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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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近之人才会责备,不亲近的便是连责备这样的情绪都不会给。
  柳澈深闻言没有说话,正准备离开。
  荪鸳鸳端着甜糕进来,拈花叫住他,“来吃点甜糕,鸳鸳手艺可是极好。”
  荪鸳鸳闻言当即端着甜糕,走到柳澈深面前,“师兄快尝尝看,很甜又松松软软的,师父最喜欢了,我可是琢磨了很久才做出来的。”
  柳澈深这才拿了一块,吃了一口,并没有觉出什么甜味,反而有些苦意。
  荪鸳鸳转身将甜糕摆在拈花面前,见屋里没别人,一时好奇,“师父,你和师叔会成为道侣吗?”
  柳澈深拿着糕点的手一顿,看向拈花。
  拈花自然不能说实话,随口说了一句,“也不是不可以。”
  柳澈深沉默半响,忽然起身,“师父,弟子还有事,先行告退。”
  “去罢。”拈花闻言慢悠悠挥手,男弟子都是闲不住的,一会儿红颜知己,一会儿路边野花的,还是女弟子乖巧,陪着吃陪着喝,没事还能吹吹牛。
  柳澈深拿着手里半截甜糕往外走去,还没出屋,就听见荪鸳鸳问,“师父喜欢师叔吗?我听说有些道侣都是因为相互喜欢才在一起修炼的。”
  拈花声调清冷,却回得慢悠悠,“谁不喜欢你师叔这样的人,不过这也是往后的事了,往后再说罢。”
  柳澈深微微侧首,停顿片刻,快步迈出了门,手里的甜糕也扔了,以他以往的做派是不会的,现下却直接扔在了院子里。
  他走得匆忙,也不敢停留,他怕再停留一会儿,会忍不住说出不该说的话,出现不该有的念头。
  柳澈深疾步回了弟子院,才进屋就见恒谦翻箱倒柜,见他回来,当即从柜子里翻出两床蚕丝被。
  他神情颇为复杂,抱着被子走到柳澈深床榻边上,把蚕丝被放下,“师兄,这两床被子给你罢。”
  柳澈深一眼就看出这是在玲珑阵里的被子,“这被子怎么会在你这儿,不是师父的吗?”
  恒谦支支吾吾了半天,似乎有些难言,“是……是师父先头送给我的,说是怕我着凉,不过我觉得这东西还是应该给师兄,再不济,我给鸳鸳或者付师叔都可以。”
  柳澈深看着被子半响才开口,“师父两床被子都给了你吗,没有给鸳鸳?”
  柳澈深这一问,恒谦越发心虚,立刻事无巨细地解释,“那一日我在师父屋里和坯畴玩闹,坯畴跳上师父的床了,师父喜净,许是觉得不干净就送我了,因为这事,鸳鸳还吃了好一阵的醋,说师父偏心。”
  恒谦笑得有些干,说得也很生硬。
  其实他根本没有和坯畴在师父屋里玩,是师父突然拿了两床蚕丝被给他,格外关切他,他那时以为师父疼他,现下心中却是复杂。
  柳澈深闻言自然也听出了些许漏洞,他是君子,可不代表他愚钝,恰恰相反他非常聪明,一听就听出异样。
  恒谦说着似乎还有些乱,上前拿过烛龙剑,“这烛龙剑,也不应该属于我,原就应该是师兄的。”
  柳澈深见他这般举动,开口制止,“子谦,你和师父怎么了?”
  恒谦也知道自己这般是无济于事。
  他即便把师父给他的所有东西都剥离掉,她也依旧是自己的师父,也依旧改变不了她对自己的情意。
  可他要怎么做,他也不知道,他不能说,也不能问,只怕会害了师父。
  恒谦拿着剑,无力地在床边坐下,“没什么,只是师父说了我几句,我有些置气了,是我不懂事。”
  柳澈深见他这般,没有再问,他视线落在蚕丝被上,许久都没有收回。
  这蚕丝被是师父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弄回来,往日最喜欢拿了两床叠起来,在被子上翻来覆去滚动。
  现下却将两床都送给了恒谦,孰轻孰重轻易就能看出来。
  他们三个弟子,自始至终最受宠的都是恒谦。
  不是鸳鸳,更不会是他。
  午间习课,众弟子陆陆续续进了院。
  前头是慕容眉教学,她对教导弟子非常有兴趣,每日都喜欢来训诫几句。
  荪鸳鸳与她关系一直不好,不爱上她的课,低头研究食谱。
  旁边的子韵突然凑近,伸手拿她怀里的丝帕,看了一眼,当即跑到慕容眉面前,“师父你看,这丝帕和弟子在园中捡到的一模一样,前日在园里毁花的就是荪鸳鸳!”
  荪鸳鸳听到这话,脸瞬间煞白。
  慕容眉早就怀疑荪鸳鸳了,今日特地让子韵留心,没成想真是如此。
  她怒上心头,当即起身往这边行来,将这两条丝帕一并扔在了她面前,“我园子里的花可是你毁的?我好歹也教导了你三年,你竟然做出这等恶事!”
  荪鸳鸳看着扔到面前的两条粉色丝帕,其中一条还带着泥点子,越发说不出话来。
  她那日特地去找过,却没有找到,原以为落在别处,没想到早就被她发现,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开口。
  莯怀听闻此言,开口说了句公道话,“这粉色的丝帕,我见过许多女弟子都有。”
  旁边的恒谦见状,开口道:“师叔,必是个误会,鸳鸳不会做这样的事。”
  “这可不是误会!”子韵上前拿过两条丝帕,“粉色的帕子常见,但是荪鸳鸳的帕子一角会习惯性绣上一条红线!”
