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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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枕笑道:“巧的很,那人此刻现在在大理寺,他命虽保住了,嘴却依旧硬的很,竟是不说是给谁指使来害白家表哥的,要用刑呢,又怕他那身子撑不住,真是没有办法,只是看他那不死不休的样儿,只怕后来还得有刺客前赴后继呢,白梼纵然有九条命,也迟早会……”
  金钗儿忙呵斥:“你住嘴,不许你咒白大哥!”
  慕容凤枕笑嘻嘻地说道:“我不过说实话罢了,谁叫那刺客不肯招认呢。也不知白梼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那刺客恨极了他,口口声声地说一定还会有人再来取白梼的性命。”
  金钗儿心头一动,琢磨着问:“慕容凤枕,要是我有法子让那刺客招认呢?”
  薛红泪心里觉着不对,忙要拦住她,不料凤枕早看出来了,便笑道:“你要真能让刺客招认,那么……我也可以投桃报李,你暗害许编修的事情,我不追究了如何?”
  薛红泪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金钗儿也是意外:“你会这么好心?”
  慕容凤枕道:“毕竟那姓许的现在已经没性命之忧了,而且算来他也是罪有应得……再说了,薛楼主说的对,世间长相相似的人也不少见,也许你跟那个下手的十七姑娘、嗤……是两个人呢。”
  凤枕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他毕竟知道自己在睁眼说瞎话。
  这相貌相似自然是有的,但十七的针法如神,而金钗儿显然也有这一技之长,总不能说两个人的针法儿都是如出一辙吧。
  不过横竖案子都在他手里,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薛红泪听到这里,仍是不放心:“少卿,你说话算数么?总不会是想把、把她带到大理寺,然后趁机对她不利吧?”
  凤枕摇头道:“薛楼主放心,你难道不晓得我跟侯府也是有亲的?这丫头算起来还是我的表嫂呢。我要对她不利,白梼能放过我吗?”
  薛红泪迟疑着看向金钗儿:“这件事,还是先跟府内说一声,至少让白将军知道……”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凤枕跟金钗儿齐齐道:“不要!”
  金钗儿想让刺客招认,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追根溯源,剪除对于白梼的威胁。
  但她却因为过往的事,不愿意面对白梼。
  至于凤枕嘛,他却知道此事若惊动了白太素,只怕就做不成了。
  商议妥当,凤枕叫了一辆车,他本来骑马的,却特意地也钻了进车内。
  金钗儿看他桃花眼闪烁不定的,心里打定主意,只要这厮胡来,她不介意再戳他几下。
  谁知凤枕眼睛虽花,心却清明过人,且因为吃过金钗儿的亏,便拉了拉自己的衣袖,笑道:“你身上总不会还带着针吧?”
  金钗儿笑道:“你猜。”
  凤枕也笑:“你这小丫头,几年不见变得更毒了,你哪里学来的这些高明的手法?”
  金钗儿失了忆,自然不晓得,何况就算知道也绝不会承认,当下只哼了声。
  凤枕看着她微微嘟起的唇,想到上次在侯府花丛之中的情形,喉头微动,竟又有点心猿意马。
  他便笑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许厂……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我以为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十七’动的手脚,自然还得‘十七’替他解,怎么竟只沿街走了一遭,坟上磕了头就好了呢?”
