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第7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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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雍知道赵胤听得懂,没有想到,他听完便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既是疫症,更不可让郡主涉险。”
  说罢,他扭头,“谢放。”
  谢放上前,“属下在。”
  赵胤道:“让褚道子去良医堂走一趟,就说是本座的命令。”
  谢放抬头瞧了瞧时雍,“是。”
  看着他出去,时雍沉下脸来,“侯爷!”
  听她变了声音,隐隐有些愤怒,赵胤面不改色地道:“褚道子是你师父,他的医术,你当可放心。治病而已,谁去也是一样。乖,别闹了,省得岳父岳母担心。”
  时雍瞬间凝滞。
  嘴上说是省得他们担心。
  潜台词却是提醒她,不要让宋家夫妇看出他们夫妻不和,多生事端。
  在这个问题上,时雍的想法与他是一样的。
  瞥一眼面露探究的王氏,时雍深深吸一口气,突然委屈地捂住胸口,撒娇般嗔怪地道:“那我胃疼胃涨可如何是好?”
  “本座叫御医来瞧。”话音未落,赵胤已将她拉了过来,半搂入怀里,当着宋长贵和王氏的面,要替她揉,时雍脸颊一热,赶紧阻止他。
  却被赵胤将手拿开,捏在掌心里,挠痒似的捏了捏。
  “岳父岳母,郡主身子不适,我们便告辞了。”
  宋家夫妻频频点头,叮嘱他们要让大夫好好地瞧。
  赵胤温和地笑着点头,然后当着他们将时雍打横一抱,告辞出来。
  王氏不放心,一路送到车边,“慢些,慢些走啊,有什么事儿,差人捎个信来,想吃什么,娘给你送来。”
  时雍僵硬地笑着,挥手,“会的会的,你们快回去吧,别送了。”
  众人依依不舍。
  明明隔得也不远,却像要久别似的。
  赵胤面色从容温和,十分客气,直到大黑上车,拉下帘帷,马车徐徐启动,他才沉下脸,淡淡剜向不停回望的时雍。
  “胃还胀吗?”
  时雍也不吭声,就坐在软垫上冷冷地瞅着他。
  好半晌,勾唇一笑,不客气地数落,“不装了?你们男人真不是东西,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床上一套,床下一套。满心满眼就只有那点事儿。要的时候是宝贝乖乖,不要的时候,人家有病都不管……”
  她声音不小,随行的丫头侍卫全都听见了。
  众人替主子尴尬,又觉得时雍胆大,脸颊火辣辣的。
  马车里,赵胤却面不改色,突然倾身下来,抬起时雍的下巴,瞧了瞧,一把将她拉入怀里。
  “有什么病,回府,爷慢慢给你治。”
  第746章 君子寡欲
  时雍哎了一声,手撑在赵胤的胸膛,不由抬头朝他瞅了一眼,再转头看了看大黑突然坐直的模样,眼眸微眯,流光微荡,“是吗?我竟不知侯爷有这本事?”
  自从赵胤那夜叫她妖女,她便身体力行地在他面前扮演起了这个角度,甚至觉得做妖女可比做正经女子容易多了,也不必去看他什么脸色,自己舒服就好。
  果然,赵胤看她蹭上来,又娇又媚的模样,搭在膝上的那只手便倏地紧绷,深邃的眼底,流露出几分难辨的异样。
  “哼!”
  他冷哼,搭下眼帘,睨着她脸。
  “爷的本事,你不知?”
  时雍心里激灵一下,想到三天的“惩罚”,身子骨突然就酸乏了,盯着男人眼底的异色,她挽了挽唇,抬唇凑到他的下颌处,娇而低地问:“侯爷粮仓如此富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赵胤嘴角微绷,目光里的惊讶无法掩饰地扫了过来。可见,他对时雍一个女子能说出这种话,有多么吃惊。然而,也只一瞬,他便是恢复淡然神色,那冷峻的轮廓,平静无波。
  “兵多将广,鱼米之乡。”
  噗~
  时雍轻笑一声,瞄着他眉眼,小小“哦”了一声。
  “侯爷,君子寡欲。”
  赵胤漫不经心扶着他的纤细,平静如常地应道:“食色性也。”
  时雍瞥他,“也不怕伤着身子?”
  赵胤手指微紧:“玉体横陈春风醉,鸳鸯帐暖恨鸡鸣。”
  时雍哼声:“红颜祸水弄愚夫,家国功名转头无。侯爷,慎啊!”
