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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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照看了眼手机,点开表时心里突然紧张了一下,其实我还挺想跟着傅教授的,真!!!
  他突然噤了声。
  钟阳秋问他:怎么了?
  太巧了,池照反反复复看着分组上的名单,抑制不住地扬起嘴角,钟阳秋狐疑地点开分科表一看,也忍不住惊呼出声,操,你居然分到了傅教授在的一病区???
  池照一哂,舒一口气:得偿所愿。
  你认真的啊?钟阳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真想跟着傅教授?
  真的啊,池照笑着撞了下他的肩膀,走,今晚请你吃饭。
  五院是省内最大的医院了,每个科室都细分成了好几个病区,能分到傅南岸的手下绝对是值得高兴的事,钟阳秋分到的三病区甚至和池照他们不一层呢。池照说到做到,晚上真请钟阳秋吃了顿饭,回寝室的路上遇到卖棉花糖的,还又买了两个棉花糖吃。
  你怎么还喜欢吃这种东西?钟阳秋撕下一块棉花糖塞进嘴里,觉得有些好笑,这不都是小朋友才吃的东西嘛。
  反正就是喜欢呗,池照没多解释,只是说,好吃,甜。
  棉花糖太甜了,甜到了池照的心坎里,回到寝室之后,他把短短的竹签洗干净放进抽屉。
  小小的抽屉里已经积攒了好几个竹签了,被整齐地放在最深处,池照一个个把它们拿出来擦了一遍,又再次重新摆好,认真的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他没告诉钟阳秋,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其实给知知买棉花糖的那天,傅南岸也请他吃了棉花糖。
  不用了教授,真不用,傅南岸递过来的时候,池照下意识地推拒,我已经长大了,早就不在意那些东西了。
  那个在大风天瑟瑟发抖,苦苦奢望着有一块糖吃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他或许走得很慢,很坎坷,但他不需要别人的施舍。
  我知道,傅南岸笑着说,所以这个棉花糖才更要给你。
  这不是施舍,而是尊重,是所有的理解与包容。
  是对于不息生命的偏爱。
  傅南岸那双浅灰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池照的方向,对他说:辛苦了。
  辛苦你这么努力地长大。
  第8章 都破皮了。
  如果说之前池照对于傅南岸的喜欢更多的只是浮于表面欣赏,带着玩闹和好奇的兴致,那么接过棉花糖的那一刻,池照是真真切切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甜腻的糖化在嘴里,他的心也像是被揉碎了,浸软了,融化了,有什么微妙的情愫生了根,要发芽。
  第二天去心理科报道的时候,池照特地梳了个帅气的发型,他知道傅南岸看不见,但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池照原本长得就帅,很阳光的那种少年,一身造型意气风发的,刚进心理科办公室的门就被喊住了。
  一个坐在门口的医师问他:你是新来的实习生吗?
  池照大大方方地一笑,嘴角有一个小小的酒窝:老师们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我叫池照,是临床专业的。
  认真又礼貌的后辈没人会不喜欢,办公室里的人不多,傅南岸还没来,池照很快就和其他几个医师混熟了,有两个也是轮转的研究生师姐特别喜欢他,热情地把他拉过来问东问西。
  你是大临床的吗?一个圆圆脸的师姐问他,你们也来心理实习?
  嗯,刚加上的,池照想了想,还是没直说知知的事儿,原本计划上没有,后来学校觉得挺有必要,就给我们加上了。
  挺好的,另一个马尾辫的师姐一脸羡慕地和他说,我当时就特别想学大临床,可惜分数差了一点,没有考上。
  每个科室都各有特点嘛,池照连忙安慰她道,心理科不用值夜班,我们都羡慕死了。
  那倒是,学姐哈哈一笑,原本也就是随口一说,之前不太喜欢,现在学多了也觉得心里挺有意思的。
  几人在这边聊得开心,另一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池照抬头去看,发现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生把桌子上的资料给弄掉了,白花花的纸散了一地。
  池照走过去帮他一起捡:没事吧?
  男生低头整理着资料,没有说话。
  池照把捡好的资料递给他:你也是来实习的吗?
