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 我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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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小贤
  到底那一天晚上的事有没有发生?
  这个问题我问了自己好百万遍了,困扰了我差不多一星期,使我难以集中。可是无论我怎样想,也始终想不到答案。
  我真的是醉了吗?还是我做梦了?无论怎样也好,那感觉实在太迫真了。他那个眼神……他的手……那一吻……那一瞬间双唇触碰的感觉……不会是假的……
  可是为甚么他会叫我小贤?还忽然向我道谢?他平日总爱帮别人起小名,然后怎也改不回了,那天晚上他忽然转性了?
  怎么一连串无法解答的东西会拼在一起?
  呀~!到底是那根䓤跟那根䓤呀!
  我用枕头摀着脸,尽情地咆哮。
  我想不通呀!再想下去,我的头真的要裂开了~!
  等等,头真的有点痛……该不会是真的裂开了?
  「小贤?你没事吧?」彬哥哥气喘喘的探头进来。
  他应该是听到了我的大喊声,立刻跑过来。我真的有叫得那么大声吗?
  彬哥哥坐在我的身旁,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说:「真的有点热,不会是发烧了吧?」
  「贤哥哥!你怎么了!妈妈说贤哥哥一定又失恋了,叫我来看你。」
  就连聪聪也跑进我的房间来……我真的有叫得那么大声吗?连最不该听到的女人细妈也听到了。
  「谁说我失恋了!告诉细妈听我生无可恋!」
  「甚么叫生无可恋?」智聪侧头问。
  「贤哥哥可能真的病了。」智彬笑瞇瞇地说:「能帮我拿探热器来吗?」
  「收到!」智聪一支箭的飞奔出去,边走边发出噠噠噠的声音。那小鬼不会又不穿鞋子全屋走吧?「妈妈!贤哥哥生病了!他患了生无可恋呀!」
  「臭小鬼!看我怎样宰了你!」
  彬哥哥按着我,要我躺在床上,说:「我帮你跟stella请假吧,我看你今天这样子也很难学琴了。」
  这不就是说可以请假了吗!终于!可以有假了!内心含着泪的高声纳喊着。
  不一会儿,那个烦人的小鬼回来了。他跳上我的床,递给彬哥哥一支探热器。而且……
  我用脚踹智聪下床,可是他早有预谋地抓得紧紧的,还嘿嘿哈哈地笑的。
  「臭小鬼!给我滚下床!呀~!!!你没穿鞋子的!!!不,不要鑽进来!!!」
  「妈妈叫我好好的照顾你,抱着你,你要哭就哭吧,聪聪陪你!」
  「谁说我要哭了!?」
  我现在真的超想哭!我知道家每天都打扫得很乾净……但怎样也觉得不穿鞋子全屋走完再直跳上床是多么的不妥吧?
  是吧!
  很不妥吧!
  「你的脚!别碰到我的枕头!!!」
  智彬给我探热,说:「38度……你还是在家休息一下吧。要吃点甚么?我拿药给你。」
  「不,我还没肚子饿。臭小鬼,滚开!」
  智聪紧紧的抱着我,还叫住了彬哥哥,说:「我不走!彬哥哥!妈妈说家没药了?如果要买的你自己去会快一点。」
  那个女人真的会用人。
  「不用了彬哥哥,我多休息一会就好了。」
