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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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要给相思改名。”
  “随便你。”
  “反正你以后天天在我眼前,也用不着相思了。”
  相思非常没有眼力见,插话道:“那我叫什么?”
  “不知道,你自己找名字吧。”尹星柔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做,敷衍了几句就把这个ai推出了房间。
  被陆修明改造后,明显聪明些的ai没有再出声,而是默默的把窥探头塞进门,录下来储存。
  陆修明做了尹星柔的秘书官,无星无级,尹星柔的军改政策推行顺利,星盟成立了改革组,掌控军队,与另一些星盟转政人士,和自由派人士分开。
  军事掌握在星盟改革组手中,星盟的星际复苏建设推进更加快速。
  尹星柔这次把节奏把控得很好,执行最高机密保全计划后回来的清阳也由衷感慨:“你的政治能力明显进步了,星柔。”
  陆修明好奇问他:“最高机密保全计划是指之前我的那次行动吗?”
  清阳神秘笑道:“不止,且不止是你。”
  最高机密保全计划,其实包含着两个计划。一个是最高机密保留封存,比如有关陆修明的来历和他的救世之举等,封存在最高机密库中,每一年都进行加固,无限期保密,不再全部公开,但这些又必须保留,证明他和他们的功劳。
  另外一个计划叫清除计划,是将一些涉及且会阻碍最高机密的事,危害星盟政权稳定的人和事进行销毁,视为警告和惩罚。比如……清河。
  他的姓名和一切事迹全部销毁,未来将永远不会存在,无据可考,没有痕迹。
  稍微有喘息空间的尹星柔会在闲暇时候画油画。
  清阳来见她时,她正在画她和陆修明的肖像画,清阳看着她的黑发脑袋,问:“怎么把头发染了?是哪里又搞发色歧视,意图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又要玩阶级优越帝国思想复苏那一套吗?”
  “谁会跳到那群蠢人的腐臭规则里打滚?少把我为爱染的发跟那些烦心事牵扯到一起。”
  “为爱染发?”清阳看向陆修明,问他,“小陆是想玩情侣发色?”
  “不是,是他看见浅颜色就眼睛疼。”
  “这么严重?”清阳震惊。
  “大脑有个区域,被之前的第六星刺杀波及到了。”尹星柔解释,“导致他现在身体调节失衡,对颜色极其敏感。”
  “治疗了吗,医生怎么说?”
  陆修明终于开口说话了:“伤的是大脑,疗程复杂,医生说三十年时间,或许能让我恢复正常视觉。”
  尹星柔描了几笔,说道:“我开发了荒漠带的星,之后又发现了几颗宜居星,我想把它们都开发了,做副中心区。”
  “也对。”清阳翻找着之前尹星柔传来的资料数据,弯弯的眼睛深思了许久,说道,“现今有十三颗星已经进入自然衰败期,还有二十九颗星是受战火侵扰污染,被迫衰败。我们确实要为未来打算,开发新星际区域了……那就必须在那条尘埃带附近建立三个以上的空间转运站。”
  清阳看了眼财政,叹息道:“只是你这个计划,委员会能通过吗?这得花不少钱,而且不一定能建设成功,投入成本高,风险大……”
  “可以。”陆修明回答。
  清阳诧异,而尹星柔却笑了起来:“我现在很多事情都会征求他的意见。他是我的定心剂,清阳。”
  清阳终于明白了:“你说可以,是指……”
  “我来自玫瑰星,而我居住的星际区域,周围有三十一颗繁华星,是著名的星际旅游区,治安也好,文化移植和融合也很成熟。”陆修明说道。
  清阳:“怪不得星柔如此有自信。那就干吧,我会在决议投票中为你拉票。”
  尹星柔画完最后一笔,退后端详着自己的画作。
  “清阳,我现在心情很平静。”她说,“我们很幸运,比起从前那些为理想而奋斗的先驱者,我们有陆修明,就等同于知道,我们今日所做的一切,将来都会实现。虽然我们看不到,但我们知道,理想开出的花,就在我们身边,他每时每刻都在提醒我们……所有的牺牲,都没有白费,我们正在亲手为将来的新世界奠基。”
  第72章 结局章  我们回家吧,修明。
  尹星柔画的那幅油画, 陆修明总觉得不对,跟他印象中的那幅不一样。
  但也有可能是他看不清的缘故。
  他直到现在也还没想好,如何把偷偷藏起的那颗“时间尽头”放在画中。不知不觉, 时光过去了二十一年。
  玫瑰星大体上建设完毕, ai大批撤离,第一批基建工人和规划师进行了宣誓, 移居玫瑰星开启二期建设。
  陆修明也想去,但星盟离不开尹星柔, 尹星柔离不开中央区, 陆修明自然是去不了。
  尹星柔道:“等我退休后……”
  “你有退休的时间吗?”陆修明拍开她的手, 翻身缩进被舱。
  尹星柔讪讪蹭了蹭鼻梁, 说道:“很快了,再有个二十年, 我们的教育改革就有成果了,等思想换代,咱们搭建的新世界地基就稳固不怕外力毁坏了。”
  好半晌, 陆修明打开被舱,默默靠在了她怀里。
  尹星柔万分开心:“诶呦!真棒!我说话算话, 真的, 等下一茬的精英人才进入社会, 我就可以退休了, 到时候带着你, 就凭我这个驾驶技术, 咱们想去哪就去哪!”
