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金记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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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大人叫你去问话
  腊月十二,一早楚腰馆的厨娘做得了早饭,叫伙房的小丫头挨屋去请姑娘们起床吃饭。
  到了冬天,天都的大多数人家都改做了两顿饭,楚腰馆也不例外。
  早饭在辰初吃,晚饭在未末。各人都在各自的屋里吃,有客人留宿在这里的,早就定好了饭菜,一并送到姑娘的屋里去。
  大夏国的人腊月里多吃素,要到元日才开斋。
  苏好意慢悠悠地起来,有小丫头进来给她收拾好屋子,把炭烬和汤婆子拿出去,回头又端了早饭进来。
  苏好意先不吃,问那小丫头道:“我娘的饭菜可端上来了?”
  小丫头抿着嘴儿悄悄向苏好意说道:“新来的月儿姑娘让我把这个给你。”
  说着塞给苏好意一只热乎乎的白煮蛋。
  楚腰馆给新来的姑娘们待遇很好,吃素斋的时候总要再加两只白煮蛋。
  小丫头说:“姹儿姨还在礼佛呢,过会儿再送。”
  姹儿姨早起要念经,起码要一个多时辰才能念完,早些年她只给妙哉一个人念,后来又添上了苏好意,近来又添上了司马兰台。
  苏好意听了听,果然还有击磬声,于是说道:“那就先别盛出来了,放在锅里吧。”
  苏好意吃完了饭便走下楼去,亲自给姹儿姨端早饭,大托盘里放着清粥小菜和两个馒头。还没来得及上楼,楚腰馆的前门就被打开,走进来了几个人。
  打头的二人一个瘦高一个矮胖,都穿着白鸦卫的官服,苏好意一见就忍不住头皮发炸。
  认得带头的这两个,一个叫崔礼,一个叫石贤。都是权倾世手下的人,如果说权倾世是阎王的话,那这两位就是判官了。
  倒不是说看不上旧人,而是在这里待过一段日子就有积蓄了,可以自己添钱叫伙房做可口的饭菜。
  苏好意忙说:“这可使不得,你给她拿回去。”
  来楚腰馆的姑娘十个有八个对苏好意有好感,处得久了,知道她的性情才知道慢慢放手,新来的姑娘们往往一头热。
  时贤绷着脸不说话,崔礼也像戴了个铁面具,冷声道:“白鸦卫办事,岂是能乱问的!叫你去就快去。”
  苏好意陪笑道:“那也叫小人把早饭给我娘端上楼去,再随大人到衙门里去。”
  “你若是再耽搁,我就叫人把你拖去。”石贤开口了,他的脾气更坏。
  比较之下,苏好意还算撑得住,其他人早都吓坏了,楚腰馆一时鸦雀无声。
  那两个人来到苏好意面前,没有多余的话,只说:“苏八郎,都指挥使大人叫你过去问话。”
  “这……”苏好意一听,不免打怵,试探道:“二位大人,不知究竟是什么事?”
  姹儿姨稳了又稳,说道:“都回各自屋里去,不是说了只是叫去问几句话吗?大惊小怪什么。还有客人在呢,别乱了。”
  把众人都赶回了屋子,姹儿姨才握着软玉的手说道:“扶我上楼去换身衣裳,叫来宝备车,你同我出去一趟。”
  姹儿姨的马车停在了兰台医馆的后门,下车的时候有点儿急,她的脚绊了一下。
  这时姹儿姨也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因为着慌,手中握着那串菩提子的念珠一下子断了,噼里啪啦落了一地,那声音令人心惊。
  可还没等她赶到楼下,苏好意就已经被白鸦卫的人带走了。
  楚腰馆的众人呼啦一声将姹儿姨围起来:“这可怎么办?”