  「好吧,聪聪,帮我好好的照顾贤哥哥,有甚么事走过来找我。」
  「知道!」
  智聪拿着屏板,躺在我的身边迫我和他一起看海绵宝宝……其实比我小时候看的天线宝宝好得多了。
  时不时拿着电话,跟安安和小慧在群一起聊天。这个群其实还有子健在的……可是自从那天起,他就一直默不作声。
  「今晚一起去倒数,谁去?」安安问。
  「我想去!」我说;「不如去潮流广场那个倒数,今天邢在那边工作。」
  「呀~!很浪漫呀!!!你们在倒数那刻亲亲吗?」小慧问。
  「你再吵我把鱼蛋头也叫我。」我说。
  「你今天不用练琴吗?」安安问。
  「今天生病了,在家休息。」
  谈着谈着,就不自觉的搂着聪聪睡着了。
  其实搂着这小鬼睡也挺舒服的。
  不知道其他的小孩子是不是这样,即使到了这个年纪还有一点奶骚味的馀香……还是细妈习惯用的香皂味?不得而知了。
  不知道躺了多久,一隻温暖的手轻轻抚着我的额头,然后扫过我的脸。我微微的睁开眼睛。
  「康哥哥?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他微笑说:「本来想到anson家陪你练琴的,但听到stella说你生病了,便来看你。」
  我小心的坐起来,免得吵醒智聪。
  邢康接着问:「吃药了没?」
  「没……肚子有点饿了。」
  邢康拿出了一碗粥,说:「刚刚来的时候在路上捡的。」
  「告诉我在那捡的,让我下次上学的时可以不用买早餐。」我接过那碗粥,它在我的手心仍是䁔哄哄的。
  天气这么冷,我家附近的都是豪宅,那有这么容易买到这么暖哄哄的粥?他一定是从很远的地方买了,然后立刻赶过来。
  「康哥哥,谢谢你。」
  「说甚么傻话,我说过会好好的照顾你。」邢康坐在我的床边,带着温暖的微笑。
  就他的那一句,即使再淡的粥也变得甜了。
  我红着脸,说:「别说这种不要脸的话,这小鬼还在……你今天不是有工作吗?怎么会跑来?」
  「现在是午休,坐一会儿得回去了。呀,还有……」邢康递给了我一盒感冒药。
  「别说这也是捡的吧?」
  「你怎知道了?」邢康的笑容永远都是这么温暖的,还这么贴心。
  「那到底是甚么地方?还有甚么东西可以捡?」
  这时,智聪也被吵醒了,说:「咦?眼镜哥哥?」
  「早安呀。」邢康说。
  「肚子饿了。」智聪自把自的跳下床,揉着眼慢慢的走出去。
  「贤哥哥有粥吃喔,你食不?」
  「我不要吃贤哥哥的口水。我要找妈妈去街。」
  这小鬼!就是这么目中无人!
  目送智聪离开后,邢康故意贴得更近,还偷偷的在我的脸颊上偷吻了一下。使我的脸红得要紧。
  「你别乱来,我大叫的。」
  邢康更放肆的在我脸上多亲了好几下,然后轻轻的抚摸我的头,使我的脸红得像个苹果一样。
  「你红着脸的样子很可爱。」
  他今天到底怎么了!这么使人害羞的?如果现在再探热的话,一定超过40度高温。
  我努力的找点话题:「对了……那个……之前你说anson是导致你和calvin分手的原因……我听stella说了,我想你和anson之间可能是有些误会。anson和calvin不是那种关係。他不会是你们的第三者……」
  邢康很诧异地看着我,说:「甚么第三者……?」
  沉默……
  我想找洞子鑽。原来是我自己一直误解了!!!
