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第6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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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她不会太在意成格有没有回来。池塘水不深,她能站在水里,自然也能走出来。就算她不乐意“亲自”爬起来,她也是公主,她不见了,自然有人会去找她,无须她操心。
  晚膳的时候,时雍见了赵胤一面,两个人仍是遥遥相望,没有说话。只是散席的时候,时雍见到了等在外门的谢放。
  他道:“侯爷说,晚些时候来你房里。”
  啧?
  说的什么?
  时雍歪着头看谢放。
  “我怎么听着这话,侯爷是要来临幸青楼艳妓?让人好生准备着的意思?”
  说话,她不看谢放什么表情,回头招呼了乌婵和陈红玉,笑盈盈地道:“麻烦回禀侯爷,我要陪小姐妹,没空招呼他老人家。自撸吧。”
  自撸?
  谢放错愕一下,不知听懂没有听懂,面无表情地走了。
  时雍见状很是解气,仿佛一天的不满都散了,回到房里,便招呼了乌婵、陈红玉、塔娜、恩和、春秀、子柔,还有她们的两个小丫头,围坐一起。
  “明日启程去哈拉和林了,今儿难得在阴山皇陵过夜,我们来玩个乐子吧?”
  乌婵看她的表情,也有点小兴趣。
  “什么乐子?”
  时雍走过去,吹灭了油灯,只留下一盏幽幽的烛火,坐下来双手捧着脸,逗弄般说道:“天时地利人和,不讲鬼故事,多可惜啊!”
  一听鬼故事,春秀和子柔两个小姑娘当即捂住了耳朵。
  “不要!不要听。”
  时雍摆摆手,“那你们两个小丫头,就不用参与了。我们来,抽竹签长短,抽到短的就讲,一人一个故事,讲过的不用再抽……”
  乌婵看着她的脸,头皮都麻了。
  “这叫什么乐子嘛。不好玩,本就害怕了,你还火上浇油……”
  时雍笑道:“那不然今夜怎么过?”
  换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大家都不是很习惯。时雍不是很想睡,准备明天马车上补眠,但是这么干熬着等天亮也不是事儿,总得找些事来做的。
  “讲吧。”陈红玉道:“不用抽签,我先讲。”
  “啊!”
  众丫头抽气看着她。
  陈红玉一本正经地坐下来,目光幽凉。她本就不爱笑,不说话的时候就给人很严肃清冷的样子,在这样的夜晚,她说要讲鬼故事……
  乌婵抱住双臂,肩膀抖了一下。
  “不行,红玉还没有讲,我已经开始害怕起来。”
  陈红玉撇头看她,“那你要不要听?”
  乌婵放下手,“听。”
  又害怕,又想听,这大抵是大多数人听鬼故事时的心情了。陈红玉开讲的时候,就连春秀和子柔两个嘴上说着害怕的人,也凑了过来,坐到时雍身边,一眼都不敢看背后被灯火映出来的黑影……
  “我曾被父亲送到京外习武。有一天深夜,我和一群师姐妹聚在一起,为打发时间,有人提议讲鬼故事。
  ……讲故事的那间屋子很大,空荡荡的,想是许久不曾住人了,仔细嗅来,仍有潮湿腐败的气味,阴森森的。”
  众人下意识看了看四周,脊背发凉。
  “我们围着一盏蜡烛,一个一个开始轮着讲。我们一共七个人,我是第一个讲的,等我讲完,我又听了七个故事。开始我们都没有察觉有何不对,直到第八个故事听完,大家准备散了,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我还没有讲呢,她们怎么就走了。’接着又有一个男子的声音道‘我们讲的故事她们听不到。’‘为什么?’‘我们是鬼。画中之鬼。’
  听到这句话,我下意识回头,就看到墙上有一幅挂画,画中是两个并排而坐的男女,画中人惟妙惟肖,活龙活现,好像有了血肉一般呼之欲出,他们的眼睛仿佛就盯着我……”
  说到这里,陈红玉突然冷幽幽地指着前面,“好像那幅画一样。”
  “啊!”丫头们惊叫起来。
  这个屋子正如陈红玉描述的一般,挂着一副男女并坐的画像,被她这么一说,众人觉得画中人的眼睛真的在盯着自己,一个个脊背发寒,头皮都麻了,丫头紧紧抱住自己,一个个聚精会神地盯住陈红玉。
  “然后呢……”
  “红玉,你快说啊。”
  怕,还想听。
  陈红玉微微抬起袖子,捋了捋头皮,徐徐道来:“后来我害怕地问师姐妹,问她们有没有听到声音,没想到,她们都说没有。我说画中人在说话,她们都嘲笑我被鬼故事吓到了,于是,我转头指给她们看,可是,墙上空荡荡漾,哪里还有画?”
