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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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曼虽然心里不服,但是早上的疼她还记着,也没有顶撞地中海,垂着脑袋坐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摘自明代,朱柏庐《治家格言》。
  偷偷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的申请通过了,准备签约啦,嘻嘻嘻。感谢所有看文的小天使,爱你们,比心。
  第40章
  按座位次序,下一个轮到向非凡, 他不慌不忙起身:我叫向非凡, 今年18岁,高中生。因为期末考试成绩不理想, 被母亲送到迷失学院接受教育。我明白, 母亲是爱之深责之切,对我有更高的标准和期待,没有做到,当是我身为人子的失职。《礼记》中云
  向非凡一篇反思洋洋洒洒写了将近两千字, 听得与他一个宿舍的关秋眼睛都瞪圆了。明明两个人一起聊天,你却顺手写完了两千字反思?人干事?
  不错, 这篇反思写的还是比较深刻的,希望你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而不仅是为了反思而反思, 明白吗?地中海摇着脑袋点评道。
  明白了, 谢谢先生教导。向非凡垂着眼眸说。
  下一个。
  第二个被点到的男生是柯宇。这个高高胖胖的大男孩站起身,顶的桌子都往前移了一截:我叫柯宇, 19岁, 我的爱好是烹饪, 虽然我的家人并不支持我, 但是迟早有一天,我会用成绩来告诉他们
  停停停!地中海的戒尺接连在桌子上敲了好几下, 不满地说:完全没有反思嘛, 看来你还需要慢慢教育。但在这之前, 首先你态度要端正。今天晚上记一次重罚,给你涨涨教训,坐下吧,下一个。
  柯宇领走第一个重罚,让几个还没念反思的学员心下一寒,普通惩罚的滋味已经足够令他们胆寒了,何况是重罚。
  尤其是在他后面站起来的关秋,拿稿子的手都有些抖:我,我叫关秋,今年18岁,我不应该穿女装,让爸妈觉得丢人了,我错了,我对不起他们
  关秋勉强凑够了五百字,都是大白话,但态度还算端正。地中海点了点头,放他坐下了:《礼记》有云:孝有三:大尊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你现在一条都没做到,还让他们替你蒙羞,的确是愧为人子,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做吧。
  第四个轮到李南征,他缓缓起身,推了推眼镜:我叫李南征,20岁。我被送来是因为我我不该喜欢一个同性,喜欢同性是是不对的,病态的。我对不起父母的培养,让他们失望了李南征的语气深沉又痛苦,仿佛他真的觉得这是一件令人羞愧至极的事情,也深深为自己的错误懊悔着。
  向非凡在心里微微叹气,喜欢这种事情,还要将个对错吗?向非凡不认为喜欢同性是什么错误,也不是什么病态的事情。不过,向非凡又想起两人中午在水池边的对话,如果换成自己呢?如果自己真的喜欢上一个同性向非凡的脑海里突然闪过桑景明的样子。
  又红着脸把纷乱的念头赶跑,在心里嘀咕:向非凡啊向非凡,不过是才第一天认识,说了半句话,不要脑补这么多好吧。
  地中海已经开始点评李南征的反思:《礼记》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身为家里的独子,不能为家里传宗接待,就是最大的不孝!男女相爱,才是阴阳调和。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说明还有改过的机会,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坐下吧。
  这句出自《孟子》啊,而且无后为大也不是这么理解的吧向非凡心想,母亲把自己送到这种地方,就算不觉得浪费时间,也该担心上完课,自己语文成绩直线下降。天天被灌输奇怪的三观不说,还曲解各种古代名言,曲解就算了,这种把一切文言都塞给《礼记》的精神,真的有点太执着了。
  桑景明是最后一个,向非凡转头去看他,心想看了半天地中海皱巴巴的脸,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一会儿帅哥了。因为腿脚不方便,桑景明没有站起来,也没有拿什么稿纸,径自开口,语气像是在写报告,生硬而平板:桑景明,19岁,雇佣兵三年,现无业在家。被送来的原因是养父认为我有严重暴力倾向。
  只有这简短的一句话,当然不能让地中海满意,他催问到:那你认为自己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呢?需不需要纠正呢?
  桑景明低着头没说话,手指在扶手上轻轻点着,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向非凡注意到他右手食指上带着一枚赤红色的指环,还有手腕上,有个火焰状的纹路,衬着骨节分明的手,怪好看的。
  回答我的问题!你也想试试重罚是吧?地中海的戒尺重重朝着轮椅扶手敲下。
  桑景明突然伸手,利落地反拽住戒尺,借力将地中海拉得向前一个趔趄。接着伸手抓住了地中海的手用力一掰。
  嘎啦!是骨头错位的声音。
  桑景明再借势将地中海的手反扣在背后,另一只手直取对方咽喉。他嘴角裂开一个残忍的弧度,反问对方:你说呢?
