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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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明显了,今天早上一起来, 江初月就特别高兴,嘴角一直是轻微上扬的。
  江初月摇摇头, 又问他:什么时候打视频给奶奶?
  现在吧。棠明被他传染得也轻笑,在房间里找了个采光还行的角度,给奶奶打了过去。
  这几年大力搞乡村振兴,奶奶那边的网好了很多,很快接通, 奶奶让他们等一等。
  没两分钟,那边显出画面来,看得出来老人家刚刚又去梳了遍头发。
  从前没看过奶奶这一面,棠明觉得有些好笑,寒暄几句就把江初月带到跟前来。
  奶奶,瞅瞅您孙子看中的人,是不是特别帅?
  江初月被棠明说得不好意思了, 乖乖问了声好。
  哎哎小伙子真好看。奶奶点头,也有些拘谨,问了些平常的问题,又说:我之前也不懂你们这个,但是后来想通了啊,他们说你们这个叫叫尊重爱情,是要支持的。
  老年人头发花白,眼珠都透着些浑浊,在视频那头一顿一顿地,努力回忆搜寻了好久的网页内容。
  她实在记不清了,又带了副老花镜拿了个小本照着念,说网友们都很支持,让他们不要有负担。
  放心啊,他们这个说了,现在都是自由恋爱,别听那些网友们有些潮语她实在不懂,干脆皱着眉摆手,那些乌七八糟的人说的话,都是害人的!
  一直到奶奶在那头说起她和爷爷的爱情,江初月眼眶都红了。
  说实话,棠明其实也愣了愣。
  他没想到,有一天居然是年迈的老人反过来劝他们,不要畏惧人言,不要害怕蜚语。
  爷爷已经去世了,奶奶却因为思念他一个人住回了原来相遇的房子里。好好打个视频,搞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棠明看不下去,找机会开了个玩笑把话题转开了。
  真的?你那个姓赵的朋友还没找着对象呢?那得上心了!奶奶缓过来,又说:要不我给他介绍个?
  行,他就喜欢有性格的,最好凶点,能管得住他的。棠明想起赵泽远天天对着软萌妹子流口水的样子,憋着坏笑提要求。
  哎!正好,他爸今年要来我这儿拜年的,我给他安排!奶奶很兴奋,嘱咐两声就挂了电话,说是去联系人了。
  屏幕变回原样,棠明扶着江初月的肩大笑。
  山上的笋都没了,江初月一边无奈摇头一边问:今年赵泽远他们也去奶奶家?
  对。棠明笑够了才停下,这几年他爸和老头儿有合作,都要去拜年的。
  想着觉得好玩,外放打了个电话给赵泽远。
  本来是要去传达他今年说不定能脱单的好消息,没想到赵泽远正和一中的一帮兄弟在一起,接到棠明的电话异常兴奋:明哥!这下人都回来了,生日能过了吧?
  棠明看了江初月一眼,江初月点点头。
  棠明:能啊,怎么,要给爸爸惊喜?
  有有有!一班聚餐!专门帮你过生日,来不来?
  棠明私心里还是想和江初月过二人世界,最后聚餐时间定在了生日前一天。
  地点选在一家粤菜馆,棠明提的,想着还是吃清淡点好。
  赵泽远说毕业之后大家每年都聚的,基本上回本市过年的都来,今年加了棠明,正好就给他过生日了。
  聚餐的人也就是那一帮子,四舍五入一下基本和冬令营时候一块儿去ktv的是同一批。
  棠明他们去的时候,里头人都到齐了,就等着他俩。
  好几年不见了,赵泽远接到人就推着棠明进包厢。
  一进去包厢灯突然就被关了,两个人拉着个小车把他蛋糕给推了出来。
  这就算了,还有几个男生一同围上来随着小车的推进扯着嗓子吼生日歌。
  恍惚间像还在ktv里,几个人把好好的抒情歌唱成了摇滚。
  确实很不好听,棠明扭头笑骂一句,扯着嗓子让这几个饶过他的耳朵。
  还年轻,不想聋。
  一进门就是这样吼叫的场面,众人干脆就都围过来,吵着嚷着让他把蜡烛吹了。
  时光好像没能在少年人身上留下痕迹,再和他们凑一堆,半点好久未见的疏离都没有,人人自动就找好了当年的位置,坑人起哄都很顺手。
  一别经年,一班这帮崽子还是又吵又闹,作起来能把屋顶都给掀了。
  他们好像还在一堂午后的语文课上,马上放学,老师人又好,一帮理科学霸懒得听课,吵得压都压不住。
  于是棠明只得好好好地大声安抚,弯腰把蜡烛都给吹灭了。
  一阵鼓掌,灯立刻被打开。
  大家都才出象牙塔没几年,身上沾染点社会气,眉目间青涩却还未去。
  一男生吃惊大喊:草!你俩怎么还这么帅呢!当年没选要做实验的专业啊?
