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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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瞧着时间即将过半,裴叶发现了符合的目标,同时也明白让人心悸的倒计时从何而来。
  “……黎路,找到你的先生了……”
  裴叶远程遥控距离最近的竹叶去帮忙,给施刑的人下了个障眼法。
  “找到了?太好了!”
  少年鬼先是一喜,再又小心翼翼地问。
  “是活的先生……还是……死的先生?”
  裴叶道:“活的,去晚了估计就是死的了。”
  怎么死的?
  被闷死的!
  第405章 加官进爵
  营盘一角,某处营帐。
  帐内灯影重重,场景模糊虚渺。
  湿润的空气争先恐后涌入臌胀发烫的胸腔,求生本能让躺在刑床的人张大口,攫取能接触到的空气。
  还未等他喘过气来,熟悉的窒息和粘稠又一次降临。
  黎殊努力想要睁开充血肿胀的眼睛,密密麻麻的血丝布满白眼球。
  “您还是不肯说吗?”
  尖细而刻薄的嗓音从上方传来,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个声音来自地狱。
  黎殊咬着唇不吭声。
  痛苦吸引了所有身体感官,让平日冷静的脑子无法运转,找不到自己的理智。
  他费力睁着眼,脸上盖着两层桑皮纸被打湿受潮,隔绝了空气,也让他的呼吸越发困难。
  因为头部四肢被固定捆绑,他连动弹一下都显得奢望。
  “……还真是硬气啊……”
  过了不知几息时间,脸上盖着的桑皮纸叠加到了三张,然后三张都被揭下,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黎殊能有喘息的时间。不过珍贵的空气没有接触多久,一边的人又拿了一张桑皮纸。
  黎殊余光扫到,先前的经历让他打了个冷颤,恐惧从脚底板直袭大脑。
  “……您可想好了,这回再盖上去,那就一张一张贴上去,再也不给您反悔的机会了。”
  黎殊胸口剧烈起伏,忍不住眯起眼,眼眶溢出生理性泪水。
  “不会说的,死心吧。”
  他声音沙哑而低沉,每说一个字便有种小刀子刮喉咙的疼痛感。
  饶是如此,黎殊的表情依旧强硬,没有服软松口的意思。
  那人被他的态度弄得火大,冰冷地哼了一声。
  “行——不愧是文人,骨头的确硬,这都不肯说……”他恶意地桀桀笑着,挥手让人将裁好的桑皮纸拿过来,一边拿一边掐着嗓子道,“贱骨头,用这么贵的纸送你上路,值了。”
  桑皮纸产量不高,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
  也不知道是谁发现了它的妙用,桑皮纸被打湿之后会隔绝空气,多盖几张能生生将人闷死。
  一张一张盖上去,几乎没人能扛得住这种刑罚。
  眼前这个姓“黎”的倒是硬气,来来回回两张三张,每次都将他憋得快死再揭开纸,让他吃足苦头。
  搁做普通人早熬不住,谁知道这人还能硬撑——
  哼,真以为不敢杀他是吧?
  “这回——足足给您盖九张,送您去酆都阎王老人家跟前,祝您前程似锦!”
  黎殊眼睛一斜,虚弱而无力地哼了一声。
  尽显轻蔑。
  那人也没有气恼,将还未打湿的桑皮纸盖在黎殊的脸上。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东西,倏地俯下来在黎殊耳边低喃。
  “您身边那个书童,叫什么的路的,您猜他怎么着了?”
