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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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想到杨兼不怒反笑,说:小四儿啊,为兄心里清楚得很,你不就是想要激怒我,让我干脆杀了你么?你放心,为兄不会让你得逞的。
  高长恭脸色一僵,似乎被杨兼看透了心事,狠狠的抿着自己的嘴唇。
  杨兼惋惜的看着地上的咸奶茶,摇了摇头说:可惜了这么好的奶茶,里面还有肉干呢,浪费可耻,今儿为兄必须好好教育教育你,就算是再生气,也不能浪费粮食,你知道农民伯伯多辛苦么?
  高长恭瞪着眼睛,听着杨兼和自己扯,冷声说: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哪里那么多废话!你便是不杀我,我也不会吃你一口粮食,你也听医官说了,无需你动手,我身上还有旧疾,也就这几天时日了。
  杨兼随和的笑了笑,说:是啊,兼大老远把你抢回来,你这说死就死的,我也太亏了不是么?
  其实兰陵王留在北齐,最后也会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倘或能和杨兼站在一个阵营,反而救了自己。不过事情还没有发展,兰陵王自然不会知道自己的未来如何,相对比自己的母国北齐,杨兼更像是敌人。
  杨兼说:无妨,虽然小四儿你砸了一碗咸奶茶,但为兄这里还有一碗甜奶茶,你现在气血两亏,吃点甜食正好,这芋头也补气,再好也没有了。
  高长恭冷酷一笑,当真别说,他虽饿了几日,两颊微微凹陷,但颜值摆在那里,即使冷笑也别有风采。
  高长恭不屑的说:做梦!我高长恭便是死,也不会吃你一粒粮食!
  杨兼摇摇头,说:看来是为兄太宠着你了,老四你不太清楚自己的立场啊,你现在可是俘虏,今日为兄好好儿的给你上一课,甚么叫社会。
  高长恭听得半懂不懂的,干脆不理会杨兼。
  杨兼说:兼最后问你一句,这甜奶茶,你是饮,还是不饮。
  高长恭冷冷的说:大丈夫,宁死不屈。我高长恭死且不怕,还怕甚么?
  杨兼笑着抚掌说:好,这可是你说的。你自己不饮,信不信我嘴对嘴喂你饮?
  你高长恭怕是做梦也没想到,杨兼竟是如此无赖之人,一时间瞠目结舌,愣是没有反应过来,当真成了一个结巴,也怪高长恭初出茅庐,还太年轻了一些,无法与杨兼这个老油条比拟。
  别说是高长恭了,就是二弟杨整,三弟杨瓒,也一脸天崩地裂的怔愣,怔怔的望着杨兼,久久不能回神儿。
  杨广:
  小包子抬起肉肉的小手,揉了揉额角。
  杨兼笑着说:左右你要是不觉得恶心,我也不觉得恶心,我若是觉得恶心,你肯定比我还恶心。
  他仿佛在说绕口令,每说一句,高长恭的脸色便铁青一分,最后青黑的几乎变成了烧焦的锅底。
  杨兼掸了掸自己的衣袍,很是无所谓的说:反正我这个人,便是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上,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我也做的出来,毕竟嘛我可是一条疯狗,疯起来会咬人的。
  高长恭那俊美的脸皮抽动了好几下,似乎在衡量杨兼的话。最后把心一横,别着头不理会杨兼,他似乎觉得杨兼是在吓唬自己。
  不信?杨兼啪一声将腰扇随手扔在地上,还把腰上的各种玉佩也摘下来,似乎是嫌弃这些东西碍事儿,随即攘起袖袍,把袖子推到手肘之上,还紧了紧腰带,一连串儿动作看得众人头皮发麻,挥手对杨整说:老二,给为兄按住他,别叫他跑了。
  杨整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十足忠犬的说:是,大兄!
  高长恭武艺惊人,奈何饿了许多天,此时虚弱无比,而且潼关一战,高长恭初出茅庐,身上满是旧伤,倘或平日里高长恭和杨整对阵,不知是谁输谁赢,但今日,高长恭几乎没甚么胜算。
  杨整大步走过去,嘭!一声压住高长恭胳膊,将他结结实实钉住,动弹不得。
  高长恭这时候才信了杨兼的邪,瞪着眼睛怒喝:放开!放肆!!你竟如此无礼!你们要做甚么!
  一时间,屋舍里充斥着挣扎声和怒斥声,三弟杨瓒感觉自己的头疾要犯了,这场面儿让人有些没眼看,连忙撇过头去装作看不见。
  小包子杨广淡定不少,但也觉得眼皮狂跳,忍不住伸手压了压眼皮。
  杨兼挽起袖子,大步踏上去,嘭!!大马金刀的踏着床牙子,一手端起甜奶茶水精杯,大义凛然的便要送到唇边。就在此时,杨兼的动作突然顿住了,笑着说:险些忘了,为兄对甜食不服,不能食甜。
  高长恭还在奋力挣扎,身上伤口险些崩裂,满头冷汗,听到杨兼这话,狠狠松了一口气,真是信了杨兼的邪,他果然是戏耍自己的。
  哪知道杨兼下一刻回手一指,指着躲在一边免战的三弟杨瓒,说:老三,你来!
