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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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对不起。化妆小姐姐正在给她补眼影,没料到对方这一抖眼影刷子直接戳进鞮红眼珠子上,连忙查看情况。
  哎呀这是怎么了?
  鞮红老师没事吧?
  人一窝蜂似的用过来,鞮红本来不想说话,这时候不说也不行了。只得摆摆手示意她没事,表面上一派淡然,实际偷偷拿没被戳到的右眼偷偷观察渝辞,看见对方也正睁圆了凤眼关切地注视着这边,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满足。
  有了喜欢的人,一点点情绪波动都希望被对方注意到,又害怕对方太关注自己。天寒地冻的她却像尝了口白瓷碎冰酸梅汤,酸涩又甜蜜。
  等身边人都散开了,渝辞才拖着她层层叠叠的白袍走到跟前蹲下,神情倒没刚才那么着急了,但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关切依旧盛得满满:怎么突然抖了一下?
  鞮红一顿,总不能说是被你一碰入魂吧!连忙搜肠刮肚找理由:额那个啊!我麻电了!越想越觉得这个理由太完美,赶紧往上加油添醋,这个现在嘛天气干燥,最容易麻电了!
  渝辞看她说得言之凿凿,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奇怪,我怎么没有麻到
  正常的!鞮红不仅加油添醋,还开始信口开河,小嫒就经常被我电,每次她疼到手都红了,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被电到手都红了的小嫒强忍着把头扭到一边,掏出手机下指如飞:如何与恋爱中智商为负的老板相处,在线等,急!
  渝辞下意识揪出个知识点:你们经常会碰到手吗?
  鞮红一愣,一旁小嫒倒抽一口凉气,再一次疯狂打字:如何做好老板恋爱中的挡箭牌?结果还没按发送就又删了个一干二净。
  淦!这是个伪命题!
  不不不我,不是你想的那样!鞮红手忙脚乱差点在折叠椅上跳起来,但长年累月在众人面前保持得体的优秀职业素养使她很快淡定下来,不浪费这些时间了,我们来对戏吧。
  听到对戏,渝辞立刻恢复工作狂魔模式,把手上鞮红那份剧本递过去,脸上就已经是冥昭的神情。
  鞮红看了她一眼就不敢再看,像剧本里的提示词一样把头微微偏了回去,按着台词说道:做什么?
  这一段是剧中冥昭和岐飞鸾师徒关系完全暴露的一节,虽然之前看病时冥昭就已经凑到岐飞鸾耳边自称了句为师,但是屏幕前的观众只有看到这里才能看到两人私底下真正相处模式。
  冥昭从外面回来正撞见岐飞鸾挨着门擦她的剑,抬手便将刚从集市上买来的幂篱掷向她怀中。岐飞鸾一把接住目光闪烁,愁云暗凝。
  渝辞跟着剧本中的冥昭一道吐槽:你的斗笠太丑了,遮块布效果也一样。
  鞮红回道,幂篱不就是斗笠添块布?
  渝辞不跟她计较这些,反问道:你之前那顶呢?
  鞮红看了眼剧本旁边渝辞给她加注的笔记,如滚油入锅,血液冲沸起来。也不知是自己在为渝辞这番师长行径动的念,还是剧中岐飞鸾想到先前那顶冥昭亲手为她做的幂篱升起的百感交集。
  碎了,没法戴了。
  渝辞先是愣了一下,她即便是在私下对戏也会将表情做到位,这样肌肉形成记忆,到了正式演的时候能发挥得更轻松。只一秒,她就将自己也难察觉的失落收回。
  也是,你从小到大东西不用到碎得拼不起来,是绝对不愿意换的。
  后面就是一些动作戏了,师徒间只寥寥几句交锋,就能从其中读出抹离心背道的味来。
  这时道具组小哥走过来,将她们刚才对戏中的重要道具黑纱幂篱,递给鞮红。
  鞮红本来想说,应该要给渝辞的。这东西是冥昭给的岐飞鸾,如果放在渝辞手里一会对第二遍的时候可以直接加上动作。但想想其实先给自己也无不可也不知是哪条神经又在自作多情,会期盼着渝辞能亲手给她戴上。
  也不知道剧中的岐飞鸾是否曾经有过这样的待遇呢?
