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四弟节哀顺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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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病了,大夫人被杀,三房三爷与三夫人也没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太太如何承受的了。
  也是这会儿叶黎书才知晓,老太太背着她偷偷的喝了念夏端来的汤药,只是为了能够让三夫人漏出破绽来!
  当日,叶黎书便让小厮去请了清云表哥来。
  老太太躺在病榻上,饱经风霜的面容上尽是病态,唇色发白,眼睑乌黑。
  叶黎书心疼极了。
  杜清云坐在软凳上把脉,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才起身,朝着叶黎书看了眼走出了内室。
  “清云表哥,祖母的病如何了?”叶黎书急着问。
  杜清云摇了摇头,面色凝重:“早先老太太的身子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可这段时日又中了毒,毒已入了肺腑里了,如今我只能先开些药方压制着,不能再让老太太受刺激了,若是气血涌动加速了毒的走动,便是神仙在世也是没法子的....”
  听闻此,叶黎书红了眼眶。
  若是她再过来盯着多好,若是她能早些除了三房多好!
  若是她知晓却不告知老太太多好!
  “只要不动气就能压制住体内的毒是吗?”叶黎书红着眼眶问:“当真没解毒的法子了?”
  杜清云:“也不是没有,只老太太年岁大了,药是有毒性....且是以毒攻毒,若是无用反会让体内的毒素瞬间入了心脉中,那时可就药石无医了!”
  叶黎书心惊,喃喃道:“好...我知道了,多谢清云表哥,我让玉竹送你回府....”
  她怔怔的,眼眶发红,双手紧紧的捏成拳,就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也不闹也不哭,隐忍着心中的巨大的悲痛。
  是她的错!
  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杜清云升起几分不舍,上前安抚:“表妹且放心,表哥定会好生的研究,老夫人的病也不是全然没有法子的....只是并未遇到这慢性的毒药罢了....表哥的医术你应当要有信心的....”
  叶黎书看着他,总算是有了几分笑脸,她知清云表哥是在宽慰她。
  吩咐玉竹送清云表哥回府,叶黎书擦掉眼角上快要掉落的泪进了屋子里,老太太醒了正靠在床榻上,郁妈妈坐在一旁伺候着老太太喝药。
  叶黎书从她的手中接过药碗。
  一勺一勺精细的喂在老太太的嘴里,吹了吹:“祖母,药喝了就没事了....”
  说着就红了眼眶:“是孙女没用,若是孙女早些知晓的话,祖母也不必....”
  老太太抬手擦拭掉她掉落的泪,挤出一抹笑来,“傻孩子,这与你有何关系,不若是祖母自个儿自愿的罢了,若是能早些让府中消停,祖母少活些日子也没什么,好在如今府中尚且安稳了....只是后头苦了你了,平白的要为大夫人守孝三年,不若你早已嫁了人了....”
  叶黎书:“书儿才不嫁人,书儿要一直陪在祖母身旁。”
  郁妈妈在一旁见着捏着袖口抹了抹泪,叶黎书将空了的药碗递给郁妈妈,又从一旁的碟子里拿出一个蜜饯:“祖母,张嘴!”
  老太太听话的张了嘴。
  “甜吗?祖母。”
  老太太颔了颔首,“祖母又不是小孩子了,哪儿还需吃蜜饯儿啊....”
  叶黎书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哼哼道:“才不是,祖母在书儿眼中一直都是小孩子....”
  老太太抬手摸了摸叶黎书的发顶。
  祖孙俩聊了会儿,老太太乏了,叶黎书在一旁伺候着她睡下了,见老太太轻微的打着鼾声,叶黎书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
  念夏正跪在院子里。
  也不敢求饶,也不敢嚷嚷,只默默的垂着脑袋落泪。
  若不是她一时鬼迷心窍,如今老夫人身子尚好,如今她在尚书府丫鬟中的地位也颇高!
  她后悔莫及,到底是图了什么?!
  只为了些碎银子就如此鬼迷心窍?
