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第5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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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动静。
  今天时雍烤的那些羊肉,自然是没有毒的,只是会让人吃入腹中后,睡得如同死人一般罢了,她掐算着剂量,不多不少刚刚好。
  褚道子倒是没有猜错她。
  只是,青出于蓝而胜于篮。
  这种东西不是毒,而是她用药制成的,成功地瞒住了褚道子。
  时雍低着头,看塔娜和恩和二人,呼吸均匀,任由她摇晃,又任由她放倒在地上,叹了口气,将被子盖回去。
  “好好睡吧。”
  时雍跨过她们的身子,慢慢打开帐门——
  呜!一声狂风呼啸般卷了过来。
  伴随着风声靠近的是一道修长的影子,铁制的面具在月光下烁烁生光,吓得时雍心脏一缩,猛地退后两步,拽住他的衣袖扯进来。
  “杨斐你要——”
  “别出声。”
  一只手灵活地捂住了她的嘴,带着一抹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顺势一带,便将她身子拉入怀里,紧紧地拥住。
  “是我。”
  第569章 求生欲强
  时雍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猛地仰起头,看着黑暗里的男子。
  毡帐里没有火,窗纱透出的微弱月光里,男子没有笑,没有动,模糊的五官看不真切,但呼吸的灼热气流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仿佛要将她整个儿卷进去。
  时雍的脑子霎时空白。
  “你没死?”
  赵胤手臂一紧,将她勒得更紧,仿佛要将她嵌入身体,声音低沉喑哑。
  “你摸摸看,活的。”
  这有力的动作,让时雍又是一惊,“你没有受伤?”
  赵胤低头盯住她的眼睛,渐渐凝起一层笑意,距离近得呼吸可闻,在他温热气息里,时雍感觉到一种淡淡清草的香气朝自己扑过来。
  “本座刀枪不入。”
  赵胤轻描淡写的话,将三个多月里,他养伤的那些苦痛悉数略过去。而同样的三个多月,对时雍来说,更是生不如死,受伤的身子如同拆了重组一样,甚于生产之痛。
  一想到赵胤活着,让她一个人独自承受了三个月的苦痛、思念与担忧,时雍杀了他的心思都有了。
  “大人……”
  她牙齿咬得紧紧,不冷不热地唤他。
  赵胤蹙眉,这样的光线下,他无法看清她的容颜,于是低下头去,想要看个仔细,听个清楚。
  这个微小的动作,却像钢针般扎在了时雍的心上。
  她的脸……
  伤疤未退,是何等丑陋?
  时雍心里一慌,又气又急,情切之下,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突然偏过头,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毫不犹豫地张嘴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紧张又亢奋的情绪,让她的声音忍不住颤抖。
  “你个王八蛋,你为何骗我。”
  嘶!脖子刺痛,赵胤脊背一僵,侧目看着焦躁的小女子,听着她愤愤不安的声音,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掌心一直滑到后脑勺,拍了拍,又轻轻将她纳入身前。
  “我没有骗你。”
  “还说没骗。为什么你活着?”
  “……”赵胤无言,“阿拾是想我死么?”
  “呸!不许说这个字。我是问你,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都六月了。六月了!”
  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赵胤喟叹一声,看她激动,轻顺着她的后背。
  “不是没找……”
  而是有太多迫不得已,不能来见。
  可是,在她昏迷时发生的那些刀光剑影,生生死死,一句两句又如何说得清楚?
  时雍感觉到他铁制面具下的眼,灼热了几分,可是却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她有些心神不宁,压着狂烈的情绪,又重重在他胳膊上咬了一下。
  “说话!不说我又要咬你了。”
  赵胤很少看到阿拾这般情绪浮躁的时候,想到与她这三个月的生离死别,心里一软,便不想再为自己辩解什么了,低下头,他目光深深盯时雍,突然将胳膊伸出来,递到她的嘴边。
  “你咬。咬重些。”
  时雍一愣。
  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家伙。
  时雍目光一热,咬牙切齿地道:“你是故意的吧?你想气死我?”
