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声东击西 不战而屈人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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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勇敢,还属僮兵。
  鸣铳射击,韦银豹的部属竟争先恐后用身子为他抵挡。这种行为用简单的“忠诚”二字不好解释。
  水墨恒持剑,韦银豹也持剑,一少一老,战场上相遇,看似不太协调,可一旦动起来,方知什么叫棋逢对手。
  一个快而敏捷,处处抢先。
  一个守中带攻,持重老辣。
  水墨恒与许多人较量过,单论力气,水蛋最大;若论招式,似乎高达胜一筹;若论气度,以周坦为最;若论凶悍,得属黄朝猛;但论综合战力,恐怕韦银豹最强。
  几十个回合下来,韦银豹非但丝毫不落下风,而且气不喘脸不红。对于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而言,这意味着何等的强悍!
  俞大猷生于1503年,韦银豹生于1504年,两人只差一岁。不知道这两位老先生相遇,谁更强一些呢?
  水墨恒真的很好奇,作为历史上两个名气响当当的战士,难道不应该留下精彩的一瞬而被自己见证吗?
  “一个。”
  “两个。”
  “三个。”
  水蛋执刀,一边砍杀,一边数数,心里那叫一个爽啊。要知道数的不是数,而是白花花的银子。
  想着在凤凰村时,起早摸黑地干活,一个月下来也攒不住一两银子,这一刀就是一两,一刀不好使再补两刀,也是小菜一碟,反正有的是力气,比干活挣钱不知快多少倍。
  他能不高兴吗?
  只是水蛋心里头一直惦记着更大的目标。
  “他奶奶的,这里一个女的都没有,莫秋楠肯定不在里头。”水蛋虽然没念过学堂,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但一两银子与二百两银子之间的差别还是很清楚。
  “谁是莫秋楠?”
  “莫秋楠在哪?”
  水蛋突然停手,跑到一个小土丘上,扬起手中的大刀,穿云裂石般大声呼喊,大有喝断当阳桥时张飞的那股邪乎劲儿。
  众人为之一滞。
  水墨恒一方当然知其然,可韦银豹一方不明所以。
  ……
  黄朝猛苦不堪言,进,进不得;退?不让退,被殷正茂和俞大猷联合夹击,狼狈不堪,企盼的援兵又迟迟不至,令他火烧火燎,全身被汗水浸透了。
  正当气馁绝望之时,韦银豹终于突围冲了进来。黄朝猛的眼睛登时精光四溢,精神陡然一振,与韦银豹迅速合军一处,奋力搏杀。
  水墨恒率众追上来,只可惜他想要看到的一幕终究没有发生。俞大猷在指挥进攻,而韦银豹在整军列队。
  虽然明军的人数、势头都占着优势,但没有主场优势,且遭遇僮兵不顾生死的抵抗,所以直至夜幕降临时分,两军尚在交锋,杀得天昏地暗。
  战斗异常惨烈,双方皆有死伤。
  面对韦银豹和黄朝猛的负隅顽抗,殷正茂只得鸣金收兵,与俞大猷水墨恒一道暂守通往凤凰、连水的要隘。
  这次战斗虽然没将韦银豹、黄朝猛两人擒住,但至少给他们迎头痛击,杀死僮兵一万余人,他们恐怕好几年都没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战斗。
  退守,休养生息,是明智的选择。韦银豹和黄朝猛懂。
  扎营,死死围困,不怕你不出来。明军也懂。
  就这样僵持着。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双方皆按兵不动。
  可某些人沉不住气。
  水蛋很着急,想着若不将韦黄的巢穴一锅端了,怎么能搜罗到该死的美女?尤其是那个莫秋楠。
  战场上哪有像莫颜一样的绝色佳人?即便有,穿着盔甲也看不出来呀!
  还有莫颜。
  较之水蛋,她当然要想得多一些深一些,单独与水墨恒谈了一次话,不解地问:“所谓操刀必割,为何不一鼓作气,乘势将韦银豹黄朝猛一举歼灭?”
  水墨恒笑了笑,回道:“俞总兵久经沙场,深谙用兵之道,此战虽将匪寇杀得心胆俱裂,可我方亦损失惨重,韦银豹和黄朝猛皆非凡俗之辈,勇猛过人,我与他们格斗较伎都占不到什么便宜。”
  “正因为他们厉害,才不能让他们缓过劲儿来呀?”莫颜更是不解。
  “狗急跳墙,困兽犹斗,若逼人太甚,他们会誓死反扑,不如这样僵持着。他们被困营寨之中,多耗一天斗志便减一分,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水墨恒不疾不徐,突然露出一脸的狡黠之色,附在莫颜耳边又轻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不要声张。其实此刻殷总督和俞总兵不在营中,精兵都被他们调走了,单凭你我,又如何进攻?”
  “啊?”莫颜一惊非小。
  “韦银豹的老巢在古田,而不是这里。这次声东击西,故意集中火力猛攻黄朝猛这边,就是想把韦银豹引过来,然后……”
  “哦,然后迅速撤离主力,攻击韦银豹的老巢去了?”莫颜很快明白过来,继而小心地问,“那我们这边还剩多少兵力?”
  水墨恒微微一笑:“不到两万残兵老将。”
  莫颜花容失色,讶然道:“如果被韦银豹、黄朝猛发现,我们岂不危险?”
  水墨恒胸有成竹地说:“放心,兵不厌诈。这都已经三天了,他们尚不敢出,再过两天,估计前方就传来捷报。这个时候殷总督和俞总兵在两位寨老的引导配合下,恐怕已经拿下了马浪、苦水两个重要据点。若韦银豹、黄朝猛发现不对头,冲了出来,他们也无心与我们作战。”
  “水大哥,你说莫秋楠会不会在黄朝猛的军中?”这是莫颜最关心的问题。
  “无论在或不在,即便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将他抓住,交到你的手中。”
  水墨恒郑重承诺,说完伸了个懒腰,然后瞅着莫颜,兴致而有情调地说道:“坡芽村的女子都能歌善舞,要不洗耳恭听欣赏一段,让我解解乏如何?”
  莫颜先是微微一愣,继而笑了笑,想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唱歌跳舞?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对不起。”水墨恒却以为是不该提及“坡芽村”,那是一段伤心的往事。
  莫颜懂得“对不起”三字的含义,轻声说:“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又是多么简单的道理,可事实上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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