  “婆婆,公子在不在?”姹儿姨见了礼后问:“今日实在是冒昧,可我有要紧的事找公子。”
  “您请进来吧,公子在前头呢。”毛婆婆连忙请她们进来:“不知这会儿得不得闲儿,我叫墨童过去看看。”
  姹儿姨再三道谢,并且说什么也不肯到屋里去,只在廊下等着。
  软玉一直扶着她,低声说了句“小心”。
  “没事,快去叫门吧!”姹儿姨拍了拍软玉的手背说。
  毛婆婆开的门,她是认得姹儿姨的。
  墨童去牵马,毛婆婆也已经将外面的大毛衣上拿了出来给自家公子穿上。
  再说苏好意,她被白鸦卫的人一直带去了衙门。
  白鸦卫的衙门和他们的官服一样,以黑色为主,只在大门和檐柱上绘有白色乌鸦的装饰。
  墨童去了不一会儿,司马兰台就从前面过来了。
  姹儿姨忙迎上前去,哀恳道:“公子,我家八郎又被白鸦卫叫去了,我实在不知道究竟又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找谁,还能投奔您了。”
  “您先在这里等,我去看看。”司马兰台没多问,也没有丝毫的犹疑。
  权倾世看她一眼,侧脸吩咐下人:“看茶。”
  青瓷茶盏端了上来,苏好意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官窑的东西。
  她几次都想开口问权倾世叫自己来究竟是要问什么话,可又怕措辞不对,惹怒了活阎王。
  苏好意几乎是被提溜进去的,那感觉跟生魂进了阎王殿没有什么差别。
  权倾世坐在镜面乌木的大案前,一身黑衣惨白着脸,他似乎很久没休息了,黑眼圈极重。
  苏好意见了他就手脚冰凉,呼吸发滞,却不得不老老实实上前请安。
  努力地咧了咧嘴,算是笑了笑,硬着头皮喝了一口茶。
  刚把茶盏放回去,苏好意就忍不住抽噎着打起嗝儿来。
  跟上次在权倾世面前吃栗子一模一样。
  权倾世看她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就问:“怎么不喝茶?”
  苏好意吓得连忙将茶盏端了起来,热茶的暖意隔着茶托透到苏好意的手上来,这是她从出门到此时唯一感觉到的温热。
  权倾世又看了她一眼,苏好意一惊,险些将茶盏掉在地上。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真的不是存心的。”苏好意连连赔罪,扯出手帕来捂着自己的嘴。
  可无论她怎么忍,都控制不住。
  “木惹儿公主失踪了。”权倾世看着桌案上对着的卷宗道:“叫你过来为的就是这件事。”
  “什么?!公主……不见了?”苏好意顿时吃了一惊,一下就不打嗝儿了。
  第89章 风流公主竟失踪
  据公主府的人讲,三天前一大早,木惹儿公主就乘了马车到城西的神女庙去祈福参禅。
  一共带了两个侍女,车夫是等在庙外的,并没有跟进去。
  到了神女庙,由住持引着她们来到参禅的院落,不过住持并没有跟进去,只有公主和两个侍女进了院子。
  而后两个侍女又留在了禅房外间,只有公主一个人进里间去了。
  然而过了许久也不见公主出来,两侍女在外头问了几声,里面无人应答。又等了些时候,二人相约进去一看,发现公主不见了,找了半天,只在禅床下找到一个昏迷的女尼,据她讲自己本是早起打扫禅房的,不知怎么就晕了,还被人塞到床下。
  并且那半夜里就落了雪,有任何足迹都能看得清楚。所以官府的人查来查去,也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木惹儿公主的身份非比寻常,因此这件事就交到了白鸦卫的手里。
  权慕简短地交代了经过,问苏好意:“我听说你一向同木惹儿公主有往来,所以把你叫来问问,看你都知道些什么,也许对我们查找公主的下落有帮助。”
  神女庙不大,香火也不旺。况且木惹儿公主那日是早早就去了的,庙里并没有别的香客。庙里的尼姑们怕扰到公主参禅,也不敢乱走动。
  因此,那院子里除了那个昏迷的女尼、公主和两位侍女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公主虽然不见了,但门窗却完好无损。两个侍女在外头也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苏好意听他如此说,便觉得这是白鸦卫在排除嫌疑人,于是说道:“在公主失踪的两天前,我的确在街上见过她。不过也只是匆匆打了个招呼而已,并未深谈。当时她和滇南王家的二公子准备去逛银楼,我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
  “马二公子我也见过了,那一日他并未陪着公主,而是同京中几个子弟到京郊围猎去了,有上百人能为其证明。”权倾世道:“况且他等滇南王述职完毕后就要离京,公主府的人也说公主失踪前一日也已经与他饯别,算是分道扬镳了。”
  “那么神女庙中的女尼有可疑的么?”木惹儿公主失踪,苏好意也十分担心:“该不会是有人绑票?”