  黎殊心下咯噔,捆在长棍上的双手攥紧成拳。
  他这个小动作显然取悦了那人,后者愉悦的笑声从胸腔传到喉咙,笑得格外让人咬牙切齿。
  “他的尸首早被山林畜牲撕了果腹。”
  强烈的愤怒在黎殊胸腔酝酿,他似乎要积蓄剩余的力量挣脱捆绑,奈何都是徒劳,手腕和脚腕被粗麻绳磨得脱皮,留下一道道血肉模糊的红痕。喉间溢出类似困兽在绝境中的低吼。
  噗的一声,那人将含在口中的水喷在桑皮纸上。
  桑皮纸受潮软化,熟悉的窒息感如潮水一般再度席卷而来。
  行刑人在黎殊耳边阴仄仄地道:“您脚程快,兴许还能看到那个小贱骨头。不过被野兽分着吃成那个样子,缺手缺脚,肚子被扒开,肠子心肝肺全没了,也不知您能不能认得出来。”
  十几个呼吸后,行刑人又给黎殊脸上盖上第二张桑皮纸,再喷水。
  继续用语言攻击心理防线,见他还不服软,加盖第三张。
  按照行刑人的经验,桑皮纸盖到5到8张,受刑人就会窒息而死。
  这才第三张,剩下几张可以慢慢来,延长黎殊等待死亡的时间。
  看着蝼蚁痛苦挣扎,真解气。
  “第四张,祝您去了酆都升官又发财。”
  黎殊残余的理智告诉他,来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
  他努力憋着剩下的气,安静等待第四张纸。
  一息……
  二息……
  三息……
  第四息的时候,黎殊感觉行刑人将桑皮纸贴在他的肚皮上,喷水声响起,肚皮凉飕飕。
  黎殊:“???”
  突如其来的懵逼操作让黎殊懵逼,耳边还传来行刑人的桀桀冷笑,格外渗人。
  “……经过手的犯人,最高能贴8张桑皮纸,不知道您能贴几张。看您是个瘦弱文士,没想到也是深藏不露啊。”行刑人冲着黎殊的肚皮哔哔好几句,又嘀咕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三息过后,第五张桑皮纸又一次盖在肚皮上。
  如果不是场景不对,黎殊的脸估计要绷不住了。
  这时候,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耳鬓边动来动去,触感不像是人的手。
  盖在脸上的桑皮纸被拖开,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涌入他的鼻腔。
  黎殊再一次缓过气,余光瞥见一抹绿色。
  他下意识转动眼珠子追随那抹显眼的颜色,刚瞧清楚就有种浑身热血被冰封的错觉。
  一片竹叶……
  一片竹叶将盖在他脸上的桑皮纸拉开了???
  黎殊一动不敢动,眼睛却眨得飞快。
  难不成他其实在做梦?
  行刑人加盖第六张桑皮纸的动静拉回他的注意力。
  黎殊眼珠子又往下瞧,瞧见行刑人表情生动地冲着他肚皮喷水,阴森地哔哔个没完。
  这、这是什么情况?
  饶是见多识广如黎殊,此时也想“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的灵魂三连。
  但他不敢出声,生怕他一出声就惊醒疑似鬼打墙的行刑人。
  于是就这么躺在行刑的刑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行刑人声情并茂地表演,在他肚皮上盖了一张又一张桑皮纸。
  黎殊从起初的震惊见鬼再到现在的淡然,他还有闲工夫去想肚皮着凉闹肚子咋办。
  桑皮纸盖到第八张,行刑人“见”黎殊还不死,狰狞的表情多了几分不可置信。
  “贱骨头的命可真硬。”
  不信邪又盖了第九、第十张。
  黎殊:“……”
  他从没听过给肚皮盖桑皮纸能憋死人的。
  第406章 噩梦?
  黎殊觉得自己做了一个荒诞的梦。
  前半段是恐怖痛苦与紧张刺激并存,桑皮纸一张张盖在脸上的窒息痛苦历历在目。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生不如死的漫长折磨中缓慢走向死亡……
  他有几次都快坚持不下去,恨不得将什么秘密都吐露出来,只求一刀痛快。
  梦境中半段画风一改,增添玄幻元素的同时又加了逗比元素。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行刑人一边阴森恐吓,一边不可置信地跳脚,往他肚皮加盖桑皮纸……
  如今这天气说冷不冷,说热不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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