  陈开济,男生盯着池照看了一会儿,这才冷冷地说道,临床心理学大四的。
  挺傲气的小男生,白大褂下面穿得是嘻哈裤,紫色的紫色的球鞋更是亮的扎眼,一看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小少爷。这小少爷冷淡的嗓音里带着刺,池照看出了他对自己的敌意。
  开济来啦!走,咱们正好去查个房,马尾辫的师姐热情地和他打了个招呼,陈开济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傲气的小少爷马上变得结巴起来:师、师姐早上好。
  原来源头是在这儿呢,池照无奈地一笑。
  这种事越解释越乱,不如不解释来得好,池照不是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不卑不吭地和陈开济介绍了一下自己,便又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马尾辫的师姐和陈开济一起离开,池照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来:对了,傅教授还没来吗?
  傅南岸教授吗?圆圆脸的师姐和他解释道,傅教授有自己的办公室,一般到早上正式查房的时候才会过来。
  那平时呢?池照问,平时他主要是待在自己的办公室还是这个大办公室?
  其实他去看病人的时候比较多,师姐笑得有些无奈,没办法,傅教授太忙了,很多患者专程从外地过来,非要找他看呢。
  池照点头:也是。
  毕竟是同一个科室的,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池照打探到了不少傅南岸的信息,比如他不吃甜食,比如他喜欢喝乌龙茶,比如他家就住在医院后面的居民区,再比如他还没有对象。
  之前钟阳秋也说他应该是没有对象的,池照看他朋友圈的时候也有隐约的感觉,但应该和确定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听到科室里的人肯定地说傅南岸没有对象时,池照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偷笑。
  他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不敢相信的样子:真的吗?不是说有很多人喜欢傅教授吗?
  傅教授眼光高呗,圆圆脸的师姐瞥了瞥嘴,追教授的人可不少呢,天天送花送礼物的,能加上他私人微信的都没几个。
  原来真的有很多人追他!
  池照原本只是随口一问,现在心底警铃大作,瞬间有了危机感。但他转念又想起两人时不时的聊天,想起傅南岸温柔的语气,心头又不可抑制地泛起了一丝丝甜。
  好歹他加上了傅南岸的微信,还和他经常聊天呢!
  傅南岸很少在微信上主动找池照,但只要池照主动去找他,他都尽量及时地回复,池照提醒他添衣服时他会很礼貌地说谢谢,汇报知知情况的时候他会温和地说辛苦了,偶尔问他一些的专业相关的问题,他还会发语音来解释,聊天的内容或许不算长,但能感觉到他没有敷衍和不耐烦。
  在聊什么?熟悉的盲杖声打断了池照的思绪,傅南岸推门走了进来。
  池照赶忙站起身:傅教授早上好。
  其他几个医护也纷纷和他和他打招呼:教授早。、早。
  傅南岸不摆架子,一一和医师护士们问候过了,知道池照是第一天来,专程走到他身边问他:来心理科感觉怎么样?
  池照昨晚在微信上和傅南岸打过招呼,所以傅南岸并不奇怪他的到来,池照一哂说了句挺好的,傅南岸打趣似地笑了起来:我看你挺厉害的,这么快就和我们科室里的小姑娘混熟了。
  就是随便聊聊。
  池照脸上一热,难得有点不自在,傅南岸不在的时候他可以问得毫无忌惮,现在傅南岸在跟前,他就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是那种对喜欢的人特有的害羞。
  傅南岸温和地笑笑,没有继续问下去,倒是一旁的师姐笑嘻嘻地开了口:聊了不少呢,还聊了傅教授您。
  哦?傅南岸微微挑眉,聊我什么?
  情史呀,师姐毫不避讳地,显然科室里不是第一次聊到这个话题了,傅教授您讲讲您的恋爱故事呗,我们都可想听了。
  池照的脸更红了点,又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傅南岸勾起嘴唇,不生气却也不直接回答,只是问她:昨天提问你的问题都弄懂了?
  教授您每次都这样,师姐撇撇嘴,又不是只有我好奇池照也想知道的,对吧池照?
  池照突然被点了名字,见师姐对他挤眉弄眼的,也只得承认道:是有那么一点想知道。
  确实是想知道的,不想那是在说谎。
  傅教授太温和了,像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远山,池照有时会想,这样的人也会为谁热烈地燃烧吗?
  他抬眼凝视着傅南岸的眉眼,心道,应该有的吧,毕竟他都三十多岁,又有那么多喜欢他的人
  没有。傅南岸按了按眉,似乎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感兴趣,有些无奈地说了句,没有谈过恋爱。
  哇,师姐也是第一次听到答案,眼睛都瞪大了,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从来都没有过吗?为什么啊?不是很多人喜欢您吗?
