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5 屠杀终于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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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日,王秀楚对他大兄说:“今日不知谁死!吾兄幸无恙,乞与彭儿保其残喘!”
  他哥哥听了垂泪慰勉,带着他的儿子,逃往他处去了。
  他哥哥刚走不久,清兵就来了!
  王秀楚很快被捉住,他立即请求不要杀自己。
  那清兵要求要金子来赎命,王秀楚忙把金拿了出来。
  清兵便放了他,可是,又索要王秀楚的老婆!
  王秀楚忙道:“我老婆已怀孕九个月,昨夜从屋跌下,孩子也坏了,万不能生,现在是起不来了!”
  清兵中一红衣的不信,把王秀楚的老婆启腹一看,见果然有血(王秀楚之前就把血涂在她的裤上)。
  清兵看了,这才放过王秀楚的老婆,他们另掳一少妇、一幼女、一小儿。那小儿不懂事,呼母索食。
  一清兵大怒,挥武器对那小儿一击,那小儿登时脑碎而死!
  接着,清兵捉着妇与女去了。
  王秀楚想到怀里的金没有了,再碰到清兵,可就死路一条,顿时彷徨无计!
  他的老婆坚持要自杀,王秀楚也没有办法,只得和老婆一起选择自尽了!他们俩人并缢于梁,心想:“活是活不下去了,做个同命鸳鸯总可以吧?”
  就这时,“咔嚓”一声,两条绳子,一时俱断,王秀楚和老婆并跌于地!
  他们一掉下来,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清兵又至了!
  王秀楚和老婆赶紧趋门外逃,急奔到一草房中,躲在了里面。
  那里面呼吸困难,几闷杀人!
  王秀楚正感觉要被闷死时,他的老婆给了他一根竹筒,王秀楚这才没被闷杀。
  他不禁握着老婆的手,在这个残忍冷酷的世间里,他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到了天黑,王秀楚和老婆这才敢出来。
  他一出来,才知道自己汗水如雨,不禁深呼吸了一口。
  王秀楚带着老婆,往洪宅奔去。
  一路上,乱尸山叠,血流成渠。
  他们奔回洪宅,发现洪老、洪妪皆在,他的大哥也在,这才安定一些。
  是夜,王秀楚和他老婆悲咽之余,才昏昏睡去。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亮了。
  二十九日了。
  王秀楚心想:“已经屠杀了五天了,是该停止了吧?”
  可是,没有,外面杀声仍在。
  王秀楚知道洪宅也不可久留,当下藏匿在池畔浮草中,而他的老婆孩子卧其上。有数名清兵来,他们来打劫一通,就出去了。
  不久,一名凶狠清兵来,鼠头鹰眼,容貌甚恶,他想要劫王秀楚的老婆去。
  王秀楚的老婆偃蹇向前,告诉他自己怀孕了。然而,那清兵并不听,逼王秀楚的老婆站起来。
  王秀楚的老婆妇旋转于地下,死不肯起来。
  清兵举刀背乱打,血溅衣裳,表里溃透。
  王秀楚大气都不敢出!
  他老婆之前就和他交代了:“倘遇不幸,我必死;你千万不要夫妇故乞哀,并累于子!”
  王秀楚此时只能含泪看着这一切,连哭声都不敢出!
  清兵将王秀楚的老婆横拖出去,怒叱毒打,由田陌至深巷一箭多地,出到大街,行数步,必击数下!
  这时,突然有众骑经过,中有一人,与清兵满语数句,那清兵这才把王秀楚的老婆丢下。
  王秀楚的老婆匍匐而返,王秀楚赶紧冲了出去,抱着老婆大哭一番,见自己老婆身无完肤了!
  此时,忽然烈火四起,何家坟前后的草房,全都烧了起来!躲在那草房后的有许多人,他们纷纷逃出,可是,只要一出就遇害,百无一免;也有闭户不出的,就被焚烧死了!
  一室之中,不知积骨多少!
  王秀楚和老婆等清兵走了,这才回何家坟后,夫妻俩已经泥首涂足,殆无人形了!
  只见那火势愈炽,墓中乔木烧着,光如电灼、声如山崩,风势怒号,赤日惨淡,为之无光。
  王秀楚和他老婆只感觉目前如见无数的夜叉鬼,驱杀着千百地狱人一样!
  就这时,突然听见脚步声震响,惨呼声震心!
  王秀楚忙回头看墙畔,见自己大哥和清兵相持!
  王秀楚的大哥力气很大,刚刚挣脱那清兵,又一清兵赶了上去!
  他大哥赤身披发,哪里是那清兵敌手?不得已,向王秀楚索金救命。
  王秀楚还有一锭金子,忙拿出来出来献给清兵。
  哪里知道那清兵还不放过他大哥,举刀一击,他大哥可就辗转地上,流血满身。王秀楚的儿子彭儿见了,忙去拉清兵,涕泣请求他放过大伯(王秀楚的儿子时年五岁)。
  清兵在彭儿身上拭刀血,拭完,再击王秀楚大哥!
  王秀楚心中一阵哀痛:“兄将死矣!”
