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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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兼虽然口口声声说一个不漏,都要抓回去,但其实就是危言耸听,只不过吓唬他们,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的。
  齐军经过这次偷袭,文武分化必然更加严重,祖珽不服武官,韩凤不服文官,矛盾激化,加之祖珽迁怒于斛律光和兰陵王,齐军的内部矛盾会越来越大,到时候不需要打硬仗,他们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攻破齐军的队伍,又何必现在浪费工夫呢?
  不得不说,便宜儿子露馅之后,当真不是一般的好用,杨兼的外挂知识,再加上杨广这个暴君外挂,强强联手,几乎是无往不利。
  杨兼下令说:鸣金,收兵。
  是!尉迟佑耆立刻传令下去。
  郝阿保一听到鸣金的声音,立刻向后一窜,退出战圈,他满身都是热汗,鬓发也湿透了,犹如从水中打捞出来的一般。他与狼皮两个人对抗兰陵王,兰陵王竟然不现败势。郝阿保方才话说的太满,这会子脸皮有点疼,便说:鸣金了,不打了不打了!狼皮,咱们走!
  是,主公!狼皮立刻也退出包围,保护着郝阿保向后退去。
  而另外一边宇文宪与韩凤交手,宇文宪可比宇文会稳重的多,而且心窍玲珑的多,韩凤的那些个假动作,他一个也不上当,反而是韩凤,在宇文宪面前竟然不够看了,空有一副蛮力,宇文宪的刀头一挑,韩凤已经被逼到甲板边缘,咕咚一声竟然直接掉进水中,变成了真真儿的落汤鸡!
  韩凤掉在水里,扑腾了好几下,还想要上船继续打,宇文宪的刀尖一摆,削向韩凤抓住船沿子的双手,如果不是韩凤反应迅速,他的十根手指,肯定会被剁下来八根。
  韩凤在水中怒瞪着宇文宪,说:你到底是何人?我看你有点子眼熟,日前跟着那怂包卫国公的,也是你罢?
  韩凤与宇文宪早就交过手,在宇文宪保护卫国公来到延州的路上,其实交手过好几次,如果不是宇文宪的保护,别说是宇文直了,就连借给宇文直的四千兵马恐怕都已经折了。
  韩凤显然对这个劲敌很有兴趣,宇文宪则是冷淡的收刀,瞥了一眼落汤鸡一般的韩凤,唇角露出嘲讽的笑容,说:你不配知晓。
  郝阿保的士兵不只是将齐军的士兵拉下水去,而且还像是土匪一样,路过的地方全都给抢空了,简直是贼不走空,抱了齐军舟师上的粮草和兵刃便跑,听到鸣金之声,立刻跳下小船,仗着小船速度快,没有大船那么笨重,立刻划出老远,向周军的大船汇合。
  齐军几乎要被稽胡的伏兵气死了,愤怒的大吼着,但是粮草和兵器也追不回来,眼看着稽胡人逃之夭夭,很快藏身在浓雾之中,再见不到踪影。
  杨兼动作干脆利索,鸣金之后立刻整顿,大船后撤,很快收兵。齐军刚刚整顿好,稳住队形,结果敌人已经不见了,兰陵王和韩凤回了战船,斛律光还没说甚么,祖珽孤已经一阵发怒:莽夫!!实在是莽夫!倘或按照我的意思,如今这一仗便是我们赢了!哪里像现在,输得如此难堪!
  韩凤被打落下水,脸上还挂着伤口,河水杀的他伤口生疼,本就一肚子的气,这会子听到祖珽埋怨,一脚踹过去,说:听你的?好啊,你去打啊!
  兰陵王沉默不语,本已经小心谨慎,没想到还是中了杨兼的道,杨兼的鬼主意当真是层出不穷。其实这次兰陵王错怪了杨兼,这可不是杨兼一个人的鬼主意,杨广也有参与其中
  斛律光身为主将,还要忙着劝架,说:都不要多说了!下令整顿,回营再说,周贼狡诈,唯恐留在水上再被他们偷袭,动作快!
  齐军众人这才沉默不语,纷纷垂头丧气的向回撤退。
  齐军幕府营帐。
  主将斛律光坐镇在幕府营帐的主席上,兰陵王高长恭和领军将军韩凤一左一右分别坐了次一等。按理来说秘书郎的职位很低,不应该参与幕府议事的,但祖珽这个秘书郎,乃是北齐天子钦点,天子很看重祖珽的才识,因此祖珽也参加了幕府议事。
  韩凤已经脱下了湿掉的介胄,混不在乎脸上的伤口,都没包扎,只是稍微清理了一下,满脸的冷笑嘲讽,说:秘书郎不是信誓旦旦,说拉拢稽胡,便能让稽胡人帮助咱们打败周贼么?现在倒好了,稽胡人倒戈到周贼那边去了,咱们这是养虎为患!
