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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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肝癌啊……”蒋敏珠闻言叹了口气,“那是要去看看,这个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原本因为家里即将入住新成员而欢快起来的气氛,在这短短两句话之后变得有些沉闷下来。
  过了半晌俩人才对视着叹了口气,不约而同地转换话题,继续说起要给猫准备的东西来。
  甚至提出要买窗纱回来将防盗网围上一圈,“这样就能在阳台放猫爬架给它们玩,又不用怕它们会掉下去了。”
  俩人说着这样的琐事,夜渐渐就深了。
  第二天一早,许潆心早早就起来,像蒋敏珠平时那样,煮好了小米粥,又蒸了一包核桃包,准备上几样榨菜丝和腐乳这样的小菜,然后才去敲她的门。
  刚吃完早饭,封睿的电话就过来了,“潆心,起来了么?我在你们楼下等你,准备好了就下来?”
  第28章 你少把她拖下水!
  听说封睿已经来了, 许潆心连忙道:“我好了,马上就下来!”
  封睿不知道她是真的已经可以出门了,只以为她是怕让人久等, 毕竟按照她的性格是很可能会这样的。
  便忙回答道:“你不用这么着急, 慢慢来,我也歇会儿。”
  许潆心便问:“你是还要回你那边么?”
  封睿语气顿了顿,应了声是。
  “哦,那行吧,我一会儿再下去。”许潆心应道,呼了口气, 封睿听起来就觉得她像是松了口气似的。
  不由得失笑,就说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了。
  其实许潆心只是被喝得太快的冰咖啡凉了一下,可既然暂时还不用下去, 她便可以慢慢喝了。
  冷萃咖啡原液醇厚的成熟水果和太妃糖巧克力香味中夹杂着微苦,许潆心喝了半杯,觉得味道不错, 回头跟蒋敏珠说了句喝完了可以继续补货,然后又想起了什么,忙跑到了阳台去。
  楼下空荡荡的, 没有人的身影,也没有车停在周围,想来封睿回了他那边后还没出来。
  想到这里, 她便又回了屋里。
  封睿早就想到她可能会在阳台上看向楼下, 怕她发现自己没说实话,挂了电话便离开她那栋楼的楼下往小区别的地方走去。
  他想起了许潆心昨晚发的照片,好像是在篮球场附近拍的, 便向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那一家子。
  走过篮球场边的灌木丛,他忽然发现树丛里传来一阵动静,随着什么东西跑过的声音,灌木丛晃动起来。
  他吓了一跳,立刻转头看过去,心想不会是老鼠吧?
  可是定睛一看,就见树丛里先后身出两个小脑壳来,一个黑黢黢的,一个黑白花像西瓜头的,眼睛都是黄绿色圆溜溜的,又大又亮。
  看起来应该是许潆心昨晚拍到的那一家子中的两只小朋友。
  封睿心里一喜,下意识就向它们的方向走了两步。
  可惜他忘了自己天生猫嫌狗厌的体质。
  刚走了一步,就听见一声低沉的“呜——”传来,循声望去,便见意之白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两只小猫身边,钻出了树丛之外,脊背弓得高高的,尾巴向天直直竖起,全身的毛都炸起来,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凶光,像是随时都能扑上来一样。
  封睿瞬间便从小猫的美貌中回过神来,讪讪地往后退了两步。
  白猫见他知难而退,便又张大嘴巴叫了一声:“喵——”
  尖利的牙齿在阳光下闪过寒光,声音从喉咙里冲出,像是在对他发出警告。
  封睿苦笑不已,只好再看一眼萌萌的两只小猫,然后转身离开,他有点怕再呆下去母猫会暴起伤人。
  他沿原路刚返回到许潆心楼下,就接到她的电话,问:“师兄你出门了吗?”
