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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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第四十八章:
  宫屏心中暗想着,见屋里众人又说了会儿话,老太太便命散了。出门时看到宫羽,女孩子们都围过去叽叽喳喳说笑,只有洛槿初施了礼后便告退,于是她心里也暗自摇头,心想还好,看六姐姐的意思,倒也不似对我哥哥有情的。
  洛槿初回到屋中,忍不住在心里暗自盘算起现代接触过的那些消炎药来。接着第二日她去给康老太君请了安后,便回到屋中进了自己的内室制药,一开始倒还好,后来便是连香草都支出来,只自己在里面忙着,倒是要了一些稀奇东西进去,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因洛三爷从外面回来,见秦氏正坐在屋里和几个姨娘说话,几个姨娘见了他,忙都起身行礼,洛涛摆摆手免了,因便问秦氏道:“妞妞呢?上学去了?不是这几日都放假么?难道她又搬回园子里住了?”
  秦氏笑道:“园子还没整修好,哪里就能回去了?老太太的意思,索性开春后再让姑娘们搬回去,这恰也合了我的心意。这会儿妞妞在自己屋子里呆着呢,也不知道做些什么……”
  话音未落,忽然外面进来个丫头,对秦氏行礼道:“老太太打发一个小丫头来,让请奶奶和姑娘过去,说是珍姑娘封了答应,如今宫里来了一个嬷嬷,教宫姑娘宫中规矩的,因此老太太请奶奶和姑娘也过去见见。”
  秦氏起身笑道:“宫里来的嬷嬷?我倒没见过,如今却要去见一见。”说完却听洛涛笑道:“有什么稀奇?咱们家的女孩儿没有十分出色的,往年倒也送过两个待选,却也撂了牌子,今年这几个都是使了门路直接撂牌自行婚配的,实在是宗室里也没有多少待婚子弟,不然怎也要送过去几个待选留牌,赐给宗室子弟婚配的。”
  秦氏笑道:“说起来,先皇后来这几年选秀,都是留给宗室子弟的,可不都婚配的差不多了。今年这次,却是万岁登基后第一次选秀呢,没想到珍姑娘就入了万岁爷的青眼,还是特旨参选的,可不是她天大的福气。”
  一边说着,早有小丫头去洛槿初处通报,秦氏这里同丈夫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终于见洛槿初换了衣裳出来,只身上还稍有些怪味儿,仔细闻闻,倒似是草药香,想着八成这女儿又去鼓捣药物了,因要说她两句,但想到这是皇上都下旨褒奖过的,便没将话出口。
  洛槿初心里全都是埋怨,她正在制药的紧要关头,原是想往那消炎药丸里加一些现代简单的抗生素,不然只怕这古代的草药难以应付仁亲王府小世子的感染。她心中也有些好奇,暗道是谁那么大胆子?那样伤势,明显是为了要小世子的性命。虽然说这样想着的人怕是不会少,但有人就敢做出来,真是不得了,也不知道那些护卫会不会被生气的王爷给杀了,若真是一气之下就杀了护卫们,只怕我当日那些话也是白嘱咐了。不过既然当初应下来,做几丸药有备无患也没什么,反正这是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幸而小丫头来叫的时候,她剩下的步骤不多,让对方等了一会儿,便全都弄完了,接着就是放在那里,静等其晾晒后汁液凝固成泥,制成丸药,这个步骤即使没有自己,香草也可以完成的。只是却没时间沐浴,因此只能更换了一套见客衣裳,就匆匆往秦氏这里来。
  到了福寿堂,果然只见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宫女正坐在康老太君下首,和两位老太君说着话儿。宫珍则坐在她对面,其他几位姑娘亦在两旁下首坐好,蓝氏夏氏等人却全都站在楼夫人和潘夫人身后,偌大一个厅堂里不复往日热闹,只能听到那老宫女和康老太君等人的说话声。
  秦氏便领着洛槿初进来,先给两位老太君行礼,又给那个宫女行礼,那宫女忙起身避过了,看着秦氏笑道:“这位奶奶看着面善,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秦氏忙道:“妾身乃是温都侯府上的,小时亦曾随着祖母母亲进过宫,想来曾经见过嬷嬷。”说完那宫女笑道:“是了是了,我那会儿便是在太后身边当差的,定是当时见过,难怪如今看着面善。嘴上虽这样说,心中却有些替秦氏抱不平,暗道这样的美人坯子,只因为错配了人,如今竟连个诰封亦没有,真是可怜可叹。
  因又看向洛槿初,仔细打量了一番,又拉过洛槿初细细看了一回,忽然微笑道:“这位姑娘身上还有淡淡的草药香味儿,莫非就是皇上前些日子下旨褒奖的那位神医姑娘?”