  莯怀闻言起身看了一眼,两条丝帕还真是一模一样的标记。
  荪鸳鸳听到这话,无力地坐在凳子上。
  慕容眉当即拉过她的胳膊往外走,“今天倒要让你师父好好说说,究竟是怎么教导你这个弟子的?”
  恒谦见状一急,“师叔,花是我毁的,我给师叔赔不是!”
  慕容眉听他这般替荪鸳鸳辩解,心中越发气怒,手上掐得荪鸳鸳越用力,“由得你什么事,你倒是会护着,可她做错了事就应该受罚,我现下就直接罚她!”
  荪鸳鸳被掐得极疼,“师叔,我自己走……”
  柳澈深才进院子就听到这处喧闹,见慕容眉拽着荪鸳鸳,上前伸手施礼,“师叔,不知何事惹您气恼?”
  他一派淡然,不像恒谦慌张压不住人,也不像荪鸳鸳害怕地说不出话,一来就是主心骨的做派。
  荪鸳鸳恒谦看见他过来,瞬间不怕了。
  慕容眉见到他,倒是停下脚步,“你们师兄妹,不必在我面前作戏,既然摘了我的花,就让你们师父给我道歉!”
  柳澈深闻言看向荪鸳鸳,荪鸳鸳当即低下头,不敢对上他的视线,也不能把师父拿去泡花瓣澡的事供出来,便只能自己扛了。
  柳澈深见她这般,便也开口,“师父曾经教导,让弟子看顾师弟师妹,如今师妹年幼,做错了事,便是弟子之错,师叔若想要罚,全由弟子一律承担。”
  “不行!”恒谦连忙上前,“还是我来,鸳鸳和我一起长大,她做错了事应该由我来!”
  慕容眉听到这话,心中一动,可算逮着个机会。
  柳澈深是拈花的大弟子,修仙界都看重柳澈深,这罚到荪鸳鸳身上,不痛不痒的,没什么用。
  但若是到了柳澈深身上,那可就是直接打拈花的脸。
  她听到恒谦的话也不理会,看向柳澈深,“那好,便让你来,你去仙门外跪上三日,这事就做罢。”
  众人一听,皆是一惊,倒是没想到会是这种折辱的惩罚。
  仙门的弟子还真没一个跪到山门外的,要在山门外下跪,那都是犯了极大的错,转眼就能传出去,可是丢了大脸面。
  荪鸳鸳恒谦一听,全都愣住。
  柳澈深闻言倒没什么表情,一贯的处变不惊。
  莯怀听到这话有些忍不了,“这位师叔,为了几朵花如此折辱人,实在不妥。”
  众人闻言皆是窃窃私语,还真没想到新来的弟子这般胆大,竟敢直接说出来。
  一旁的男弟子们看见莯怀这般敢言,还生得好看,一时越发欣赏。
  慕容眉连眼风都没有给她,“这别鹤门的弟子当真没有规矩,师长教训弟子也敢插嘴?”她随意抬手,一股仙力直击向莯怀。
  莯怀精通炼丹之道,仙法却是万万不及慕容眉,这一招连躲的余地都没有,直站在原地,瞳孔微张。
  众人反应不及,柳澈深一个闪身而过,拉过她避开了这一击。
  那一股仙力击到后面,直接将后头的花坛劈成了两半。
  莯怀看见这般才真正后怕了起来,躲在柳澈深身后,颇有些站不住脚,她没想到仙门还有这般不讲理的仙者。
  柳澈深上前一步,“此事与旁人无关,还请师叔息怒。”
  慕容眉虚虚一笑,“让我息怒就是下跪,你现下就去,我便饶过你师妹,还有你这外头带回来的女弟子出言不逊之罪。”
  周围安静无声,根本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生怕激怒慕容眉。
  “师姐这般兴师动众,恐吓我的弟子是何意?”拈花慢步往这里走进。
  她本是在住处等那迦禹送上门来,奈何等了两日都没有身影,便也只能暂且作罢,闲着无聊逛来这处,就迎面碰上了这一幕。
  “师父!”荪鸳鸳见她来了,连忙挣开慕容眉的手,往拈花那处跑去,又怕又委屈。
  慕容眉见她过来,越发阴阳怪气,“师妹来得正好,你这弟子毁了我的花园子,你怎么说?”
  拈花一顿,看向荪鸳鸳,“她发现了?”
  荪鸳鸳小鸡啄米般点头,“就是因为此事生气,师叔想要让师兄替我下跪道歉。”
  下跪,反派的弟子只能跪自己,哪里轮得到她?
  拈花抬头看向慕容眉,很是匪夷所思,“你不会真给你园子里那些花标了数罢?”
  慕容眉说的是眼中含泪,“我园子里种的每一朵花都是我的孩子,每一朵都有名字,何需标数?”
  啧,真是低估了这个神经病。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无聊。”拈花看着她,慢条斯理叹了一句。
  慕容眉冷哼一声,上前质问,“你弟子做了这般错事,你可知晓,此事必须下跪道歉!”
  拈花瞥了她一眼,“我哪里知道你那些花有名字的,要是知道你将它们当成孩子,我也不会拿来泡脚。”
  慕容眉到嘴的话生生噎住,似乎不敢置信,许久才一字一句地问,“你……你说什么?”
  拈花一脸诚恳的解释,“本来是拿来泡澡的,浴桶这不是坏了吗,就只能拿来泡脚,现下院子里还搁着一些,你要不要拿回去,好好埋了立副棺木?”
  慕容眉听到她竟然这般糟蹋自己的宝贝,伸手捂住了心口,似乎气到极点,“拈花!你这个禽兽,你没有心!”
  作者有话要说:
  柳澈深的日记:“甜糕一点都吃不下,师父爱吃的,我都不爱,尤其是小师妹做的食物。”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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