  “在下也不常和公主在一处,只偶尔到她府上去请安,”苏好意挠了挠后脑说道:“不过公主的亲人虽不在京中,但她府上的管家和贴身的侍女都是清楚公主平时和什么人往来的。”
  苏好意觉得权倾世把自己叫来实在没有什么必要,她又不是公主的跟班,尤其这些日子公主和新欢打的火热,她为了避嫌根本就没到公主府去。
  “我们当然详细的盘查过,”权倾世看到了苏好意眼底的不耐烦:“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才想着扩大范围,把认识公主的人都逐个询问一遍。”
  权倾世见她这瑟缩样,就觉得不舒服,待要说什么,又说不上来。有些茫然的伸出手去,苏好意本能地往后退。
  权倾世手背上依稀有被咬的齿痕,是当初审讯苏好意时被她咬的。
  “大人,外头有人求见。”门外的侍卫通传。
  “那些尼姑一问三不知,”权倾世叹气:“若是绑票早该有消息要赎金。”
  木惹儿公主失踪得实在蹊跷,苏好意本就不是公门中人。于这些事情不在行,况且这件事就连白鸦卫也觉得头疼。
  “那小人就更帮不上忙了。”苏好意语气卑微地说道:“若无别的事,大人就放小的回去吧。”
  苏好意一眼见了忍不住在心里赞叹兰台公子真是品貌超绝,相比于其他皮裘,狐腋裘更为蓬松。一般人都不会给狐腋裘连上同样材质的兜帽。
  因为兜帽一旦放下,在肩颈处就会显得臃肿,令人看上去有些猥琐。
  司马兰台的狐腋裘兜帽却做得很大,但丝毫也不难看。
  苏好意一听,仿佛一道佛光照在了身上,立刻恢复了平时的机灵样子,说道:“既然有人求见那小人就告退了。”
  说完也不等权倾世开口,转身就跑,还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司马兰台站在白鸦卫衙门前,狐腋裘披在身上,墨染似的青丝随风轻飏。
  他一开口苏好意才猛然惊醒,心道:苏八郎啊苏八郎,你真是胆大包天,这会儿不想着赶紧逃,还想人家兰台公子戴不戴帽子。
  “无事,我来找人。”司马兰台的神色如静湖无波,难辨悲喜。
  苏好意刚刚又受了惊吓,忍不住又打起了嗝儿。
  因为他脖颈颀长,显得格外高贵。
  “倘若兰台公子将这兜帽戴上,啧啧,那不就是观音现世吗?”苏好意在心中暗想:“多亏这是在白鸦卫衙门前,否则那些倾慕兰台公子的女子们只怕早就疯扑过来了。”
  “司马少爷找在下何事?”权倾世跟在苏好意身后,眯着一双鹰眼问。
  权倾世似乎被触到了逆鳞,压着怒气道:“司马公子未免太小题大做,我不过是叫他过来问几句话。何况我白鸦卫想要留人,难道还留不住么?你还能次次去求太后的懿旨不成?”
  “你若无故羁押平民,我上朝弹劾你便是。”司马兰台平视着权倾世,眼中不但没有畏惧,反倒露出几丝不屑:“这白鸦卫也早该整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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