  这只幂篱的黑纱做的很长,几乎能把整个身子都罩在里面。鞮红戴上幂篱站起来转个圈,黑纱轻薄垂感却极好,随她身形飘荡起水波似的纹路,仿佛周身漾起层层涟漪,可以想象拍打戏时会有多带感。
  她透过半透明的黑纱去看渝辞,见对方正弯着一双漂亮的凤目瞧着她,霎时心如擂鼓。
  定定站在原处,像只有贼心没贼胆的鸵鸟,怀着满腔波澜起伏把自己缩在黑纱铸成的壳里。
  就突然,很想很想,很想渝辞能走过来,将自己眼前重重纱帘钩挑开,再笑着打趣两句,什么都好。
  她曾经亲手为她盖上过红盖头,却从来没有挑起来过。
  温庭筠是她,李忆不是她;
  昔日送嫁是她,红烛帐下不是她。
  姑娘家风花雪月的小心思,总想和心上人之间拥有的多一点,再多一点。那些缱绻的互动哪怕只是我知你不知,也算曾经拥有。
  只可惜,到最后渝辞也没有如她所愿。
  渝辞看了会就低下头去翻了翻剧本,又拿笔在上面注了两句,忽然道:冥昭真的很爱逗岐飞鸾啊。
  鞮红被她拉回思绪,自己把阻挡视线的东西摘了,躺会休息椅上。
  冥昭爱逗岐飞鸾?
  或许是的,从佯装要伤害孕妇腹中胎儿,再到故意没经允许就施针,最后关于幕篱的一连串质问停下来,才发现这个师父对徒儿真是极尽戏耍逗弄之能事。
  是啊。鞮红瘫在休息椅上感慨,幂篱就抱在她怀里,黑纱逶迤一地,看上去极度颓废萎靡,冥昭怎么就这么爱逗岐飞鸾呢?
  她是无意识吐槽,对方也似无意地接了一句。
  岐飞鸾也不太爱叫师父呢,下山后都没听她叫过。
  鞮红点点头:是啊,岐飞鸾怎么从来都不叫师父呢?
  那你呢?
  嗯嗯?
  鞮红警铃大作,猛一回头,对上渝辞饶有兴趣望着自己的眸,她仿佛看到了面对岐飞鸾似笑非笑的冥昭。
  渝辞:那你呢,你叫一声听听?
  作者有话要说: 冥昭喜欢逗岐飞鸾,渝辞你喜不喜欢逗鞮红呀?感谢在2020060203:00:17~2020061204:0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唉嘿嘿40瓶;灵界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最近几天终于不刮风了,冬日里难得明媚的阳光暖绒绒地落在肩头,连带这些日子需要拍摄的戏份也跟着轻松起来。
  基本上拍的就是三人救治完孕妇,一路赶往第二味药引碧岩灵蓟所在的焰涛山。一路游山玩水,竹沥全心全意待着两位好友,两位好友各怀鬼胎,竟也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和谐。景珍每看他们拍完一段,就沾沾自喜一回:不愧是我选中的人~角色之间的气场合不合看得是编剧的功力,而演员能不能把那种平衡感演出来,一则看演员自身,二来自然是看选角导演的水平。对于《子虚劫》的三位主角来说,这两者皆是成功的。
  就像剧里三位主角的身份,分据三端个个都不简单,戏外鞮红、渝辞、天奇三人的身份也参差起落大径相庭。
  鞮红是演技饱受诟病的一线流量小花,渝辞是多年戏烂我不烂,戏扑人不红,天奇纯粹就是被半道劫过来的一张白纸,这样一个扑朔迷路的组合居然还真就给折腾出了一种谜之和谐。
  山林小道间,林木葱茏鸟鸣啾啾,坐在潺潺清水畔的少年放下背上箱笼,掬一抔清溪仰面饮下,水珠沾在少年白皙通透的皮肤上一片透亮,弯似新月的双眸上睫毛晶晶亮亮映射着太阳的光芒,满满青春的模样。赤衣少女捧着一兜摘来的野果在溪石上放下,由着施施然而来的白袍女郎信手取了几个,却没想全被当石头砸进溪水里溅了少年一身水花。
  ***
  哎呀这个是谁家的宝宝~?
  太可爱了吧,让姐姐抱抱~
  剧组在导演抱来一个六七岁小姑娘的时候炸开了锅,都是常年吃这碗饭的,也见过不少儿童演员,但这会儿由总导演亲自抱来的,怎么都得凑上去哄哄逗逗。
  小姑娘过来的时候,鞮红刚下戏卸了妆,今天她的戏份已经拍完,下午到晚上安排的都是渝辞和天奇各自的回忆戏份。本就没打算下戏就回酒店的鞮红,也跟着去凑了回热闹。
  她也不逗孩子,就站在那看一群人围着的圈当中,天奇笑眯眯地拿着一只霓裳教她认昆虫各个部位。霓裳本就漂亮得跟蝴蝶有一拼,小姑娘拿在手里也不害怕,乖乖的听穿古装的哥哥给她讲那些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事物。
  那小姑娘一双似桃花似水杏的大眼睛趁着轮廓精致的小脸,不过分瘦削也不过分圆润,这小模样别说还挺像
  挺像你女儿是不是?景珍走过来拍了下她肩膀。
  鞮红下意识就要反驳:我女儿?我女儿肯定得是凤眼!!
  呸呸呸说的什么玩意这!
