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意外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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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刑台宽六丈,高十丈,看上去就像是拉开的两座磨盘,磨盘之间,是雕刻成龙形的钢筋,彼此盘曲缠绕,只有一个人头大的空洞可以探入其中。
  可以看的出来,行刑台是从高空中砸落下来的,底座已经碎裂大半,从碎裂的底座上往里看,这座行刑台内部似乎还有隐约的蠕动之声。
  紫衣人目光慎重的打量着,他知道,上古造物的最强造物不是武器,而是刑具,这种刑具不仅能生裂上古神魔、还能弑仙、杀佛,甚至能截断一方世界的气运。
  他要找的东西或许就在其中。
  下定了决心,紫衣人手掌微动,右手迅速捏了乾卦中九二、九四、上九三卦。
  在下一瞬间,手掌化作猛烈的金光,金光从行刑台的底座裂口钻入其中,顿时,一阵阵吞噬声响起。
  等紫衣人拔出手臂时,自肘部到五指那一段已经全部消失,断口处坑坑洼洼,像是被什么玩意啃咬了一顿。
  “上九,亢龙有悔。”
  紫衣人轻轻吟唱,话音一落,手肘断裂处金光再现,再度愈合,最后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块黑色刀片。
  不过紫衣人似乎并不满意,他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长公主留下的东西并不在这里,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紫衣人没有回头,纤细的手掌如鱼入水,迅速抓住了在空气中传播的音波,然后身影迅速消失,这是领域‘无’发动,是皇家武道的集大成,能人为创造一个‘小千世界’,而在这个小千世界中,他便是唯一的神!
  只要把对手笼罩在领域之中,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都是任自己宰割的肥羊。
  然而领域一发动,周围空间寸寸崩裂,寒气滚荡,冰屑翻飞,原来不知何时起,紫衣人周围被布下了一层有一层的冰牢,人置于其中,就像是被封在琥珀中的小虫。
  更诡异的是,能瞬移虚空的领域,却并不能跨过这些冰墙发动,仿佛冰墙的表面有一层特殊的封印,如水鱼蛰虫,生于外道之地,被障所挡,难见佛法。
  三千丈,不知多少层冰墙炸裂,银屑纷舞,而三千丈之后,终是达到了领域的极限,雪花飘飘洒洒,紫衣人站在其中,雪落头上,凭添了一股冷峻优雅。
  无论是紫衣人,还是横天督部大元帅,都是古国鼎鼎有名的美男子,不然也不会得到两代女妖皇的青睐。
  “八难之力!”紫衣人冷漠的开了口。
  领域发动虽然没有任何征兆,但毕竟根子是源于皇家武学,而皇家武学又受到佛门武道的影响,所以针对此界佛法的‘八难’能够阻挡领域‘无’,这并不奇怪。
  “别误会,大元帅,我是来做交易的。”
  一盏纸灯笼从冰雪天地中出现,灯笼后面,是模糊的蒙面女人幻影。
  “照敦煌的剑。”
  紫衣人的目光落在女人背后,那几乎齐人高的一口长剑。
  女人笑道:“交易很简单,你把长公主留给你的东西交给我,我就把明妖皇最想要的大千世界坐标交给你。”
  紫衣人沉默不语。
  “大元帅至情至性,转世三生,挚爱一人,让人称赞,但那长公主只是明妖皇的一道假意识所化,大元帅不会分不出来吧?”
  “明妖皇如今正以龙解法闭生死关,一旦出关,必定借身解之力脱离此界,进入大千,而有当年人皇留下的大千坐标,把握可以说大了一倍,我说的对否,大元帅?”
  紫衣人眼中紫光闪烁,却始终看不清那蒙面女人的真容,仿佛梦里看花,看不分明。
  “你的背后到底是谁?波旬、还是人皇?”
