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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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工人手里提溜着电筒,对身旁的同伴说道:
  很舒服的哦!
  算了吧,你不累吗?
  他的同伴回答:
  再说了,捶背不要钱的吗?你每天才那么点钱,省着点花啦,不然你老婆本存到下辈子都存不下来吧!
  两人一边打趣拌嘴,一边朝茅厕的方向走去。
  殷嘉茗藏在隐秘处,一动也不敢动,只想等他们尽快过去。
  唉,就我们这点钱,做到死都存不够老婆本啦!还不如能爽的时候爽爽!
  这时,工人说道:
  所以难怪殷嘉茗要去抢银行,谁忒么不想多搞点钱啊!
  殷嘉茗愣是没想到,劫案都过去大半个月了,他居然连人家半夜如厕都会被cue!
  他真是又好气又无奈,。
  呸,抢银行,你有这个胆吗?
  另一个人反唇相讥,再说了,就算你真抢了那么多珠宝,你知道怎么出手吗?还不是照样拿不到钱!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经过了殷嘉茗藏身的工具间。
  嘿,我不知道怎么出手,难道你就知道了?
  两个工人开始抬杠。
  殷嘉茗本来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另一个人说道:
  你别说,我还真知道咧!
  那人用一种近似吹嘘的口吻说道:
  我有个老表在港湾大圈那群人手下做事,他们那坐堂的就专做倒手这些东西的生意
  他说着,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对同伴说:
  不过吃水很深的,五五分咧!
  这时两人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殷嘉茗竖起耳朵也只能听个大概。
  但他们的话题着实引起了殷嘉茗的兴趣,让他忍不住想听得更多。
  算了,跟上去吧!
  殷嘉茗把心一横,冒着可能被人发现的风险,像一条尾巴一样,悄悄地缀在了两名工人的身后
  第42章 9.自缢05
  两个工人根本没想到大半夜的身后还能跟个人, 聊天聊得十分投入。
  五成利啊!冒着生命危险抢来的珠宝也就几百万吧,一下子就要被分去一半,殷嘉茗那个有钱少爷仔能甘心?
  一个工人听得有趣, 便问道:
  吃水这么深,真的有人去找他们吗?
  有!怎么没有!别家吃水更深的都有!
  先前那人说着,伸手在自己颈部上比划了一个割喉咙的动作:
  动不动砍你一脖子血咧!
  砍一脖子血在金城方言里, 就是做买卖或是别的什么交易,买家被卖家狠狠宰一刀的意思。
  前一个人听得吐了吐舌头, 唉, 黑,真是太黑了!
  所以啊,这种杀头钱, 都是拿命来拼的。
  工人摇了摇头,感叹道:
  我老表先前也问过我要不要跟他混, 来钱比我在工地搬砖铲土容易多了
  他的同伴问:那你怎么不去呢?
  工人回答:太危险了啊!搏命的事, 我可没这个胆子!
  另一个人随即呲笑一声,没胆拼命,那难怪你穷一辈子!
  被打趣了的那位当然不服气, 马上就怼了回去, 说你好胆怎么不见你去道上混?还不是跟我一样只能天天搬砖吗?
  这时两人已走到了茅厕前, 一人一间, 拉门进了坑位。
  殷嘉茗听着觉得不会再有什么收获, 而他也因为跟踪两人一路走进了工地深处,当即决定不再耽搁, 赶紧溜回别墅去。
  而就在这时, 一个在厕所隔间里说道:
  说起销赃这事, 我还听到一个银行劫案的八卦咧!
  我, 茅坑这么臭你还有心情说这些!
  另一人似乎被他这时还不忘聊八卦的精神给感动到了:
  快点屙完了出来再说啦!
  潜伏在茅厕附近的殷嘉茗又停下了脚步。
  他满心纠结,在现在就走和再听一会儿两个选择上挣扎了十秒钟,决定还是再等等。
  好在男士解手的速度一般都很快,两分钟之后,两个工人就一前一后从厕所里出来了。
  对了你刚才想说啥来着?
  一个工人一边提溜自己的裤子,一边问他的同伴,什么劫案的八卦?
  哦对。
  另一个人也想起了自己想说的事:
  是这样的,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老表他老大就是在大圈里负责销赃的吗?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故作神秘:
  他们说,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还没有人来找过他们咧!