  拉拢稽胡是祖珽的主意,也正是因着这个主意,所以北齐天子才看重祖珽,让祖珽出任军中秘书郎。
  而现在
  祖珽面子不好看,反驳说:下官还说水战之时不要退兵呢,各位将军不听下官的劝谏,下官又能如何?这次输了面子,不只是下官一个人的过失罢?各位难道便没有责任么?
  你一个小小的秘书郎!韩凤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说:以为我不敢杀了你么!?
  好了!斛律光沉声开口,说:幕府肃穆之地,不要喧哗闹事。
  斛律光做了一辈子将军,他已经圆滑了不少,深知祖珽受到天子的重视,想要把祖珽踢出去是不可能的,还不如想想对策,只是吵闹也不管用。
  兰陵王高长恭沉吟一声,说:长恭确有过失。
  韩凤不乐意了,说:你怕那孙儿做甚么!?
  斛律光抬起手来,说:谁也不要再多说了,现在不是追究过失之时,若是有人再多说一句,军法处置!
  祖珽和韩凤都不敢再多说甚么,斛律光这才说:为今之计,该如何弥补?如今咱们头一战便吃了大亏,丢失了不少粮草和兵刃,这都是小事儿,最主要的是稽胡叛变,军心动摇,咱们该如何挽回,倘或失去了军心,往后还如何与周贼一战?
  众人陷入了沉默,一时没人开口。却在此时,祖珽突然开口说:不如我们求和。
  求和?韩凤第一个反驳说:怎么,你这文儿被周贼吓破了胆子?方才还叫嚣着不能撤兵,这会子竟然要求和了?你的脊梁骨,怎么如此之软?!
  祖珽冷笑,说:莽夫知道甚么?下官说的求和,只是表面安抚周贼的假求和。
  斛律光蹙眉说:何出此言?
  祖珽解释说:如今周贼镇军将军连战连胜,各位想想看,除了咱们,还有谁最忌惮镇军将军?
  韩凤冷嗤一声,根本不想,兰陵王若有所思的说:是他们周人的天子。
  是了!祖珽抚掌说:大王说的无错,除了咱们,最忌惮镇军将军的,乃是周人的天子!我听说,这周人的天子年纪虽然小,但是野心勃勃,一心想要扳倒大冢宰宇文护,不止如此,对各个柱国将军也是无比忌惮,隋国公本就手握重兵,如今他的儿子手握一万先锋,又兼并了一万来人的潼关军,吞并了我军一万五千俘虏,不久之前收揽两千稽胡,这数量零零总总,加起来四万之众!你们说,周人的小天子一个毛孩子,他能不担心么?他能不忌惮么?
  所以祖珽笑着说:我们根本无需着急,派人过去假意求和,实则可以放出风去,就说周人镇军将军拥兵自重,大有反义,想与咱们合作,倒戈打回长安去!如此一来,周人的小天子必然更加戒备于他,说不定会派遣其他人过来收归兵权,到时候他们内部混乱,我们再出手不迟!
  斛律光仔细思量了一番,他们这才刚刚交手,便已经输了一次,长久以往下去不是法子,祖珽说的不无道理,而且更加稳妥保守。
  斛律光说:只是如何安抚周军?咱们前一刻还在交锋,如今却突然安抚,岂不是怪哉?
  祖珽一笑,把目光落在兰陵王高长恭的身上,说:将军不必担忧,咱们不是还有大王呢么?
  高长恭蹙了蹙眉,祖珽若有所指的说:听说大王流落周地之时,便与周人的镇军将军有一些交情,方才阵前又是称兄道弟,不防让大王前去会盟,就说想与周军免战谈和,可以给他们一些好处,如此先拖延住时机,然后再慢慢分裂他们。
  高长恭的眉头蹙得更紧,他三番两次拒绝杨兼的拉拢,执意要回到自己的母国去,但是回去之后,母国之人反而没有几个相信自己的。
  祖珽又说:就劳烦大王设下宴席,宴请周人镇军将军,为了安抚周人,咱们必须摆出诚意,不能带兵马出席,人数越少越好。
  斛律光说:周人狡诈,咱们如果不带兵吗,如何能确保大王安危?
  祖珽笑着说:大王文武双全,世间少有,咱们大齐的任何一个武士哪个能比得上大王?大王不带兵马,也是十足稳妥的。
  祖珽给高长恭戴高帽子,这一顶一顶的盖上去,一点子也不嫌多。
  祖珽复又说:难道大王怕了么?不敢赴会?还是说大王对我大齐的忠心,不足以令大王赴会?
  兰陵王高长恭的双眉放松下来,听到这里,他已经完全镇定下来,竟比刚才放松了很多,淡淡的说:长恭为我大齐尽忠,死且不怕,又有何不敢?
  好好好!祖珽抚掌说:既然如此,这人选大王当之无愧啊!
  韩凤听祖珽阴阳怪气,他素来看不惯这些文人,便豪迈的说:怕他们甚么,我与大王一起前去赴会,我还不信了,加上我韩凤,他们周贼敢动甚么手脚!
