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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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楂糕酸酸甜甜的,无论是切成小块放进嘴里,细细感受那股酸甜的滋味,亦或弄成薄片,叠好之后一层层撕下,又或者卷成小筒,想象力丰富的小孩总能找到法子的。
  木槿正是瞧上这点,打算做一大块山楂糕备着,这样日后用完膳给上那么一些,总不至于积食难受。
  厨房里,昨日买好的山楂颜色正极了,颗颗饱满圆润,看着就讨喜。
  木槿将其洗净后切下果肉来,凉水放入锅中,煮上一刻钟后捞出,搅打成泥。搅打的过程最是费力不过,直到小臂有些酸痛,这才停下手来。仔细一碾,手感顺滑便算成功。
  将做好的山楂泥放入锅中,再加入足够的糖,减小火势慢慢翻炒。随着时间的推移,糖与山楂逐渐融为一体,山楂还是十分顺滑的状态。待一刻钟过去,原本顺滑的山楂泥逐渐粘稠,继续翻动,直到山楂泥彻底失去流动性,才算彻底好了。
  经过炒制的泥被放在四四方方的碗里压实,再将表面仔细抹平,盖好于阴凉处放着便是。
  酸甜的气息总是最能吸引人的了,对此小孩们更是没什么抵抗力,若是再加上嘴馋这一点,那可是一抓一个准。睡得晚的小团子就跟只兔子似的,被胡萝卜吊着迷迷糊糊地来到了厨房,那眼睛好不容易挣扎着睁开了一半,紧接着又闭上了,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嫂嫂!”被木槿揉搓了两下的糯米团获得了短暂的清醒,唤了一声。
  “团子乖,糕糕还没好,我们再睡会,醒来再吃饺子和糕糕好吗?”本就迷糊的小孩一听,都没听全,脑子里反复回荡着“糕糕、没好”这四个大字,就任由自己甜甜地睡了过去。
  木槿把人抱回了自己床上,软乎乎的小娃娃抱着,温和的日光晒着,也就这么睡了过去。
  不远处的青云书院里,学子们可就过得不怎么安逸了。
  为了检验学习成果,书院历来就有小测制度,时间不定。出卷之人由山长采取抽签制决定,而排名靠前者由书院出面给予奖励,每次奖励不一。弋?
  距离上一次小测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日了,前些日子也没什么风声,因此今日一来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就连一开始气势汹汹想找某人算账的宋梓仪,此刻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焉了。
  夫子坐在上首,本只是打算把考卷拿起粗看一眼,却过了许久都未放下。这风格,越看越像他那位老友的,也好,挫挫这群孩子们的锐气,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上方的夫子倒是心情不错,其余人脸上的表情可就没那么愉悦了。有眉头紧皱的,此类通常还伴随着无声叹息。也有紧盯一处没有动作的,脑子里循环往复地想着仅存的知识,好像沾点边,可就是答不上来。当然那种有下笔如有神助的也是存在的,只不过寥寥无几就是了。
  不管众人愿或不愿,学堂里的香最终还是燃尽了。
  让人收了考卷,夫子也未多待,拿起便出了门找其余人一起批卷去了。
  “温兄,经义那倒数第二题,你是如何答得?”有人心中没了把握,又见温鸿阑满面春风之色,试探着开口问询。
  “去去去,这刚写完,何必要自寻烦恼,让人开心两日不好吗?”这说话之人面上烦闷,想来是笔力不佳,未能交上个好答卷,这才不愉。
  “秦兄你还有心思在这贫,不若赶紧想想怎么过家中父亲大人那一关才好!”
  学堂里有些吵闹,不过隔壁情况也差不多,夫子又都不在,也无人说他们什么,这早已是每次小测完的常态了。
  说笑归说笑,真论起来众人关系还是不错的,特别是自那次分肉夹馍事件之后,温鸿阑所在学堂的气氛,比从前还要好上不少,也是书院里其他学子艳羡的对象了。这不,刚调侃完又互相安慰起来,一点火星味都没有。
  只是这话题聊着聊着,逐渐走偏了些。
  “你们看我今日,可与往日有什么不同吗?”发问之人一脸期待地看着好友,腰身不自觉地挺了挺,等着对方慧眼识珠。
  “子墨你……你今日话变多了些!”友人磨搓着下巴,一脸了然。
  “你再看!”
