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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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嘉茗透过门板与合页间的缝隙朝外看去。
  视野极其有限,他只能看到来者身形高大,定然是个男人,且手里同样拿着电筒一类的照明工具。
  这时,对方手中电筒的光束照进房间里,那人已经看到了躺在地板上的尸体。
  泰平!
  一声惊呼脱口而出。
  男人竟然朝着那具尸体扑了过去。
  机会!
  虽然来人的反应大大出乎了殷嘉茗的预料,但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殷嘉茗当即从门口扑出,抄起他带来防身的防暴棍,朝着男人的后脑打去。
  然而他的对手显然也是个练家子。
  那人仿佛脑后生了眼睛一般,并没有像普通人一样回头,而是直接朝侧方一扑。
  咚!
  棍子擦着男人的肩侧滑过,他闷哼一声,单手支地,飞起一脚朝袭击者踹了过去。
  殷嘉茗侧身闪过了这记窝心腿,朝后一撤,拉开了距离。
  然而就是这么一来一往之间,殷嘉茗已失去了先机。
  来者已一跃而起,正面与他相对。
  那是一个陌生的青年!
  殷嘉茗非常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
  第61章 13.潜入05
  那男人大约二十后半的年纪, 一米八出头的个子,比殷嘉茗略矮一些,但肩膀宽阔, 大腿粗大,一身腱子肉精壮结实, 光看身材便知此人必定很有力气。
  殷嘉茗刚与他交过手。
  虽只是一招, 殷少爷已能看出, 这人身手相当不简单,且对敌经验丰富,绝对是个难缠的对手。
  事实上,这男人的容貌相当具有辨识度。
  他脸型方正, 下颌宽而平坦,鼻梁有个驼峰,眉眼十分凶厉。
  而最大的特征,在于男人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那伤疤从他的右侧眉骨一直向下延伸到鼻翼, 几乎将他半张脸来了个对切,分外狰狞可怖。
  这样可怖的伤疤, 即便只是人群里匆匆瞟过一眼,也应该有过目难忘的效果。
  但殷嘉茗确定, 在今天晚上之前,他确确实实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连一面都没有。
  此时, 那男人也正双眼圆睁, 直勾勾地盯着殷嘉茗,目光中是显而易见的震惊。
  你!
  对方先开口了。
  他的视线在殷嘉茗俊美的面容与被长袖衣服遮掩的手臂间游移,极度震惊之下, 脱口而出:
  你你才是殷嘉茗!?
  殷嘉茗:!!
  几乎就是在男人话音落下的瞬间, 殷嘉茗便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关键词。
  你才是殷嘉茗。
  先前殷嘉茗偷偷潜入银行安保经理戴俊峰家中, 不幸被邻居发现时,对方也在看清了他的容貌后便立刻叫破了他的身份。
  可当时那些人谁都没加这个才字。
  只有将某个先入为主的对象当做是殷嘉茗的人,在看到他本尊时,在惊觉自己先前搞错了的同时,才会无意识地说出这一句话。
  一旦想通了关窍,对方的身份便已呼之欲出。
  他定然是四个劫匪中的一个,却不是冒充他的那人!
  你是谁!?
  殷嘉茗横过手中棍子,厉声喝问到:你跟解泰平又是什么关系!?
  然而男人根本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他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小腿,从靴帮里抽出了一把足有三十公分长的军刺!
  两人的目光隔空相触。
  殷嘉茗在其中读出了对方必要置他于死地的,强烈得宛若凝实的杀意。
  下一秒,男人揉身扑了上来,尖刺如同匕首一般,直刺他的心窝。
  殷嘉茗可不敢用一根棍子去挡一把带着血槽的军刺。
  他闪身朝旁一躲,顺手抄起一张折叠椅,朝着对方拍了过去。
  咣!
  男人不躲不闪,只双臂交叠,挡在身前,硬吃了殷嘉茗这一下重击。
  虽然只是便宜的椅子,可毕竟是金属做的,支撑椅背的一侧钢管竟然生生在这一下撞击中被拗弯了。
  喝!
  男人不顾胳膊传来的剧疼,反手抓住椅子,大喝一声,直接夺下就朝着殷嘉茗的脑袋拍了过去。
  好大的力气!
  殷嘉茗暗暗感到心惊。
  他矮身险险躲过这一击,猛然朝旁一蹿,扑在主卧上,在一米五的大床上揉身一滚,翻到了另一头。
  这时男人抄起锋利的军刺,抬手就要去刺殷嘉茗的腿。
  危急关头,殷嘉茗伸手朝床头柜一抓,也不知自己抄到的到底是什么,回身就朝着男人的脸丢了过去。
  啊!!