  郁妈妈跟在二姑娘身后,瞧见念夏时虽有些不忍,但终究还是记恨的,老夫人从不苛责下人,她倒好那般容易就受了挑唆...
  “二姑娘,念夏该如何处置?”
  叶黎书只淡淡的瞥了眼,“毒哑了,逐出府吧,日后让她自个儿自生自灭。”
  念夏磕着头:“多谢二姑娘仁慈。”
  她这样的落到别的府里早就乱棍打死了,怎会放她一条生路啊!
  **
  当日,叶府大夫人、三爷三夫人染病暴毙的消息便在京都传了个遍。
  百姓们经过叶府时纷纷的绕开,怕这个病啊就传到了自个儿的身上,若是回去传给了家里人可如何是好!
  能让人暴毙的病,怕是凶险的紧。
  外头有人传府中的几位怕不是染病暴毙的,这里头的门道只有府里的人知晓。
  这一传十十传百,慢慢的就变了味道了。
  总归是没落个好话的。
  叶府中的人倒是没出来管过的,只置办着丧事,一下子死了三个人....这府中啊,怕是真的遇到事端了。
  就连圣上都免了叶尚书的上朝,让他好生在府中待着,莫要将病气带到了朝堂上来,待过些日子病气没了再来上朝。
  叶尚书虽有苦难言,却也是无可奈何。
  府中这等腌臜之事怎能说与出来!
  自不上朝后,叶尚书便躲在了自个儿的书房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大多数应当是在喝酒吧,叶黎书是瞧见父亲身边的小厮总是拿着酒壶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棺椁灵堂置办好后,叶府挂起了白绫。
  大夫人的棺椁在正厅,以往尚书府若是生了这样的事定然是挤破了脑袋都有人进来的,可今日大门开着两个时辰了,没一个人来的,就连门口要经过的百姓都是寥寥无几。
  而叶黎婉自去了平王府后再也没回来过。
  便是三日后的回门,她都未有消息传来。
  叶府也未操持,但如今为大夫人守灵之事她也没送了书信来,或差了身边的丫鬟婆子回来说说。
  好似,尚书府根本没有叶黎婉此人般。
  终究还是大夫人,叶黎书名义上的嫡母,披麻戴孝是应当的,还有一人便是叶少朝。
  自大夫人失踪后便将自个儿关在了墨云居里从未出来过。
  府中的下人都说四公子是思母心切,不若还是个未及冠的孩子罢了,母亲突然消失了如今又得知母亲已死的消息,定然是无法承受得住的。
  叶黎知却知晓,他并不是下人说的那般。
  她让玉竹盯着墨云居的动静,叶少朝是出府的,不过是换上了小厮的衣裳稍加易容换了另一个身份才出府的。
  只出府后去了何处,她没让玉竹跟着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就跪在叶少朝身旁,将手中的纸钱放入面前的灰盆里,轻声安抚道:“四弟,节哀顺变!”
  叶少朝垂着脑袋,没答话,只往灰盆里放着纸钱。
  他不哭不闹也不言语,任谁看了都心生不忍,小小年纪出了这般大的事端,他能有这般的模样已然算是不错的了。
  良久,他才哑着道:“多谢二姐姐。”
  叶黎书:“嗯。”
  **
  平王府,叶黎婉已将王府里摸透了,她这处是王府里最为偏陋的院子,且离王爷的院子最为远,光去王爷的院子便要生生走一炷香的时辰。
  好不易夏妈妈与东菱才将院子里收拾干净了,杂草已经除去,又让负责采买的下人买了些花回来,总算是有了几分生机了。
  只是屋子还是太过破漏了,落雨时雨水都能从屋顶上滴落。
  平白打湿了好几处的被褥。
  只是翻新的话要与府中的侧妃商议,如今平王府没正妃,只有一个侧妃和几个妾室,侧妃叶黎婉是知晓的,不若就是个蠢钝之人罢了,想要将她拿捏在手掌中那是轻而易举之事。
  “夏妈妈,那些首饰,也该去见见侧妃了。”叶黎婉坐在妆台上,小莲正帮姑娘挽着发。
  夏妈妈顿了顿,忙背着身擦掉眼泪,应了声,“老奴那些出来姑娘选选....这都是大夫人留给姑娘您的嫁妆....”
