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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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腕戴美玉。
  心有所属。
  昨夜那点疑虑尽数消散,加上滋味十分不错,又得了礼物,九爷一上午心情都颇好。
  喝茶或者写字的时候,也不避讳旁人,露出腕上戴着的一截五彩绳。
  九爷佩戴的东西里还从未有过如此接地气的,一时不由让人多瞧了两眼,孙福管事管着私库,见过无数宝物,一时都被那一丁点儿大的羊脂玉鱼弄得迷茫起来这到底是个什么宝贝,能让九爷贴身带着?
  九爷问起谢璟,孙福管事忙道:小谢家里来信儿,跟我告了假,说回家里去一趟,下午再过来。
  九爷点头,又问:他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孙福管事:应不是什么大事,没听人来报,只是那个胡达还一直在周围转悠,爷,可要我找人把他赶走?
  九爷:不用,随他去吧。西川那边查得如何了?
  孙福管事道:回爷的话,派去西川的人今早刚回来,正在外头等着了。
  让他进来说话。
  西川回来的人风尘仆仆衣服都未换下,那探子拱手道:爷,谢家查到了,只是
  九爷:但说无妨。
  那探子拿了报纸并几张照片出来,指给九爷看,在一旁道:这是在西川带回来的,照片费了些功夫,但也弄到几张。爷,我们去了一趟,才知道这上城谢家在西川极为有名,那十八条扁担,说的乃是蜀中盐帮,辗转打听到谢家,探访之后才发现那谢家当家人名叫谢泗泉,十分了得,全凭一人振兴了祖上基业,如今蜀中盐帮,大半船运码头皆在他掌控之下,富甲一方。只是谢泗泉性情古怪,未曾婚配,也没有子嗣,只有一个外甥
  九爷拧眉:他还有一个外甥?若没记错,谢璟的母亲应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并无其他兄妹。
  对方看了九爷,小心翼翼道:回爷的话,谢泗泉只有一个外甥,如今养在沪市贺家。
  哪个贺家?
  通汇银号,贺东亭。
  九爷闭了闭眼,喉结滚动,片刻缓缓睁开:难怪。
  难怪谢泗泉会只派了胡达一人去北地,也难怪胡达态度如此奇怪。
  他们不是怕接回一个假的,而是已经养了一个假的。
  探子道:爷,我来时得到消息,谢家要往沪市运送大批井盐,谢泗泉亲自带队,往年他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到沪市,说是,说是要给外甥庆生
  九爷闭闭眼,再睁开时已带了愤怒,拂袖把桌上摆件扫下去:荒唐!
  谢璟生日在三月末,分明已过了。鸠占鹊巢之人,却堂而皇之占了位置,顶替姓名、人生,如今连生辰竟也改了。
  探子仓皇跪下,地上满是碎瓷玉片,孙福管事也吓得不轻,小心看了九爷神色,很快视线就落在九爷手上,低声道:爷,您的手伤了
  九爷看了探子,淡声道:你事情做的好,孙福,赏。
  孙福管事把嘴边的话咽下去,忙应了一声。
  九爷又道:你继续盯着谢家的船队,另外拨几人去贺家,记住,只跟着,不要让人发觉,下去吧。
  探子拱手道:是。
  九爷在书房没再踏出,只接连叫了数人过来,其中有几位大管事,也有极为面生从未见过的人。
  孙福管事远远瞧着书房,面露担忧。
  与此同时。
  谢璟刚到家中,推门进去,却看到李元站在那一动不敢动,只拿眼睛去看楼上期期艾艾喊了一声:姥姥,小谢回来了。
  谢璟倒了一杯茶水,一边喝一边问他:怎么了,我回来又不是什么奇事
  正说着,忽然听到楼上噔噔噔脚步声,寇姥姥租住的房子带了一段楼梯,楼板陈旧,声音极为响亮,这脚步声明显不是老人的,谢璟心里带了警惕,看向楼梯口。
  很快梯口冲出来一个年轻男人,大约二十余岁的模样,穿着件颜色鲜艳的窄袖蜀锦长袍,细带束腰,胸口佩一串白玉佛手手串,衬得人挺拔英俊,入眼尽是风流。他看向门口,一双眼睛落在谢璟身上,顿时亮了一下,上前先是仔细打量,紧跟着就要伸手。
  谢璟不认得他,下意识防范。
  男人愣了下,抓耳挠腮,说了几句什么,只是言语里夹杂了一些西川话,说得极快,谢璟没听清楚。
  他说话的时候,谢璟也在打量他,视线落在男人左耳的宝石耳钉上,别说沪市洋派,这人就连中原打扮都不太像,太过热烈张扬。
  男人放慢了语速,笑着道:璟儿?你叫谢璟,对不对?不知为何,面上虽笑着却红了眼眶。
  楼梯口传来寇姥姥的脚步声,老太太动作慢刚走下来:慢些,慢些,他不认得你璟儿,这是你舅父,谢泗泉,你喊一声舅舅呀。
  谢泗泉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他抱不到谢璟,反手就抱住了老太太,亲了她满是皱纹的额头一下,特别响亮!