  清兵击了王秀楚大哥后,又拉着王秀楚头发索金,同时刀背乱击不止。
  王秀楚说金已尽,清兵不信,拉着王秀楚的头发,一直到洪宅。
  清兵在洪宅翻箱倒柜,凡金珠之类无不要,而衣服择好的也拿走,又见彭儿项上有银锁,将刀割去。
  清兵大大收获之后,临走对王秀楚道:“我不杀你,自有人杀你也!”
  王秀楚见他走了,忙出去看大哥,见他前后项皆被伤,深入寸许,胸前更烈。
  王秀楚忙把大哥扶了回去,问他,也不知痛楚,一会聩,一会醒。
  此时,邻人有卧在乱草丛中,忽然有人道:“明日洗城,必杀一尽;当弃汝归,与吾同走!”
  王秀楚的老婆听了,劝王秀楚走。
  王秀楚想到大哥垂危,不忍舍去。
  又想到金子已尽,万难一生了!顿时晕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有几名清兵掳着四、五个妇人,里面俩个老的在悲泣,俩个年轻的却嘻笑自若。
  后面有二清兵追上来夺妇,自相奋击。其中一人劝解,作满语,这才没打起来。
  一兵把一名少妇背到树下就强交合了起来,另二少妇也被污。
  老妇哭泣求免,清兵哪里会听她们的话?
  那三名少妇恬不为耻,和十数人互为**;那追来的二兵,也一尝心愿。
  王秀楚看去,认出那是集氏的媳妇,她平日所为,决不会如此!
  他哪里知道,很多人,在生死选择的时候,往往把羞耻抛却脑后了!
  王秀楚见了,不胜叹息。
  忽然,一人红衣佩剑、满帽皂靴,年不及三十,姿容俊爽;随从一人衣黄背甲,貌亦魁梧。
  红衣人看了王秀楚许久,问道:“看你不是平常的人,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王秀楚不敢说自己是读书人,当下随便说了个身份。
  红衣人又指王秀楚的老婆孩子,问是谁?
  王秀楚具告以实。
  红衣人道:“明日王爷下令封刀,汝等得生矣!”说罢,命随人付衣几件,又金一锭。又问王秀楚几日没吃饭了。
  王秀楚回答道:“五日矣!”
  红衣人便道:“跟我来!”
  王秀楚半信半疑地跟着他去了,到了一宅,见所蓄甚富,鱼米充盈。
  红衣人交代一妇人道:“你好好待此四人。”说完,离去了。
  此时,天已暮,王秀楚想到自己还有一弟弟被清兵劫去,不知存亡,他老婆更是悲伤。
  不久,有老妪搬出鱼饭。
  王秀楚予取鱼饭给大哥吃,他大哥喉不能咽,数箸而止。
  王秀楚又为他大哥拭发洗血,看见那模糊的伤口,心如刀割。
  第二天,是五月朔日了。
  王秀楚也不敢出去,只听人说,外面杀戮虽不甚烈,然还是有杀掠;而富家大室,被搜括无余。子女十余岁起的,被抢掠殆无遗类。
  五月初二日,传府道州县已置官吏,执安民牌遍谕百姓,毋得惊惧。又谕各寺院僧人,焚化积尸;查焚尸簿载数,共八十余万,至于落井投河、闭门焚缢的,还不算在内,同时,被掳的也不算在内!
  五月初三日,出示放赈。数千担米,片时荡然一空。抢米的人,抢得焦头烂额,臂胫伤折,刀痕满面,虽亲友不相顾;强者去而复来,老弱被重伤者终日不能得升粒。
  五月初四日,天晴。烈日蒸熏,尸气熏人。前后左右,处处焚烧,烟结如雾,腥闻数十里。是日,王秀楚还烧棉及人骨成灰,以疗兄疮。
  五月初五日,躲避未死之人,稍稍出来;相逢各泪下,不能出一语。是日,王秀楚的大哥因伤重,刀疮迸裂而死。
  王秀楚写下一句话:“伤哉!痛不可言!”
  他回想起初被难之时,兄弟、嫂侄、妇子亲共八人,今仅存三人;其内弟、外姨,也不知道生死了!
  自四月二十五日起、至五月五日止,共十日。
  这十日,满清在扬州屠杀百姓超过八十万!
  我是一边读着当年王秀楚的日记,一边感受着满清的一股气,一股暴戾之气!
  而这股暴戾之气的来源,就在多铎的身上!
  暴戾之人,岂能长久?
  史书记载:“多铎,顺治六年已丑三月十八日寅刻,病痘卒,年三十六。”
  1937年12月13日,日本侵略者也是用暴戾之气,在南京肆无忌惮地屠杀,最终的结果也是杀人者被送上远东法庭,没有好下场。。。。。。
  他们这些杀人者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无论你多么强大,有两样东西是不因你的强大而不去制裁你的,那就是道德与法律!
  谁肆意践踏了道德和法律,就算你是那一代中的最强者,就算你在当时无人能制裁,你也逃不过一样东西,那就是:历史的评价!
  多铎,在扬州犯下的罪行,使得他再辉煌的战绩也清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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