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惊天大案,何敏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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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九的风波只停息了几天。
  正月十三,阴霾散尽,整个帝都难得呈现万里无云的风和气象。因为还没出正月,大家都很是悠闲,入目所见皆是欢乐。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一辆马车从城外快速进入帝都,立即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马车到了京城后直奔御史台,不多时,御史台的侧门打开,两匹快马一前一后从中闪出,直奔齐王府和陵王府而去。目睹这一切的人不禁侧目,但凡是御史台有大动作,这京城里都平静不到哪里去的。
  可是这一次却有些不同。
  去往陵王府的快马很快回转,得到一句:“陵王虽然已经是纪城军的主事,但这事并非是京城所辖,牵扯同京城城防无关,陵王殿下不便插手,可转刑部和大理寺方为正理”的回答,御史台的官员们听了面面相觑之外,反而有一部分人暗暗点头,觉得陵王魏明玺所言有理,倒是一个贤王应有的表现。
  而去往齐王府的快马也很快就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齐王魏明远。
  魏明远一踏进御史台,立即吩咐:“让何敏来见我。”
  何敏来了之后,魏明远只有一句话:“这就随我入宫吧,如果这件事是真的,相信父皇自有决断。”
  御史本身就有上奏的权力,魏明远要引御史入宫根本是多此一举,御史们都摸不着头脑,目送何敏随着魏明远一道出门,才发现门口竟是一列卫兵,见何敏出来,立即自动的将何敏保护在中间。何敏提了重要的一干人等,这些士兵从头到尾都将这些人保护起来,直到宫门口。
  何敏离开不过十数天,同去的陈育苏至今还留在江南,怎的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一时间,京都揣测纷纷。
  但一切很快就有了答案。
  何敏入宫后就面见了寿帝,呈送上一份奏报。在这份奏报中,一件惊天大案慢慢浮出水面,向寿帝展现了错根复杂的党争事实。
  初一,何敏从京城出发,一路快马南下,抵达了苏州城后,雁北帮的人立即就得到了风声,将手中的证据一点一点的放给了何敏。何敏查起这个案子出乎意料的顺利,从万梅家入手,顺藤摸瓜,竟从一个小小的安宁县令曲珍甯的身上,一路往上挖掘,一层一层,从曲珍甯到曲家,从曲家到京中刑部,从刑部到大理寺……
  事情的起因并不复杂,曲珍甯强抢民女不成杀人灭口,曲家人为了保他派人行刺朝廷命官、毁灭证据,证据确凿,曲家涉案人等全部被陈育苏羁押候审。
  事情到了这里,本该是终结,但令人没想到的是,羁押在大牢里的曲家为了自保,供出了另一份口供。
  就是这份口供,将所有黑暗全部摊开在世人眼前,真相令人唏嘘!
  这得从曲家老太爷曲凌东身上说起!
  自打万梅死后,万家人告上京城,何敏接手此案南下调查,曲凌东的心里就一直不安稳。他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送入京城的信件一直没有回应,他就知道事情不对,这些天一直在着手准备着,曲家的小辈们被秘密送走,俨然是要逃亡了。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没能打响,送走的曲家小辈全部被雁北帮的人拦了下来,走投无路的曲凌东无奈之下,为了减轻刑法的苛责,这才向何敏和陈育苏供述了另一件惊天大案。
  三十年前,曲凌东是江南世家曲家的子弟,年过中旬,一事无成,家中着急之下,利用人脉将他送入京中参与仕途考选。曲凌东脑袋灵光,书却读得不好,这一次的科选自然名落孙山,不过,入京并非一事无成,他认识了一个人。
  武定侯,沈银渠。
  两人在一次游山玩水时偶遇,交谈甚欢,引为知己。曲凌东落第后,沈银渠并未放弃他,积极向当时的老侯爷引荐了他,两人私下往来也十分频繁,沈银渠答应他,下次科考时,定为曲凌东想办法。
  三年后,沈银渠果真信守诺言,为曲凌东安排好了一切,曲凌东虽最终并未名列三甲,却也谋了个职务,任的是苏州城一县城的县令。
  两人在京城外把酒言欢话别离,曲凌东对沈银渠万分感激,许下他一个诺言后赴任。
  有沈家人在京城作为助力,曲凌东节节高升,未到十年,就成了苏州城守。