  第二纪元869年, 陆修明到玫瑰星给最新落成的科技园剪彩,飞行器返回住处时,遭遇刺杀。
  搭载着陆修明随身物品的飞行器坠毁, 陆修明安然无恙。但这次,他异常恼火。这几十年来,刺杀大大小小不断,做了尹星柔的秘书官后,隔三差五就能碰上一次,黑系统来发威胁消息的更是数都数不过来,也从未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炸飞行器的主使抓到了,陆修明揪着他的衣领大骂了一通。
  “你们自己也知道!你们早就不成气候了,帝国不可能再回来了,历史车轮滚滚向前,我们现在所做的事,不是你们一次两次的刺杀就能阻挡得了!死了我陆修明,还有亿万万这样的我,死了尹星柔,星盟也还是星盟!当初帝皇在时,你们怎不去行刺?!就因为他让你们坐在亿万人的尸首上吸血食肉过上不似人的奢靡生活吗?!混账!”
  他骂得痛快,骂完一个人坐在玫瑰星的伤心湖畔哭。
  玫瑰星新落成的那家科技园有个年轻的规划师,找到了陆修明来给他送药。
  还未走近,就听陆修明抱着那个名叫相思的ai诉苦,言语委屈里,竟然还有撒娇的意思。
  离近了才知,陆修明是通过这个ai,在跟尹星柔联络。
  “没关系,我让何维去接你,开新的飞行器,你也别心疼,我还有钱啊乖。”ai张开嘴,是尹星柔在另一端哄他。
  “画没了……”陆修明泣不成声。
  “啊?啥画?”
  “那幅画……没有了。”陆修明说,“我找了,烧坏了,修不好了……”
  “你出门带着那幅画做什么?”
  陆修明哭着说:“画没有了。”
  “好好好,别哭了,我补给你,我再画就是了……”
  规划师一直等他说完才上前去。
  “不知您还记不记得我。”这位年轻的规划师说话很有礼貌。
  陆修明警觉地抬头,来人是个alpha,信息素不太强烈,应该是教养在流浪星团,被信息素实验治疗干预过的孩子。
  陆修明松懈了几分,摇了摇头:“你是这里的规划师?”
  “嗯,我也是刚到没多久,之前一直在博士星读书。”
  “博士星吗?”陆修明道,“那我们应该是在博士星见过?”
  “不。”规划师摇头,“还要再早些,我家里移居博士星参与建设是您离开博士星之后的事了。后来学成,听说玫瑰星这边想做新星示范基地,我就报名来了。”
  陆修明态度更是和婉,擦干泪站起身问他:“孩子,你叫什么?”
  这规划师竟然笑了起来。
  “您也比我年长不了几岁。”他说,“您还记得戒指吗?零食杯里的戒指,我押了那枚戒指给您,换了一束花送我母亲。”
  “呛呛?”陆修明记起了他的名字。
  他记得,那个小孩儿当年七八岁的模样,天生长着一副不开心的脸,两个嘴角耷拉着。
  “你平安长大了!”陆修明心情立刻放晴,高兴道,“还这么有出息?!”
  “呛呛是爸妈叫我的名字,对外我叫刻言。”规划师从怀里掏出一枝野玫瑰,送给了陆修明,“给您的,这些年,辛苦了。别把那些贵族遗后放在心上,这片星海之下,大多数人都知道,你和总督,和那些带着星团拼到如今的人,给我们的,才是真正的好。”
  陆修明看着那支野玫瑰,红的并不炽烈,像掉了色的枯玫瑰,他怔怔道:“给我的?”
  “嗯。”呛呛说,“祝您的视觉早日恢复,看一看玫瑰星真正的样子,就像这枝玫瑰,鲜艳漂亮。”
  第二纪元901年,尹星柔告诉陆修明,她的身体数据已经维持不住了。
  高科技带来的一大便利就是人能得知自己大概的死亡时间。尹星柔因常年繁重的工作和巨大的开天辟地压力,身体积重难返,精力尚且还有,但五脏六腑的功能大不如从前,abo属类人的衰老,从信息素开始。
  902年,她卸任总督,带着陆修明来到了玫瑰星。每天上房遛鸟,下地埋酒,闲时就在家里写诗画画,除了每年的教材她要亲自审读,给各大学校新生写寄语,其余的都不再过问。
  她看起来日子照常,但数据跌倒了谷底,用药起得也慢。
  她跟陆修明说:“到底是你年轻些。”
  “我跟你差不多年纪。”陆修明说。
  “哈,开玩笑,你捡的便宜不小,比我要多活好多年呢。”尹星柔喝着红茶,思索着在家里门前种什么树。
  “说是种枇杷树,象征两人感情和睦?”尹星柔翻看着三号文明,如此说道。
  “你没看注解吗?”陆修明说,“后来这枇杷树又被引申了,多出个骂人的意思。”
  “骂人?怎么骂?”
  “骂你死了老婆。”
  “……”尹星柔便说,“那还是种玫瑰吧。”
  903年,那天,尹星柔把陆修明叫到地下室,献宝似的打开了密码锁,给他看了自己画的油画。
  她画了足足一百多幅,都是同样的画。
  那是很多年前,她刚刚把头发染黑,让相思给他俩拍了一张合照。后来她技痒,就拿这张照片随便画了幅油画,没想到陆修明爱不释手,后来在玫瑰星遇刺画没了,他还哭了。
  她可从没听过他那么委屈的哭诉过什么。
  后来在床上问出了缘由,才知那幅画是他第一次见她的模样。
  “我从小就听校长谈论你,但奇怪的是,他从没给我看过你的样子。我虽在各种历史影集中瞥见过你的模样,但说起第一次真切的知道你长什么样,还是那张油画……”
  “看见我时,什么感觉?”
  “觉得你……熟悉。”陆修明说,“不由自主的就被你吸引,想靠近你。然后……我就来了。”
  而今,尹星柔指着满房间的油画,说:“你挑吧,除了最后一张,我实在没力气细化了。”
  她说的最后一张,是昨日才晾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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