  斛律光有些犹豫,让兰陵王出面安抚,假意谈和的确是好法子,但是万一对方狡诈,突然出兵,他们岂不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韩凤也跟着的话,斛律光稍微放心一些,不是说韩凤冷静持重,而是韩凤武艺不弱,若是有个突发情况,大抵也能脱身。
  高长恭拱手说:大将军,不必犹豫,只要对我大齐有益,长恭不避生死。
  斛律光叹了口气,说:好!
  相对比气压低沉的齐军,周师可谓是大获全胜,来了一个开门红,还缴获了许多的粮草和兵刃,大家撤兵回来,准备来一场庆功宴。
  杨兼负手观摩着抢来的战利品,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正蹲在地上清点粮草的郝阿保,说:保保,兼是不是记得方才有人夸下海口,说是要切了兰陵王的脑袋,给兼泡酒来着?嘶,是谁来着,看兼这记性,怎么记不起来了?
  郝阿保脸色一僵,已经忽略了杨兼对自己的昵称。
  哪知道旁边还有个插刀的,狼皮笑呵呵的说:是我们主公说的啊!我还记得呢哎呦!主公你怎么又打我!
  郝阿保瞪了一眼狼皮,咳嗽了一声,说:那是因着这个兰陵王罢他他太油滑了!方才一直避而不战,若是多给我一些时机,我必然打得他满地找牙!把他的牙穿起来,给你做腰带!
  杨兼挑眉说:嗬,能穿成腰带?那兰陵王的牙够多的。
  杨广:父亲骂人从来不带脏字儿。
  郝阿保冷哼说:左右就是这么回事儿,不过就是一个兰陵王,不成甚么气候,别让我再看见他,否则
  报!!!
  士兵快速从总管府外面冲进来,大喊着:报!将军,主公!齐人兰陵王,送上请帖!
  郝阿保一句话还未说完,没想到这个兰陵王真的来了。
  杨兼接过请柬,说:看来小四儿是想为兄了,不然怎么上赶着便追来了?
  杨兼看了看文书,直接忽略了那浮夸的辞藻,看这文笔,绝对出自于北齐鬼才祖珽之手,词藻堆叠又华丽,长篇大套的赞美之词,马屁都给拍烂了。
  宇文会立刻说:怎么样?写的甚么?!
  杨兼把请柬丢给他们看,宇文会接过来看了好几眼,说:好家伙,这字儿念甚么?我竟不认识,长篇大套的都是废话。
  杨兼晃了晃食指,说:一句话,他们被打怕了,想要换策略,安抚咱们,小四儿摆下了宴席,请兼去燕饮。
  齐国公宇文宪皱了皱眉,说:将军,唯恐有诈。
  宇文会说:但是如果不出席燕饮,那些齐人一定会说咱们怕了他们。
  杨兼笑了笑,说:无妨,出席是要出席的,安排一些兵马在燕饮附近,倘或有变,也可以支援。
  安排兵马的事情交给宇文宪去处置,宇文宪为人仔细,不容易出差池,因为北齐只有兰陵王和领军将军韩凤二人出席,所以他们这面也要出两个人,一个是杨兼已经定下了,至于另外一个
  宇文会立刻说:我去!狗娘的韩凤,老子正好去报仇。
  杨广小大人儿一样摇摇头,不是他看不起宇文会,宇文会输给韩凤,那是情理之中,并非是偶然,再给他一次机会,仍是会输给韩凤。
  杨兼看到便宜儿子摇头,当真是想到一块去了,宇文会脾性火爆,不适合这种场面。
  宇文宪干脆说:还是我来跟着将军,也稳妥一些。
  杨兼点头说:正是这个道理。
  最后确定下来,齐国公宇文宪跟随杨兼出席,宇文会领兵在附近接应。
  出席燕饮当天,众人一并子从延州总管府出来,小包子杨广竟然也跟了出来,不过他并非是出席燕饮的,而是跟着宇文会等待接应,以防不时之需。
  宇文会奇怪的说:我说小侄儿为甚么也跟着,咱们是做正经事儿,你让我带一个娃儿,我哪里能分心啊?
  他说完,便被小包子鄙夷的看了一眼。
  杨兼笑眯眯的说:大将军放心好了,兼不是让你奶孩子的,我儿乖巧的很,无需你带,大将军只要记得,如果临时有变,一切都听我儿指挥。
  啊?!宇文会狠狠的惊叹了一声,震惊的盯着坐在小马驹上,几乎被马背淹没,一眼看上去好像是无人驾驶的小包子杨广,震惊的说:你让我一个堂堂骠骑大将军,听这个奶娃娃的话,传出去我还要不要脸啊!
  杨兼善解人意的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那就别传出去,兼一定帮大将军保密。
  宇文会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喂,你等等!咱们再商量商量啊!
  宇文会十足不甘心,他以为杨兼逗自己顽呢,但是杨兼已经不和他臭贫嘴,转身对宇文宪说:齐国公,咱们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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