  有人问他:你选了个什么专业来着?
  物理啊!
  棠明瞟了他隐隐可见的脑袋顶就笑:这是要向吴老头儿致敬?
  日!别说了,我特么的现在做噩梦还梦到他的死亡二十分钟!
  众人哄堂大笑,话题一回当年,气氛更加热烈,赵泽远看他们站着扯嗓子闹,招呼大家坐下。
  棠明转过身去牵起江初月,把人安排在自己旁边。
  扫了一圈,除了这些兄弟们,小炮仗许玲她们都在,江初月旁边坐的还是两个大熟人。
  哟,这俩大美女有点漂亮啊,来,喝一个?棠明揽着江初月的肩,侧过去和他旁边的叽叽喳喳举杯。
  她俩一改读书时候的锅盖头发型,一个换了气质的短发,一个长发飘飘,都化了淡妆,确实是女大十八变。
  还是大校草会讲话!小叽努力都市丽人样地撩了撩头发,挤眉弄眼的,两根手指捏起酒杯做作道:cheers!
  话一开口,长发飘飘的精致荡然无存,还是当年那个小沙雕。
  小喳也一如既往地捧场,捧着她酒杯跟小叽碰了一下。
  棠明差点要说句好好的美女可惜就长了张嘴,念在小叽刚还夸他会说话的份上,憋笑着受了这杯洋酒。
  以此为开端,来敬酒的同学越来越多,本来的主题也就是替他过生日,敬酒的理由也各种各样。
  什么祝我们明哥生日快乐、恭喜明哥自个儿当了老板,后来变成了为了明哥现在头发还健在、明哥快点找个人嫁了别挡老子的桃花运了。
  棠明颇有些来者不拒,直到听到最后一个敬酒词,眉毛一挑,抓着江初月的手紧了紧。
  实际上,自打他俩一进来开始,不管怎么跟这帮崽子闹,只要坐回位置上,他都是牵着江初月的手的。
  他知道多多少少有人瞟到了,也知道叽叽喳喳在旁边握手激动。
  好像又回了高三,他和江初月一坐第一排的位置就坐了两年,叽叽喳喳坐他们后排也坐了两年。
  其实就算没人嚎这一嗓子,他自己也得把话题拐到这上头来。
  有些炫耀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咳棠明由一开始懒散靠着椅背的样子坐直,下巴微抬挑起一个笑,爸爸挡不住你们的桃花运了,爸爸有主了。
  来敬酒的人有点懵,下意识看了眼他大大方方搁在桌子上,还和江初月紧紧相握的手。
  在他眼神被烫到似地移开之前,棠明说:对,就是江初月,我俩在一块儿了。
  在饭桌上一片寂静中又扔下重雷:高中的时候就在一块了。
  大部分人面面相觑,只有赵泽远和小炮仗没什么反应。片刻之后,一阵划破天际的啊啊啊破空而出。
  麻麻我嗑的cp是真的!!
  我我我!我就说他俩一定有事!!
  小叽和小喳像是终于能把这些年憋着的无声嚎叫都释放出来,握着手激动得原地跳跃。
  棠明、江初月:有点可怕。
  剩下的人反应过来,全都冲过来拷问:
  真的假的,玛德明哥你什么时候弯的??
  操所以那时候对江初月那么好?!我们还以为你就是图他成绩!
  呸!他馋他身子!!
  话一出口就被棠明踢了一脚,我不馋我老婆馋你啊!好好说话!
  但这时候没人会好好说话,男生贱起来没脸没皮,何况八卦中心的人不可能幸免于难。
  哪怕他曾经是个日天日地的校霸。
  为了维这么多年被瞒着的知情权,男生们一拍脑门,又拿酒来敬。
  江初月想替他挡挡,场面闹哄哄地一片混乱。最后棠明被灌了不少酒,那些人也不行了,三三两两地瘫着。
  棠明也没让他们好过,他们要八卦,棠明就坐在位置上牵着江初月的手,一个一个排着队把人喊过来给他们讲:
  当年江初月为了帮他,如何如何给他规划复习,讲解题目,如何如何整夜地下功夫。
  那场面,跟大型受训会似的,棠明就是其中掌握生杀大权的教导主任。
  江初月已经扶额半天了,几个女生也看得快要笑晕过去。
  有个兄弟喝得有点多,看着棠明挨个叭叭,摇摇晃晃来了句:什么玩意儿啊?明哥,江初月又送你杯子啦?