  洛槿初连忙谦逊了一番,便听嬷嬷笑道:“倒是个好模样儿,又有这一手医术,连万岁爷都夸奖,可见姑娘不是凡俗之人,不知道将来哪个有福气的得了去。”
  洛槿初暗地里不动声色的憋了憋气,憋得脸上现出一丝红晕,只做害羞状的低下头来。又听康老太君笑道:“六丫头去姐妹们那边坐吧,苏嬷嬷是来宫里派来教珍姑娘规矩的,恰好你们姐妹几个如今也不小了,跟着学一学,于你们将来都是有好处的。”
  洛槿初心里暗暗叫苦,心想谁耐烦去学那些封建社会残害女人的东西啊?只是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
  这里绞尽脑汁的想着推脱之策,不期然的就想到秦锋,暗道公主的病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好的,但愿秦锋那个机灵的以后每天上午过来接我出府,傍晚再送回来,在公主府中虽然有那个家伙,但他也不好意思总在我面前呆着吧?看公主府的规矩,也是很大的。这样说来,总比我在府里学规矩便宜。
  因默默想着,却是没在这个时候儿说出来,不然难免有炫耀推脱的嫌疑。当下宫珍和女孩子们又起身谢过了那苏嬷嬷。
  除了洛槿初,其他几个女孩儿都是心中高兴的,将来议亲时,女方跟着宫里嬷嬷学过规矩,那是极有脸面的事情,所以就连宫蕊那个跳脱的性子,都是真心欢喜,只有洛槿初这个异类,是真正的强作欢颜。
  那位苏嬷嬷也是爽快人,这眼看着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天就黑了,她却是立刻要走马上任,康老太君等也赞同,于是苏嬷嬷便开始了在侯府中的“执教”生涯。
  姐妹几个坐在屋里,听她讲了一个时辰的衣服搭配,发髻珠花的配戴等,不由得就把之前那点兴头全都磨光了。
  只有宫珍听得极认真,她心里清楚,妹妹们不过是嫁去寻常公侯府第,将来就有一半步不到位的,也没什么大妨碍。而自己却是要进入那个血雨腥风的后宫之中,自己这容貌又是出挑的,到时候不要说错一步,哪怕就是错了小半步儿,怕也是要有性命之忧,说不定更要连累叔父的前程和家族老幼。纵然现下看来,皇上对自己是有些宠*,然而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苏嬷嬷是自幼在宫中久历人心的,她虽然容貌不出众,胜在仪态端庄,因此从二十二岁时便做了秀女的教引嬷嬷,不到三十岁,便出宫往各个富贵人家选进宫的女孩儿们身边教授宫中礼仪规矩。
  只那些人家的女孩儿从小便是富贵骄纵,并没有几个是真心尊敬她,说起来也是造化弄人,这么多年,经她之手出的那些主子,竟没有一个出息的。只如今那些主子随着先皇的逝世,除了皇太后外,不管多得宠的,也已经是衰微了。如今却是新皇帝的第一次大选秀,这后宫以后几十年的风雨,便是从此刻这些待选的主子们开始。
  谁知见了宫珍,苏嬷嬷却大失所望,只因对方额头上那块胎记太过骇人。虽然皇帝特旨参选,怕也只是*极了她的颜色,寻常戴一只抹额,或者梳一排刘海也就罢了,然而床第之间,难道还能遮挡了这胎记?圣眷哪可能隆厚?