  在话音未落,几乎所有人都齐齐回头望向那幅画——
  “啊!”
  这一次惊叫声很大。
  墙上空荡荡的,哪里有画?
  第647章 消逝的挂画
  墙上的挂画怎么不见了?
  窗外的风声呼啸而过,不知将什么东西吹倒在地,发出噼啪一声。
  紧接着,“轰”的一道雷电,击落大地,闪电的亮光映着众人惊恐的脸,
  苍白、悚然,失色……
  “有鬼!?”
  “有鬼啊!”
  丫头们慌成一团,纷纷叫喊着往时雍身边挤过来。头碰头,肩碰肩,互相搂抱着尖叫。
  时雍笑着瞪了陈红玉一眼,“这种鬼天气,你还这么能吓人。”
  陈红玉摊手,一本正经地道:“我没有啊,谁看到我做了什么吗?”
  时雍哼一声,“那画怎么没了?”
  陈红玉道:“我也不知。”
  哼!时雍扫她一眼,很想捏一下她的脸,可是陈红玉这个人太清冷太正经,她下不得手,只能似笑非笑地拍拍春秀和子柔,安慰她们。
  “别怕,画就掉落在柜子背后。”
  众人惊讶地看过去。
  “啊?为何呀?”
  “这叫障眼法。陈小姐逗你们玩呢!”
  陈红玉动作很快,障眼法玩得很出色,可时雍还是看到了她趁人不备从指尖发出的暗器,恰好击中了挂画的绳子。而几个小丫头完全被她的故事带走了注意力,哪里会看到这个小动作?
  为了证明确实有画在,以解开小姑娘们的恐惧,时雍推开扒开她身上瑟瑟发抖的春秀,慢慢起身走了过去。
  柜子就在挂画下方,没有贴着墙,画掉下去刚好被柜体掩住,发现不了,这才能唬人。
  她有些佩服陈红玉的才思,刚想挪开柜子,门外就传来一阵嘀嘀嗒嗒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一个沉重而冷厉的声音。
  “劳烦问一下,成格公主可有在此?”
  时雍收住挪动柜子的手,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众人,示意塔娜过去开门。
  门拉开,一道寒风扑面而来,将微弱的烛火吹得摇曳不停,差点熄灭。
  站在门外的人居然是哲布和两名侍卫。
  哲布看着房里围坐的女子,再看那一盏微弱的烛火,似乎也有些奇怪,她们是在做什么。
  不过,他不便相问。
  屋子里的人一目了然,成格不在这里。
  哲布眉头微微皱起,换一个问题:“请问诸位姑娘,可曾看到成格?”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
  哲布的目光从丫头们的脸上,移到了时雍的脸上,声音又凉了几分。
  “我听侍女说,成格午后便尾随郡主而去,不知她可曾给郡主添麻烦?”
  这句话问得客气,可是语气已有明显的怀疑,或者说,这分明就是专程来质问她的。时雍同乌婵和陈红玉交换个眼神,淡淡一笑。
  “有。”
  哲布目光变了颜色,“请问郡主,成格在哪里?”
  时雍道:“下午我和两个姐妹在园子里闲聊,看到成格公主将一只小猫丢入池塘,接着自己也跳下去玩耍。我们看那小猫可怜,便把猫儿带走了。至于成格公主,池中水浅,除非她自愿,不然肯定是淹不死的。”
  这话说得火药味十足,但还算克制。
  哲布听她语气便知成格与她们有过冲突或是龃龉。但事已至此,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他不便多说,只是语气有些不悦。
  “敢问郡主,池塘在何处?可否遣人带路前往?”
  时雍勾了勾唇,将池塘所在告诉了哲布,“夜深了,我屋中全是姑娘,怕是不便为亲王带路。亲王请吧。”
  在这个宅子里,时雍完全不担心成格会在那样的情况下失踪,无非是她公主病发作,又在玩什么花样罢了。时雍下了逐客令,哲布眉间隐隐浮现出一丝焦灼,但还是礼数周全地行了礼,这才带人离去。
  乌婵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重重哼一声。
  “亲王了不起啊?我们又不是他北狄人,耍的是什么威风?也不看看自家侄女什么德性,要不是遇上我们心怀善意的人,骨头都给她拆了———春秀,关门,继续讲故事。”
  “啊!我不去,我不敢。子柔,你去。”
  “我也不敢!”
  外面的风很大,呜呜响过不停。
  天际仿佛被一块漆黑的幕布笼罩,比方才似乎更为阴冷。
  两个小丫头你搂着我,我抱着你,低着脑袋,半眼都不敢往外看。
  “我去吧。”塔娜笑着,把门关上。
  众人的注意力再次被她带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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