  女人咯咯一笑,“有佛有圣,非佛非圣,这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紫衣人思索良久,开了口,“有一件事——”
  “圣即圣、佛即佛,本就明明白白,怎么就说不清楚呢?”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只见不知何时起,在紫衣人背后,另一个纸灯笼亮起,同样的灯笼、同样的长剑。
  女人面色一变,‘锵’的一声,长剑出鞘,灯笼内的烛光大亮,光芒之中,无数道人影随着外焰而扭曲,平和的面孔,扭曲的身影,火光透寒气。
  同样的剑术,同样的灯光,只是另一座灯光上,面孔层层喋喋、狰狞而恐怖。
  “地狱苦轮,化作法桥。地狱业风,化为清籁。地狱粪秽,化作香山。地狱吞火食炭,变为甘露入心。硤石逼身,化作云梯接道。地狱苦处,尽成乐国。爱河之上,霞作桥梁;苦海之中,云为舟楫。”
  两道剑光交错而过,无数道人影纷至沓来又东劳西燕,最终,后一道剑光占了上风,滚滚云光从天而降,将一切人影都淹没,然后云霞敛去,无影无踪。
  ‘咔嚓’一声脆响,灯笼落地,灯芯砸在雪地上,翻了三个滚,熄灭了,只剩半个筷子大的木柄,还握在冰雕手上。
  后来人掀开斗笠,露出一张中年女人的面孔,女人本该是极美的,可惜时光给眼角眉梢平添了几分褶皱,更重要的是,一道裂痕从眉心开始,一直蔓延到嘴角,中间削掉了半个鼻子,显的十分丑陋,但一旦对上那双平淡喜乐的眸子,却是什么丑恶感觉都没有了。
  “紫衣先生,想请你饮一杯茶水,可否?”
  “你是谁?”
  “奴家穹苍暴雨宗,柳如是。”
  “如是…我闻。”
  紫衣人面色微变,当年颠覆古国的反叛势力中,其中最大的地下宗教势力,便是我闻宗,每一代的教主,便叫做柳如是。
  “或许先生想知道的事,奴家能够给你解答。”
  紫衣人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
  “关外那场大战,波及真是太广了。”
  三道人影站立虚空,其中一道人影看着地面上的一片残骸,忍不住感慨,这里本该是关中承天堡的所在,如今却是一片荒芜,花黎夫人、百媚夫人,还有死在自己手上的承天堡主程天凶,以及他那几个儿女的蝇影苟且,都随着这场大战烟消云散了。
  “龙庭钳龙锁,等于是将这是上百万里的大地重塑了一遍,生裂天空、撕裂大地,将那五位真神的布局狠狠捅了一刀,这般改天换地的大争斗,就算是在古国末期都不多见。”
  炼铁手咂咂嘴,感慨。
  “那一战过后,关外天地的元气损失了三分之一,”皇甫天奇补充。
  “七府真神赢了吧?”
  通过龙脉的感应,戚笼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附近有十几股大气运消失不减,这都是关中防线的重城重镇。
  “除了真神,谁也不知道,恐怕就连真神也未必知道,毕竟这方天地的五道人道气运同时出世,真神们可顾不上这七府的小事。”
  炼铁手语气中,颇有几分蔑视。
  戚笼沉吟片刻,感觉局面更加的扑朔迷离起来,如果五位真神真的镇压了神庭,那么为什么不露面,重整乾坤,任由关外彻底败坏。
  而神庭,它应该是败了吧,因为根据炼铁手的说法,虽然他没有参战,但是亲眼看到那几尊神王巨大的身躯被拖入九幽之中,血水落如喷泉。
  “到这里我们就不能再飞了,会惹来一些怪东西,很麻烦,当初我们来的时候,就吃了不少的亏。”
  之前的大战双方都没有留手,将这方天地撕裂出大大小小的口子,就像是肉腐引蛆一般,一些在虚实之间游荡的怪物、外神的目光、邪道生灵、域外魔头都忍不住探出爪牙,大肆搜刮。
  就连身为武神的炼铁手都要小心谨慎,毕竟这些怪物某种意义上,已经打破了小千世界的武力上限,有些怪物在某些方面比起真神还要难缠。
  不过这三位都已经处在武道的巅峰,尤其是其中两位已经证就武神,剩下的皇甫天奇可是神侯的生死之敌,虽然没有踏入武神境,但一身武道修为也是深不可测。
  这三人只要不主动招惹,也不会有什么怪物会故意撩拨他们。
  “那场大战中,中山国、陈国没有什么动作吗?”戚笼问,他很好奇中山武皇、南狱侯在这一战中的立场。
  炼铁手摇头,“许天功曾在大战接近结束时露过一面,而南狱侯却是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
  “难道是打着两败俱伤的主意?”