  寇姥姥气地拍他胳膊:少爷又胡闹!这像个什么样子!
  谢泗泉却哈哈大笑起来,抱着她转了个圈儿,:保保,我可太高兴了!
  今日有客,寇姥姥高兴,要亲自做菜。
  谢泗泉却不肯,拦住她,吩咐手下人去酒楼买了菜肴,前前后后一共来了七八位酒楼伙计,寇姥姥家里地方小,桌子上硬是叠了三层,还有些没放开,只能摆在一旁椅子上。
  谢泗泉一个劲儿地盯着谢璟看,谢璟但凡抬头,对方就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住劝他吃菜。
  谢璟被他瞧的有些不自在。
  谢泗泉见他筷子动得慢,心里有些没底,他不知道外甥喜欢吃什么,小心问道:璟儿怎么不吃,是不是不合口味?说着就又要喊人。
  谢璟摇头,道:舅舅,不用了。
  谢泗泉被他喊了一声,刚要咧嘴笑,就听到小外甥又平淡说了一句:太过浪费了。
  一句话,就让谢泗泉红了眼眶,背着谢璟偷偷擦了下,粗声粗气道:这算什么,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舅舅也要修天梯给你摘下来!吃饭,吃饱了舅舅带你出去逛逛,你要什么,咱们就买什么!
  寇姥姥难得没有开口阻拦,只笑着看他们。
  谢泗泉只顾着看谢璟,饭都吃不下几口,谢璟话少,他话多,提了好几个地方问他想去哪儿。
  谢璟道:都行吧。
  谢泗泉笑道:那就都去。他抬头又道:保保一同去,还有这个,你叫什么?
  李元被吓得不轻,忙报了自己名字。
  谢泗泉道:对,李元,我听保保说你会算账,这些年做的好。他招手让门口守着的人过来,吩咐了一句,不多时就拿了一个小匣子来,丢给李元道:给你的见面礼。
  匣子小但极沉,李元一下没接住,哗啦一声掉出几根拇指粗的金条,连忙捡起来把匣子放在桌上,饭都不敢吃了。
  寇姥姥护着李元道:这也是个老实的,他不要这些,你快把钱收起来,老吓唬小孩做什么。
  谢泗泉单手托腮,笑吟吟看他们,视线最后还是落在谢璟身上:送出去的钱哪有收回来的道理,他不要,保保自己留着,买花、买衣裳。
  饭后,谢泗泉也不走,当真叫了车要陪他们一同出门逛逛。
  谢璟挨着寇姥姥,低声问了一句:姥姥,保保是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叫你?
  寇姥姥握着他手,笑道:这是西川那边的一种称呼,当初算了八字,说我八字好,能保佑小姐和少爷,让他们拜了我做保嬢。
  谢泗泉从前头回头道:可不是一直护着我和姐姐,若没有保保,我又怎么能见到璟儿?
  寇姥姥听到他说,叹了口气:可惜我也只护住了璟儿,小姐她
  谢泗泉忽然开口打断她道:车来了。他叫了人力车,护着寇姥姥让她坐上去,自己硬跟谢璟挤在一辆上,谢璟跟他不熟一时也不知说什么,谢泗泉也搜肠刮肚,过了片刻才试探问道:我听说你晕车,坐这个行么?
  谢璟点点头,又道:其实晕的不厉害。
  只要他开口,谢泗泉就高兴,笑了道:那回头舅舅送你一辆汽车。
  谢家主说的回头,当真是字面意思上的两个字,刚跟谢璟说完就让车夫调转车头往回跑,直奔沪市车行。
  作者有话要说:三章合一,求留言和营养液=3=
  本章评论区抓100个小朋友,舅舅送小汽车啦hhh~
  小剧场:
  1
  关于五彩绳的自问自答
  九爷:没错,我也有小皮筋了。
  九爷:意思就是,我有对象。
  动员众人瑟瑟发抖,并不敢问
  2
  宠娃狂魔舅舅上线
  谢舅舅:璟儿要这个吗!璟儿要那个吗!