  鞮红默默翻了个白眼送给自己,忽然膝盖被人抱住,低头一看是那个小演员。
  漂酿姐姐!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喊着,q弹的小脸蛋挤着一个大大的笑脸,看样子是很喜欢这个和她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大姐姐了。
  鞮红正想去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就被一个她家长模样的女人抢了先,那女人把小姑娘抱起来:给鞮红老师添麻烦啦,那边场务来催,我先带孩子去换衣服。
  莫名有些失落的鞮红转头问景珍:这孩子演谁?她说完又自己给出了个答案,不会是那个开场就被丢进炼丹炉的小女孩吧?
  景珍一脸无语:那个用特效的好不好。
  那这个
  这个你小时候。
  鞮红深吸一口气:我还有小时候呐?
  景珍一脸看智障的表情:废话,不然你这么大直接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不是,鞮红道,我剧本里没见着有岐飞鸾小时候的戏啊?
  景珍坦然道:刚加的,冥昭太好看了。
  鞮红:还能有这种操作的吗?
  等等!
  鞮红:关冥昭什么事?
  景珍把手里的飞页给了鞮红一份,笑得特别猖狂:养你的时期。
  鞮红眼睛都给睁圆乎了:养养就那小娃?!??!
  ***
  渝辞此时正换好衣服坐在洞虚门弟子寝舍里的官帽椅上,飞页里的台词早已默熟,可是面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娃娃,竟也难得有些无所适从。
  美人师糊!小姑娘水润q弹的嘴唇喊完这几个字还吐了个泡泡。
  渝辞捏着袖子:
  小姑娘又凑过来,眼巴巴看着她:美人师糊~
  渝辞差点挂不住表情,全场没一个人来救她,都正兴奋得拿着镜头往这儿怼。
  渝辞傻了,她害怕极了,她都不知道现在是该说台词,还是认认真真告诉这个看样子十岁都没到的小演员,不能叫她美人师父,这句话剧本里没有!
  鞮红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渝辞正僵在原地想着怎么把飞页中的剧情仅用镜头语言表现出来,忽然有一人来到她身前,在小女娃的肋下一抄整个抱了起来。
  小女娃扬起脸,甜甜喊了声漂酿姐姐,得到漂亮姐姐刮鼻子奖励一枚。
  小妹妹,谁教你喊美人师父的?
  鞮红没工作的时候会被父亲和哥哥带着拜访世交,应对这些小孩子不要太得心应手,双手托着小姑娘的双腿让她整个人坐在自己臂弯里,角度正好力道舒适,小姑娘在她怀里咯咯咯直笑。
  是,是天奇哥哥。小姑娘被抱得舒服,毫无思想负担就把人出卖了。
  嗯~虽然你喊的不错,但是我们现在暂时不可以说这个词。鞮红坐到叠整平齐的床榻上,把小姑娘放到一边让她爬着,我们现在在玩一个游戏,说了这个词就输了,你想赢还是想输呀?
  小姑娘葡萄似晶亮的眼睛眨了眨:要赢!
  那要赢就听姐姐的话好不好?
  好!
  渝辞望着床榻上其乐融融的一大一小,拖着她层层叠叠的白袍一脸梦幻地晃荡过来:她好听你的话。
  那当然啦,羡慕吗?
  鞮红这才转过头去看渝辞,仿佛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有充足的理由,光明正大的看这个人。
  自从确认心意以来,除了拍戏必要,她几乎没敢再直视过她。
  寻常接触都会因为自己突然发达的神经,变得清晰无比,导致她不得不刻意去避开,生怕渝辞发觉她比从前高涨一倍的热情,和过于热烈的眼神。每次经过人家的化妆间,听见她在里面,必要装作不是特意来看你,我也是来换发型的而已。
  从前最活泼的,能把什么都热情洋溢地放人家面前,可现在却反倒扭捏起来。想给人家人吃点好吃的,非得给全剧组都弄上一份,显得她给人家买吃的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心,但是明显比别人多加了的佐料又那么轻易地泄了她心底的秘密。
  渝辞今天穿的白袍和先前那些不太一样,大概是身为洞虚门门主在自家门派里穿的稍微华丽了些,层层叠叠行走间还得由片场助理帮忙提着。一头青丝依然只是随意在发尾束了个发结,鬓边两缕丝发垂下,少了些慵懒做派,倒似寻常人家家中的新妇。
  她凑过来也坐上鞮红所在的床榻,倾身逗了小姑娘几句,小姑娘果然不叫美人师父了,乖乖的跟她对着词。鞮红就这么看着,忽然就跟那些古代小说里的女主似的,只一个瞬间,忽然就想成亲了。
  鹣鲽自此长相看,且效樊南剪灯花。
  ***
  鞮红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就是一个错误。
  凭什么明明是同一个角色,那个小娃娃就可以得到渝辞的哄哄抱抱举高高!可以心安理得地吃着渝辞亲手喂到嘴里的粥!可以在耍了几个剑花之后就被渝辞摸头!她可是耍过整整一套啊!!冥昭这么宠岐飞鸾的吗?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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