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靡它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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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节
  近卫营要班师回朝了。这几天,南宁城大街小巷,都在传诵这个事情。随同在城民广为传播的,是镇东将军能征善战信息。征西之战,让吴明有了在南汉朝廷立身的根基,也成就了他不败的神话。老百姓的思维很简单,谁能带他们打胜仗,谁能给他们胜利的希望,他们就拥护谁。离南宁城还有十里路,驿道两旁已挤满了夹道欢迎的人群。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拥有不败威名的将军,又是怎生一副模样。
  吴明控着马,在队伍前列一路缓行。不停的朝两旁欢呼的人群挥手致意,望了望远方隐约的南宁城头,再看看四周黑压压的人流,他不由一阵头晕。
  他的心思,早飞到南宁城的统领府,到那个娇弱的妻子身上去了。可这些民众巴巴的跑来欢迎自己,总不可能纵马驰骋,不管不顾的冲到南宁去吧。但若这样走下去,慢如蜗牛,何时才能走到头?
  正有些焦虑,前方突的一阵叱喝,有人太监扯着公鸭嗓子大声道:“贤庄太后驾到,闲杂人等快快回避。”
  前方汹涌的人潮倏的四散而开,一辆十马拉乘的大车在几百人的簇拥下,当头迎了上来?队伍前列,雷飞儿领着几个女武者当先开道,四周亦有武者卫护。而靠里则是一大群太监宫娥缓缓而行。
  太后竟然亲自来迎了?吴明颇为意外,他跳下马,上前一步,走到那辆华贵的凤辇旁边,单膝跪下道:“臣吴明见过娘娘,请恕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之罪。”
  太后似乎很满意吴明的恭谨,大车里传来她一声轻笑,接着道:“吴将军真乃人雄,纵横中西,灭廖贼于指顾间,扬我大汉天威,本宫听得,也是欣慰万分。”说到这里,她才“啊”了一声,急急道:“吴将军不用如此多礼,平身吧。”
  吴明顺势起身,仍是恭谨的道:“谢娘娘。”
  陶雨在大车里悠悠一叹,然后缓缓道:“我早就说过,将军非池中之物,如今看来,本宫所料确实不差。如今将军一鸣惊人,也不枉先王当年的托付。”
  吴明心头一动。轩辕竟虽是太子,是东汉帝国唯一的合法继承人,但他在身陨于仓前时,未曾称帝。陶雨口里的先王,自然是指轩辕竟了。正想着,陶雨又道:“得闻将军凯旋,本宫甚为欣喜,准备在帝宫大宴西征将士,还望吴将军今晚拔冗出席。”
  这话一出,本来还在小声说笑的众将都盯向了吴明,场中一阵沉默,几乎落针可闻。那些随同太后出迎的朝廷官员,也尽皆把目光落在了吴明身上。吴明脸上声色不动,心下却转得飞快。这是赤果果的拉拢了,如果自己参加,等于向所有人发出一个讯息,那就是中西以及西北三省,今后将站在太后一边。
  “联弱以抗强。”这是商羽坤给中西指出的外交道路。可这个“联”中间的度则应把握好,所谓的“联”,是指联盟,而不是被吞并或者投靠。如今太后在朝中风头正劲,自己要是接受了今晚的宴请,那么在所有人眼中,自己就成了太后派,也就失去了在朝中自立门户的资格。甚至许多打算托庇于自己的官员,恐怕也会打退堂鼓。
  可太后的理由冠冕堂皇,无懈可击。若不答应,势必激怒这个深沉的女人,天知道她又会玩个什么花样。而且将来自己肯定和她走得近些,一口拒绝的话,势必对以后的合作产生影响。他左想右想,怎么也找不到个合适的理由。陶雨语气变冷,淡淡道:“怎么,难道吴将军不愿意?”