  金钗儿揉了揉下巴。
  她本来丝毫不记得什么许编修,可在凤枕提起此事的时候,心底突然闪过一些模糊的场景。
  与此同时,留歌坊中,薛红泪目送那辆车往大理寺而去,身后丫鬟领了小吉祥来。薛红泪吩咐道:“你即刻去镇远侯府找到白家大爷白太素,告诉他,他要找的人去了大理寺。”
  第17章 天意最大
  且说侯府之中,金钗儿偷偷离开,最先发现她失踪的自然是近身丫头新燕。
  但新燕在察觉金钗儿不见后,第一时间并没有叫嚷,也并没有往夫人或老太太那边去,只把画阁叫来,让她快去把大爷找来。
  这会儿天还没有大亮,院子里雾气蒙蒙的,不多时,白太素便赶到了,他只着一袭素色窄袖束腰长袍,越发显得英武挺拔,英气勃勃。
  原来他从小养成的习惯,每天早上都会在寅时过半便起身习武,这会儿本习练罢了,正要去洗漱更衣,听小丫头来报,便转道而来。
  新燕忙行了礼,又打发画阁到外头,这才将金钗儿不见的事儿告诉了。
  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折起来的纸,双手呈上:“这是在被子上发现的,请大爷过目。”
  白梼接了过来,打开看时,见是简简单单的几行字。
  写的是:“我知道配不上大哥,所以自己走啦,不要怪丫头们,也请大哥帮我向老太太道不是,愿她老人家长命百岁的……”
  后面一团墨渍,细看是给涂掉了的几个字,仿佛是要继续写下去,但是词不达意还是怎地,便又涂去了。
  白梼看了会儿,把信纸举起来看向背面,借着外头的晨曦之光,隐隐看到被涂去的几个字是“不要找我”。
  他本来眉头紧皱,当看到这几个给涂黑的字,唇角忍不住牵了牵。
  新燕在旁边不知白梼的心意,半天没动静,便轻声唤道:“大爷……”
  白梼正打量着纸上的字迹,眼中若有所思,听丫头唤自己,便把那张纸折叠起来放进怀中:“怎么?”
  新燕道:“大爷,姑娘真的走了?”
  白梼环顾屋内,不答而问:“她昨儿没做什么?”
  “昨晚上倒是问奴婢屋里有没有银子,方才奴婢找了找,姑娘该是把那十几两银子都带上了。其他的倒没有动,只……几样点心跟果子不见了。”
  白梼听见只少了点心跟银子,微微点头。
  新燕犹豫片刻,壮胆道:“大爷,奴婢觉着姑娘……不像是先前他们说的那样的。”说了这句,恐怕不中白梼的意思,便忙又道:“不过现在姑娘走了,该怎么跟老太太交代?”
  白梼听到这里才道:“你做的很好,此事暂时不要张扬,免得惊动了老太太,对她老人家不好。我自然会想法子。”
  新燕忙答应了。
  白梼把此事压下,便是担心老夫人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大喜大悲悲喜交加的会对身子有碍。
  他自己揣了那张纸,出了院子,便叫了两个心腹的人,让他们悄悄地出府,去五城兵马司知会一声,帮着留意。
  不过老太太那边每天总要见金钗儿几回,总要想个法子,而且白梼知道,纵然可以想法儿瞒过老太太,可自己的母亲慕容夫人那边就难了。
  于是便先去了夫人上房,入内拜见。
  慕容夫人才起身洗漱,听说他来了,有些欣喜,又有些诧异,忙让人叫进来。
  见了面儿,夫人便问他何事竟来的这么早。白梼将丫头屏退,便跟母亲说了此事。
  慕容夫人很意外,忙问:“她走了?自个儿走的?”
  白梼道:“是,应该是昨晚上离开的。”
  慕容夫人愣了会儿,笑道:“走了……倒也好。省得留在这里,看得碍眼闹心的。”喃喃说了这句,她看向白梼道:“你为这件事来找我,是想怎么样?是不知道如何跟老太太开口?”
  白梼说道:“她才回来又不见了,老太太一定受不了这个,所以我想,还是先瞒着老太太那边,找一找再说。”
  慕容夫人皱了皱眉,终于试探着问道:“太素,你跟母亲说句实话,你……是真心要找她回来?”
  白梼道:“为了老太太的身子着想,目前的确不宜另生事端。”
  慕容夫人摇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若不是碍着老太太,以你自个儿的心意呢?你真心愿意娶金钗儿?”