  强烈的恶臭中忽然混杂了一股甜腻的工业香味,大把粉末扬起,兜头盖脸撒了男人一身。
  那人顿觉眼前一白,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男人的名字叫解千愁,是解泰平的堂弟。
  与后来当了大学教授的堂哥不同,解千愁在老家时就是个霸王,整日在武馆和道场厮混,练出了一身相当不错的拳脚功夫,也养出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傲脾气。
  后来解千愁到金城投奔他的堂兄,因为没学历又不愿卖力气,自然而然选择加入了帮派。
  在道上混的那几年里,解千愁几乎无恶不作。
  他从跟着老大收保护费开始,再是拉皮条、卖糖丸,每日里为非作歹,终于在去年的一次街头械斗中伤人致死,成为了金城警方通缉名单上的一员。
  同时,在那场械斗之中,解千愁的脸挨了一刀,伤口极深,令他的右眼近乎失明,伤愈不久后,没有受伤的左眼也因为交感性眼炎,逐渐出现了视物模糊与视力减退。
  金城待不下去了,眼睛又毁了,走投无路之下,解千愁决定干一票大的。
  他要设法搞到一大笔钱,然后离开金城,想办法到国外去,找一个好医院去治他的随时可能失明的眼睛
  啊!!!
  解千愁捂着自己被爽身粉迷住的双眼,像一头发疯的熊瞎子一般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大喊。
  他左手大力揉眼,右手反握军刺,朝四周疯狂挥舞。
  殷嘉茗瞅准机会,手握防暴棍,朝解千愁持刀的手狠狠一抡。
  当啷!
  军刺被棍子打飞了出去。
  殷嘉茗好似一颗出膛的炮弹般,直扑解千愁,自后方将他压倒,用整个人的重量把对方牢牢压在了地板上。
  说!!
  殷嘉茗一手制住男人的右肩,另一只手环过他的颈前,用肘关节勒住他的咽喉,迫使对方高高地仰起头。
  假扮成我的人是谁!?
  解千愁被勒得呼吸困难,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又惊又怒间,解千愁铆足了力气,像离水的河鱼般竭力扑腾,终于硬是掰开了殷嘉茗的钳制。
  你个傻x!
  解千愁用带着浓重乡音的金城方言吼道:
  不想背锅,就管好你的马仔啊!
  说着,他猛一个翻身,将殷嘉茗推倒在地,挥起拳头,照着对方的额角就是一下。
  解千愁的力气极大,这一拳要是被他打结实了,普通人可能一下就会晕过去,即便是殷少爷这种打小就特别抗揍的,怕也相当够呛。
  殷嘉茗连忙一偏头,堪堪躲开了要害,但拳头擦过,还是在他的眉角留下一个带血的伤口。
  !!
  那一瞬间,殷嘉茗眼前一片金星乱闪,两秒后,才感到了钻心的疼。
  但此时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两人缠斗在了一起,你一拳我一脚,往死里招呼。
  电筒早不知滚到了何处,房间里仅剩的照明,便只有透过窗户投进屋里的路灯光。
  黑暗之中,殷嘉茗不知自己挨了多少拳,又还击了几次,只觉得全身上下哪里都疼得厉害,但依然死死咬住牙关,在充满腐臭味的狭窄卧室中与人殊死相搏。
  最终他被掀翻在地,同时两只钢钳似的铁爪死死扣住了他的颈项,竟是要生生将他扼死。
  缺血缺氧之中,殷嘉茗眼前发黑,无法视物也无法思考,只凭求生的本能拼命反抗。
  挣扎中,他的手指忽然摸到了什么冷冰冰、硬邦邦的东西。
  殷嘉茗想也不想便抓住了那样物件,用力朝前一刺
  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卡在喉间的手掌猝然松开。
  殷嘉茗连忙手脚并用,挣脱身上压的重量,连滚带爬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他一边咳嗽一边低头,努力睁大双眼,在各色光斑乱闪的视野中好不容易看清了情况他的手里正握着一只染血的军刺!
  艹!
  殷嘉茗想骂一句脏话宣泄自己的心情,但他的喉咙刚刚被大力勒过,根本无法发声。
  我忒么的不会捅到他要害了吧!
  哪怕是这种分分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刻,殷嘉茗也不想杀人。
  他转头看去,看到解千愁正用手捂住大腿,痛苦地哀嚎着有什么暗色的液体从他的指缝中渗出,应当正是伤口所在了。
  家产啊!
  解千愁像一头暴怒的公牛,一边嘶喊,一边伸手从后腰拔出了一把手枪!
  殷嘉茗:!!
  这人忒么身上竟然有枪!
