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7章:秋月梅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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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凉如水,山风刺骨。
  不知何时,天际升起了一层薄薄的云雾,遮住了那一弯明月,也变得如血般猩红。鲜血溅在漫山的枫叶上,一时间山下人马一阵混乱。
  谁也没想到,从那青峰山上救下的同门弟子,突然会拔刀相向。众人还未曾从劫后余生中的欣喜中反应过来,鲜血便被溅了满身,惨叫声传遍了整个山谷!
  “是天宗,天宗和朝廷勾结,引我们至此,便就是为了对付我们!”
  本就是一片混乱中,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声,那些群雄们本就如同惊弓之鸟,只见自己先被同门打伤了一半,而后又见四处都是楚溟麾下的人马,更重要的是各大门派都有所伤亡,唯有施成渝和天宗毫发无伤。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不如杀出一条血路,同归于尽,也不能让朝廷的诡计得逞……”
  一时间,众人还未曾攻入山上,竟开始在山脚下自相残杀。
  “大家都冷静些,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在混乱中,施成渝努力想要维护混乱的秩序,可是他人微言轻,根本就没人能听他的。眼见双方都打了起来,燕宸曦竟也没出言制止,施成渝急了,不由上前问道:“王爷,现在该怎么办啊?”
  火光将这一片山谷照的通红,在那摇曳的火光下,燕宸曦的神情依旧冷漠,没有一丝变幻。他冰冷着声音,道:“既然这些门派早对朝廷中存有怨怼之心,留着也是祸患,正好今日一并除去就是。”
  听到燕宸曦的话,纵使沉稳如施成渝也不由倒抽了口凉气,道:“王爷,今日这广陵城,大半个江湖都在这,若真的全部折在青峰山下,天宗根本就无法向整个江湖交代啊。”
  施成渝此时的脸色十分难看,大概是因为一直以来,他都当燕宸曦站在维护天宗利益的立场上,却忘记了眼前这位并不是江湖中人,而是杀伐果断的王!
  听到施成渝震惊的声音,燕宸曦方才回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是他们动手在先,难道你让本王手底下的将士坐以待毙?”
  此时那些江湖人已经杀红了眼,而燕宸曦麾下虽然人多,但与之交手的都是江湖高手,一时间竟也没占什么便宜,双方堪堪的打了个平手。
  而双方都可谓是伤亡惨重,只是身为主帅的燕宸曦,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人的生死,神色冷淡的看着,施成渝只有干着急的份,对柳墨生道:“柳师兄,您也劝劝王爷,再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
  柳墨生双手一摊,小声道:“你是不知道王爷的性格,在战场上最厌恶人干涉他的决定,这个时候我可不敢。而且这次的事确实蹊跷,成渝,你说这青峰山庄虽声名显赫,可也不至于大半个江湖都来参加上官老庄主的寿宴吧,这些江湖中人究竟是为何而来目的不明,但针对天宗的心昭然若现,不如就听王爷的,将这些祸患一并斩除!”
  “师兄怎么连您也都这么说!”
  施成渝似乎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般,不敢置信的看着柳墨生,须臾后他心下一横,上前向燕宸曦求情,道:“王爷,您还是收手吧……”
  燕宸曦见他长跪不起,眉心每周,道:“你先起来再说……”
  一面说着,一面伸手便要将他扶起来,谁知就在这一刻,乌云盖住了那血色的弯月,一柄刀,穿过燕宸曦的腹部,将他的盔甲染的通红……
  “不要!”
  虞玦从昏睡惊醒的时候,已是深夜。
  她还在那辆马车中,身边却是空无一人,马车中放着两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似乎是留着她用来照明用的。
  她掀开车帘,不见有琴和苏洵的身影,借着夜明珠莹莹之光,她瞧见马车是停在了一处梅林之中。此时是深秋时节,山风萧索,梅林已是许久都无人打理过了,一地的枯枝残叶,看起来十分荒凉。
  难道他们将自己从别苑带出来,就这样将自己丢在这里了?
  虞玦心中正惊疑不定的时候,忽而听到风中夹杂着一缕呜咽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伴随着这梅林萧索,冷月残辉,让人不由觉得渗的慌。
  也幸而这两年虞玦跟着燕宸曦胆量倒是长了不少,她裹了裹身上的披风,须臾后还是踏下了马车,循着那声音而去。
  渐渐地、那呜咽的声音也渐渐地变得清晰了起来,是箫的声音,吹奏的是虞玦从未听过的曲子。
  走到了梅林的尽头,虞玦才见眼前一切霍然开朗。却见那秋水寒江,新月一弯映在水面,水面清澈如镜。
  而在那岸边,系着一叶轻舟,轻舟之上站着一个吹箫的白衣人。她一袭广袖长袍,长发未挽,月色朦胧下光影斑驳,刹那间虞玦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似乎与眼前之景重叠。
  母亲!
  一声低呼到了嘴边,虞玦又咽了回去,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人,沉声唤道:“奕阳郡主,我们又见面了。”
  那人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萧,回神看向虞玦,借着那船头挂着的一盏琉璃灯,却见那人的眉眼与虞玦有三分相似,正是与虞玦有过数面之缘的奕阳郡主!
  在虞玦打量她的时候,奕阳冰冷的视线也在她的眉宇上扫过,道:“我以为你不敢来呢。”
  虞玦微微挑眉,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说?”
  “像你这样养在深闺,锦衣玉食的小姐们,见识短,胆子小。只身被丢在荒郊野外,我以为没有祁王在身边,你会害怕的不知所措,缩在马车中不肯出来呢。”
  她冷冷的说道,对于虞玦的不喜溢于言表。
  虞玦倒也没生气,只是淡淡道:“原来在你心中我是这样一个人啊。看来那日在豫音苑中,你无法在我的身上找到我母亲的痕迹,定是失望透顶。”
  “呵。”
  奕阳低笑了一声,紧接着惋惜道:“她这一生做错的第二件错误的决定,就是不该将你送入上京侯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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