  因她心下叹息,只道自己没使银钱,又是摊上了一个注定不可能有作为的主子,谁知教授课程中,却发现宫珍听得极为认真,神色亦是端庄沉静无比,比起往年她遇到的那些主子,自有一股风度仪态,心下不由得暗暗吃惊,又觉可惜的紧,此女若非是额前那块胎记,将来就算是成为贵妃协理六宫,怕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皇帝虽然特旨选拔,后宫却多不知宫珍之事,只道皇上是因为一个女孩儿的花容月貌,竟连对方额头上的丑陋胎记也不顾了,执意要纳进宫中。这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因此没有任何人对宫珍的前程看好。
  这位苏嬷嬷出身官宦之家,父亲也因得罪权宦获罪,以至于她堂堂官家贵女,却只能进宫为奴,然而她身上自有其父的风骨气节,并不肯行贿中官,所以才被派来服侍这么一个不被看好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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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第四十九章
  其他女孩儿学的认真与否,苏嬷嬷也不甚在意。眼看着夕阳西下,便让大家都散了。
  既是宫珍的教引嬷嬷,自然也就同她住在一起。因用过晚饭后,宫珍便来向她请教一些下午时还略有不明白的地方,其实也就是打听后宫如今的形势。
  苏嬷嬷也便含笑说了些。最后看着宫珍额头上那块胎记,摇头苦笑道:“论理奴婢这话不该说,只是着实和答应主子投缘,答应莫怪奴婢交浅言深。这后宫中,若没有有势力的娘家和出挑容貌,便是安分守己明哲保身最好。似答应这般,皇上是天大的恩情了,只花无百日红,切莫因为皇上宠*生出事端来,不然即便眼下没有妨碍,总还有日后,入了那道宫门,这辈子可都是出不来的。”
  宫珍心知她是替自己的容貌惋惜,这是婉转指点自己,心中也着实感激。连忙谢过了,却听那苏嬷嬷又道:“说到底,答应这胎记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没有寻找名医施治么?或许进了宫,皇上为答应指个太医,能治好的话,就善莫大焉了。”她这话其实不过是宽慰宫珍,自古也没听说胎记能治的。
  宫珍见她宽厚端庄,将来进了宫,是个可托付之人,因也就不再瞒着,只作惊讶之态笑道:“胎记?我这却不是胎记,是了,也难怪嬷嬷认错。当日我有了这病症,不知经过多少名医看,却也没有丝毫作用。倒是来了这府里后,经我那位妹妹看诊过了,反而有了治法儿。如今这里只是发黑,嬷嬷没看到最先前那样子有多恐怖,整个儿都是裂开的黑树皮一般,还有许多疙瘩,若那会儿让皇上瞧见,别说特旨选入宫中了,就是治我一个惊驾之罪也不为过。”
  苏嬷嬷这一惊非同小可,喃喃道:“莫非答应主子这是一种稀罕的病症?既如此,那是能治好的了?还是说,这块黑印子到底是除不掉了?”