  “比往日更疲累了些?这眼下都青黑了……”
  “……”关子墨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这好友简直是朽木转世了,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两人这一来一回,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众人来了兴致,你一言我一语的猜着,却始终没能得个正解。
  “子墨兄你这腰带上的穗子,怎么好像从未见过?”
  刚刚还越发显得脸黑的关子墨,脸色立马变了个样,说句白里透红也不为过。
  “咳咳,你说这个,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不过是内子辛苦了一月,方绣得这么个荷包。这不,昨儿刚绣好就巴巴地给了我,还非让我戴上,否则她耍起性子来,真不好哄。”
  “……”那还真是遗憾呢。
  “秦兄,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最后一道题?那是这么解得没错了吧!”
  安静了一瞬后,学堂里又恢复了原来的吵闹,三两成群,留下关子墨一人形单影只的。
  话说到一半的人有些不甘,在学堂内一扫,盯上了四周同样安静的温鸿阑。他兴致勃勃地走了过去,别人不懂,温兄一定会理解自己的!
  第30章 荷包  这荷包与子墨兄,甚是相配!……
  “这卷已然交了,温兄你还手不释卷,真是让我等佩服。”
  温鸿阑见来人一脸笑意,手上动作一顿,刚沾了墨的笔就被放在了一旁。
  “子墨可有事?”
  关子墨细细打量了他一番,气色上佳,语气也算得上温和,这才将荷包给掏了出来,递到他跟前。
  “也无甚大事,就是听闻温兄与嫂夫人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想问问这相处之道。温兄你看看,这荷包样式也不精巧,无非是胜在心意,哎。”
  “你说若就这一个也就罢了,可内弋?子说她技艺不佳,要多加练习,但我又如何舍得她这般辛劳。退一步说,真让她绣起六、七个来,我每日一换又算什么样子。”
  “子墨兄……”
  “说起来我好像从未见温兄你配过荷包,可是嫂夫人不愿?温兄你也莫恼,就连我岳父大人都没能有这待遇呢,听我岳母说,我娘子未出阁时那女工是怎么也不碰的,想来像鸿阑你这样没能有荷包的才是常态。”
  温鸿阑这话刚开个头,就被人给截了。对方脸上一直带着笑不说,还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一副你要体谅的模样。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温鸿阑却觉得自己手好像有点痒。
  关子墨终是说了个痛快,也没发觉学堂里早已安静了好一会了。虽说大家默契地闭了嘴,给了某人充分的发挥空间,可那眼神之间的交谈,可真是火热。
  占据着绝佳观赏位的宋梓仪首先发言:啧啧,子墨兄真是勇气可嘉,佩服佩服!没想到鸿阑他也有吃瘪的一日,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看客二号秦函紧跟其上,与各同窗都交换了个眼神:子墨兄说的有理,以后他的那份吃食,我们平分?
  其余众人:真是再赞同不过了!
  正当众人已经将多的那份吃食的归属权分配好时,心情甚好的关子墨又在万众瞩目下开口了:
  “温兄你怎么开始抄书了,可是因为嫂夫人之事心情不好?那也没必要抄书呀!我都说了,这荷包呀,温兄不必介怀,实在不行咱可以自己买一个不是?诶温兄你倒是给我出出主意,我该怎么委婉地告诉内子,不许她再绣了呢?这直说吧,到头来要哄要抱的,苦的还不是我!”
  温鸿阑扬起一抹笑,转过身来正对着他。
  “子墨兄,你这荷包上绣得可是鸭子?倒是极为可爱,这样式也巧妙,与子墨兄甚是般配。”
  “咳咳!”
  支棱着耳朵围观的众人听到这么一句,顿时就有些憋不住笑了,又不想破坏气氛,只好用其他声响掩饰。故此学堂里刹那间响起一片咳嗽来,倒是让人有些生疑,莫不是患了什么大病不成?
  “温兄学问一道上真是没得什么好挑的,但这眼神就……温兄怕不是昨日未曾睡好迷糊了,这明明是一对生死不弃的鸳鸯。”
  “是我眼拙了,这荷包绣得可爱,上面的图案又与子墨兄你气质相符,我这才认错了,还请见谅才是。”
  温鸿阑一边说着,一边朝对面之人拱了拱手,以表歉意。
  关子墨听他道歉,又夸了荷包,便也不想追究下去,可这话他怎么听着有些许的不对劲呢?算了,他既然夸了,我若不回两句,岂不是显得我小气?