  殷嘉茗这时就躲在距离两人不到两米的手洗台后方,将自己高大挺拔的身躯蜷缩到最小,为了藏得密实些,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听到工人的这句话,他的心脏猛地蹦了两下。
  什么意思?
  即便同伴刻意在人字上加了个重音,那工人也没听懂:什么人没去找他们?
  唉!你怎么那么笨啊!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朝殷嘉茗藏身的洗手台走去。
  就是说,抢了大新银行的那群劫匪,到现在也没去找他们销赃呢!
  二人已经走到了洗手台前,扭开水龙头,在唰唰的流水声中开始洗手。
  你想啊,殷嘉茗他们抢的大多都是宝石首饰吧?还是贵得要死的那种!
  工人们可没有什么节约用水的观念,把两个龙头都扭到最大,水流如注,水花四溅。
  殷嘉茗与两个工人之间只隔了一座到腰部高的洗手池。
  若从池子的正侧面看,完全可以清楚地看见左侧站了两个谈兴正浓的工人,右侧则蜷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要是这时再有一个人往茅厕这边走,殷嘉茗绝对无处可躲,当场就要被人发现。
  殷少爷紧张到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一面祈祷自己运气好一点,一面还要竖起耳朵去听两人说话。
  再说了,珠宝压在手里也很麻烦不是?万一被警察搜到,可就一抓一个准了!
  工人仍在侃侃而谈:
  所以啊,劫匪情愿给销赃的狠狠宰上一笔,也要尽快把手里的东西换成现金嘛!
  工人说的这些,也是道上的潜规则了,殷嘉茗当然是知道的。
  珠宝首饰比不得现金,辨识度极高,且极不容易出手。揣着一身的宝贝,也会增加跑路的危险性。
  以前金城也发生过劫匪抢金店抢珠宝店的案子。
  得手之后,劫匪们都会尽快将赃物低价卖给道上负责销赃的掮客,明明是价值上千万的金器玉器、珠宝首饰,换成现金之后,约莫也就能拿到四五百万的样子。
  劫案发生以后,警方不止发了全城通缉令,还盯紧了市内那几个平日里专做销赃生意的二道贩子,希望能从他们那儿得到劫匪和失窃珠宝的线索。
  如果这工人收到的料可靠的话
  殷嘉茗陷入了沉思之中。
  唉,不找你老表他们,也可以找别人吧!
  工人们已经洗完了手,关上龙头,准备回到夜宿的板房去了。
  殷嘉茗连忙动了起来,配合二人移动的速度,转到了洗手台的另一面。
  金城那么多堂口,又不是只能找大圈一帮人。
  两个工人的对话仍在继续。
  金城堂口虽多,敢接这么大单生意的可不多吧?几百万的现金啊,还要招惹那群警察!
  也对,毕竟案子闹得这么大
  对吧!不走大圈的门路,也就去不了内地,那就只能往东南亚咯!或者去西边
  那也不是不可能吧?
  两人越走越远,声音越发模糊,殷嘉茗只能冒险追了上去。
  不啊!我收到的风声,是说别的几家也没接到这笔生意咧!
  真的?怕是别人私下里接了也不吱声吧!就不怕警察上门吗?
  真不真的我不知道,反正我老表是这么说的。
  啊,不过你这消息也挺好玩的。
  那听了爆料的工人笑了起来,仿佛无心一般说道:
  如果殷嘉茗他们真扣着那么多珠宝不出手,那就有意思了!
  他的同伴问:怎么个有意思?
  可能是怕警察盯着,想等风头过去?
  工人其实也没认真想,只是随口答道:
  要不然,就是搞不好他们内讧了,人死光了,就没有人知道珠宝在哪里咯!