  杨瓒正在免战,突听大兄提到自己,惊诧的指着自己,说:我、我来?为、为甚么是我来?
  杨兼一本正经的说:长兄如父,为兄让你来,自然有你来的道理。再者说,为兄对甜食不服,喝一口要是喂下去,小四儿是活了,你大兄就此没了,这可如何是好?
  杨瓒眼皮狂跳,日前在原州猎场,杨兼可是在众目睽睽下饮了酪浆,不也活蹦乱跳的,还徒手穿了梁国公世子的琵琶骨,没见半点子不好啊。
  杨瓒使劲摆手,说:我不行我不行,我当真不行
  他说着,目光一转看到了杨整,指着杨整说:二兄,让二兄来!弟弟不够稳重,这等子事情,还是让二兄出马为好。
  杨整兀自压制着高长恭,皮球却突然踢到了他的跟前,杨整有些发懵,结巴了一下,说:啊?我、我?
  杨广已经没眼看这个场面儿了,杨兼却振振有词,说:老二,就看你的了,给他点子教训,你上阵杀敌都不怕,这有甚么可怕他,又不掉块肉的,你喂他!
  杨整是个好忽悠的,听杨兼这么说,好像有道理,也不掉块肉,反正自己也不吃亏,当即便豪气的说:好!我来!
  他说着,接过甜奶茶的水精杯,呼一声,拿出了对瓶吹的架势,足足含了一大口甜奶茶进嘴里。
  杨整没有用吸管,含了一大口,随即嘭!一声,狠狠将水精杯撂在案几上,他的动作凌厉,透露着一股骁勇之气,奈何水精杯一拿下来,杨整的嘴边竟然挂着奶茶胡子。
  杨兼差点子笑场,强忍笑意,说:对,按住他,别让他跑了,喂给他。
  杨整扔下杯子,桎梏着高长恭,满嘴的奶胡子,便要狠狠低下头去。高长恭脸色铁青到无以复加,气得浑身打飐儿,终于一咬牙大喊着:我用食!我用食还不行么?
  杨兼笑眯眯的,露出一脸了然的表情,说:不绝食了?
  高长恭死死盯着杨兼,咬着后牙,十足不甘,说:不了。
  杨兼又说:早这样多好?
  他说着摆了摆手,对杨整说:行了,老二,放开他罢。
  杨整还含着那口奶茶,此时咕咚一声咽下去,只觉得不管饮多少次,这奶茶的滋味儿当真是无比美味。
  杨兼把水精杯里另外一半奶茶倒出来,特别贴心的给高长恭换了一只杯子,因着他看出来了,高长恭似乎有点子洁癖。
  杨兼将奶茶推给高长恭,笑的善解人意,说:乖弟亲,你先饮点奶茶垫垫肚子,可别饿坏了,一会子为兄便吩咐膳房,给你做一些好消化的汤饼来。
  高长恭十足不甘心,但面对杨兼竟没有一点子法子,杨兼便是个怪胎,他总能万分精准的掐住旁人的脉门,而且兵不血刃。
  高长恭接过杯子,敷衍的轻轻呷了一口杯中的奶茶,他也是北朝人,素来不饮茶,听说是甚么茶,便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还有些不屑,哪知道这一口饮下去,竟别有一番滋味儿。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断食数日,腹中饥饿难耐,只觉这奶茶甘甜可口,甜味不腻人、不过分,奶香十足,后味还弥漫着茶香,微微回苦,却不苦涩,反而苦中又透着一股子清香的甘甜。
  不管日后的高长恭多么不可一世,眼下的高长恭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他极力掩盖着自己的表情,但杨兼一眼便看得出来,这高长恭也极为喜欢奶茶。
  杨兼笑眯眯的问:味道如何?
  高长恭立刻收敛表情,装作冷酷不屑的模样,淡淡的说:尚尚可。
  高长恭一句话没说完,杨兼不给他回答的机会,已经自问自答地说:好喝?你喜欢便好。
  高长恭:
  高长恭所幸不理会杨兼了,他腹中饥饿难耐,浑身无力,正需要一些吃食,这奶茶的滋味儿又如此美味儿,高长恭便大口饮了起来。
  杨兼拍了拍高长恭的肩膀,说:慢慢饮,膳房还有,为兄这就去让膳房做些好下口的汤饼,一会子再给你端些奶茶过来。
  他说着转身要走,但似乎想起了甚么,又转回头来,苦口婆心的对高长恭说:是了,弟亲切忌,以后千万不要和比你脸皮厚的人,比脸皮。
  杨广:父亲的言辞之中,不知为何,略微有些自豪之意。
  杨广头疼欲裂,不过仔细一想也对。杨整和杨瓒不了解兰陵王此人,但杨广知道,他便是日后令北周如鲠在喉的战神,但凡出征无往不胜,北周的士兵只要听闻兰陵王的名讳,看到兰陵王的鬼面具,皆是逡巡不敢越界。
  就是这样的兰陵王,竟被杨兼用无赖之法,巧妙的制衡压制住,而且可以说是无力还击。
  杨兼手背还红着,下摆也在腰带里,袖子卷起来,衣襟上染着咸奶茶的污迹,但不妨碍杨兼翩翩然的自得悠闲模样,他哗啦一声抖开腰扇,招呼着弟弟和儿子,说:走罢,收工。
  杨兼首战告捷,心情大好,迈着悠闲的纨绔步子,吱呀一声将舍门拉开,只一瞬间,那悠闲又纨绔的笑容登时僵硬在脸上。
  门外竟是有人!