  抱着这样的想法,关子墨又打量了对方一眼,看着温鸿阑与往日不一样的穿着,心里有了主意。
  “温兄言重了,不过温兄这衣衫,好像与往日的有些差别,倒是很衬你。”
  关子墨这一句话让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温鸿阑这,还未来得及细瞧,有心人就已经发现了端倪。
  去温家做过客的诸人相互对视一眼:你们觉不觉得,温兄现在这个表情,好像在哪见过?
  关子墨自是不知身后众人的想法的,只觉得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周围的气温似乎略高了些?许是时辰不同的缘故吧。
  “子墨兄眼光极佳,这身青衫是内人挑的,扣子也是她亲手替我扣上的,说很衬我,看来她这句话不是诓我的。”温鸿阑正说着,脑子里又浮现出了自家小娇娇那羞涩的模样,笑意又浓了几分。也不知槿儿此刻在做什么,这还有好几个时辰才能见到,真真是有些难捱了。
  “……”听到这番解释,刚刚还能言善道的人觉得自己突然被掐了喉咙,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至于抄书,昨日夫子有事相询,许久未归。内子心中不安,带着晚膳来寻,夫子责我处事不周,罚了几遍罢了。”
  “……”喉咙好像更堵了。
  “晚膳?今日还有吗?”
  捕捉到关键信息的众人也不装了,一拥而上,将温鸿阑团团围住才罢休,关子墨一个不留神,就被挤到了最外层。
  同样慢了一步的穆云看到他呆愣的样子,有些不忍,轻声安慰了一句。
  “子墨兄莫伤心,哪怕你还在最里层,这吃食怕也轮不上你了!既然这样,在里面还是外面又有什么关系呢?”
  穆云拍了拍对方的肩,又将手放了下来,今日也是日行一善的一天,甚好甚好!
  外层的两人相处融洽,里头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鸿阑,你昨日问我的那句词我已经想起来了,咳!我呢,大人有大量,也就不追究什么了,但是下次嫂夫人来送晚膳,是不是得分为兄一点,聊表心意?”
  “宋兄,你这就不对了,凭什么一句词就能让温兄分你一份?温兄,我虽学问不及你,但若有能帮到的,你尽管问,我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眼看众人又要吵了起来,却被中间那人一句话给浇灭了。
  “因着府中厨子回乡,昨儿个的晚膳是于夫子一同用的,内子见夫子喜欢,便说每日也给夫子带一份来,诸兄这是……”
  “没有没有,为兄怎么会想动夫子的晚膳呢,就怕其他人……”宋梓仪赶忙摆手自证清白,那手速快得,都要有虚影了。
  “宋兄,这可不带信口胡诌的!”
  众人互相打趣了一番之后便散了,至于这心里怎么想,那可就没人知道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散学之际。
  第31章 守株待兔  再这么看下去,夫君我…………
  往日这个时辰,最多一刻,学子们就大抵都走光了,可今日却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众人互相瞧了一眼,都有了数,可能是为了让气氛不那么安静,不约而同地闲聊起来。
  “宋兄,你怎么还不回家?这小厮都在门口等了许久了。”
  宋梓仪没理他,继续翻了翻书,一脸严肃,还时不时地在上头圈画一番,认真极了。又过了一阵子,可能是被问烦了,这才开口回击。
  “我这还有篇文章尚未读完,不急。倒是秦函你,平日这个时候,都快到家了吧,怎得今日转了性子?”
  “学了一天,腿有些发酸,这才想着歇上一歇。比不得宋兄你勤学好问,看这文章靠后程度,没半把月来夫子绝对讲不到,宋兄大才!”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也没什么火气,见对方不吃自己这一套便作罢了。
  隔壁偶尔有人经过,看到学堂里竟是座无虚席,心中惊奇。怪不得他们学问比自己好上不少呢,原是这样,我也该加倍努力才是。
  来人也不仔细想想,为何以前没见到过这般景象,轻易地就有了论断。至于书院里怎么渐渐有了温鸿阑他们个个头悬梁,锥刺股的传闻,就都是后话了。
  到现在为止,距离散学已过了两刻钟了,众学子能聊的也都聊完了,实在是憋不出什么话来,对视一眼,软了身子瘫在桌上,彼此放过。
  温鸿阑也没管他们,只专心进行他的抄书大业,隔座却有人按奈不住,拿着不知从何处扯的一朵小花来,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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