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皇后她不想争宠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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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檀这才明白,这已经并非礼部的礼程。她想起来什么,看向沈越,“沈将军,不想去见见清茴么?”玉妃该早依着她的安排,在山下禅房,与玉老将军叙旧了。
  提及玉妃,沈越神色闪躲,垂眸叹道,“是瞒不过娘娘,不过还请娘娘勿要伸张,以免陷她于险境。”
  星檀笑了笑,“本宫若要害她,今日便不来了。只是出征在即,今日机会难得,沈将军便随本宫一道儿吧。若有人问起,沈将军就说是保护本宫去与玉妃会和,便就万无一失了。”
  “多谢娘娘。”沈越低声作答,却依旧担心着隔墙有耳。可见皇后已行去了前头,他方忙跟紧了些。
  “娘娘不想问,陛下去高塔作甚?”
  “为何要问。”星檀答得慢不经心。她本是觉着礼程尚未结束,方随着他走了那么远的路。
  沈越叹了声气,却道,“娘娘不问,那些事儿便就藏着陛下心里,谁也不说。”
  “那便让他藏好。”别让别人费心。
  “……”沈越见接不上话,只得干脆沉了声儿。
  临行来了禅房,星檀方做主,去敲了敲门。玉老将军从里头出来,见是皇后,忙做了武将之礼。“老臣多谢娘娘照顾清茴,有得娘娘眷顾,老臣此行北征,也能多放心些。”
  “玉将军莫客气。清茴也照拂了我不少。”星檀看了看身后沈越,“玉将军,本宫可否请您借一步说话。”
  玉石峰自知道沈越的心思,女儿在后宫之中,未承圣恩之事,方也如实与他说了。若非此前与皇家的误会,玉家与沈家许早就结下了姻亲。
  他早作了打算:此回若战胜回朝,他定用战功说服皇帝,放清茴归家。再想办法成全二人的缘分。
  “皇后娘娘言重。此处风大,臣便送娘娘去那边休息。”
  星檀微微颔首,与玉将军行出了禅院。沈越见二人离开,方往禅房中去了。
  那禅房临着湖水上的北风,确有些寒凉了。玉将军将星檀送来的这处小阁楼,背着湖水,到是能眺望见那边的高塔。
  星檀在窗前的小案旁坐下,僧人送上来热茶。星檀自与玉将军先斟了一杯,方与自己满上了。
  却见玉将军对着那边的高塔,拜了三拜,似十分虔诚。星檀没敢打扰,只等玉将军祭拜完了,方问起,“那边可是有将军的先人么?”
  玉石峰叹气道,“娘娘莫要忌讳,那高塔中供奉的,是大周开国以来,战死沙场的将领的骨灰。听起来许是荒唐,那该是我等武将死后的无上去处。”
  “……”星檀只觉这话说得重了些,“玉将军定会平安归来,不必如此悲观。”
  “并非悲观,能战死沙场是武将们的荣耀。”
  星檀却见玉将军面上果真带着几分笑意,一双明锐的眸光,直直望向那高塔顶处,只接着道:
  “陛下的先师,骠骑大将军,还有跟了陛下十载的七位副将,如今已都在那处安眠了。老臣…终有一日,也要与他们会一会。”
  “……”星檀这才似是知道了什么,皇帝是去祭拜他的先师与副将的。藏着心里的东西,便是那场大战么?并肩而战十载的人,一夜之间悉数别世,唯独剩下的那个,或许会背负着罪孽活着吧。
  这小小的同情,持续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待与玉将军再回去禅房的路上,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已说好了要做陌路人,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可待沈越从禅房出来,她依旧没忍住确认了一声,“沈将军方说的,陛下入那高塔,是去祭拜先师与已逝的副将们的?”
  沈越怔了一怔,“娘娘…是猜到了?”
  “是吗?”她没答话,只等着沈越的答案。
  沈越颔首道:“这大相国寺,陛下来得勤。每每都要在高塔上呆上大半日。娘娘可记得陛下指上的白玉扳指?”