  赵胤:……
  迟疑了片刻,他修长的指自她耳后慢慢收过来,托住她的下巴,低低道:“咬不咬?”
  时雍气极,“臭男人有什么可咬的……不咬!”
  “不咬,我就要亲你了。”
  时雍呆了呆,还来不及反应,嘴唇便被两片温热所覆盖,赵胤的吻来势汹汹,没有章法,呼吸粗重又带了些急切。
  这突如其来的力量,让时雍有些站立不住。
  她后退了一步,身子却被有脱困,仍然在赵胤的臂弯里辗转,想是不喜她的退离,赵胤转了个身,将她压在怀里,叹息着,胡乱地亲吻起来。
  “唔……”时雍瞪大眼睛,摆头。
  “嘘!别动。”赵胤低头看着她,声音低哑,力道却大得如同铁钳,不给她半分拒绝的机会,又是一阵攻城掠地般的火热,时雍脑子里“嗡”的一声,如同有烟火炸裂,一时间根本就无法思考。
  脑子里,有赵胤死而复生的狂喜,有对他不闻不问地埋怨,也有他突然从天而降的宽慰。各种复杂的情绪混杂一起,听着毡帐被漠北草原的风吹得扑扑作响,竟有一种做梦般的不真切感。
  “大人……”
  换气的间隙,她低低吸气。
  “你是真的吗?活生生的大人?”
  赵胤抚她后背,像在安慰一个孩子,亲她唇瓣,带着无限的宠溺和怜爱。
  “阿拾,我们都活着。”
  “上天垂怜……”
  时雍吸了口气,被亲得昏昏乎乎,听到自己狂热的心跳,在赵胤的唇上啄了一下,又呼吸不匀地叹息一声。
  “可是你这一出现,我这满腹的仇恨,该何处安放?”
  赵胤怪异地看她,“如此说来,仿佛我是该死之人?”
  时雍挑挑眉,“倒也不必看轻自己,只是我计划都做好了,有点可惜……”
  可惜?怎么听来听去,他还是死了比较好?
  赵胤哭笑不得,“没良心的东西!我冒险来见,就是怕你一时冲动做傻事。你倒好,尽是埋怨。”
  时雍从他话里听出些意味来。
  “这么说,我做的事,你都知道?你不是今日才到兀良汗的,你跟无为一直有联系对不对?你早就知道我活着?可是你就是不告诉我!”
  赵胤没有否认,目光软了下来,轻噙一下她的唇。
  “巴图厚颜无耻,残暴不仁,这次前来,是奉旨办差。”
  奉旨办差?时雍一惊,抓住话里重点。
  “陛下醒了?”
  赵胤点点头,时雍看他表情,唇角又扬了起来,“所以,我只是你奉旨办差的那个顺便一探的人?”
  “不是……”
  时雍不满地哼声,“连顺便一探都不是,那是什么……”
  “不是顺便一探。”赵胤看她固执的小模样,突然叹息一声,将她的脸扳过来面对自己,一字一顿,认真地板着脸说:“是非看不可的心爱之人。”
  哼!
  算他求生欲强。
  时雍知他性子保守,能说这样的话已是不易,不再逼问他,而是往后看了看,又压着声音道:“你来办什么差事?如今大晏境况如何?”
  赵胤迟疑一下,“准备开战。”
  四个字如若惊雷,砸得时雍脑门嗡的一声。
  战争不是儿戏,干系的是天下苍生,是社稷安稳,民生福祉,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
  时雍明白赵胤为什么会三个月后才出现在这里了。
  但又有些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促使大晏朝廷作出这个仓促的决定。
  时雍吃惊地仰着脸,看了赵胤片刻,吸了口气,缓过来。
  “是为了我吗?”
  她猜测是不是她做了公主的事情传到大晏,这相当于巴图承认了他与陈岚的那层关系,那陈岚所受的伤害便是因巴图而起。
  这与暗自猜测却没有证据不同,巴图此举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可是——
  她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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