  今日叶府摆了灵堂,三姑娘却不曾想过要回府的。
  ‘啪!’叶黎婉手重重的拍在状态上,眼神凶狠冰冷:“让你拿个东西,你在这处哭哭啼啼的作甚,是存心找我的不痛快是吗?”
  夏妈妈跪在地上,“老奴不敢!”
  支支吾吾的道:“今日叶府设了灵堂,您应当回府守灵的啊....”
  叶黎婉起身,一脚狠狠的踹在夏妈妈身上,“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我做事....若是下次再从你嘴里听出这等话来,定要狠狠的打你板子,还不快去准备!”
  夏妈妈抹着泪,“是,姑娘!老奴知晓了....”
  心却一阵发凉,大夫人在世时将姑娘捧在心尖儿上疼,更是早早的就把嫁妆给姑娘备好了,如今倒好,尸骨未寒姑娘竟是瞧都不瞧一眼,只想着如何争夺王爷的宠爱。
  大夫人泉下有知,该有多心寒啊!!
  夏妈妈拿着首饰过来,叶黎婉也不瞧挑着几个精贵的:“这这几个吧,好生包着。”
  收拾妥当后,叶黎婉扭着腰肢指着东菱道:“你跟着去吧,小莲留在院子里,好生瞧瞧哪里需要修整的,想来明日便能找了工匠来了....”
  嘴唇抹的红艳艳的,就连身上穿着的衣裙都是大红的。
  面容上看不出丝毫的难过之色,到真的像是忘却了自个儿有个还未入土的母亲。
  待姑娘走后,夏妈妈忍不住抹起泪来,她一直跟在大夫人的身边,虽说大夫人有些手段她也是知晓的,但....终究还是像疼爱自个儿的孩子一样护着的,如今大夫人没了....
  小莲上前劝慰了几句便去检查屋子里需要修整的了。
  姑娘近日来脾性变了不少,若是稍稍有不对她心口的事情发生便是又大又骂的。
  一盏茶功夫后,叶黎婉已到了侧妃的院子---飞霞居。
  院门瞧着便十分的气派,朝里走,两侧摆着已经盛开了的花,应是将洒了水的娇艳欲滴十足的好看。
  花香伴随着一阵风,飘散在飞霞居的个个角落里。
  “大胆!进侧妃的院子竟不先通传!”寸心手中端着点心,一脸凌然的看着站在院落里的叶黎婉,新进的婉姨娘。
  言罢呵斥一旁的洒扫丫鬟:“你们是瞎了眼了吗?不知侧妃在屋子里睡着呢?让闲杂人等进来扰了侧妃的清闲,你们可担当得起?”
  “是,存心姐姐。”
  言罢,寸心将点心递给一旁的丫鬟,走到婉姨娘跟前,行了行礼却丝毫不见恭敬之意,“婉姨娘,侧妃正在睡着呢,若是无事婉姨娘先回去吧。”
  叶黎婉赔了笑脸,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寸心,“这是妾身给侧妃姐姐送的见面礼,劳烦通传一声....”
  寸心拿在手中,不推辞,朝着屋子里头瞧了瞧,面色缓和了些却是为难的,“侧妃睡着时不欢喜打扰,若是你愿意等着那便现在院子外头候着吧,想来侧妃也该醒了。”
  叶黎婉压下心中快要升腾起的怒气,挤出一抹笑来,“好,那妾身就在院子外头候着!”
  寸心拿着盒子进了屋子里头。
  侧妃哪里还在睡着呢,正靠在软榻上眯着眼快活的不行呢,见寸心进来,问:“在外头候着呢?”