  赵胤目光带笑:“知易行难。”
  时雍身子僵在她的怀里,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赵胤通常不爱与人斗嘴,话也不多,时雍在嘴皮上常常占尽上风,没料到,这厮认真呈起口舌之能来,也不遑多让呀。
  时雍牙槽都咬紧了,可是,望着他挺拔端正的姿容,也不知怎的,就觉得骨子软,尤其那三天的记忆太过印象,单是看着他这张脸,一帧帧画面便往脑子里钻,身子脑子都像被两个小人拉扯着似的,一个满腔郁愤,恨不得手撕了他。一个柔情化水,拉着她臣服于赵大驴的飞鱼服下。
  他娘的。
  时雍暗骂一声,身子比脑子反应更快,双手紧紧环住了赵胤的腰,小脸埋入他的怀里,掐几把,揪几下,声音便娇软下来。
  “求饶……求放过……求休战……各种求。”
  “……”
  赵胤许久没动。
  与时雍相同,酣战情景,历历在目,他心中小人同样有二,几乎快要将他脑子劈成两半。可不论哪一个,对时雍这招都有些束手无策。
  她若像那三天,与他耍横斗狠,他下得了手。而这般“各种求”的时雍,就像手执制服他的符咒,轻手一扬,便能定住他。
  “侯爷……”
  时雍没见他反应,又揪住他衣襟抬头,嘴角下弯,露出可怜样,无声地做嘴型。
  “好不好嘛?”
  赵胤喉头微硬,眸底凉气渐收,火苗从脚底滋生,一寸寸灼痛肺腑。
  “看你表现。”
  ……
  东定侯与明光郡主的大婚之喜,轰动了整个京城。
  皇帝亲临,太子赐喜,文武百官能到的都到了,到不了的都托人送上了贺礼。如今三日过去,从鼓楼街到无乩馆的路上,时雍依旧能透过帘帷,看到成婚那日没有机会看到的街景。
  临街摆设的摊位都已关张,取而代之的是整齐干净的街道两侧悬挂的大红喜幔,与硕大的“囍”字,保持着原样,与时雍以前见到的街面截然不同。
  大婚那日全城出动,万人空巷的盛景,京师百姓津津乐道,可是,那会儿坐在花轿里盖着大红盖头的新娘子时雍,神思恍惚,如同被支配的木偶,却是唯一一个没能看到婚礼盛况的人。
  “可惜。”
  马车在无乩馆前停下,她看着大门口的张灯结彩,不无遗憾。
  赵胤瞥过来,“何事?”
  时雍回神,抬了抬眉梢,“可惜我没能参加乌婵的婚礼,也没能参加自己的婚礼。”
  赵胤眉头微蹙,考量般凝视她片刻,凉凉一笑,没有多言。
  马车徐徐驶入无乩馆,等停下时,赵胤伸手相扶。
  “我抱你?”
  “不必。”
  “能走?”
  休息这半日,时雍已经好了很多,早上出门时被无乩馆无数双微妙的眼睛支配的恐惧,她不想再尝试。
  “当然。”
  她踏过马车的杌子,脚刚落地,便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吆喝。
  “太子殿下驾到——”
  赵云圳来了?
  赵胤登时沉下脸来,时雍抬头,看着他不太愉悦的脸色,当即就快活起来。
  “侯爷,还不迎接?”
  无乩馆门口,寂静无声。
  赵胤带着众人,给赵云圳行礼。
  “恭迎太子殿下。”
  赵云圳下了马车,大摇大摆地带着小丙和小太监福宝,走到赵胤和时雍面前,双手负在身后,双眼扫了一眼众人。
  “免礼。”
  赵胤抬头,“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何要事?”
  赵云圳最不喜他同自己客气,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直接驳斥赵胤的话,只淡淡道:“人多眼杂,东定侯且借步一叙。”
  赵胤面无表情地让到一侧,摆袖恭迎,“殿下,请。”
  赵云圳挺直腰背,从他面前走过,路过时雍时,眼一斜,朝时雍眨了个眼,然后便一本正经地走过去了。
  呵!人小鬼大。
  时雍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再回头,发现赵胤黑了脸,她又是一笑,叹息着说得欣慰。
  “太子殿下这个头窜得好快。我记得去玉堂庵的时候,他才到你腋下,这都过肩了?再长两三年,说不得都要与你一般高了呢。是个俊俏的小少年了!”
  赵胤一声不吭,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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