  棠明才突然想起,年少时他满教室奔走,也干过一回这样的事儿。
  于是他眼睫微眯,眸间被满桌的玻璃杯折射出的光映得星亮,醉意阑珊地,捏了捏江初月的手指。
  说:对,江初月送了我一辈子。
  那人迷迷糊糊的,想说明哥你是不是醉了,重音读错了,但话还没开口,外头传来一句曾经领他们闻风丧胆的:
  谭老师好!!
  有个大兄弟站在门口恭恭敬敬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里头瞟到了哄哄笑倒一大片。
  不过很快这帮崽子就顾不上笑他了。
  你们这儿干嘛呢?
  谭梅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越过喝麻了的那哥们儿,一身飒爽黑色风衣,微皱着眉直接冲进来。
  宛如一个逮聚众黄赌毒的带枪刑警。
  女生们还好,男生大都喝得七扭八歪地,看见谭梅进来直接起立,齐刷刷地站直,声声喊:谭老师好、谭老师好
  玛德。
  棠明快要憋不住笑出声了,这特么,得是留下了多深的阴影啊。
  谭梅也是真挂得住,面对明显醉得不清醒的一张张脸硬着头皮回了个好。
  谭老师!棠明笑嘻嘻地,也拉着江初月站起来跟她问好,还说寒假过了去看您呢,在这儿碰上了。
  好歹有个正常点的了,谭梅走过来,你小子,他们倒是年年来看我,就没看你来。
  对不住对不住!棠明态度极好,像当年每次犯了混,认错比谁都快,就是不改,该罚!我自罚三杯!
  看人真要去倒酒,谭梅按下他,行了行了,喝酒喝多了不好,出了学校也注意点!
  行棠明就放了动作,笑吟吟地拖着长音回答,眯了下眼睛。
  而后像是也和那帮小子一样醉了,顿了好久,突然说:老师,我现在有能力了。
  谭梅一愣,很久以前的记忆骤然涌上,寥寥几字就把她拉回了某届高三的午后。
  她刚跟一个进步巨大的学生苦口婆心,跟他说,没有保护人的能力之前,就别惹事儿。
  那时门外站着的江初月,如今被棠明好好牵着,站在了他身边。
  她不确定道:你们
  棠明举起他和江初月十指紧扣的手,微仰着头,眸光刚好被顶上的灯照得像颗玻璃似的亮晶晶。
  他倏地灿然一笑,我把年级第一,高考状元,拐回家了。
  那表情,得意洋洋的,仿佛下一秒就要问:我牛不牛哔?
  谭梅从教二十余年,什么事儿都见过,像他们这样修成正果的她得祝福。
  行了,嘚瑟什么!谭梅没眼看地笑骂一声,拐了个宝贝要懂得藏,你这跟我炫耀什么呢?要不要我给你寄沓卷子当份子钱啊?
  宝贝江初月:谭老师,您
  谭梅看他一眼,早知道了,你们这些小孩儿,瞒得过谁?
  叽叽喳喳在旁边一脸懵逼,小声说难道老师也嗑?人果然不可貌相啊。
  被谭梅睨了一眼不敢动弹了。
  谭梅也是来参加饭局的,职业病上来跟他们叨叨半天回去一定得注意安全,被人拉着叫着才走了。
  众人这才从刚刚的场景里出来,一群已经毕业好几年的学霸拍着胸脯说吓死了。
  一中四大金刚之首,名不虚传。
  插曲过后,大多三三两两地打嗝聊天,许玲好像和江初月学的同个专业,和小炮仗一起过来交流心得。
  说着说着,突然就提到了当年的事。
  何老师啊,还记得吗?小炮仗笑起来,你和江初月没回去过不知道,我们年年回的,真看见他在咱一中对面那个坡上开了家牛肉面馆,生意特别好。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棠明和江初月都还是有些微愣。
  小炮仗就看着他们继续说:当时我和许玲搞竞赛嘛,家长之间都有联系的,解凌云那时候本来就拿了很优惠的条件,高考考得也不差,去了他想去的学校。
  对了!说到这里叽叽喳喳也激动起来,上次我们去何老师那里吃面,看见解凌云了,我觉得他俩
  她突然嘿嘿笑起来,和小喳俩人对视着挑眉。
  明明也不关他什么事,但棠明听见这个消息就是松了口气。
  少年记忆中一直有张被人踩得残皱不堪的纸条,上头落着灰和着血,看得人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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