  女孩子甜软的声音像清晨时饮下的那杯蜜水,沁人心脾,驱散了他刚才被小猫嫌弃的难过,嗯了声,“下来吧,我在你楼下。”
  “师姐!我出去啦!”许潆心挂断电话后对着蒋敏珠房间的方向喊了句,背上小书包就出门了。
  封睿没有等多久,便看见楼道口跑出来一个穿着锈红色背带裙的身影,许潆心头顶上的红色蝴蝶结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鲜亮。
  他忽然意识到,好像从认识她以来,她就经常戴着蝴蝶结,大小不同、材质不同但颜色相同的红蝴蝶结,竟然成了人群中平淡普通的她唯一一抹特殊的亮色。
  封睿忽然间觉得有点心疼,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也说不清楚到底心疼些什么。
  许潆心在走出楼道口的那一刻刻意放慢了脚步,借以掩饰她急切的心情,等走到他面前了,才用和平时一样平静的声音问他:“师兄,你吃早饭了么?”
  “吃了。”他应了声,然后伸手拨了一下她头顶的蝴蝶结,“别动,有点歪了。”
  许潆心愣了愣,讷讷地哦了声,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倒不是真听话,而是不敢动。
  封睿离她太近了,近到她甚至能分辨出他身上的沐浴露香气里肯定含有薄荷草的成分,那种味道在他靠过来的那一刻迅速将她笼罩住,团团包围着,像一张大网。
  而她就是那条被网住的鱼,弱小,可怜,又无助,却又心甘情愿被束缚其中。
  她能感觉到自己胸腔之下跳动节律猛然增快的心脏在发出呐喊。
  啊!这就是我喜欢的人!!!
  “好了,走吧。”封睿将她头上的蝴蝶结摆正,缩回手后故作镇定地说道。
  许潆心仰起头朝他笑笑,“谢谢师兄。”
  说完就飞快地垂下头去,没有看见封睿随后逐渐变红的耳尖。
  其实许潆心的蝴蝶结根本没歪,封睿就是鬼使神差地已经伸了手又必须找个理由,才说她蝴蝶结歪了而已,见小师妹对自己深信不疑,他反倒在心里唾弃起自己来。
  但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只低声嗯了一下,和许潆心一起向小区门口走去。
  “车停在外面,进来不是太好停车。”
  “嗯。”
  许潆心一边应声,一边低头看着脚下的水泥路面,路上遇见挡路的小石子,她便用鞋尖轻轻一踢,石子立刻就滚向路边,掉进下水道里。
  “你昨晚拍的猫,是在这里拍的?”见她像是有点无聊,封睿没话找话地问道。
  许潆心闻声抬起头来,左右看看,然后嗯了声,指着旁边的灌木丛,“就在那里,是敏珠姐先发现的。”
  顿了顿,她忽然又高兴起来,“我马上就要有猫了,敏珠姐答应收养两只小奶牛呢。”
  封睿愣了一下,仿佛没想到会这样,“……那、猫妈妈怎么办?”
  “血液科的陈医生想要收养猫妈妈,说好了今天就来接它。”许潆心应道,告诉他陈医生想要一只猫陪陪老人。
  封睿闻言点点头,嗯了声,又忍不住有点羡慕似的道:“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抱过小猫小狗,连摸都没怎么摸过。”
  许潆心忽然听见这么一句,愣了愣,有点不敢相信,“……为什么,是怕被它们咬么?”
  封睿摇摇头,“不是,是天生不招它们喜欢,不管它们多亲人,只要我一靠近,它们就会跑了。”
  许潆心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呃了声,忍不住有点可怜的看着他,“这样啊,真可惜……”
  顿了顿,她又说了句:“我从小就很吸引小猫小狗哦,它们看见我都会来蹭蹭,因为我会给它们好吃的,就算只有一根火腿肠,也会都给它们,师兄你要不要试试?”
  封睿闻言扭头看她一眼,然后沉默了下来。
  直到走出了小区门口,到了车旁,他才忽然开口应道:“只有一根火腿肠的话,一定会出现在我的泡面里。”
  许潆心:“……”我怀疑你是因为太抠才被它们嫌弃的。
  封睿伸手拉开副驾驶的门,朝她示意了一下,许潆心便想也没想地坐了进去,等坐进车里以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坐的是副驾驶,这个位置,是她能随便坐的吗?
