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韶华 第1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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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杜若一走,她又派遣了几十个护卫在院中巡逻。
  今日杜云壑起得甚早,比起平日里还要早上许多,那时候天还是乌沉沉的,她一开始以为是卯时,因他都是这个时辰起的,虽然每次都不弄醒她,然而十几年的夫妻了,他起来时她总是会知道,谁料到后来问下人,才知道那是寅时。
  比以前整整早了一个时辰。
  到得午时,他又叫随从回来,让她多加留意家里,她才知道是出了很大的事情了!
  不过这来龙去脉她是并不了解的,想一想又使人去章家看看,毕竟杜蓉年岁还小,怀着孩子,家里又没有个主母,她怕她一慌乱影响到胎儿的情况。
  等这些做完了,方才去见老夫人。
  杜若已经同老夫人说得一阵子的话了,因惊扰到了这一大片地方,刘氏胆子小,见杜云岩又不在,便也带着三个孩子过来他们这里。
  杜绣道:“真是吓死了,我听到好些人在哭喊呢!祖母,是不是大周发兵攻打我们?要不是大周,怎么能有那么多的官兵呢?”
  老夫人道:“若是大周,城门那里是最为紧要的,哪里直接就能打到巷子里面来!”
  一听这话,杜若就更确定了,她一开始便怀疑不是大周,现在被老夫人这么解释,那肯定双方都是大燕的官兵,是不是贺玄……他那么快就造反了吗?她有些坐立不安,大燕原本就驻防了许多的军队,他总在操练他们,可即便如此,不代表所有的官兵都听他的命令。
  毕竟赵坚才是皇帝,他这样造反难道不会输吗?
  父亲又会怎么阻止他?
  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这样的假设,她是头一次想到,一下就很紧张,杜莺看出来了,悄声与她说:“大伯不会有危险的,肯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杜若惊讶。
  “我来的时候,下人们虽然有些惊慌,可也看到许多的护卫,不管在外面还是家里,都很镇定,来来回回,井井有条的。”
  杜若醒悟过来,父亲哥哥都去衙门了,这些人当然是母亲指派的,她想到母亲之前说父亲提早使人警示,肯定是有所预料,那么假使是贺玄造反的话,母亲不定怎么震惊呢,绝不会那么镇定的,她心想,可不是贺玄的话,会是谁呢?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城内的打斗远不及宫内外来得激烈。
  赵坚被齐伍扶进去的时候,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浑身使不上一点的劲儿,唯有嘴巴还能说得几句话,唯有那满腔的火。
  他坐倒在榻上,几乎是颤抖的说道:“你出去命玄儿……一定要留那孽子的命!”
  恐怕这一刻,他最恨的就是赵蒙了。
  长子惨死,宫内剧变,还有他身上突如其来的不适。
  齐伍立在他身边,也不知是内疚还是痛苦,亦或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曾经并肩作战的密友,一朝同得富贵,两相欢喜,可在某一时刻却跌下深渊,如同陷入地狱般的惨痛。
  那都是拜同一个人所赐。
  又或许,那是应得的报应!
  假使知晓这一日,他就绝不会对贺时宪下手的。
  “微臣领命,皇上您便在此歇息罢,也莫担心,既然雍王能及时赶到,想必二皇子的亲信已被肃清,只留得宫内的残兵,并不为惧。”
  赵坚抚着胸口,点了点头。
  殿门外,赵蒙狗急跳墙,打得极为的凶猛,因他知道今日恐怕是要葬身此处了,反正都是死,自然是要死得更痛快些。
  他的性子一直都很刚烈,一是一二是二,所以认定了一桩事的时候便不会改变主意,他那日以为是赵豫设的埋伏时,就已经起了杀心,无论如何都是要置赵豫于死地,便设下计谋偷袭他,就像今日,他也一定要把贺玄打下马!
  不过他这样近乎于疯狂的状态,在此时此刻显然是帮不了他的,他只顾进攻却不知道防守了,反而让贺玄寻得时机,一枪从他左侧刺来,直入肩头,竟然把他整个人从马背上挑了下来。
  他摔在地上,那枪身又一用力,戳到他骨头,饶是他勇猛,也痛得龇牙咧嘴。
  附近的禁军包拢过来,眼看是逃不脱了,赵蒙这罪乃是造反,图谋杀害皇帝,弑父,就算赵坚念在父子一场的情面,也不可能放过他,更别提还有刺杀赵豫的罪,他被抓到,肯定是要被审问的,被百般拷打,被万人唾骂,有一段时间甚至还会生不如死。
  那是畜生一样的日子,赵蒙无法想象,一念之间,他忽然拔出腰间的匕首朝脖颈抹去。
  血喷溅出来,叫那些禁军都停下了脚步。
  消息传到赵坚耳朵里,他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齐伍轻声道:“没有来得及阻止,二皇子是一心求死……”
  竟然死了!
  前一刻赵坚还想着怎么惩治这儿子,怎么折磨他好消去心头之恨,可现在他好像除了痛苦别的什么都没有了,哪怕是恨都没有了。
  他连坐都坐不稳,一头栽倒下去。
  没过多久就传来女人恸哭的声音。
  这样一场好像发生的极为突然的宫变,只在一个多时辰内就解决了,贺玄站在屋檐下,看着前方渐渐要暗下来的天色,听禁军头领禀告消息。
  赵蒙的手下都已归降,城内城外,都督府与兵马司也派遣了官兵去维护秩序,安抚百姓。
  他问道:“金太医呢?”
  “逃跑途中被宁大人抓获,现已押回宫里。”
  那金太医下得毒,自然还得要金太医去解的,只是耽搁了时间,那毒不管如何都伤害了身体,赵坚就算有解药,也不可能恢复如初。
  他当然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了。
  任谁受了那样的打击,都很难再重新站起来。
  贺玄在殿门外站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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