  吴明咬了咬牙,正待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这时后方又是一阵混乱。还没回过神,胡管家已带着几个健仆冲了进来,一到场中,他也不管陶雨,只向吴明行了一礼:“姑爷,老爷今晚在家准备了一顿薄酒,让你和小姐抽空去下,以示全家团聚。
  这简直就是当面打脸,陶雨顿时大怒,喝道:“雷队正,把这个目无皇家的老东西拿下。”
  太后之命,雷菲儿不得不遵,只是应了声:“是。”眼睛却瞟向了一旁的吴明。
  来到南宁也有四年了,雷菲儿岂能不知胡管家的真正实力?若强行去抓,以现在的十来个女武者,恐怕力有未逮。可若不执行,陶雨的脸面又往那搁?吴明自然清楚雷菲儿难处,连忙喝道:“慢着。”他转过头,对胡管家道:“胡老,娘娘在上,还不见过娘娘。”
  胡管家对祝家忠心耿耿,除了祝家人外,其他人可是理都不理。他先向吴明行了一礼,应道:“是,姑爷。”然后转过身,大礼参拜:“太后在上,请恕小老儿无礼之过。”
  吴明看他恭恭敬敬的在那里磕头,也有些无语。丞相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使这胡管家对他如此忠心,连带着自己也沾了些光,想必他现在对自己如此恭顺,也是看在小清的面子上吧,一旦丞相和自己闹翻,这老家伙估计马上会翻脸。
  陶雨现在也清楚,面前这老头子厉害得紧,可不是想动就动的。有了这么个台阶,她也懒得再去计较,冷哼了一声道:“吴将军。我所宴请,是西征军重要将领,以达激赏将士,提升士气的目的。丞相只是一场家宴而已。国宴家宴孰轻孰重,你可要分得清。”
  要真正只是一场国宴家宴那么简单,可就好说多了。吴明实没想到,丞相和太后对抗如此激烈,自己还没到家,两方人马已是各自出牌,逼迫自己站队。但他也知道,现在自己是万万不能表态的,一时间好生为难。
  正自迟疑,突然从后方又冲过来一位骑士,有个声音叫道:“师傅,姑父!”
  众人回首望去,就见祝小龙一人一马,已风驰电掣般冲进场来。这小子现今已完全长成,蜂臂猿腰,偏生又甚是健壮。马行甚疾,可他端坐于上,身子却如磐石一般,动也不动。吴明大吃一惊,胡管家如此冒失,这祝小龙竟然也是如此,这可如何再向太后交代?
  祝小龙冲进场中,滚鞍下马,急声道:“姑父,小姑病危,你快去看看她吧。”
  “什么?”这可真如晴天霹雳,吴明身子晃了几晃,那还管得什么失仪,他跳上南望,然后双腿一夹,南望长嘶一声,撒开四蹄朝南宁城冲去。好在太后来时,已把驿道清理开,四周虽仍人流如潮,但已有禁军衙门的人在维持秩序,他一路飞奔,也不虞撞倒行人。南望和他心意相通,已明了主人心头的的急切之意,更是撒开四蹄飞奔。只一小会就冲进了南宁城,吴明毫不停留,一路朝统领府冲去。
  在统领府下了马,侍立在门口的两个玄武队战士大吃一惊,同时恭身行了一礼:“统领。”
  他们虽是圣地弟子,但吴明这一年来纵横捭阖,不但拿下了中西,更把北汉和东蒙打得屁滚尿流,这可极大的长了近卫营脸面,所以他们也对这个统领心服口服。吴明挥了挥手道:“夫人呢,怎么样了?”
  其中一人答道:“刚刚叶医生已经来过了,夫人的病情已稳定下来,应该没什么大碍。”
  一听他如此说,吴明长出口气,点了点头道:“好,辛苦了。”
  这本是随口之言,可两个战士同时立正,“啪”的一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仍是刚才那人道:“护卫统领府,是我等应尽之责,大人言重了。”
  这一下动作整齐划一,甚至还带着股森严之气。吴明心下一动,玄武朱雀二队虽经**整饬,但这些人都是圣地弟子,难免沾染些江湖草莽之气。他清楚记得,一年前出征之时,这些人仍有些自由散漫。而归属于他的青龙白虎二队,则几乎都是南宁学院的武生。所以玄武朱雀二队的个体战力虽比青龙白虎高,但若论纪律,却是天差地别。可仅仅过了一年,**已令这两队人马换了个大样,这不仅让他刮目相看。
  **不愧是虎门杨后裔,家学渊源,这将兵之道,就算是自己,也甘拜下风。看来这些人在第二次汉宁之战时也没少吃过苦头,否则进步也不会如此大。这些念头只在吴明脑海里闪了一闪,他就大步流星,继续朝里面冲去。
  一进统领府,就能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下人们都是行色匆匆。见到他这个一家之主,却无半分喜悦,只是惊惶行礼,似乎天都要塌下来一般。吴明心下一黯,这些下人还是自己大婚时,小清收留的一些难民,她待人一向宽和,如今主母病危,想必这些仆役丫鬟也都六神无主,茫然无措了吧。
  冲到后院三楼时,就见一个美貌小婢正躬身子在过道上煎药,正是小云。一听如此急促的脚步声,她有些愤怒的抬起头,张了张嘴正待呵斥。可一见是吴明,顿时呆住了。继而狂喜,张着小嘴惊叫了起来:“夫人,夫人。大人回来了,大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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