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生死之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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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北郊,刚经历了一场小型鏖战。
  马蹄快如阵风一般从郊外荒凉的土地上飞速略过,骑马的各个穿着朝廷禁军的衣裳轻甲,唯有为首的人一袭玄衣,身上披了一件浓黑的斗篷,随风飞扬起来如猎猎战旗般英气十足。
  “宁王私藏一队人马已经尽数被剿,您的计策还真是厉害,咱们这么点人马竟也能将那么多人困死在营地里头,”一人骑马走到黑斗篷旁边来,满意的笑道,“小王爷,还有什么旁的吩咐吗?”
  带头之人,正是沈夙。只见他在一袭黑衣的掩盖之下显得身形无比高大,幽黑的双目坚定的目视着前方。
  宁王自带兵回京过后,沈谧早早发现了他所带回的兵马人数由差错,询问时他也只是含糊不清,要么便说留在了西南边陲。前些日子才刚刚有了这队人马的消息,那日沈谧假意将其留在宫中审讯,实则二人偷天换日、暗度陈仓,将沈夙悄悄送出皇宫,带着一队人马直捣情报上所写的宁王藏匿兵马的营地,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暂时没有了,整顿好人马清点人数,咱们回去!”
  “是!”
  沈夙骑在马上勒了勒缰绳。
  这次行动太过隐秘,且几乎决定下来过后便立马被偷偷送了出来,他根本没有机会也不可能与任何人通信一声,调兵遣将的时候又要全身心的投入进去,所幸时间不过两日,但心中还是有些隐隐担忧史清倏的。
  他骑马站在山坡上眺望燕王府的方向,忽然之间双眼捕捉到了在黑暗之中的一片明光,不仅身子一颤。
  身旁的副将似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妥之处:“王爷……那边儿是不是走水了?”
  那一刻,沈夙忽然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了,只能听到耳畔有什么爆炸一般的轰鸣声音,一颗心脏在胸膛之中几乎要爆炸开来。他什么都再也顾不上了,扬起缰绳来拼命一甩:“驾——”
  骑马飞快地朝着火光的方向冲了过去。
  燕王府已经乱作一片,本在南苑救火的梵三爷被承福一把拖走,匆匆派人去了宫中和御街上请太医与舒子平来,先前安置在后头的产婆被人匆忙拍起,疯跑着赶到了隐月居前,隐月居的女使们又是熬热水又是煎药汤、洗丝帕,进进出出,连摔跤到底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爬起来抓着木盆便继续不要命似的疯跑。
  小莲薛应哭得眼前一片模糊,史清倏忽然大血崩,身下开始汩汩往外冒血,上头的伤口更是如狰狞的深渊一般,拿来压着伤口堵血的丝帕都已经染透了好几块,却一直都无法完全止住。
  史清倏眼神有些许迷离,只强迫自己死死盯着床榻上面的雕花,拼命集中精神数着图案上面有几朵花、几片花瓣,祈求以此来抵挡恶兽席卷而来般的困意……
  作为一个有学医、从医经验的人,她清楚的知道如若闭眼睡了,怕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所以哪怕能够明显感知到身上的力道正在缓缓流失,她也不肯放松一刻。太医和舒大夫还没来救治呢,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撑下去,至少……不能死的这样不明不白的,好歹也要给人家一个努力的机会才是啊!
  呼……到底多久了啊?古代就是节奏太慢,这么长时间换做现代,救护车怕是都要带着人赶到医院去了吧?
  “不成!不成啊,王妃受了惊吓,这孩子得此刻生下来才行,否则弄不好便一尸两命了!”史清倏听到有人这么说。
  心中有些无语,这个时候了她也很想生,可身上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忽然又觉得有些对不起肚子里面的孩子,安安稳稳的在肚子里头活了八个多月了,便是就差最后这么一哆嗦,竟又落得这样的下场。
  难道我的孩子每一个都得从阎王爷手里抢过来吗?史清倏心道,恶狠狠地咒骂了阎王爷一番。
  “呜呜呜……我不管别的,我们姑娘的命你必须得给我保下来!”
  郑妈妈,到底还是向着自己的,这个年代能有这样的觉悟,实在是难得又难得。史清倏心头一暖,眼角渗出一滴眼泪来。
  “舒大夫来了!舒大夫来了!”承福拽着舒子平疯狂地跑了过来,一路上跑的几要将血沫子从口中喷出。
  薛应急忙爬起来帮史清倏整理衣裳,男女授受不亲,这个年代的女人从医多有不便,是以被伤到胸口腹部都无从可看,但好在史清倏伤到的位置不算十分隐秘,全靠那时绿叶在外头的大喊,让史清倏身子一闪,匕首刺入了右侧胸膛上方的位置上。
  下身盖着被子,上头薛应用亵衣裹着史清倏的胸口和另一只肩膀,只将那受了伤的地方露了出来。
  危急关头,舒子平也顾不得那么多,闷着头跑过来往床边一坐,便开始紧急地止血包扎。
  亏得他也是十分有经验的好医师,金疮药与十灰粉大量洒在伤口处,便肉眼可见的血液凝固起来。他一面目色严肃地包扎着,一面抬眼看了看干瞪着眼睛的史清倏。
  “王妃,困了吗?”
  史清倏艰难的点了点头,目光并没有从上面的雕花上移开。
  “止了血得将孩子先生下来,路上我已经让人用西洋参吊了一锅枸杞乌鸡汤,待会儿吃了过后还得努力一番才是。”舒子平又道。
  其实史清倏很懂,舒子平一定也是害怕自己就这样睡了过去,才不断地与自己搭着话,可恕她实在是无力气好生回答,只好轻轻瞥了瞥头表示不满,开口轻声嘶哑着道:“我不想生。”
  “不想生可不成啊王妃,羊水已经破了,拖着不生您也有生命危险的!”婆子苦声道,“您忍着些痛,待能生了也就是一下子的事儿,小公子出生时您不也是这么过来的?有经验了,这次一定更加顺遂!”
  史清倏无奈的偏了偏头,舒子平的动作既麻利又干脆,很快便帮忙将她身上的伤口收拾得妥帖,血液不再往外涌,让史清倏觉得意识好像回来了一些。
  紧接着舒子平又起身往她的手臂上扎了几处穴道,每一根针下来便叫她觉得身上有一股气息窜动一般。
  力道似回复了些许,史清倏动了动喉咙,哑声道:“沈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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