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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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顶多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打对方一顿。顾怀山不知想起了什么,说到这句时忍不住笑了笑。
  鲁正东没再问了,他沉吟片刻,说:我知道了。案子的事我会继续盯着,你不用担心,只要他是清白的,我一定还他个公道。
  麻烦鲁局长了。顾怀山客气的道谢。
  谈话结束后,鲁正东身后的下属便按上了电梯的楼层键,这台一直停留在一楼的电梯终于开始上行。
  到达四楼后,顾怀山离开电梯,而鲁正东一行人则继续上行,他们的目的地是六楼。
  顾怀山回头看了一眼电梯门上方正在变动的楼层数字,眼神中闪过一抹计划被打乱的恼意。
  鲁正东回来的很不是时候,他原本想潜入那间摆放三具被害人身体的6018号房看看,寻常的守卫对顾怀山而言不是问题,但是鲁正东现在回来了,依刚才电梯里他对对方实力的评估,他并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被发现。
  顾怀山不能冒险,他的身份绝不能暴露,所以他此刻只能等待。
  他去了罗波给他开的那间单人大床房,房门在身后反锁后,他并没有开灯,而是就着黑暗走到了落地窗边。
  他将窗帘拉开,又拖了把椅子过来,随后便坐在窗边。他将手机放在腿上,循环播放那段张嘉俊遇袭的录像,同时时不时看向窗外深沉的夜色,想着关凛此刻正在何处。
  他一心二用,但并不影响他思考分析案情。苗千姿和苗鑫的案子指向关凛的证据并不足够,仅仅是动机和那一道别人也可以造成的枪痕并不能将关凛定罪,关键还是这段录像,录像中这个跟关凛一模一样的影子到底是谁的?
  这一切到底是精心设计的嫁祸还是无意的巧合?
  而且很重要的一点,这个人为何有这样强的隐匿能力,能够在那样短的距离中发动对张嘉俊的袭击,而五十米外的关凛毫无察觉?
  这案子离奇且复杂,特调局一行人想了那么久都想不通,顾怀山也不是一时就能找到思路的,他目前所知的信息还是太少,他没有见过被害人的身体,也就无从判断他们遇袭的方式。
  还是得去亲眼看一看。顾怀山心想。
  他继续分析着已有的线索,特调局一行人也散布在城市的各个地区,顶着寒风在工作,他们一寸寸的搜寻,只为找那只橘色的猫。
  这繁忙的一夜很快过去,冷和暗被东方升起的圆日驱散时,时间也正式来到了12月31日,明日就是元旦,是新的一年。
  可众人无心过节,这一夜没有结果的搜寻令他们忙碌且疲累,在早上八点时,在外搜寻的人陆续回来,跟被抽调来替岗的同事交完班后便回了酒店的房间,倒头就睡。
  葛子明和郎毅郎二三人也在其中,顾怀山透过窗户看到他们开着车回到了酒店,并且,他还看到了鲁正东离开了酒店。
  鲁正东今夜一直坐镇酒店指挥全局,另外四名区主任则都在外出勤,现在他突然离开,虽不知原因为何,但大抵不会离开太久,酒店需要有人留守指挥。
  而在这不久的时间里,就是顾怀山的机会。
  顾怀山拉起窗帘,将一切的光线都隔绝于厚重的遮阳帘后,在昏暗无光的房间内,他摘下了眼镜,平凡的样貌开始变化,人类黑色的瞳孔变成了魔族特有的暗红色。
  魔气从他身上外泄,又被他谨慎的控制在周身三寸之内,不为人所察觉。
  八点虽是一日之晨,但对于忙碌了一夜的特调局众人来说正是人困马乏的时间,防守比之夜晚要松懈一些。
  顾怀山的潜入顺利且轻松,他不废什么功夫的就绕过了6018号房门口的两个打着哈欠的守卫,来到了这摆放着三名被害者身体的房间内。
  6018号房内有两张大床,苗千姿一人躺一张,苗鑫和张嘉俊则在另一张。
  终于见到这三名生死不知的被害者,顾怀山第一想法不是抓紧时间去查验寻找线索,他想的是
  弄死他们算了。
  他的猫落入今日有家不能归的境地,那幕后真凶固然是首要原因,但这三个对关凛的讥讽歧视,也不是能就这样揭过的。
  顾怀山想到关凛跟他打电话时藏着没说的那些委屈和难过就感到心疼,表现在眼下时,就是那被杀意染红的眼底。
  他的手指控制不住的攥紧,魔气受他的心情影响,席卷向三人的脖颈,它们将轻易的扭断人骨,将这生死不知的三人彻底变为死人。
  但在真正动手前,那些魔气又停下了。顾怀山深吸口气,克制着自己在血脉里流淌的暴虐杀意。
  他不能这么做,他现在杀了这三人,关凛的处境只会更难。
  他必须得先查出真相,找到真正的凶手,为关凛正名。
  顾怀山调整好心情,他先去看苗千姿,苗千姿身上并无外伤,但呼吸和心跳全无,魂魄却还在体内,已经三天了都不散,这是生魂无疑。
  奇怪。顾怀山活了很久,千年的孤寂让他遍阅群书,得以对全天下各种类别的术法都或多或少的有所了解,但他却也没见过这种情况。
  寻常人昏迷不醒,多是丢了魂,但魂魄完好的情况下,又为何会陷入这样死一般的沉眠呢?