  寇姥姥:你别吓唬小孩~
  谢舅舅:qaq
  第99章 前尘旧事
  谢泗泉执意要带谢璟去买车,选了大洋车行。
  谢璟抬头看到招牌的时候,心想还真是巧。
  泗泉一年里总要往沪市跑个两三趟,对车行也略知一二,笑着道:这家车行不错,车子最新,也全,璟儿一会随意挑,有看中的就告诉舅舅。
  他在前面走了两步,又回头喊谢璟跟上。
  谢璟只能跟着走进去。
  多了个舅舅的事儿迟早要跟九爷那边说一声,既然要花上一笔钱买车,花在自家也好。
  白明禹不在车行,谢璟随意转了转,谢泗泉一直陪在他身边,见他对一辆车多看两眼就问他如何。谢璟不过刚点头说了个好字,谢泗泉立刻扭头吩咐道:就这辆,买了。
  快得谢璟都还未反应过来。
  买好车之后,谢璟看了左右,问:姥姥呢?
  谢泗泉道:我让人带她们去看布料绸缎那些了,你肯定不爱那些,舅舅陪你逛逛别的。你以前开过车没有?我找人教你。他言语里跃跃欲试,说着就想让谢璟拿新车练手,全然当成了哄外甥玩儿的玩具。
  谢璟摇头道:我平日只骑马。
  谢泗泉眉眼笑弯起来,立刻改口:我也喜欢骑马,家里养了好些,等以后舅舅带你去骑马。
  谢泗泉听他这么说,也不管学车的事儿了,带着谢璟去百货商场买东西。
  进去之后,习惯性带谢璟去了楼上柜台,先给他买了两块进口手表,又挑了宝石领带夹,还要带他去买时下流行的那些西式衣服行头。
  谢璟这次没要,摇头道:我平时用不到这些。而且他多用枪,那些衣服也不好放。
  谢泗泉愣了一下,露出些无措来,璟儿不喜欢这些吗,可是你这么大的男孩一般都他话到了嘴边又顿住,抿抿唇,片刻后又笑了道,是舅舅的错,我想差了,璟儿不喜欢,咱们就不买了,你能不能告诉舅舅,现在最想要什么?
  谢璟最想睡觉。
  他昨天一夜未睡,在车行的时候都已是在强撑,身上实在是累得很了。
  谢璟连着推了几样东西,见舅舅有些失落,就开口道:舅舅,我想买支钢笔。他顿了一下,又道,我读过书,会写字。
  谢泗泉果然高兴起来,给他买了一支美国金笔。
  谢璟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舅舅好奇,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几次,谢泗泉任由他看,笑吟吟的。他模样和谢璟很像,只是更爱笑,唇也薄一些,是一个英俊的男人,身上即便穿得鲜艳也只觉得是他风格如此,并不遮掩他半分容貌,尤其是左耳耳垂上佩戴的那一枚宝石耳钉,有光照过,颇为闪耀。
  谢璟开口道:西川。
  嗯?
  谢璟努力看向前面,装作若无其事同他说话:西川那里,男人都戴耳饰吧,我以后也要打?
  谢泗泉怔了下,看了他片刻,脸上慢慢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他笑得太肆意,谢璟已经起了疑心。
  谢家主点头道:对,都打。
  谢璟拧眉:当真?
  千真万确,等咱们回了西川,我亲手给璟儿打。他伸手揉了谢璟脑袋,亲昵道:车要晚上才能送来,不若一会我带你去骑马?
  不了。谢璟摇头,他今日实在骑不了。
  谢泗泉也不强求,带着谢璟去买了很多东西,见什么拿什么,恨不得一口气买足小外甥十几年所缺的东西一般。他更像是把谢璟当成小孩儿,谢璟劝阻的时候,谢舅舅嘴里哄着说不买了,转头就把谢璟穿过、试过,甚至只碰了一下的装饰品,一并都买下来,一起带回去。
  谢璟道:真的够了,家里放不下。
  谢泗泉道:放的下,舅舅有办法,以后咱们回家了,房间大着呢。他最后一句说得飞快,使了小心眼偷偷去看谢璟。
  谢璟并未听出,他困得已经有些坚持不住,是真的累了,此刻只想回家。
  谢泗泉给小外甥买了一大堆礼物,写下地址,让人送回去。他还要带谢璟去吃大菜,因为中午的时候见谢璟都没怎么吃东西,盘算着另找几家好吃的饭店,坐车前往的时候,谢璟没撑住,坐在后排歪头打起了瞌睡。
  谢泗泉起初还兴奋地跟谢璟聊天,回头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小孩已经睡着了。
  他小心用手护着谢璟的脑袋,低声跟司机改了地址,带谢璟回家。
  出租车司机见他一路爱护,忍不住道:先生,这是你家中幼弟?你们关系可真好。
  谢泗泉笑了一声,低头看了小外甥,都说外甥像舅,他们两个长得确实有几分相似,加上蜀地气候湿润又少见阳光,他人看着也比常人年轻一些,猛一眼看过去确实更像是兄弟。但不论如何,他最高兴的就是旁人一眼就瞧出他们是血亲,瞧出这是他们谢家的孩子。
  谢泗泉心情大好,临下车的时候给司机小费都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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