  躲在稍远处的殷嘉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工人们不经意的对话,令殷嘉茗心头突突直跳。
  他忽然想起了叶怀睿告诉他的一个细节。
  三十九年之后,金城大劫案仍然是一桩悬案。
  所谓悬案,不止是指警方没能真正抓到劫匪中的任何一人,而且连失踪的几百万珠宝都没能寻回。
  特别是那颗举世罕见的蓝色泪滴形蓝宝石北冰洋之泪,但凡重现人世,不管是在地下拍卖场还是某个收藏家手上,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不可能没有一点儿风声。
  可叶怀睿说他已经翻过了所有资料,仍没有一丝线索,别说是北冰洋之泪的实物了,压根儿连一点儿不那么扯淡的小道消息都没有。
  殷嘉茗记得叶怀睿告诉过他,三十九年以后已经有个叫网络的东西,能通过一块薄薄的小板子连通全世界,哪怕是隔着半个地球,动动手指就能查到某国某时某地的信息。
  可叶怀睿却说,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关于北冰洋之泪的消息。
  它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叶怀睿没跟殷嘉茗说过历史中他的真实结局,所以殷少爷自然也不知道,后世有研究这个劫案的学者推测,殷嘉茗可能随身携带着最价值连城的赃物,中枪落海时把那颗珍贵的蓝宝石也一并带了下去所以现在那颗石头可能就躺在金城海岸线某处海底的泥沙里,等着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打捞上来。
  然而就算殷嘉茗不知道这茬儿,也不妨碍他察觉到这事儿的可疑之处。
  尤其是他不久前才从叶怀睿那儿得知了司徒英雄的死讯,知道劫匪内部确实发生了内讧最起码,已经死了一个了
  殷嘉茗想得入迷,冷不丁一回神,才发现两个聊天的工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再往前就是众人休息的板房了!
  不能再跟了!
  殷嘉茗当机立断,决定回头。
  他抄起铲子,左右四顾,确定周遭无人之后,拔腿就跑。
  类似的经验,殷嘉茗少年时没少干过,后来他被何老板领了回去,从街头小混混变成了殷少爷之后,倒还真再没体验过了。
  好在他经验值尚在,动作又利索。
  殷嘉茗贴着墙根一路小跑,寻到一处隐秘的角落,先将铲子扔过墙去,然后手脚并用,翻上两米高的护栏,捡起铲子,将自己迅速隐藏进夜色之中,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别墅里。
  等阿睿出现,一定要跟他说一说这件事。
  一想到叶怀睿,殷嘉茗的心情顿时又明亮了起来。
  还有,我得告诉他,今天晚上,我就要去挖司徒英雄的尸体了。
  第43章 10.挖掘01
  2021年8月10日, 星期二,下午三点三十五分。
  台风已经彻底远离了金城, 顺便带走了天空中的云层,雨过天青,又是晴空万里,阳光普照。
  金城司法警察局司法鉴定化验所中。
  黄警官风风火火地闯入叶怀睿的办公室,却只看到欧阳婷婷一人坐在电脑前,似乎在忙着填写什么表格。
  婷婷, 叶法医呢?
  黄警官开口问道。
  欧阳婷婷转过身来,朝黄警官礼貌一笑,回答:
  叶法医他在隔壁值班房里, 说要眯一会儿。
  姑娘说着, 站起身来,我带你过去吧。
  他们昨夜先是通宵料理了王燕的死亡现场, 把遗体带回法研所后,又马不停蹄地进行了尸检, 一直折腾到中午才算完事。
  连轴转了大半天,众人都困倦得不行。
  章明明生怕自己困过了头,连车都不敢开,叫了辆网约车, 连滚带爬回自己家补眠去了。
  而叶怀睿还惦记着说好了等会儿再过来的黄警官, 又觉得就这连一丝流云都没有的大晴天也不像是会下雨的样子,干脆也不折腾了,直接就在值班房里睡一觉拉倒。
  叶怀睿本来是想放欧阳婷婷回家的,不过姑娘自觉自己精神还好, 洗漱一番之后, 借用女警的休息室睡了个午觉, 便又神采奕奕地起来干活了。
  黄警官其实也忙碌了一天。
  在叶怀睿他们忙着进行尸检的时候,警官们也忙着在王燕的住家附近走访调查。
  只可惜半天下来,收获并不太如他的意,这令黄警官迫不及待地希望能从叶怀睿那儿听到些好消息。
  叶怀睿觉得自己好像才刚刚睡下,还没来得及让疲累了一天的大脑缓过劲儿来,就被黄警官力道十足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他从被窝里固呦出来,一面用手揉着太阳穴,一面感叹自己果然老了,比不得从前了。
  以前他还在学校里念书的时候,学业那叫一个紧张,期末时经常动不动就通宵k书,第二天还能精神抖擞地去参加考试。
  现在他只不过熬夜熬了一宿,就觉得好像魂儿都要抽离出去了一样,双脚踩在地上都跟踩在棉花上似的,走路都是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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