  白梼沉默。慕容夫人见状笑道:“我就知道你也不会很中意那丫头,这样就好,你愿意找那就去找罢了,找不到也不用在意。横竖不管人在还是不在,用老太太的话说,都是天意,自然是天定的最大了。”
  不管如何,慕容夫人也答应了,这天之内她会照看着府内,不至于叫人把金钗儿离开的消息先走漏出去。
  白梼出了太太上房,摸了摸怀中的那张金钗儿留的信,正往外走,却见竟是白少楼跑来,说道:“大哥,你去哪儿了?”
  太素便说了是去夫人那里。又问他何事,少楼道:“刚才我去上学,在门外看到有个人鬼鬼祟祟的,问他什么事,他说是要找你的。”
  白梼不以为意,淡淡地问:“是什么人?”
  少楼道:“他也没说,只要见你。我看他没头没脑的不像好人,何况昨儿又发生那件事,便要叫门上把他拿下,他怕了,才说了找你是传话的。”
  白梼一怔:“传什么?”
  “说什么,大哥要找的人去了大理寺……”少楼皱眉,道:“我听得没头没脑的,恐怕是个疯子,就叫人把他赶走了。”
  白梼的脸色微变:“他走了?”也不等少楼回答,便急忙往外而去!
  他人高腿长,很快把少楼撇在身后。
  白梼出门,已不见了送信人的影子,当即打发门房快去把人追回。
  幸而小吉祥并没有走远,半刻钟不到,门房便带了人回来了。
  白梼看小吉祥年纪不大,相貌虽不差,但气质略见畏缩,便问:“你别怕,我就是白太素,你只管告诉我你来做什么的?”
  小吉祥看面前的青年身形魁伟,威严高贵,相貌且生得好,剑眉斜飞,星眸深邃,令人一看便心生倾慕。
  先前薛红泪叫他来报信的时候,曾告诉他不许多话,只说那一句就行了。所以先前少楼问他是什么人,他也不说。
  此刻见了白梼,心里却一热,情不自禁地跪地道:“拜见白大爷。小人是留歌坊、呃,是奉我们楼主的命来转告大爷,您找的人去了大理寺。”
  白梼听见“留歌坊”三字,神情一变,幸而方才他走开了几步,几个门房隔的远。
  当下又淡淡问道:“我找的是什么人?”
  “是、是十七姑娘。”小吉祥脱口而出,却又后悔地捂住嘴,嘀咕道:“楼主不叫我多话的。”
  大理寺。
  那刺客也没上镣铐,歪倒在地上,像是昏迷不醒。
  他本来伤的就重,只是给金钗儿的银针救了回来,敷了药才好些,所以大理寺投鼠忌器,自然不敢动大刑。
  慕容凤枕见他的样子比先前还差,便对金钗儿道:“你能吗?他像是随时都会咽气。”
  金钗儿不理他,到了跟前低头打量,很快瞧出症结。
  本来伤口敷药,好好疗养便会转危为安,可这人一心求死,伤口便无能愈合,如今还在流血,像是这样下去,恐怕真的很快就完了。
  金钗儿看明白后,抬手从袖底一探,手中已经多了一根针。
  她盯着绣花针,有点不满意:“罢了,凑合用吧。”
  凤枕在旁啼笑皆非:“你先前是把这玩意儿藏在哪儿?也不怕戳着自个儿?”
  金钗儿不理他,只低头给那刺客施针,那刺客已经半是昏迷,竟一动不动。凤枕忍不住又道:“到底灵不灵?别逞强,万一弄死了就不好了。”
  金钗儿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别开口。”
  凤枕只能抱臂噤声。而他身后几个大理寺的差官远远地看着,也都满脸惊奇。
  这次比上回救人更复杂,金钗儿针灸完后,额头上已经浮出亮晶晶的汗意。
  慕容凤枕瞧出她脸色泛红,神态似见疲累,以他这怜香惜玉的性子,本要掏出帕子给她擦汗的,可想到眼前人实则是个蛇蝎性情,又何必献殷勤呢,于是竟袖手不管。
  金钗儿把针又别回了袖底,自顾自抬手擦擦额头的汗:“等他醒了,就可以问了。”
  凤枕半信半疑:“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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