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3章:孤城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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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原府府衙。
  “依公爷所说,朝廷是无力救助太原了?”
  太原知府张纯孝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悲怆,在座的众人也是人人沉默,眼中更隐隐有绝望之色。
  之前于太原城中降落,被太原城的军士百姓团团围住,又不敢上前,直到王禀、燕青二人前来,才将乐天等人迎入府衙中。而金军军营失火,又误伤己方士卒甚众,此次攻城也不得不虎头蛇尾的草草收场。
  论爵位,乐天位居人臣之极的国公;论官职,乐天是一路经略,所以张纯孝、王禀二人自然要客客气气,口口声声以下官相称;其次,乐天有驰援太原赠粮解围之恩;而且二人更是惊奇,乐天竟然用一张缝在一起的绸布,在底下生把火便可以飞起在高空中。
  六月中旬,朝廷第一次驰援太原失利,张灏、姚古失约,种师中险些身死,此事乐天己与张纯孝等人知晓;其后的八月初到八月中旬,朝廷第二次驰援太原大败亏空,在围在城内的张纯孝等人却不知情,乐天不得不将细节一一说与张纯孝、王禀等人知晓。
  此刻的燕青虽然心情沉闷,但还是在旁边劝道:“上阵莫过父子兵,察访使张灏张大人是张知府家中衙内,又怎能不全力驰援以解太原之危,然金军……”
  “莫要劝了!”王禀打断燕青的话,将手一挥豪声道:“自从路允迪持天子诏书来命我等投降被我等斥去时,我王禀便做好了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打算,我等皆是大宋的热血男儿,又何惧一个死字……”
  “说的好!”
  乐天不禁鼓掌喝彩。
  鼓掌喝彩是后世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以后才由西方传入华夏的,北宋自然没有这个习惯,而且宋人还将鼓掌当做是起哄来看待,所以乐天的举动难免不会的引的张纯孝与王禀还有一众府衙中人愕然。
  从一众的目光中,乐天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面上丝毫不见尴尬,解释道:“诸位想来不知,近几年来汴都瓦子里百姓观赏节目,将以往的叫好改成了鼓掌,乐某也是习己为常了。”
  张纯孝闻言摇头道:“果然是士风日下呐,若不然天子也不会做割地议和丧权辱国的事来……”
  乐天点头:“张大人说的不错,现下的大宋确实是士气日下、人心不古,先秦时孔老夫子曾讲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君子不仅要知书识礼,礼乐、射箭、驾车作战、数学都要会,再看现下的读书人张的开弓、驾的了车么?”
  不得不承认,先秦孔子创立儒家学说讲求君子六艺,着实是完美型的学说,先秦时的君子尽是驾车佩剑操琴而行,后世尊敬孔子也正是因儒伎家学说的完美性,但自汉之后到北宋君子六艺大抵也只剩下书这一项了。
  毫无疑问,正是有了靖康之耻的发生,使朱熹的注重节|操|的理学得以发扬光大,成为儒家主流,更因为朱明与辫子朝将理学列为科举内容,为了功名莘莘学子日夜寒窗苦读,理学一家独大到排斥任何外来文明知识的地步,直到最后陷入到自我繁衍而不断扭曲劣化,使的文化与科学完全落后于世界。
  张纯孝是读书人,听乐天言来了兴致:“乐公爷莫非赞成恢复周礼?”
  “不赞成!”乐天摇头。
  “为何?”张纯孝不解,又言道:“乐公爷方才言语中还甚是尊崇孔圣所提的君子六艺!”
  “曾经因为有个人因为提倡恢复周礼、旧制被人杀死了,所以乐某学的不得。”乐天继续摇头。
  读书人的事,与王禀这样的武将无关,听到乐天这么说,也是与张纯孝不约而同的问道:“谁?”
  “篡汉的王莽啊……”乐天悠然自得的说道,随即自顾自的喝了口茶水。
  闻言,张纯孝险些一口茶水喷了出来,随后又是苦笑连连,再然后目光却是变的深邃起来。
  很快,张纯孝收起了脸上的苦笑,与乐天很是前言不搭后语的说道:“公爷,太原被围前后以有九月,实在没有什么好茶给公爷润喉,仅有的这点也陈腐不堪了。”
  乐天感觉张纯孝这话与之前的话撇的有点大,只好应道:“乐某对茶没有什么嗜好,只要不难喝就行!”
  犹豫了一番,张纯孝才开口说道:“我大宋这些年纵是没有外患内忧也是不断,莫非公爷方才之言是指我大宋现下的局面与王莽篡汉的前汉朝一般无二?”