  这一切都发生在不到三秒的时间里,当保安终于从门口冲进了,把镇定药剂打入桑景明体内,从他手里救出地中海先生时,后者已经被掐得脸色发紫了。
  桑景明身上的锁链又被多缠了几圈,地中海一边咳,一边用哑得变了调的声音吼道:先关他禁闭,只准喝水,不准吃饭。等我回来,再好好收拾他。
  地中海被人扶着离开了,桑景明被带走禁闭,课程改为普通文化课,讲台上换成一个年轻的助教。
  向非凡心不在焉地听着课,都是些十分基础的知识,他看一眼就知道是课本第几页,第几行。他的学校好歹是市里顶尖的学校,师资力量不言而喻,这里的老师则水平十分一般,虽然讲得的确是高中课程,但听起来纯粹是在应付时间。
  不对,向非凡心里的违和感越发强烈。如果母亲觉得自己考试成绩不理想,大可以给自己请家教,或者报暑期学习班,来迷失学院的学员类型复杂,根本不利于提高学习成绩。况且这里的学费应该不菲,母亲一向节俭,现在还有在国外读书的哥哥要供,怎么可能突然花一大笔钱把自己送到这种地方?还有自己忘掉的记忆里,究竟发生过什么呢?
  晚饭时间,饭桌上少了桑景明,只剩下六个人。
  你们,还记得自己来学校之前的事吗?比如早上吃的什么?头一天做过什么?饭桌上,向非凡询问道:你们在到学校之前是不是都睡过一觉,醒来就已经到校门口了?
  你怎么知道?王曼咋咋呼呼地问: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这样?难不成你也是?
  不仅是我,我室友关秋也一样。向非凡答道。
  我也是。柯宇说:会不会是他们怕大家路上跑,给我们喝了什么迷药啊。那种影响短期记忆力的。
  我记得。陈夏蝉低声说:你们都知道的,我是第二次来这种地方了,上次离开之后,我就去了外地工作。昨天我父母从朋友那打听到我的住址,带着两个打手似的人上门,把我打晕了带来的。我的记忆很完整,没出现什么遗忘。
  我也记得,昨天我被我爸发现是那个,今天我爸说要带我看心理医生。李南征摸着鼻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然后一早出发后,我在路上睡着了,醒了就到了这里。
  也就是说,部分人还拥有之前的记忆。但共同点是,都在来的路上睡着了,睁开眼睛就在校门口了对吗?向非凡总结道。
  哎,你这一说还真是。柯宇惊奇地说:六个人,全都在来得路上睡着了,这也太巧了吧?
  就是巧合呗。王曼嫌弃地扒拉着饭菜:我说你还真心大啊柯宇,我和关秋还只是普通惩罚,都已经够恐怖了,你今天晚上可是重罚,还有闲心聊别的。
  担心也没用啊,反倒是聊聊天有助于分散注意力。柯宇乐呵呵地说: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自己的梦想。
  晚饭依旧简陋,但是这次没有人敢剩下了,都吃得干干净净,然后去刷盘子。向非凡瞥了一眼空掉的位置,有些惦记禁闭室里饿肚子的少年。
  没想到他爆发起来这么凶悍,不过他一个未成年人怎么会被送到边境做雇佣兵呢?他的精神状态的确不太对,攻击地中海的时候,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似的。但这样不是应该去做心理疏导吗?送过来这种地方,感觉只会雪上加霜啊。
  不知道禁闭室里是怎样的情况,向非凡记得那一间挂着禁闭室牌子的房间在二楼的尽头,他早上从训诫室离开的时候,曾匆匆瞥过一眼。等地中海治好手回来,桑景明还会面对更可怕的惩罚吧。校规上写的是专题课,比重罚更加严厉的存在。
  向非凡又去窗口拿了两个馒头,用力捏扁后,拿餐巾纸包住藏进口袋里。大概是青年人的热血上头,让他有了个无比大胆的想法,他想溜去看看桑景明。
  这并不容易,不仅是要弄清楚紧闭室的确切位置,观察保安的巡逻路线,寻找监控死角,溜过去,更要紧的是得想办法避开助教和生活老师的监视,给自己找个理由脱身一段时间。
  上厕所的理由不能用,校规里说过上厕所的时候需要有保安陪同,时间长短也有严格规定。最后向非凡把注意打到了同在二楼的医务室身上,在从食堂回教室的途中,他左脚绊右脚,成功地给自己来了个平地摔,膝盖和水泥地亲密接触时,他又狠狠心,重重在地面上蹭过,皮肉被蹭开一大块,血很快就渗出来,看着还挺惨的。
  怎么这么大的人了,平地还能摔跤,是智商比较高的小孩,肢体都不协调吗?生活老师见他摔了,吓了一跳:等会你先跟大家一起到教室,然后去医务室涂点药。
  是,先生。向非凡回到队伍里,一瘸一拐地朝前走着。计划第一步,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摘自百度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出自《孟子》的《离娄章句上》。这句话解释为:不孝的表现很多,但以不仅做后辈的本分为最。