  宫珍笑道:“不是病症,是让人害得,下了毒药。便是因为我这容貌太惹眼,遭了嫉妒,只是五年过去,终究找不到那人了。这黑印子倒是能除掉,只是妹妹之前治疗的时候,用的药在体内淤积,因此要停一段儿时间,待那些药毒慢慢散了,才能继续治,少说十几天,多说一两个月,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苏嬷嬷这一喜可真是非同小可,不由得合掌直念阿弥陀佛,然后又仔细打量了宫珍的身段容貌,满面欢笑道:“我看姑娘容貌如此出众,又是这样端庄沉静的性子,说话亦是玲珑聪慧之辈,真真是心里头欢喜。只有一样,令尊如今虽是一品,你们家族的根基却还弱了些,姑娘进宫后,倒还当小心从事。奴婢老了,唉!这些年来在宫中孤苦无依,如今也没有别的心思,只盼着能找个清闲地方当差,若是将来真能有幸分到答应房里,则是奴婢天大的造化了。”
  宫珍也拉着她的手笑道:“是,我一见嬷嬷,也觉着亲切,又蒙你不弃,教导我这些话,若真能得嬷嬷在我身边时时教导提点,上天也就待我不薄了。”
  苏嬷嬷见宫珍说的情真意切,叹口气摇头笑道:“如今说这话,倒显得奴婢马后精神。只奴婢这些年也经历过不少主子,如答应这般端庄的,竟从未见过,之前奴婢还想着,答应进宫后,未必被人瞧在眼里,只怕不用奴婢开口恳求,稍微说句话,便能到答应身边服侍,那倒也是奴婢的福分,虽说难免冷清些,然而在宫中这种地方,冷清些倒未必不好,岁月悠悠,正好也可伴着答应过几十年。”
  宫珍微笑道:“嬷嬷的话真是金玉良言,也只有您这样在宫中看惯了风云的,才有这份了悟。”说完却见苏嬷嬷含笑看着她道:“怎么这么说?答应虽年轻,可奴婢看着,您看得可比奴婢还要透彻长远呢。”
  宫珍微笑道:“我也是这些年来因为这个病,熬下来才看得透。若说起来,还是我那六妹妹难得,难为她小小年纪,竟通透世事,当日我特旨入选的事情传开,两府人欣喜若狂,却只有她替我担忧,还出言开解,她看上去软弱孤僻,其实这府里,再没有一个女孩子能比她出色,也不知我那弟弟,到底有没有福气得了她,只我看着婶娘的意思,倒是不欲从这府里选媳妇的。”
  苏嬷嬷虽然来这府里还不到半日功夫,却也大致把两府关系弄明白了。听宫珍和自己这样的闲话家常,显然便是有意和自己亲厚,因也连忙陪笑道:“是,奴婢也看着那六姑娘不是个寻常人物,不然当日皇上也不会在给答应的旨意里特特褒奖她了。只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也有这份见识,果然是难得的。答应也不要担心,奴婢看夫人也是精明的,若六姑娘果然好,怕她也就不会拘泥于娘家人不娘家人的了。本来这世上表妹配给表哥的例子也不少呢。”
  宫珍心中暗暗摇头,心想我倒不是怕婶娘看不到六妹妹的好,只是她那样的女孩儿,只怕也难轮到我那弟弟,唉!且看天意和缘分了,现在多想亦无益。
  洛槿初实在不明白,怎么睡了一宿觉的功夫,这天就变了。看着苏嬷嬷屡屡投向自己的慈*目光,她面上虽还能露出沉静微笑应对,心里却已经是欲哭无泪了。暗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嬷嬷您老人家不是只要负责尽心教导珍姐姐就成吗?您总看着我做什么?这让我还怎么偷懒啊?可恶,拜托您老人家做好本职工作,不要那么博*好不好?尼玛我要疯了啊啊啊……
  从回府后,因为多是在自己屋子里,要么就是进族学,跟着学绣花琴棋书画等,日子也不无聊,洛槿初这藏锋守拙扮娇花的策略也是十分成功的。谁知道今儿遇到了学规矩这件事,她这才知道,勾心斗角算什么?姐妹倾轧算什么?尼玛学规矩才是穿越女的必杀之技好不好?在这一项活动面前,她敢保证,穿越女有一个算一个,百分之二百都要体无完肤,其痛苦程度绝不亚于重新投一次胎。
  眼看着就要让这枯燥的学规矩逼得要原形毕露,突然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丫头走进来,先冲苏嬷嬷和宫珍等行了礼,这才微笑道:“宣亲王府的两个婆子过来,说是要接六姑娘去王府给公主诊治,世子爷也亲自过来了,正在前院,二老爷和三爷陪着呢。”
  苏嬷嬷不由得就是一惊,但很快就平静下来,眼睛望向洛槿初,轻声道:“梅妆公主近几年添了一个头痛的毛病,先前还好,这些日子却是越发厉害了,听说太医们也没有法子,皇上和太后她老人家为此事着实焦虑担忧,怎么?竟是六姑娘妙手回春了么?”