  封睿完全不知道她的想法,关上车门后先将装饼干的盒子递给她,“我妈让我给你带的。”
  许潆心愣了一下,伸手接过饼干盒,嘴唇动了动,“……阿姨又……这多不好啊?”
  “有什么好不好的,反正我妈喜欢做,又只有我爸吃,每次都吃不掉,要分给她学生。”封睿应道,又看一眼她微微出神的模样,叹了口气,伸手拽过她的安全带。
  他歪着脖子探过身子来,一边替她扣上安全带,一边嗔怪道:“安全带都不系,你是不是存心想让我把十二分都扣完啊?”
  许潆心被他的动作吓得连呼吸都轻了,脸孔涨红起来,整个人像是想往后缩又不敢,紧张到手臂上的绒毛都在轻颤。
  封睿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窘迫,替她扣好安全带便立刻直起腰离开,没有多停留哪怕一刻,看起来十分正常。
  “……谢谢师兄。”他听见许潆心小声地说了一句。
  即便已经这么囧,恨不得马上跳车遁走,也还是要很有礼貌,封睿心里既无奈又好笑,甚至不由得对素未谋面的许家父母好奇起来。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教出这样一个有趣又可爱的女孩来?
  “嗯。”
  他若无其事地应了声,然后启动车子。
  按照封睿原本的计划,先接了许潆心,然后在去肿瘤医院的路上接上季茗茗,最后和同学还有师兄师姐在医院汇合。
  “等你半天了,这太阳晒得人心烦。”季茗茗一边吐槽一边收起小花伞,矮身坐进了后座。
  许潆心在看到季茗茗的那一刻,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心虚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偷了别人的东西一样。
  至于偷了什么,或许是她坐着的副驾驶座,或许是她怀里的饼干盒,又或许是和封睿独处的这段路途——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固执地这样认为,或许是季茗茗足够漂亮且优秀,足以与封睿合衬。而她又觉得,封睿值得最好的。
  我们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免不了会自卑,害怕自己不够好,配不上那个人。
  许潆心是这样,封睿也是这样。
  她垂了垂眼,心里觉得有点抱歉,但还是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一般无二,转身将怀里的饼干盒递给季茗茗,“师姐,你要吃饼干吗?师兄的妈妈做的。”
  她想说自己吃过,味道很好,但又怕季茗茗误会,索性将这句咽了回去。
  许潆心装得太好了,季茗茗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惊讶地说了声是吗,就接过她递过来的饼干盒,打开来看了一下,哇声道:“hellokitty的,好可爱!”
  她拿了两块,又合上盖子,还给许潆心,笑嘻嘻地道:“很适合潆心啊,可可爱爱的。”
  许潆心愣了愣,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便只抿唇笑了笑。
  倒是封睿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但那种感觉又不是很清晰,加上他需要专心开车,也就暂时将这件事忽略过去了。
  早上十点半左右,封睿的车子在肿瘤医院对面的停车场停下,三人步行穿过斑马线,看到医院对面站着几个人,许潆心认出来,都是从前就面熟而且叫得上名字的。
  只是对方不认识她,还要封睿和季茗茗做介绍,不过也没什么心思多寒暄,毕竟不是来聚会的,打个招呼就进去了。
  找到陈老师所在的病房,照顾他的护工告诉大家他刚睡了,“昨晚上难受了一夜,吃了止痛药都没用,折腾到刚才才好点了,这会儿难得能睡着呢。”
  听护工这么一说,大家也不愿意打扰他,只在门口向里面张望了一下,看一眼他也就罢了。
  许潆心是最后看到陈老师的,印象中他是个很儒雅的中年人,比同龄人要年轻很多,可如今却已经在疾病折磨下两鬓花白,脸颊凹陷,憔悴不堪。
  疾病已经将他的精神气全部都吸走了,许潆心看着忍不住眼睛一酸,连忙移开了眼,走到一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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