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见宁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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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画是第一次进这皇家大内的天牢,这里可比大理寺的监牢阴森多了。
  虽然她是一个人来见宁王的,可在这间走道外,言谨初和庆王、言长空都站在那里,也是为了防范着,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站在天字号牢房门前,看着盘膝而坐在厚厚的草垫之上,双手双脚被足有小臂粗的寒铁链栓着的人,施画真的不太相信,他就是那个策划谋位之人。
  虽然此时他的衣衫不再光鲜,头发也没有原本的光洁,可他的气势还是有的。
  听到脚步声,宁王知道有人来了,可后来又没了声响,只有那轻微的呼吸声。
  他不抬头看,那人也不说话,但那探究的目光,还是感觉得到的。
  宁王不由一笑,如此好的心智,如此沉得住气,还真是少见。
  他缓缓的抬起头来,看向牢门,嘴角扬着蔑视的笑意。
  可当他的目光盯在施画的脸上时,目光不由一愣,同时嘴角的笑意也是一僵。
  施画今日没有再着官服,而是一身女装现身,这天牢不比别的地方,阴冷的很,于是在进来前,言谨初还多给她加了一件淡粉色的棉披风。
  青白的长裙之上,披着一件浅粉色的披风,头上依旧简洁,只插了两根发簪,更是清新又脱俗。
  可宁王却看直了眼,盯着她一瞬不瞬的看着。
  施画也一样在观察着他,但她确定,他一开始的愣神是惊讶,可现在这么炙热的目光,却是不因为她。
  而是通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会是谁?
  是母亲?大姐姐?三姐姐?还是……
  她不会长的像是父亲或是施旗吧,她有那么中性化吗?
  看到她目光里的疑惑,宁王收回了目光,却不由的一笑,脸上还有些微红,就如一个情窦初开的青涩男孩儿。
  施画站在牢门外,施了一礼:“宁王殿下约见施画,不知有何事?”
  宁王再抬起头来,此时他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不过那温和的目光,依旧还在。
  “你很像她,有人告诉过你吗?”宁王答非所问的说了这么一句。
  “像谁?”施画问道。
  “看来是没人提起过她,也对,施家已经没什么人了,记得她的,也少了,不提起,也无可厚非。”宁王扭头看向牢房上的那个天窗,感叹着。
  施画不解的微皱眉,也随他看向那个天窗,从那里,可以看到一丝蔚蓝的天空。
  “她走了快七年了吧,你不记得,也正常,当时你太小……”宁王声音悠远的道。
  施画立即想到了,好像是在两年前吧,有一日师父喝多了酒,就在醉眼惺忪的时候,拉着她的手,叫着她“暮烟”。
  小姑姑!……
  再又想到,言长空说过,她与施暮烟长的有七成相似,只是比她多了些英气和坚定,但她恬静下来的时候,就有九成的像了。
  施画轻侧头的扬起了嘴角,有一丝的嘲讽之意。
  正好此时宁王也收回目光再看过来,她的这个表情,被他看在了眼里,不由闪过一丝痛心。
  “你很不屑,为什么?”宁王问道。
  施画轻挑了下眉:“施画进京已经一年有余,想必在得知我的身份后,各方相关人士也不是没见过我,或者说,不能明着见到,偷窥也是有的,宁王不是早就见过我吗?现在却让我站在这里,再让你怀念已故之人,是否有些不妥?”
  “可她与你是至亲,为何不能?”宁王轻皱起眉。
  “不是不能,是不愿意,不知道宁王殿下是出于什么立场,怀念她。”施画说的一点都不客气。
  宁王的目光有些失焦,再呼了口气:“是呀……本王在很早之间,就没了立场,失了那份权力。”
  施画退后几步,抱胸靠在身后无人的牢房的柱子上,淡然的看着他:“宁王殿下,有什么话,可以直说,如果认为施画不是个有资格的倾听者,您可以面圣,皇上等着你开口呢。”
  “不必了,事已至此,什么罪名,本王都能承担,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是父子,也是一样。”宁王闭了闭眼的长呼着气,好像认命了一般。
  “虽然你们的父子关系不如平常百姓,但也要知道主次,如果不是你想推翻他的存在,自然也不会让他对你如此,伤了别人的心,还想轻易的得到宽恕,有些太贪心了。”施画轻哼一声,完全就是在嘲讽。
  宁王睁开眼,目光变的凌厉了起来,但他却还是端坐于草垫之上,不失威严的看着她:“丫头,你知道,什么叫心寒、心痛、心死吗?现在所有人都在指责本王的不是,可有谁看到本王原本的忠心和热情,可换回来的是什么,只有心寒和心死,这天下,这南秦,又有谁会在乎本王的心情,一句体弱,一句静养,让本王失了所有的机会,连自己心爱的、最在乎的,都无法保全……”
  施画再是一笑,依旧是那种轻蔑的样子,看的宁王眉头再皱,不由再道:“如出一辙的冥顽不灵……”
  “宁王好像是在施画的身上,找着别人的影子,可施画就是施画,不是任何一个人,宁王还是端正一下心态,如果想与我聊天,就要眼中看的是我,而非别人,我不想成为别人的替代品。”施画声音冷了下来,语气不好,态度自然也一样。
  宁王不由轻咧了下嘴,笑出声来:“你真的不是她,她不会与本王如此说话,她向来都是柔声柔气的,仪态端庄,从来不会让人难堪,而你……不一样。”
  “就是她这种当断不断的性格,才会让人有所期盼和误会,想必如果当时,她果断一点的断了你的念想,可能也不会让你如此的苦恼,施暮烟。”施画再轻蔑的扬了下嘴角。
  “丫头,她可是你的长辈,怎么可以如此不敬。”宁王生气了,语出训斥。
  “不敬,没有呀……她人都身亡八年之久了,还有两个男人为她念念不忘的,也算是没白活,可她生前所做的是什么,自然我这个后辈是无法评说的,宁王会如此心心相念,只是她的性格和外貌?”施画态度依旧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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