  ***
  晚上十一时多了,广场上的人也愈来愈多。我因为邢康的关係,可以坐在他控制的摄录机旁边,和他在一起。
  他今天晚上的工作,就是负责这台摄录机,进行直播。高高架起的台阶,可以一览无遗的看到整个广场,就连舞台也能见得一清二楚,前方不再有人头档格着。这个高度……
  「很少机会可以见到这么多人头上的转。」
  邢康忍不住笑,差点把口中的饭全都喷出来,有的零散的落到下面安安的头上。
  「邢康!!!」安安大声地在下面抗议。
  其实最初就只是想找安安和小慧出来,一起倒数。怎料安安把他的附属品,hinton也找来。然后hinton又找了智彬出来。智彬来了,八婆珍就自然会出现。然后不知道鱼蛋头给了安安甚么好处,卖了小慧,连鱼蛋头也叫出来了。
  我们这个组合,差不多任何大小的活动也在一起,成了一个小团体……可是,就只差子健一人。
  在上高中前,每一年的倒数活动子健也会黏着我,因为他可以借我过桥,跟智彬在一起,然后还有hinton……我们现在人是多了,可是就像块了一块的拼图一样,总是缺了一块,不再完美。
  我把水递给邢康,说:「你不喜欢吃?」
  「怎会?小贤买给我的,就算有多不好吃我也会把它吃完!」
  「都说了,是我刚刚路过的时候捡的。」
  「喔?是吗?你也发现到那地方了?」邢康笑瞇瞇地说。
  忽然,邢康放下饭,跟对讲机说:「唔!3号机准备。」
  一整个晚上都是这样。吃了几口,就得回到摄影机那工作。
  我拿起邢康的饭盒,给它盖好。为免饭菜凉了不好吃。
  所谓高处不声寒,高高的台阶上,没有遮挡。十二月的寒风无情一吹,冷得瑟缩发抖。
  我往手心呵出点点的暖气,往手搓。
  邢康把他的外套套在我的身上,说:「刚刚才病好,别再冷病了。」
  「你不怕冷吗?」
  「你给我乖乖套着就是了。」
  这个广场上的大都是和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所以主办单位在舞台上请来的表演嘉宾,都是大家都会认识的明星。对于我来说,那些明星在舞台上的装扮永远都是夸张,奇奇怪怪的,一些我永远也无法理解的时装,加上那五顏六色标奇立异的发型,除他们的歌外,真心没多少个我是真正欣赏的。他们都好像没有了自我,跟着风走……或许,这个就是他们。一个自己包装成的自己。
  一个个的明星唱完一首曲,就下一个,舞台上从无冷场。司仪请完一个歌手又另一个,有的很有名气,引来全场欢呼,有的鲜有名气的都还可以,有一定的粉丝在,弄得全场热闹沸腾的,很难去享受表演者的音乐。可是接下来的这个……
  气氛完全不同了。台下的人开始低声耳语,有的人可能有点印像,差点到嘴边来,却又说不出,好像在网络上见过,又好像在杂志,电视广告上见过,可是他是谁?
  这个抱着结他的男孩,令人眼前一亮。他并不像之前的明星一样,花枝招展,把自己包到像一个礼物一样。相反,就只是一个很平淡的妆容,帅气的脸蛋,一般的装束,就跟台下的青少年没有两样。就好像在告诉在场的所有人,说『没错,我就跟你一样,而我也能踏上这个舞台上,所以你也可以。』
  而那个男孩,正是欧阳子健……
  「大家好,我叫欧阳子健,接下来为大家献唱的,是一首在我很小的时候和几个友人一起创作的,再由我自己填词。希望大家会喜欢。送给大家《伊卡洛斯的翅膀》!」
  子健在结他上弹出了前奏,音乐也随之而奏。那是一首快歌,而那种震撼感,那种张力,把整个场的目光也眾集过来,到子健自己一个人身上。这刻的他就是主角。
  那一首歌的词,是篡改了伊卡洛斯的希腊神话故事。讲述伊卡洛斯背上父亲给他用腊做的翅膀,逃离了囚困着他和父亲的迷宫,在天空上自由自在地飞翔。他知道自己的翅膀所带来的局限,不能太贴近太阳,但他依然可以在有限的空间来来回回自由自在地翱翔,还带出了对太阳的热爱与追求,是一首充满梦想,自由,奋斗和热爱的一首曲。
  我从来也没想过子健是这么有才华的一面。可说我们都走漏眼了。
  不单止这样,那一首歌的旋律,我这一生也不会忘记。那是货真价实,由子健自己创作的一首曲。依稀记得应该在我们小学五年级时,他怨着我和彬哥哥听他的作乐曲,要我们给一百字的感想,还叫我们给一点意见……但那时候就只有一小节。他还要我帮忙……我不耐烦地在钢琴上随意给了他几个音,打马虎的过了。可他就认真得可,不单紧紧记着那几个音,还把它当作箴言般参透。反而彬哥哥却被迷住了,认埋头苦干的跟着他去较劲。那一个月真的有够烦,练琴弹错了音还好,很快就纠正过来。可是作曲不一样,不断的试,不断的重复,来来回回的,结果得来的只有不齐整,散乱的乐曲……最后以放弃告吹。可现在它已经补完了,是一首完完整整,无懈可击的乐曲。加上那个旋律很容易就能让人记住,在脑子刻下洛印。
  另一方面,子健可以说是不鸣则己,一呜惊人。平日也没有听他怎样会唱歌,可万万也意想不到原来他的声音是这么好听。带着磁性,而又实实在在的音色,很舒服……
  虽然我们相隔很远,但从他的歌声,他的音乐,我见到了他的双眼闪耀着光辉,那不单是梦想与自由,甚至热爱。那还有我们之间的友情。在舞台上的他,好比一颗散发着无比光茫的星星。
  子健,你是甚么时候走得这么远了?还变得这么耀眼?