  十年中,风起云涌,他同沈银渠总是暗地里联系,他做了苏州城守后,老侯爷去世,沈银渠继承了爵位,做了武定侯。年年他都往沈家送苏州土产,但从未告诉过曲家人这些东西是送给谁的。沈银渠也都一一收下,回送他京城的贺礼。
  十几年来,沈银渠从未向曲凌东开口要过什么东西,反而尽心尽力帮助曲凌东,暗地里还促成了曲家同忠肃侯府的联姻,曲凌东因感激他,心中总是想要报答,且想着沈银渠在那个位置一日,曲家人也算有个靠山,始终不曾放松。
  这样的状况一直维持到十九年前。
  十九年前,沈银渠突然来信恳求曲凌东帮他一个忙,曲凌东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沈银渠在信中说,近来在朝中举步维艰,因两个政敌一直在打压他,故而他要进行反击。但这件事由他来做,目标太过明显,旁人第一个就会怀疑他,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可是这件事由曲凌东来完成,则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按照沈银渠的指示,次年入京时,曲凌东认识了一个人。
  因曲家人同忠肃侯的联姻关系,曲凌东同大学士苏永图算是裙带关系,刻意之下,很自然就认识了苏永图的生死之交,当时的礼部侍郎程志忠。
  曲意逢迎,程志忠很快引曲凌东为知己,曲凌东在京城盘桓两个月,很快就得到了程志忠的一些手稿书文。这些东西在他手中辗转,流入了沈家人手里。接着,一些诗文被恶意曲解,成为对先帝不敬的指责之言。
  先帝震怒,礼部侍郎一家全部锒铛入狱,更是连带了几乎官员家族也顷刻颓然。
  苏永图是个直性子,直言不讳,更是得罪了先帝,被免职留家思过,没过多久就郁郁而终。
  但是,所有人中受到冲击最大的,乃是大世家陈氏一门!
  高祖创大魏时,陈氏一门的祖先是同高祖过命的交情,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之后百年,陈家都是魏家皇族的左膀右臂,深得器重。
  故而,当文字yu牵连到陈家时,满朝震惊,先帝更是被气得吐了血,下令严查。
  这一查,就查出了陈家贪赃枉法的诸多罪证,先帝震怒,下令陈氏一门满门抄斩!而先帝更是受此打击一病不起,继而撒手人寰,寿帝继位,在惠妃的帮助下力挽狂澜,才稳定了整个大魏的局面!
  这就是震惊朝野内外的“陈门事变”呀!
  当年陈氏被灭族时,长门外夜夜悲歌,如今上了年纪的朝臣们还能记得那殷红的鲜血和滚落的人头。此事许是惨烈至此,朝中不知为何一直不再提起,沉寂多年后,年轻一辈中再无一人知晓……
  可想而知,陈育苏审理此案听到这个巨大的黑幕时,内心有多震惊,这才让何敏带着这一份供述,快马先回帝都!
  当何敏踏进宫门时,内心格外沉重,他看了看身边的齐王,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件事会发展成这样。
  寿帝尚且刚睡醒,他近来精神不济,又未开朝,明显要放松一些,听说魏明远和何敏一同来觐见,想起年前何敏的请旨,一颗心猛地往下坠。
  看完供述,寿帝眼前阵阵发黑,险些昏死过去。
  这其中牵扯的不再是万梅的死,不再是那一个小村庄的委屈,更不是曲凌东供述出来的那些恶行,而是一场朝廷变革后的阴谋,是先帝的过错!
  寿帝将手放在供述上,眉头蹙得死紧,好久以后,才说:“此事……容后再议!”
  魏明远张了张嘴,还要说话,寿帝已经摆了摆手,让何敏先下去。
  寿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目光深沉的盯着魏明远看了好一会儿,直看得魏明远都浑身不自在了,才说:“远儿,这件事你怎么看?”
  寿帝的目光实在是太毒辣,魏明远拿不准他问这个的用意,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父皇,此事关系到一代良臣的冤屈,理应沉冤昭雪,追究一干人等的责任!”
  更何况……牵扯的可是沈家啊!
  刚刚拿到情报的时候,魏明远是震惊得根本无法相信!
  沈家,屹立在大魏的一棵参天大树,虽说早就知道他们的根复杂,可无法预料竟能复杂到这种地步。
  沈家,他做梦都想除掉的沈家,如此天赐良机,就算除不掉他们,也能撼动了他们的地位吧?所以,他才不顾一切,立即护送何敏入宫来。未曾想寿帝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之间,他倒有些不明白了,本是想好了无数的措辞,开口之后,却不能直通通的说,反而隐晦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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