  洛槿初忙起身道:“妙手回春不敢当,昨儿去了用针后,公主倒是睡了一觉。”说完就听苏嬷嬷笑道:“阿弥陀佛,公主也是行善积德,如今能遇到姑娘这样的小神医。快请过去吧。”因神色间越发恭敬客气。
  洛槿初感激涕零的来到上房,两个婆子正在康老太君面前没口子的夸洛槿初,只说“我们公主这两三个月来,竟从未得昨儿那一觉,醒了就觉着精神也好起来,倒吃了一碗粥还有一个饽饽,补汤也用了些,驸马爷和世子高兴地什么似得,这都多亏了六姑娘妙手回春,真没想到,她的金针倒比太医院里那些老爷们还强呢。”
  正说着,见洛槿初到了,两个婆子就站起身,给洛槿初行了礼,又着实感谢了她一番,一边道:“公主今日早上着实好了一阵子,到现在精神也还好,只是世子爷担心,当日听姑娘说,似是这病不能一蹴而就的,因而今日又来相请。驸马爷和公主本来说,打发几个媳妇婆子来,世子爷却说,必得他来才能显得诚心恭敬,就是神佛面前,许也会看在这份诚心上,让公主早日消了这病灾。”
  两个婆子本来就觉着秦锋和洛槿初这个年纪,是该避嫌疑的,无奈世子爷定要亲来。因怕这侯府中人误以为自家小主子是轻薄不知礼的,就连忙替他说了一番好话。
  洛槿初心里却明白,秦锋那厮的性格,怎可能乖乖呆在府里等自己上门?那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京城这些纨绔恐怕寻常也不能入他的眼,平时哪有什么可走动的人?如今有这么个出府机会,还能轻易放过了?
  因当下辞别了康老太君,就命香草回去取了一盒药丸,随身带着上了马车,两个婆子却是不敢和洛槿初同坐,因此都在后面的马车里。
  秦锋骑马走在马车边,见洛槿初掀帘子看外面的景色,连忙凑过去笑道:“如何?看我对你多照顾,听说你那姐姐封了答应,就想着昨儿传旨的时候,定是连教引嬷嬷也一起送了去,到时候,你们姐妹几个都逃不过去,要跟着学规矩,这不,我今儿就想法子接你来了,说,这份大恩大德,你准备如何谢我?”
  ☆、50第五十章
  洛槿初看着他,笑得甜甜的,却让秦锋心里一阵阵发毛,只听她轻声道:“世子爷如此大恩,小女子实在无以为报,只想着什么时候老天爷保佑你得一场小病,就让我给你制几丸药,里面多多的放上黄连,让你尝尝这世间最苦的滋味儿,便是我的报答了,如何?”
  秦锋咬牙道:“你这也算是报恩么?哪有人报恩是盼望人家得病的?”
  洛槿初笑道:“枉你还说什么行走江湖,这就不知道了吧?人一辈子不生病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一旦得了病,就是来势凶猛,若是平日里偶尔得点小病,倒是能把体内的毒发散出去,我是因为你从教引嬷嬷手里救了我,才和你说的,一般人我还不告诉呢。”
  秦锋看着她巧笑倩兮的娇俏模样,心中又是气又是恨,但更多的却是喜欢,面上却故意冷声道:“哼,什么歪理?好,就算这个让你混过去,黄连又是怎么说的?”
  “黄连自然是良药苦口了。”洛槿初早知道他有这样一问,哪里会不预备下,秦锋气得牙痒痒,哼一声拨开马头走了。这里洛槿初放下帘子,因此也没听到他那句喃喃自语:“你若是亲自为我熬药,便是砒霜我也喝。”
  须臾间到了公主府,还没等进到里屋,便听公主在里间高声□,竟是十分痛苦的模样。洛槿初吃了一惊,连忙大步走进去,只见几个婆子和丫头在当地站着,急得束手无策,另两个则在床上摁着公主,她犹自挣扎着,只是高声喊疼。
  秦锋和两个接了洛槿初的婆子都是大惊失色,那两个婆子就急道:“这是怎么说?我们走之前明明还没有事,怎么这会儿公主就疼成这个样儿了?”