  他想了想,抬手搭上苗千姿的脉门。苗千姿是蛊术大师,她体内就养着不少厉害的蛊虫,这些蛊虫会日夜不歇的护主,可顾怀山此刻去探,并没有受到蛊虫的攻击。
  但这些蛊虫也没有死,它们像是集体进入了冬眠期,不吃不喝不动,就像它们的主人一样,乃至连呼吸和心跳都暂停了。
  顾怀山又去看苗鑫和张嘉俊,这两人身上各有外伤,一道枪痕,一道爪痕。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不再流血,但却也没有愈合。
  除此以外,再没有任何异常了。
  顾怀山辨认不出这枪痕是否跟镇狱的一样,但是那爪痕他还是很容易认的,确实跟关凛的很像。
  说到底,这个案子的突破口大概还是那个顾怀山想了一夜的问题,这影子的主人究竟是谁?又为何可以这样悄无声息?
  顾怀山回忆着视频中那道影子,视线也下意识的看向了房间内的影子,物体的影子,人的影子。他的视线原本漫不经心,只是随意扫过,但是在下一刻,在那交错的深浅不一的人影上倏地凝住。
  原来是这样顾怀山喃喃道。
  像是串成一条的线,原本散落的线索在他注意到影子的异样时都被连通在了一起,为他描绘出真相的轮廓,以及凶手的真身。
  顾怀山指尖前伸,他还想再验证一下,但是他视线突然后移,他看的不是后方,而是他那间位于斜下方的四楼的单人房。
  有人在开他的房门。
  第70章
  有人吗有人吗?郎二跳起来扒拉着门锁,试图借着这个支点撑起身体,将狗眼挤到门上的猫眼上,看一看屋内的情形。
  这是睡的太熟还是不在啊?葛子明也念叨着,他们敲门小半天了,屋内一点反应都没有。
  现在八点半,应该起了,或许出门了吧,我发微信问问。郎毅一边说一边操作着手机。
  可这地方他也不熟,能去哪呢?葛子明皱了皱眉,他在担心顾怀山的安全。
  这三起案子如果不是关凛做的话,那凶手大抵不会就此收手,仍然可能继续挑选目标作案。
  而顾怀山是这样一个容易被选中的体质,他要是真的是出门转转也就算了,怕就怕是他现在已经在屋内遇害了,所以才久叫不应。
  葛子明想直接去楼下拿备用房卡开门看看,但为防乌龙,他还是等了一会儿郎毅的消息。
  郎毅掐着时间,顾怀山迟迟不回消息后,他又拨了个电话,电话却也因为太久没人接听而自动挂断。
  他和葛子明一对眼神,葛子明立刻说:我去拿房卡。
  不用那么麻烦。郎毅抬起右手,他仍然是高大的人形,手部却在此刻兽化成了爪状。
  对于寻常人来说坚固的门锁在妖怪的利爪下不堪一击,他把扒着门的郎二提到一边,随即就想抬爪强开门锁。
  可在他这一爪即将挥出之际,他突然听到房间内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并且很快,门后响起锁舌转动的咔哒声。
  顾怀山拉开房门,他睡眼惺忪,衣着相较于平日里的整洁也显得有些邋遢,看起来是刚刚才醒。
  你真的在里边睡懒觉啊!郎二惊讶道:我们喊那么大声你都没听见吗?
  啊不好意思,我昨晚熬夜熬的比较晚,睡的太熟了。顾怀山一脸歉意。
  吓我们一跳,生怕你出了什么意外,我们都准备破门强闯了!葛子明松了口气:不过没事就好,对了,我们给你带了点早餐。
  他将早餐袋子递过去:比较简陋,大伙忙一夜了,就随便垫吧点。
  顾怀山连忙接过,并且道谢:太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我们刚在楼下吃完早餐上来的,想着你大概也没吃就给你顺道带点。葛子明道。
  说是这么说,但顾怀山还是客客气气的又谢了一遍,谢完后,他顺势问出他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你们找到关凛了吗?
