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偏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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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间酒楼的大堂里,有一张桌子上堆满了空了的盘子,而那个瘦小的小少年还在拼命地往自己的嘴巴里面塞着新端上来的一盘红烧肉。
  “慢点儿慢点儿,又没人跟你抢……”史清倏无奈地帮他挪了挪红烧肉的位置,方便司彬彬能夹到。
  那场荒诞的‘比拼’结束了之后,梅子卓觉得自己颜面扫地,哭喊着跑到自家的马车上,扬长而去了。其余的孩子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毕竟连孩子群里面的小霸王梅子卓都甘愿认输了,他们也不得不对司彬彬忌惮三分。
  还是史清倏站出来,说要把司彬彬送回去,孩子们才像是终于如释重负一般,赶紧溜走了。
  只是马车还没来得及到他们所居住的偏宫,便听到了司彬彬的肚子‘咕咕咕’叫了一路。偏偏司彬彬也不敢直说自己是饿了,只是用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儿瞅着史清倏,看得她都不忍心了,于是叫了马车夫转了个弯儿来到了这花间酒楼。
  没想到这在几日之前还是沧骊国的八皇子的司彬彬,居然吃起饭来这样狼吞虎咽的,好像第一次见到这些‘山珍海味’似的。
  史清倏后来才知道,自从那沧骊新王即位了之后,对待兄弟们就格外苛刻,为的就是巩固自己的地位,司彬彬他们的生活已经很难了。而以亡国之民的身份来到了昱国之后,偏宫里都没有几个下人,他已经好几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
  这一点,更让史清倏坚定地要去见见司彬彬现在的监护人了。第一,是为了去看看亡国质子的情况是否真的如司彬彬所描述的一般,第二则是先去接触一下,最好能卖给他们一个人情,打消他们心中暗藏的造反之心。
  尽管,是自己直接导致了他们的灭国。
  “呼……”终于放下了碗筷,司彬彬随意地用手背抹去了自己嘴角的油光,眼神诚恳得像一只小狗一样看着史清倏,“郡、郡主姐姐……我可以再要几份饭菜吗……”
  “你……还没吃饱啊?”史清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吃这么多,胃还要不要了?”
  “不是的……是,是偏宫里还有人没有吃饱……”司彬彬回答道,声音越说越小,好像是害怕自己声音稍大一些就会触怒了史清倏,祈求着的饭菜也会被她一口拒绝了似的。
  史清倏只觉得他乖巧的太可怜了,无奈地点了头,扭头叫薛应去找店小二打包几份饭菜去了。
  吃完了饭,史清倏便要送司彬彬回去。只是这孩子不怎么健谈,也不喜欢跟人交谈似的,完全没有属于小孩子特权的那种可爱和撒娇,史清倏也就没有在路途中去再和他攀谈,直到马车停在了偏宫的门口,二人这才各自从各自的小世界里面清醒过来。
  下了车,史清倏环视四周,才发现这‘偏宫’真的是没有辜负一个‘偏’字。
  明明天气已经回暖了,地上却还堆积着厚厚的一层寒冬时掉下来的枯叶,已经被风吹到了角落里,堆得厚有一人的膝盖高。一看,就知道是至少有一个季节都未曾来过下人用心打扫过了。
  回到了这里,司彬彬才有了些孩子的生气。他怀里抱着从薛应的手中取过来的饭菜,买着小步子向那掉了漆的宫门跑去。
  司彬彬伸手推开了掉漆的木门,年久失修的半扇门便发出了‘吱呀’声音。但紧接着,史清倏便听到了从院墙里面传出的阵阵玉箫声音。
  那萧声回旋婉转,萧声渐响,恰似吹箫人一面吹、一面慢慢走近一般,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但每个音节都清晰可闻。史清倏听着,只觉得百鸟离去,春残花落,雨声潇潇,一片凄凉肃杀之景象在眼前展开。
  “郡主姐姐,进来吧?”司彬彬单手撑着门,手臂要伸直了才能够握得到那生了锈的门环,半回着头,等待史清倏走过去。
  地上的枯枝烂叶太多,每踩一步都会发出风干后的撕裂声音。史清倏的衣裙有些长,总会被几根支起来的干枝挂到衣摆,她只能拎着裙子,迈着大步子走了过去。
  “彬彬,这是何人在吹箫?”
  二人一起走进去后,见史清倏示意薛应在外等候,司彬彬便踮着脚重新将大门关了起来,这才一面向里走,一面回答道:“是我七哥。”
  “七哥……”史清倏猜想应该就是沧骊国的七皇子司乐人,暗卫阁的人给她的消息是,此人自幼醉心山水乐歌诗画,从来不去接触那些个政事,就连先前的几位皇子们为了皇位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他还是照样该看歌舞看歌舞,该写诗作写诗作。
  “所以,是你的七哥司乐人把你送去那翰林学府的吗?”史清倏偏着头问道。
  司彬彬点了点头,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史清倏的问题,史清倏便听得那萧声戛然而止——
  “正是在下。”
  闻声看去,声音是从一旁的树上传来的,只见到一名白衣男子靠坐在树枝上。
  长发如墨散落在白衣上,只用一条白色的发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
  一身血色的衣裳,上面用银丝绣着精致的花纹,手中握着一枚通透无比的玉箫,萧尾缀着一根金丝编就得璎珞流苏,简单却极有格调。
  白衣黑发,不扎不束,都在随着微风微微飘拂,刀削般的轮廓,如玉雕一般。一双迷人的丹凤眼,总有着暗送秋波的感觉,却是眼角微微下垂。嘴唇呈现天然的橘红色,亦是天然的下垂嘴角,尤其是额间散碎着几缕碎发,氤氲出几分颓废之美。
  总的来说,白衣胜雪,脸庞清冷,略带憔悴,整个人犹如高高在上的皎月,令人不由的产生一丝的怜意。
  这就是司乐人……没有史清倏想象中的那种时刻品在嘴边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漫不经心的微凉。
  司乐人用惨白的、骨节分明的手将玉箫一转,从树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二人面前。
  “七哥!”司彬彬轻唤了一声,跑到了司乐人的身旁。
  “彬彬儿,这位姑娘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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