  “还不是因为仁亲王府处来的消息……”另两个婆子还不等说完,便听洛槿初高声道:“按住公主,待我为她用针。”
  几个丫头和婆子却是按不住。忽见秦锋上前,一个婆子忙急道:“世子爷,可使不得……”不等说完,便听秦锋怒道:“有什么使不得的?难道我这儿子和母亲还要避嫌?这是性命攸关的时候儿,不知道吗?”说完便一把推开两个婆子,上前沉声道:“母亲,儿子无礼,你且忍一忍。”说完两只手死死按住了公主的肩头,另一个大丫头则捧住了公主的脑袋,这方是按住了。
  洛槿初不敢耽搁,连忙运针如飞,秦锋在一旁看着,只见她娇俏的鼻尖上也全都是汗水,可见这番施针是要高度集中精神,半点儿也差错不得的。
  好容易施针完毕,洛槿初将那盒药拿出来,对秦锋道:“取一丸用水化开给公主服下,有助于安眠的。”
  一个叫做春燕的大丫鬟忙上前来,将药接过,须臾间化了半碗水,公主这会儿虽然还是满脸痛苦之色,却是能控制住了,因就着儿子的手将药服下,方苦笑道:“刚刚在姑娘面前,着实失态了。”
  洛槿初道:“公主乃是皇家贵胄,自幼知书达理,若非苦痛到了极致,哪里能如此失态?民女乃是医者,看着公主痛苦却无能为力,也着实觉着心痛难当。”
  公主摇头叹道:“却不是因为姑娘的医术不好,昨儿明明已强多了的。偏偏今日……”说到这里,长叹一声,泪水滚落下来。
  洛槿初正色道:“公主此病最受不得刺激,素日里还须自己保养才是。”说完又替她按摩了一番,此时药效渐渐上来,见公主打了两个呵欠,洛槿初方告退出来,秦锋紧跟在她身旁。
  一出了屋子,秦锋便怒不可遏道:“究竟是谁和母亲说了什么?父亲呢?还在衙门里忙?”
  话音落,却见一个婆子上前禀告道:“回禀世子爷,驸马爷才刚回来,同公主说仁亲王府的小世子恐怕不好了,因这会儿已经急着往仁亲王府去,公主原本还好好的,听了这消息,不到小半刻钟,只说头痛,渐渐便难忍起来,幸而世子爷今日去请了洛姑娘过来,不然……老奴如今想起,还是心有余悸。”
  “仁亲王府?是煜儿?他怎么了?前两天我看见他还好好的,张罗着要骑马射箭呢,怎么就不好了?”秦锋也是大吃一惊,却听那婆子道:“具体原因,老奴们也不知道。论理,驸马爷该瞒着公主的,只是……这事儿早晚也要知道,驸马爷原本是想让公主做个准备,却不料……公主毕竟是小世子的姑姑,又向来疼*他,因此……”
  秦锋挥挥手,那婆子也就没有再说,悄悄退了下去。这里洛槿初则皱眉道:“到底还是不行吗?难道现在太医院的水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低?”
  秦锋那是什么人?一听这话便疑惑道:“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煜儿的病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病,是伤,好像是出城行猎时受的伤,具体我不知道,我只是昨天从你家出去时遇上了他,替他止了血,原以为太医院妥善包扎下,怎么也可以坚持三天的,可惜,我都替他做药了,却没料到他竟然连三天也撑不住,唉!到底还是小孩子,抵抗力差也是有的。”
  秦锋眼睛一亮,也顾不上避嫌,伸手便拉了洛槿初的手,急切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去仁亲王府,也许你能救煜儿也说不定。对了,药,药在哪里?要拿上,是你刚刚带过来的小盒子吗?”
  洛槿初连忙抽出手,跺脚道:“你发什么疯?那是我给公主准备的养神安眠药物。再说我救不了小世子,除非他能挺过这三天,高烧不退的时候,我的药或许还会有点儿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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