  没有。橘色的猫太多了,昨晚上光我们这组就撞见好几只呢!结果一个个追过去,全都不是。郎二叹气道。
  郎毅也摇摇头:他的猫型很适合隐藏,不好找。
  我们那么多人手撒下去,全城布控,早晚能找到。葛子明一边给众人鼓劲儿,一边又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哈欠。
  忙了这一夜,又饿又累,刚刚在楼下垫了点肚子,本来想顺便送个早饭,不废什么时间,没想到耽搁那么久,他有些熬不住了,便道:不跟你聊了,我先回去休息,晚上还得轮岗。
  郎毅和郎二虽然没打哈欠,但其实也困得慌,见状纷纷道别。
  顾怀山道了一声辛苦,目送着三人离开。
  他拎着早餐袋子回到屋里,却并没有吃。
  魔族也像人和妖怪一样,会有进食的欲望,但能激起这种欲望的食物往往是血腥的,这样寻常的早点他其实根本提不起来胃口。
  他平日里倒也会强逼着自己吃点,来装的像个正常人。但关凛眼下不在,他便也不想伪装。
  他只是看着早点在想,没有他照顾的关凛,此刻是否像刚来到现世时那样,一只猫躲在草丛里挨饿呢。
  不能再耽搁下去,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
  魔气再次在他周身弥散,却不再克制的只聚拢在身边,它们在分化,分化成千万份。
  魔气聚拢在一起时很显眼,但分化成这样多的份数后,它们就变得渺小且不易察觉。
  这千万份分化出的黑色丝线一样的魔气安顺的徘徊在顾怀山身边,像是等待调令的千军万马。
  顾怀山眸底泛起血似的暗红,他冷冷的下令:去找。
  万千魔气瞬间四散,它们从窗户的缝隙向外涌出,在这偌大城市里,去为主人搜寻那道行凶的影子,那个真正的凶手。
  顾怀山的动作安静且隐秘,整个酒店的人都未曾察觉。
  就像郎二,他此刻团在他哥毛茸茸的肚皮下,睡得正香。
  郎二的精力一直很旺盛,但也架不住一天一夜连轴转的工作,昨天白天他在帮着嗅气味核查酒店内部人员的身份,晚上则在找猫,他是真的累的厉害,所以这一觉,一直睡到快傍晚才醒。
  郎毅醒的比他要早,郎二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郎毅已经在卫生间洗漱了。郎二用爪子捞了下放在床边的手机,看到时间是晚上六点,距离换班的八点还有两个小时时,他又安心的闭上了眼。
  他还想再睡一会儿,反正时间也来得及。所以他调整了下爪子的姿势,就想歪头再睡。
  可偏偏,他这睡意刚刚酝酿好,手机却突然震了下。这是来短信的提示音,郎二的耳朵抖了抖,有些不情愿的抬起脑袋,看了眼手机。
  他觉得肯定不会是什么重要消息,毕竟他这么低的职位,有事情肯定不会通知他,要通知也是通知他哥。
  估计又是什么没用的骚扰广告,郎二抱着这样的想法瞅了眼屏幕,果然看到来信的是个陌生号码,正想点开短信将这个号码拉黑,却在看清内容时惊的瞪大了狗眼,睡意全无。
  郎二下意识的用两只爪子一起捂住屏幕,随后又紧张兮兮的抬头看了眼卫生间的方向,卫生间内传来稀稀拉拉的水声,他哥应该还在洗漱,不会注意到外边。
  郎二这才敢稍微移开一点爪子,将脑袋埋进爪子之间,看着那条惊到他的短消息,只有短短六个字。
  帮我个忙。关凛。
  郎二狂敲手机键盘:!!!你真的是关凛吗?
  废话。
  这陌生号码只回了这样两个字,并没有给出任何证据,但郎二立刻就信了,这又凶又不耐烦的语气,一看就是橘猫。
  他继续敲键盘:你在哪?你没事吧?你现在安全吗?
  以他和关凛现在的一追一逃的身份立场,他问这些问题其实不太合适,但郎二打这些字时想都没想,完全是脱口而出,他也并不是想以此套出对方的下落好立功,仅仅是单纯的担心。
  关凛看着手机上的问题沉默了片刻,他倒不是怀疑这傻狗有什么坏心眼,他只是担心郎二太傻会无意识说漏嘴,所以他还是选择不答,只说了一句:我没事。
  没事就好。郎二多少也反应过来之前问题的不合适了,他也没再多问,只继续问些其他不敏感的问题:这号码是怎么回事?你手机不是已经丢了吗?
  关凛答的很简单:我借来的。
  啊?郎二很疑惑,哪个人类会把手机借给一只橘猫啊?
  像是知道郎二要问什么,关凛抢在郎二提问前,又发来一句:别多问,反正是我借来的,事后我会还的。
  郎二:他看出来了,橘猫这个借,大概是手机主人并不知情并且非自愿的那种。
  那你一定要记得还哦。郎二想了想,还是没把偷窃是犯法的直接打出来。
  提醒完后,他又问: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袭击张嘉俊的凶手跟你一模一样啊?
  郎二其实还是不肯相信关凛就是凶手,他觉得橘猫不是这样的猫。说他笨也好,盲目相信别人也好,哪怕是这样确凿的证据了,他却还是在看到关凛信息的第一时间选择隐藏,而不是立刻大喊,告知其他人去捉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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