  “纵观古今,历朝历代的治乱分合皆逃不过二三百年一个轮回!”乐天言道:“我朝立国方才一百六十七载……”
  乐天的话说的很巧妙,立时将张纯孝的话给堵了下去。
  见乐天是个小油条,张纯孝苦笑道:“我朝自立国初便积弊甚深,虽历经革弊举新,国力有所恢复,然宣和朝几任执宰专事固宠无所做为,我朝才有今日之弊……”
  提到朝廷积弊,话题中不可避免要提到自己的靠山童贯,王禀忙换了话题,问道:“乐公爷,您居于灵夏,又何苦于以身犯险,来我们这岌岌可危的太原城。”
  乐天言道:“乐某这灵夏经略安抚使的官职,早在一月之前便被天子黜了去!”
  “为何?”张纯孝与王禀不解。
  乐天也不避讳,说道:“八月初,朝廷命二次驰援太原,乐某出灵夏东进,金人于古交、阳曲山谷隘口设障,使乐某不能出援,后解潜、张灏二人惨败,官家怪我失机,被解下官职流放琼崖。”
  “天子处置不公……”
  牵及张灏,王禀有所顾及没有出言,张纯孝却上开口说道:“前次公爷驰援太原,救种师中种帅于杀熊岭,更是灭金兵于杀熊岭数万,虽未解太原之围,所赠粮草令太原支撑到今日,而二次驰援太原,公爷因地势之弊失利,又怎么能怪的到公爷。
  且张灏、解潜二人所部大败亏空,折损十数万人马,钱粮辎重无算,朝廷却是从轻处置,然公爷……”
  “朝廷是有失公充。”听张纯孝言罢,王禀才出口道,随之又言:“想来天子想开了,不追究公爷之过……”
  “二位大人想多了,天子没有赦免乐某之意,只因乐某在朝中得罪的人多了,才会落是这般境地。”乐天摆手,接着笑道:“所以乐某也与二位大人一般违了圣命,来到太原打算以身赴死!”
  愕然了片刻,张纯孝脸上忽现出笑容:“公爷莫要说笑,公爷此来太原,心中定是有破敌良策。”
  迟疑间的王禀也是附和道:“公爷一定是在说笑了!”
  “乐某没有半点虚言!”乐天正色,看着二人继续说道:“想来二位大人也知道,此前乐某与蔡京蔡相、童贯童枢密、王黼王相、还有近来身居执宰的白时中、李邦彦、耿南仲皆是不睦,而乐某以前又与郓王殿下相交甚笃,乐某有今日之境遇……”
  太原去岁十一月被围,与外界失了联系,去到今岁三月路允迪来传诏令命张纯孝与王禀投降,二人才知道太子登基之事。
  二人更是知晓郓王与太子争宠夺嫡的旧事,当今天子在为太子时,乐天更是一举斩落其身边做为左膀右臂的李邦彦与耿南仲,使当年的太子成为孤家寡人,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所有人都相信若不是金人南侵,太子能不能做上天子的位子还是未知之数。
  对于乐天的痛恨,无论是当今的天子还是李邦彦与耿南仲二人都是无可置疑的,这位乐公爷如今有了把柄落在这些人的手里,有这般处置也在预料之中。
  一直未曾做声的燕青,这时出声道:“官家处置不公,这些年来公爷为大宋立下那么多的功绩,特别是杀熊伇一伇更是大长我宋军威风,官家怎能如此处置。”
  王禀也是摇头:“大宋现下内忧外患,天子不思抵御外侮,却将心思放在内耗上……”
  因割让太原三镇之事,张纯孝与王禀二人与钦宗赵桓印像不佳,又听闻乐天受此境遇,心中对天子更是不喜。
  “公爷如今有何打算,莫不会是的要与我等一同赴死?”张纯孝笑问道,随之郑重言道:“太原孤悬于金兵重围之中,只要有粮有饷,据城而守实不成问题……”
  “公爷,我三千胜捷军连同城中百姓军卒,不要饷,只要有粮就能守在太原城!”不等张纯孝说完,王禀急言道。
  “乐某倒是一直低估了胜捷军,原以为胜捷军就是童贯的亲兵卫队和仪仗队,没想到会有这么顽强的战斗力。”乐天言道,接着又问道:“现下太原城中还有多少粮草?”
  “多亏公爷之前驰援太原时送来的马匹、粮草,马匹入城后便被我等宰杀用盐腌渍起来,虽用度一节再省,但城中军卒、百姓众多,也止能维护半月之需,半月之后便无粮可食。”王禀忙回道,又听乐天称赞胜捷军,心中欣喜,接着言道:“二位大人放心,就算是吃草根、啃树皮,煮马鞍充饥,末将也会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与太原城共存亡……”
  伸手止住王禀话语,张纯孝向乐天问道:“公爷,不知您带来的那可以飞行之物,不知可否用来运送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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