  杨整和杨瓒跟在后面,异口同声的震惊说:阿、阿爷!?
  无错,门外之人,正是隋国公杨忠!
  杨忠可不知他们偷偷抢了北齐的兰陵王回来,而且还软禁在偏院里。方才杨忠想要去偏院的武库取一些物什来保养自己的兵刃,哪知道刚一走进偏院,便听得一阵阵的呼救声,甚么放开、你们要做甚么、按住他别让他跑了诸如此类不堪入耳之声
  杨忠顺着声音寻过去,偏僻的屋舍门口还有仆役在把风,问仆役里面在做甚么,仆役支支吾吾,神态暗昧躲闪,杨忠登时便想偏了。
  杨兼一打开门,便对上了阿爷那凶神恶煞的黑脸,杨忠气的不知道该瞪谁才好,目光在老大杨兼,老二杨整和老三杨瓒身上滚来滚去:孽子!孽子啊!你们三个在做甚么!?青天白日的如此不堪入耳
  杨忠目光一凛,突然发现了藏在杨兼身后的小包子杨广,更是不敢置信,气得直吹胡子说:还带着我小孙儿!
  杨兼头一次感觉头疼,不过杨整、杨瓒和杨广并非第一次感觉头疼,这种头疼的感觉似曾相识,他们已经体会了很多次。
  杨兼低头看了看自己浪荡的装束,不知道现在把衣带系好,袖子展下来,还来不来得及。
  杨兼露出一个自认为十足正派的笑容,说:阿爷,您误会了,听儿子解释。
  第28章 取他性命!
  解释!杨忠说:立刻解释!
  杨兼松了口气, 幸亏自己的便宜阿爷没有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便说:其实不是阿爷你想的那个龌蹉样子, 这舍中是我们从原州猎场救来的流民,因着身子骨弱,刚刚看了医官,正在劝他饮食呢。
  杨整使劲点头, 说:对啊, 阿爷。
  杨瓒也使劲儿点头,生怕杨忠把自己想成了花花公子, 说:正是如此。
  杨忠眯着眼睛,狐疑的打量着三个兄弟, 最后又去看杨广,小包子立刻眨巴着大眼睛,让自己看起来无比纯洁且真切, 一脸天真懵懂的模样。
  杨忠狠狠松了一口气, 看小包子这模样, 应该是没甚么龌蹉之事发生, 他拨开杨整和杨瓒,说:那让我进去看看。
  等!
  等等阿爷!
  杨整和杨瓒两个人吓了一跳,立刻阻拦杨忠,一个人拽左臂, 一个人拽右臂。杨瓒这个才子, 平日里灵牙利齿, 连脆饼赋都能写出来的主儿, 眼下竟然结巴了:等、等等, 阿爷您不能进去啊, 里面里面是流民,肮脏得很,不能看不能看
  不能看?杨忠登时又狐疑起来,他活了这么一把岁数了,一听就知道这两个儿子有猫腻儿,便说:既然不是龌蹉之事,为何不能看?
  杨整牟足了劲儿拽住杨忠,杨瓒一个劲儿的给杨兼打眼色,眼睛恨不能抽筋儿一般。这里面软禁的可是兰陵王高长恭,说到底那是北齐的王爵,而且日前在潼关,还和杨忠打了一架,倘或让杨忠知道北齐的兰陵王流落到了原州,伪装成流民,被他们给掳了回来,也不知是甚么光景,或许阿爷年纪大了,一仰头撅过去也未可知
  杨兼眼眸一动,托辞都想好了,刚要开口说话,哪知
  吱呀
  一声轻微的响声,偏僻的屋舍竟然打开了门,众人讨论的主角,古代四大美男子之一,未来叱咤疆场无往不胜的兰陵王,竟自己从屋舍中施施然的走了出来。
  绯闻主角自己走了出来,杨整和杨瓒狠狠抽了一口冷气,杨兼差点子听到他们嗬的抽气声。
  杨瓒心里安慰着自己,据说兰陵王上战场戴着鬼面具,连二兄都认不出兰陵王,阿爷定然也是认不出的,不必担心,不必如此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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