  (PS:无后,不是说生不出孩子。地中海先生是半瓶水咣当,他擅长对古文张冠李戴,各种歪曲。)
  第41章
  晚上教室里上的是自习, 只有一个助教看着。楼道里都是保安, 助教便让他自己去医务室。
  向非凡上到二楼, 二楼静悄悄的,有几个训诫室亮着灯。医务室楼梯旁边, 与禁闭室隔了两个训诫室的距离,对面是办公室,关着灯, 里面的老师应该已经下班了。
  向非凡假装没看见医务室, 径直往紧闭室方向走去。禁闭室的大门上,有个A4纸大小的观察窗, ,插销在外面, 用手就可以拉开。但训诫室随时都可能有人出来,现在实在不是探视的好时机,向非凡忍着冲动, 转身走回医务室。他还有下一步计划。
  医务室里是一个年轻的女医生,看到向非凡的伤口后,便拿出酒精给他消毒。酒精涂在伤口上消毒,带来灼烧和刺痛的感觉。向非凡在医生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个得逞的笑容, 他有严重的酒精过敏, 即使只是擦拭伤口, 周围也会出现红疹, 伴随着轻微的低烧。向非凡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利用过敏, 争取在医务室留宿。
  皮肤周围很快起了一大片红疹,带着刺痛和麻痒的感觉,脑袋有些昏沉。
  呀,你酒精过敏?怎么不早说?医生被吓了一跳,赶紧翻箱倒柜去找抗过敏的药物。
  我酒精过敏?向非凡装出一脸的茫然:我说怎么突然这么难受,医生姐姐,我好像有点发烧了。
  你把药吃了,到床上躺会。女医生从饮水机兑了杯温开水给他。
  不行,一会不回去,先生该骂了。向非凡摇头。
  女医生主动说:你哪个班的,我帮你去说一下。
  那谢谢医生姐姐。向非凡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我头还晕,还有点想吐,今天能住在医务室吗?
  女医生也有点担心他,过敏严重是会致命的,马虎不得。想了想便同意了:行,你今晚就在医务室休息,我在值班室,你要是不舒服,就过去敲门叫我。别乱跑知不知道,楼下的保安会通宵守着,大门也会锁死。
  姐姐放心吧。您看我这样子,动一下都难受,哪可能乱跑。向非凡继续扮柔软,配上他那张苍白稚嫩的脸,倒是十分有说服力。
  向非凡一直耐心地等到十点多,学员已经回宿舍了,老师也都离开。他轻轻推开医务室的门,走廊里灯都关了,只有尽头的窗户,隐约透进一点月光。
  向非凡沿着墙边慢慢朝禁闭室挪去,过敏的滋味的确不好受,但他这会却一点也不觉得,心跳的飞快,感觉自己像是潜入巨龙城堡,拯救公主的骑士。
  向非凡拉开观察窗,里面黑漆漆的。
  桑景明!向非凡小声唤道。
  禁闭室里面响起锁链轻轻晃动的声音,还有一声冰冷警惕的喝问:谁?
  桑景明,是我,向非凡。向非凡扒在门口使劲向里看,依旧什么也看不清。他对着黑漆漆的房间说:你怎么样了?我很担心你。
  桑景明从下午就被关进了禁闭室,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那些人把他两只脚带上犯人一样的镣铐,然后扔在这里。等到身上镇定剂的药效过去,才撑着从轮椅上爬下来,腿脚上的药也渐渐失效,虽然依旧没有太多知觉,但用力挪动一点也是可以的。他在屋里艰难地活动腿脚,顺便摸索着附近的环境。
  屋里有一张单人床,和宿舍的那种一样。隔间有便池。没有食物,只有一箱矿泉水。
  桑景明不怕黑,也不怕孤独,他总觉得战争里,自己经历过比这更残酷的事,但是他却想不起来。他的记忆像隔着雾,什么都不分明,只剩下嗜血的本能。
  桑景明发了很久的呆,之后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少年分明的笑脸。他叫向非凡,他没有被自己吓跑,反而大胆的凑上来。不过见过今天下午自己发疯的样子,大概就不会再来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观察窗突然被人拉开,隐约的光线从门外照进来,桑景明听见一个声音,在喊自己的名字。有些耳熟,是幻听了吗?
  他拖着沉重的锁链,朝外挪着依旧不太听使唤的双腿,然后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探了进来,那张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倒是眼睛里盛着满满的担忧,他说:我很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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