  寸心忙欢喜的跑过去,将木盒地上:“娘娘,您瞧,这是外头那位送给您的,瞧着倒是有些稀罕呢....”
  侧妃淡淡的瞥了眼,眼中有些许惊艳,很快被她掩掉拍了拍寸心的脑袋,“你啊,没见识,这些个便宜的物件就把你给收买了?敢进府与本娘娘抢王爷,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个什么货色!长得一副狐媚子的模样,就得好好的让她吃点苦头,让她知晓这平王府谁才是主子!”
  寸心在一旁应和:“是,是....娘娘深谋远虑!”
  叶黎婉一直在院子里头站着,四月的天日头说大不大,照在人的身上却依旧热烘烘的,她今日还特地穿了个喜庆的衣裳出来,厚重的紧,站了会儿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出来,就连后背上都出了洗洗的汗,里头的衣裳黏在身上难受的紧。
  而屋子里头却是半点动静都没的。
  寸心进去后也没再出来。
  东菱就站在姑娘身后,压低声音道:“姑娘,侧妃这是明显在给您摆脸色呢!简直欺人太甚了!”
  叶黎婉晃了晃身子,咬牙坚持,训斥道:“莫要胡言乱语,好生候着便是!”
  东菱不再言语,只那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
  侧妃的院子就是不一样,比姑娘在的孤星居好的不是一星半点,若是能住在这样的院子里头有这么多的丫鬟伺候....
  日子怕是舒坦的很。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屋子里头才有了动静,而叶黎婉脸颊被晒的红扑扑的,本来化的精致的妆容被汗水浸湿绣帕一擦反倒是变得脏兮兮的,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侧妃起了,婉姨娘进来吧。”寸心在门口唤道。
  叶黎婉咬牙坚持着,往前迈了一步,险些就要摔倒在地后头跟着的东菱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姑娘,一路搀扶着进了屋子里头。
  侧妃着华服靠在软榻上,手上的步摇正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前些日子你还是殿下的贵客,如今倒成了殿下的妾室了....”侧妃捏着绣帕掩唇笑了笑:“这缘分啊,当真是奇妙的紧呢,婉姨娘,你觉着呢?”
  “侧妃姐姐说的极是。”
  话将说完,瓜果皮扔在了她的面容上,恰巧黏在了她满是汗水的额头上瞧着滑稽的很。
  侧妃起身,端的那叫一个端庄矜贵,由寸心搀扶着走到叶黎婉跟前,用护甲轻轻的剐蹭着叶黎婉的脸蛋:“啧啧啧....瞧瞧这水灵的模样,也难怪平王情难自控呢,若本侧妃是男子啊....怕是也要被你勾了魂了呢,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挖了陷阱让平王跳....”
  叶黎婉下颚吃疼。
  侧妃狠狠的捏着她,面容阴沉:“你知晓你把王爷害成什么模样了?你知晓平王如今处于何等地位?便是连市井小民也编排起平王来!平王没能杀了你已算是对你最后的仁慈了....”
  “还不快滚,在本侧妃这里杵着作甚,脏了本侧妃的眼!”
  转身,用绣帕擦拭着方才触碰了叶黎婉下颚的手,随即直接将绣帕置于地上,脚狠狠的踩在上头捻了捻!
  叶黎婉后槽牙绷的紧紧的,低眉顺眼下那眸光却如冰刃般锋利。
  行了行礼:“是,侧妃姐姐。”
  回去的路上,叶黎婉步伐走的极快,东菱要小跑才能够跟的上,没注意到前头姑娘的动静,堪堪的撞在了姑娘的后背上。
  她吓的噤声,缩了缩脖子。
  叶黎婉下意识的转身抬手就要招呼到东菱的脸颊上,却瞥见站在她们身后的平王,她心心念念放在心尖儿上的男子。
  叶黎婉放下手,娇羞的朝着平王走去。
  走近时,手轻轻的扯着平王的袖口,娇声唤道:“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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