  “……”她怎么会不记得,那是种在她心口的一颗毒草,碰不到的时候无关痛痒,可每一回碰到,那毒素便会蔓延心脏。
  “玉本洁白无瑕,上头染了副将们的血色,陛下方一直戴着。”
  第43章 秋雨(18) 木头
  星檀心口似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 然而不过一阵晃神,她又再次恢复了十分的冷静。
  再是染着他副将的血,那也是他与幺妹定情的东西。东西戴着他身上, 沈将军以为的意象, 许也只是冰山一角呢。
  此时正有小僧上来说话,“斋房已备好了斋菜,小僧是来请客人们移步, 过去用午膳的。”
  星檀这方与玉妃同行, 随着小僧,往斋房里去。
  为避嫌, 沈越与玉将军则由得另一位小僧引路, 从一旁竹林,同往斋房。
  寺院中男女有别, 星檀与玉妃在被安顿在了东侧厢房。厢房不大,案上仅三五斋菜。房内的小窗却是敞开着的,方用过一碗素面,吃下几口斋菜, 星檀便从那小窗里,远远看见皇帝被僧人领着,往西边的上厢中去。
  那眉宇之间的深邃, 似从未散去过。负手而行的时候,依旧一身英武。
  她的目光悄然落在他右手的扳指上。虽见过许多回了, 她却从未留意上头染过了什么血色。许真如那些不可揭开的伤疤一般,被藏在不得见人的角落罢…
  回到皇宫的时候,已是午后申时。星檀这日操持了整个晌午,又错过午睡,将将到了承乾宫, 体力便有些撑不住了。桂嬷嬷伺候着入了榻,一觉醒来,已是傍晚。
  用过些晚膳,再与丘禾银絮猜了会儿谜,便已是亥时。冉公公如往日般又来通传了声儿。
  “娘娘,陛下来了。已在偏殿里读书了。”
  星檀也如往日一般答了话:“知道了。”
  冉明听得里头主子的话,只得摇着头叹着气,回去与偏殿里复命了。
  凌烨等来那后院儿里的回话,只习以为常地读起手中的兵书来。白日里他事务繁忙,抽不出时日。若她要一直介怀下去,他便也只能每日得来这小半个时辰,过来远远地陪陪她罢了。
  江蒙恩多添了一盏烛火来,又替主子燃上了一支从养心殿带来的龙涎香。殿内渐渐萦绕起浓墨般的香氛。
  桂嬷嬷却来了偏殿:“娘娘让奴婢与陛下备了碗安神茶来,陛下请用。”
  凌烨目光从书本上微微挪开,扫了一眼那嬷嬷,嬷嬷手中的那镶银丝白玉茶碗,很是精巧,是皇后常用的款式。他却不觉心头一拧,想来是让他早些回养心殿安睡的意思?
  他暗自哂笑了声,“放下吧。告诉皇后,朕喝完便走。”
  “……”桂嬷嬷怔了一怔。她自幼看着主子长大的,主子若要与人置气,那定是理都不会理会的。今日却让她来送了安神茶…这位皇帝陛下,到如木头榔锤一般,敲都敲不醒…
  桂嬷嬷也不便多做提点,只应了声,方了退下去。回到寝殿,再与主子一说,果见主子眉间微微一蹙,方吩咐道:“那我们也早些歇息吧。”
  **
  临近冬至,天气渐冷。院儿里的树叶都落了,唯剩下一片稠密而苍白的枝桠。
  江南的冬至,星檀是要与祖母和二叔一起吃糯米糍粑的。也不知今年宅子里的糍粑,是什么口味。皇城之中的习俗与江南大同小异,一家团圆,要吃的却是金银元宝(注)。
  即便这皇城中各怀鬼胎,并不似什么一家人。星檀还是受皇帝所托,筹划起这场冬至家宴来。
  各宫苑的妃嫔收得家宴的帖子,多数是欢喜的。就连将将解了禁足的裕贵妃,也开始挑起柜子里不同出处的狐裘来。
  远在景和宫的徐嫔,自让司衣坊新作了一身衣裙,想与众姐妹再争一争艳。
  玉清茴却并没有什么争艳的心思,由始至终,她便从未心系过皇帝,而阿爹如今受得重用,她在宁妃面前也不必再做小伏低。更让她心安的,还是沈越那日留给她的一句话。
  “等我回来,我定与陛下将你要回来。”
  与玉妃一样,宁妃亦早早打消了承宠的念头。自入宫以来,陛下看都未曾多看她一眼,再加上她上头还有裕贵妃这尊主子要奉着,即便陛下的心思真能从皇后娘娘那里抽出来,她父亲官阶屈于长孙大人之下,她便不能与裕贵妃争抢这荣宠的位置。
  得来冬至家宴的消息,宁妃却早早往惠安宫中跑了两趟。一边帮着裕贵妃选衣裙、选头面,一边打听着皇后那边的消息。
  “承乾宫里那位,似是连新衣都未做。许是还与陛下置着气呢。”
  “那又怎样?”长孙南玉看得通透些,“如今陆月悠也不顶用了。陛下宁愿日日往承乾宫里被人冷着大半个时辰,也不愿来你我宫中,喝杯热茶,睡回暖榻。”
  宁妃有备而来,自又帮裕贵妃出着主意:“趁着陛下还受着气,不如干脆些,让皇后在陛下面前失了信。”
  “你可是有了什么法子?”