  戚笼猜测,但也不敢确定,毕竟虽然看似只有一步之遥,但是他明白自己和真神的差距,某种程度上,真神已经是这方天地的一部分了,祂们的视角,不是自己可以揣测的。
  他们三位步履如飞,往往一步便是数里、十数里,不过一个时辰,就横穿了整个关中,而一到关外,便可以清晰的看到天空上撕裂的大口子,裂口外有时五彩迷离,有时又一片混沌,十分奇异。
  戚笼下意识的眉头一皱,因为他感觉四周空气中,似乎有一些极微小的存在,在往自己的皮肉中钻去,念头一动,便像是一根火柴落入汽油之中,在外人看来,自己身躯直接爆炸开来,化作滚滚血色烈焰。
  “武道神焰!”
  皇甫天奇脱口道,满脸惊愕,不可置信,戚笼是在天子神兵的空间中晋升的武神,神兵威压遮住了所有的动静,所以就算是谛听‘听天聆地’,也没有听出这方世界多出了一尊‘武神’出来。
  不同于别的火焰带来光亮和热力,武道真焰一出,四周空间和光线自动往其中依附,若是单纯用肉眼看,戚笼所在一片漆黑,好似什么都没有一般。
  但只有真正的高手才‘看’的出来,‘筋骨皮肉’合炼,武与神合,是有多么恐怖,在皇甫天奇眼中,戚笼就像是一尊即将舒展身躯的巨人,一旦从‘壳’中苏醒,开天辟地,能带来多大的恐怖。
  紧随着的,另一尊‘武神’也爆发而出,不过与戚笼稍稍不同,炼铁手给皇甫天奇的感觉,更像是天地间的一口造反大旗,大旗一挥,天地反复。
  “小心,这是芥子虫,是有利于色空之间的怪虫,能钻入人的元识之中,暗中改变人的心志,传说中只有如来仙人的佛眼,才能够窥到这些怪虫的真容。”
  皇甫天奇面色一变,他当然也听说过这种怪虫的‘凶名’,连忙使用手段,身形拔高三尺,气血在头顶凝成一尊谛听幻影,然后往他身上一钻,形成一副黑色神甲,虽然甲衣无法庇护全身,但随着那对白绒绒的耳朵微微抖动,那种一丝丝让人不适的感觉消失了。
  “芥子虫本体极为脆弱,不用过于担心,”炼铁手安慰道。
  “如果被钻入脑中,会造成什么后果?”皇甫天奇不安道。
  “没多大事,你还是你,只不过有可能脑子不好使而已。”
  皇甫天奇脸一黑,他可没有武道真焰,无法保证挡住所有的芥子虫。
  两尊武神外加一个龙脉之子气息泄漏,天空风云变化,无数煞气凭空凝成,似龙非龙、似蛇非蛇,一时间,方圆百里好像形成一个真空,之前若有若无的窥视全部消失了。
  毕竟这三位一起出手,连真神都可以斗上一斗,而拥有真神战力的怪物毕竟少之又少。
  “等到了中山国国境内,我们就要收敛气息了,中山国前身是古国开拓军团,军阵之道极强,国内高手众多,一旦被围上,就算是我们也很难脱身,尤其是许天功这厮,老子怀疑他这几年修生养息,是为了将武道修炼到神皇境。”
  “神皇境?”
  “神皇境便是妖皇境,当年老亲王也只是半步踏入这层境界,而到了这个层次,一人便是一国,也正是因此,历代妖皇才能对抗真神并战而胜之。”
  炼铁手说出此话,戚笼与皇甫天奇的表情都微微肃然,妖皇的强大,这是整个钟吾古地都公认的事实,倘若许天功真的炼到了那一层,夺龙恐怕会很艰难。
  “嗯?”
  正当三人思索对策之际,戚笼和炼铁手突然轻咦一声,因为在感应之中,有人踏入了他们的气场范围。
  而戚笼更加惊讶,因为意外闯入者,是一艘巨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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