  很显然,解千愁一开始不掏枪,一是不想暴露自己有枪的事实,二是对自己的武力值有信心,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担心枪声惊动邻里,然后招来警察。
  但现在解千愁被殷嘉茗那一下戳掉了所有的理智,再也顾不得许多,只一心想要杀人泄愤。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咆哮着,在黑暗中试图瞄准殷嘉茗。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狭窄的空间,一旦被枪瞄上了,盲打都肯定得出事!
  顾不得自己浑身是伤,殷嘉茗像一只弹簧一样整个人跳了起来,蹿出了房门。
  砰!
  第一声枪响在身后炸开,殷嘉茗觉得自己几乎能感到子弹擦着头皮飞过时的灼热气息。
  他一个急转弯,朝着最近的楼梯奔去。
  那是通往顶楼阳台的木梯。
  砰!
  第二声枪响了,子弹打在了楼梯扶手上,卡进了铁皮里。
  殷嘉茗浑身汗毛倒竖,连滚带爬翻过楼梯,又一步跳上了阳台。
  这栋小楼的阳台狭窄而凌乱,遍地杂物,连落脚的地方都不多。
  殷嘉茗还没看清地形,第三下枪声便已在身后响起。
  !!!
  他根本连往后瞅一眼的余裕都没有,直接来个助跑跳,翻越过两米的距离,跳到了隔壁那栋楼的窗台上。
  第62章 13.潜入06
  频繁的枪响已然惊动了附近的居民。
  犬吠声, 惊呼声在原本寂静的夜晚传得格外远,不少人打开窗户朝外张望,试图找到枪声的来源。
  殷嘉茗扒在窗台上, 回头看了一眼。
  解千愁已经拖着他那条被刺伤的腿追到了阳台,隔空朝他举起了枪。
  殷嘉茗在心中暗叫了一声糟糕。
  半空之中, 他的落脚处只有比两个巴掌宽不了多少的窗台, 根本腾挪不开。
  解千愁从小楼对面开枪打他,跟打个不能动弹的靶子无甚区别。
  好在这只是三楼的高度。
  关键时刻, 殷嘉茗瞅准机会, 一咬牙, 赶在对方开枪前,脚下用力,向前一跳。。
  砰!
  第四声枪响, 子弹打在了殷嘉茗半秒前呆过的窗台上, 在黑夜中溅起一朵火花。
  而此时, 殷嘉茗的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一个高而长的抛物线, 准确地落到了距离窗台两米之外的二楼的一顶雨棚上。
  他一米八八的个头直接将几根木料搭建起来的雨棚砸了个支离破碎。
  伴随着轰一声巨响,殷嘉茗与一堆烂木头和一张破篷布一起, 翻滚着掉落到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很疼,但不至于伤筋动骨。
  刚刚与人肉搏一场, 又从三楼连跳带摔掉下来, 殷嘉茗只觉自己仿佛在一只滚筒洗衣机里狠狠扑腾过一轮, 整个人都七晕八素、眼冒金星, 浑身上下哪里都在疼, 尤其是着地时承受了大部分冲击力的右肩, 更是疼得仿佛脱了臼。
  但他仍在许多人的惊叫声和呼喊声中迅速爬起, 不管不顾地发足狂奔起来。
  闹到这份上, 殷嘉茗百分之百确定,肯定已经有人报了警,警察一定在赶来的路上了。
  佐伦街8号的小楼里还有一具臭味熏天的腐尸,任何人只要一靠近,立刻就会注意到这里有一个犯罪现场。
  更何况殷嘉茗本人还是个全城通缉的嫌疑犯,但凡跑得稍慢些,后果都会非常严重落网算是轻的,若是被当做拒捕,直接击毙都有可能!
  所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殷嘉茗甚至没有抬头再看小楼天台上的解千愁一眼,而是迅速辨明方向,便朝着他和赵翠花约好的等候地点奔去。
  吱!
  下一秒,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辆皮卡擦着墙皮硬是挤进了窄巷,停在了殷嘉茗的正前方。
  茗哥,上车!
  赵翠花从窗户探出脑袋,朝他大声喊道。
  显然,他是听到了接连不断的枪响,担心殷嘉茗出了事,才冒险开进胡同,提前来接应自家老大的!
  殷嘉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翠花果然机灵,当即几步上前,麻溜蹿上皮卡车的副驾驶,开车,快跑!
  yes sir!
  赵翠花一边答应着,一边一拉排档,一脚踩下油门,破烂的小皮卡便犹如脱缰野马一般,朝着街口飚了出去。
  与此同时,佐伦街8号小楼阳台上的解千愁手里还握着枪,脸上的表情如恶鬼般狰狞。
  一股强烈的恨意在他的胸腔中沸腾,逼得解千愁恨不能生撕了殷嘉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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