  我紧紧的握着拳头。那不是奋怒,而是兴奋。我也可以像你一样,散发出如此耀眼的光。怎么可能子健可以,而我不行?单单的《千本樱》和《克罗地亚狂想曲》怎会把我伴倒?
  然而,有所被感动的,并不单是我一人。还有彬哥哥。即使是他正背着我望正舞台上的子健,我也能见到彬哥哥偷偷地拭去脸颊上的泪光。
  见到彬哥哥的反应,我更能理解歌词中的意思。
  子健他还没有放弃。
  这一首曲不单是有血有肉的一首曲,还有伴随着一个灵魂在入面,以及……一份心意。
  ***
  时间距离倒数还剩下一点时间。司仪请了眾歌手出来,用谈笑来充着场面,消磨时间。
  「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每一年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会抓准这个机会,跟我的朋友,爱人,甚至亲人,说出我的心底话,以免带着这一份遗憾走过这一年。时间不多了,如果那个人就在你的身旁,不要迟疑,开口就是了。如果他不就的话,可以拨出一个电话,或者一个简单的讯息……」
  我看着邢康……心底话……
  有,我是有……很多的话……
  但我该说吗?
  「小贤。」
  「康哥哥。」
  我们居然异口同声地说。
  「你先说吧。」刑康脸带着温柔的笑容。
  对,我应该坦白的,就用这一次的机会!
  我鼓起勇气,深深的一个呼吸:「我之所以要参加钢琴比赛,是因为我想到英国,入读有名的音乐学院……」
  不行,还是没法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刑康。我没法告诉他,我的目的其实就只是想追随anson……我没法告诉他,我真正喜欢的,是anson……我更没法告诉他……我就只是把他当anson的代替品!!!
  邢康愣了一愣,然后开始有所顿悟,吸了口气,说:「好!我陪你一起去!英国的摄影艺术比我们这边好多了!
  (为甚么邢康会流泪?)
  就只是要多考几个公开试,有多难?你要去那,我就跟到那!
  (为甚么邢康的话会带着这么苦涩的味道?)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住。
  (十,九,八,七)
  我可以每天都做饭给你吃,可以照顾你。
  (六,五,四,)
  每天起床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你
  (三,二,)
  只要你还在我的身边就好了。其实我是知道的……
  (一)
  洛智贤!我爱你!」
  (新年快乐!!!)
  舞台散发出小型的花火,人群中爆出一丝丝的彩带,闪粉及彩纸,越过我们的头顶,慢慢的散下。
  邢康搂着我,吻过来。
  那不再是轻轻的一碰了,而是深深的一吻。
  他的嘴唇很柔软,舌尖的轻轻触碰,使我像触了电一样,全身都变得松软。
  从他的眼泪,让我感觉到,他知道的,并不单单是我想去英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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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本身也是一个舞台剧演员,记得有一次有一位导演跟我说
  『我见到你表演的时候,双眼散发着光茫,水晶晶的……』
  『那是因为他带了美曈!』另一位演员道。
  无论怎也好,很多时我看表演,也会见到舞台上会出现那种真挚,闪亮的目光。我很欣赏这些表演者。他们很享受表演的同时,也给了我们那一颗诚意。
  每次看表演,也激励了我,像告诉我,你也行!
  就像小贤的感受一样。
  我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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