  差不多了吧,嗯?
  傅南岸不再回答,不动声色地敲了敲盲杖,师姐马上闭上了嘴:对不起教授我不问了,我这就去干活!
  嗯,去吧,傅南岸淡淡地吩咐,再把书好好看看,一会儿查房的时候我提问。
  查房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其他实习生也陆陆续续来了,池照不再多想,跟在大部队的身后拿笔不停记录着。
  而在闲暇的空隙,看到傅南岸的侧脸,他的脑海里还是会不自觉地闪过那个问题为什么?
  他欣喜于傅南岸从未谈过恋爱,又疑惑,为什么一个这么优秀的人会一直选择单身?
  后来有师兄师姐暗地里讨论傅南岸是独身主义,池照在旁边听着,难得开口打断了他们:不了解的事还是不要乱说吧。
  生活中的傅南岸是温和的,到了工作时却是严谨而苛刻的,或许因为池照是新来的,接下来的几天傅南岸并未提问他,他也没有提问其他临床的学生,但每天都会提问心理专业的实习生和下级医生,答不上来的还被要求把书上的对应内容抄写三遍。
  接连被罚抄了几天之后,一个实习生忍不住抱怨:您提问的这些都不是重点!
  傅南岸淡淡地看着他,说出了那句每位老师都会说的金句:病人可不会按照你书上的重点生病。
  说是严厉,但确实学到了很多东西,池照是临床学生,原本对心理的了解还停留在一个很片面的阶段,跟着查了几天房,池照对心理科有了一个很立体的认识:这是一个新兴学科,也是一门科学,心理上的疾病和感冒发烧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有迹可循,不需要歧视和妖魔化。
  傅南岸对病人是尊重的,因此病人也给予了他绝对的尊重,病房里的患者都很喜欢他,哪怕有时因为情绪上来控制不住自己时会尖叫会痛哭,在安静下来的时候,也会认真地拉着他的手对他说谢谢。
  傅南岸的办公室里是挂满锦旗的,每一张背后都是一份新生的希望,这是医生这个职业的魅力,也是傅南岸的魅力所在。
  五院是综合医院,心理科的病人却丝毫不少,而在一众老师的带领下,每天的查房进行得井井有条,查完房后大家各自去忙各自的工作,池照这个新来的实习生倒是空了出来。
  你去旁边的诊疗室看书吧,这天查完房之后傅南岸吩咐道,有需要的话别的老师会喊你。
  池照问:那您呢?
  傅南岸说:我有个会议要开。
  这会议一直从上午开到晚上,期间池照帮一个师兄跑了两次腿,余下的时间全在诊疗室看书。毕竟是临床的学生,没学过心理,科室里面对他们不太放心。
  但这样也是有好处的,池照借了本心理的课本仔细地琢磨了几章,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晚上八点。
  傅南岸终于开会回来。
  听到熟悉的盲杖声,池照满心欢喜地迎了过去,小孩子炫耀似的,正要告诉傅南岸自己今天的学习成果,跑到傅南岸面前,却突然发现他的额角青了一块,青青紫紫的淤青蔓延在鬓边一侧,有些地方还破了皮。
  池照一惊:傅教授您这是怎么了?脑袋上怎么突然青了这么大一块?
  青了吗?傅南岸微微拧眉,手指在额侧轻轻按压,轻轻嘶了一声,怪不得这么疼。
  池照有些着急:您这是磕到哪儿了吗?
  嗯,撞到门了,傅南岸点头,不甚介意道,经常的事了,过两天就好了。
  自打眼盲之后,磕磕碰碰对于傅南岸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了,毕竟不是健全人,就算是有盲杖的帮助也不可能完全和正常人一样反应灵敏。
  傅南岸早习惯了,温和地笑笑说没事,转身进到自己的办公室,池照却见不得,火急火燎地从旁边的护士站借来了碘伏和棉签,着急道:我帮您擦擦吧,都破皮了。
  不
  傅南岸下意识地拒绝,但池照已然凑了过来,少年人独有的干净气息涌入鼻息,手腕上的动作又是那么小心翼翼。
  马上就好了,池照很紧张,手小心翼翼地生怕擦疼了傅南岸,嗓音里带着点颤,这里疼吗?
  那动作太轻柔了,小狗伸爪子似的,傅南岸的喉结微动,把到了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说: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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