  宁妃嘴角一扬,凑去长孙南玉耳边,详细说道起来。
  **
  虽已是回来京都城的第二个冬天了,星檀今年却格外畏寒些。
  皇帝政务繁忙,留着江蒙恩帮衬着皇后打理宴席的事。江蒙恩每每见得皇后出行,大件小件的棉袍狐裘裹在身上,便猜得些许,皇后娘娘久居江南,许是不大适应京都的冬季。
  江蒙恩是以特地交代了内务府,届时多备些炭火在庆丰殿里。
  到了冬至,阳光虽好,星檀却越发觉着,那些寒意往身子里渗。宴席前便也也没什么多余的心思打扮。只让桂嬷嬷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待午后申时将过,便带着江羽桂嬷嬷一行,去了羲和宫。
  太子遇害与灵山大火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还曦却依旧不愿多见生人。上回万寿节,星檀便问过人家一回了,要不要试试与她一道儿参宴。
  还曦依旧害怕着人多,不愿意出席。星檀自想起,上回百官齐聚,对还曦而言,确是难了些。今日的家宴便不同了,来来回回都是宫中后眷,多半都是女子妇人,想来也会轻松许多。
  还曦听得星檀这么说,思虑再三,她也是想克服心魔的,只是总控制不住自己会害怕那些火光罢了。有得皇嫂陪着,她却也觉得几分安心,方犹豫着答应了下来。
  星檀这才与还曦好好打扮。
  既然是家宴,头面与服饰,也不必那么循规蹈矩。只是天儿冷,星檀与她选了一身白狐裘,趁着鹅黄的发簪头面,更凸显得小姑娘家的灵巧可爱。
  华灯初上,庆丰殿内渐渐地热闹起来。
  妃嫔们先到了,而后是静太妃带着小祈王。直到皇帝陛下都上了殿,众人却依旧不见皇后的身影。
  众人纷纷小议,上一回皇后便爽了约,让陆家二小姐顶替出席。这回,该不会依旧不愿给陛下面子?
  凌烨心中也打着鼓,想来她这些时日的冷淡,不来到也寻常。直到见皇后牵着戴着轻纱笠的还曦,出现在殿前的时候,他方暗自松了口气。
  可太子事后,还曦还是第一次出席这么多人的场合,他为人兄长,忽也有些担心。
  待还曦与皇后同坐下来,他方低声问起小妹。
  “还曦可觉得还好?”
  “嗯。有皇嫂在,还曦不怕。”
  听得小妹的声音气息平稳,他方看了看旁边的皇后。那双眸光落在还曦身上,倒是比他更为关爱。
  只是不知怎的,他总觉那张小脸有些发白,徒惹得他心中如被利刃一绞,其中酸楚唯有自知。
  晚宴开席,歌舞登场。
  坐下妃嫔们,不乏有人露得一手好才艺。
  徐嫔献了一支胡旋舞,裕贵妃则早早备了一曲琵琶,借着这家宴的喜气,再与皇帝认下了上回治下不严的过失。
  小祈王早早趴来星檀案边,问星檀要那碗里为数不多的几颗红黄樱桃。星檀一一与他挑了出来,便见那双肥嘟嘟的小爪,一把都抓了起来,揣着两手满满地,回静太妃脚边去了。
  家宴气氛难得融洽,还曦却已然有些撑不住了。这殿上炭火足,烤得她脸上直发烫,殿内偶有偏风,吹得那些烛火摇曳,渐渐让她想起来那场漫天的火光…
  额上的伤疤好似已经在隐隐作痛了。
  不多时候,华庭轩的戏法儿班子上了殿。
  宁妃凑去裕贵妃耳边,说了句什么。
  长孙南玉听着,暗暗看向那轻纱笠的方向,一双白玉般的小手,已被公主自己拧得发了红。皇后却将那小手拆开,握着一只过去,似又说了什么安慰的话。
  长孙南玉笑着望向宁妃:“可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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