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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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懂就别瞎嚷嚷,我是来拿药的。”秦锋不顾齐煜抗议,将他从洛槿初身边拉开,一边笑道:“六姑娘,今日天气晴好,不如出去走走?”
  洛槿初白了他一眼,心想你异想天开啊?以为出去走走就能遇到那个严嬷嬷,然后让你替我出气?白日梦不是这么做的。
  接收到洛槿初的眼神儿,秦锋也知道自己是有些太心急了,不由尴尬摸着鼻子笑了笑,正在心里苦思怎么才能找到机会,便听外面小丫鬟的声音道:“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屏姑娘蕊姑娘过来了。”
  “咦?”洛槿初和秦锋诧异的对视了一眼,心想纳尼?主动上门?这……世上还真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睡觉就有人送枕头的好事儿?哇塞,果然生活中是存在“无巧不成书”这种概率的吗?
  正在心里美呢,洛槿初忽然又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这些姐妹们不知怎么忽然成群结队来找自己,身边总不可能带着太多人吧?那个严嬷嬷能跟着洛槿雪一起来吗?
  一念及此,就再也坐不住了,连忙站起身来,只见洛槿雪等人都走进门,她便微笑道:“今儿怎么来的这样整齐?其他几个妹妹呢?”一边说着,眼睛一边往女孩儿们的身后看去,见严嬷嬷果然在,她心里方大大松了口气。
  洛槿雪笑着敷衍了几句,洛槿初本来也不是真关心其他女孩儿为什么没来?因众人坐下,宫蕊便笑道:“我和姐姐过来找六姐姐,半路上听说世子过来了,正犹豫要不要来呢,恰好三姐姐四姐姐她们从园子里出来,听说世子也在,便急着过来拜见,把我们也拉了来。”
  这话中的嘲讽之意明显到就连齐煜都听了出来,洛槿雪等人脸一红,恼怒的看了她一眼,却又不好当着秦锋齐煜的面儿真和一个小姑娘计较,洛槿芳便笑道:“原本就是想过来这边的,听说世子在,不过来拜见似乎无礼,所以就过来了。”
  秦锋微笑喝茶,并不答话,忽见齐煜小手抱着肚子往门外就走,他连忙喊住了,却听小家伙急道:“哎呀我要去茅房……”不等说完,人已经到了门外。
  秦锋一愣,旋即意识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自己虽是世子身份,毕竟年纪在这儿,若是为了洛槿初报仇而和一个老奴婢斤斤计较,未免让人说是失了气度,但齐煜就不同了,先前还没来得及商量,这几位姑娘就过来了。如今恰好借这个机会去和他说。
  想到此处,便也忙站起身来,对洛槿初笑道:“我怎么看着煜儿的肚子似乎不好,等她回来六姑娘好好儿给他看一看,我先去看着他,免得他乱跑。”一边说着,就急急走了出去。
  齐煜确实肚子不好,不过他要在洛槿初面前充小男子汉,就不肯露馅儿。此时出了茅厕,见秦锋在十几步外的大树下闲闲站着,小家伙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好,他要去六姐姐面前告状,说我拉肚子,身体弱,将来不能保护她。
  秦锋哪知道齐煜这种“小人之心”?见他出来,便走过来笑道:“你是什么身份?我就不信仁亲王府里有谁敢乱给你吃东西,怎么倒闹了肚子?”
  “谁说我闹肚子,我只是去趟茅厕而已。”齐煜心虚的叫,瞪着秦锋:“我告诉你,别以为用这个理由就可以诬陷我不是男子汉,把六姐姐从我身边抢走。”
  秦锋一愣,旋即一个巴掌拍在齐煜的小脑袋上,没好气道:“你身边?洛姑娘什么时候就成你身边的人了?多大的屁孩子,就敢说这话。你也别小人之心度我这君子之腹,拉肚子算个什么事儿?就不是男子汉了?回去找六姑娘要两味药吃吃。不过这是后话,如今你得先帮我一个忙。”
  “免了,我才不会帮你,我们现在是敌人。”
  齐煜扬起小脸儿,用一声冷哼表达了对秦锋这“情敌”的蔑视。
  “真不帮?”秦锋认真地问了一遍,见这一回小家伙连头都扭过去了,于是他呵呵笑道:“也罢,不帮就不帮吧,那我自己去做,环儿被人打了,我若是能替她出口气,也就等于是帮六姑娘挽回了面子,她还不知道怎么感谢我呢。”
  “等等,你……你说谁?环儿?那不是六姐姐房里的丫头吗?她被谁打了?”
  秦锋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齐煜立刻义愤填膺起来,握着小拳头低声吼叫道:“混账混账,一个混账婆子,也敢欺负六姐姐身边的丫头,谁给她的胆子?哼!老东西,等着,我要给六姐姐出气。”
  “少来,刚刚是谁说过不帮忙的?”秦锋斜睨着他,心中别提多好笑了。
  “你的忙我当然不能帮,但是六姐姐的忙一定要帮,而且只能由我来帮。”齐煜认真地看着秦锋:“哥哥你去不合适,你是公主府世子,向来气度雍容,若是和一个混账婆子斤斤计较,岂不失了你的身份?”
  秦锋扶着额头彻底无语,心想我那好舅舅好舅妈究竟是怎么就把小孩儿教成了这样子?哦,我的忙就不帮,六姑娘的忙就义不容辞了。这吃里扒外的小崽子,为了六姑娘敢情连我们的亲戚情分都不要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秦锋转着眼睛,心想我要和舅舅舅妈好好谈谈,小孩儿这样教育可不成的,嗯,最好让那两位把这小子给关几个月禁闭,或者日后干脆不让他踏足伯爵府就最好了。虽然他这么点儿,六姑娘肯定不会把他列入考虑范围之内,但这样三天两头的,就跟个小苍蝇似的,也烦人不是?
  小齐煜丝毫不知道这没良心的哥哥心中打的主意,只是他从小儿就聪明,这会儿走了几步,仔细想着这件事要怎么做,在有了主意后,心中却又产生了另一层担忧,于是小家伙立刻停了脚步,转过身非常严肃认真的看着秦锋,郑重道:“哥哥,这次事情做完后,你应该不至于无耻到抢我的功劳吧?”
  秦锋一时间没听清楚,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功劳?”
  “就是帮六姐姐出气的功劳啊,这事儿由我一力完成,你不会卑鄙的在六姐姐身边说是你给我出的主意之类的吧?以此从我的功劳中分一杯羹去。”
  秦锋绝倒,一巴掌再次拍在齐煜的小脑袋上,轻声叱道:“你这小东西瞎想什么呢?你哥我像是那么无耻的人吗?”
  “这可没办法,我从小就听父亲说,从古至今,战场上有些奸险的将领,就会冒认军功。哥哥你在别的方面,弟弟倒也不至于怀疑,不过事涉六姐姐,谁知道你会不会嫉妒我在六姐姐心目中的形象又可爱又高大,所以抢夺我的功劳呢?”齐煜昂着小脑袋,倒是振振有词。
  “你……”
  饶是秦锋聪慧过人武艺高强,此时也被刚刚十岁的弟弟噎得说不出话来,他震惊地看着齐煜,忽然叹了口气,摸了摸他脑袋,笑道:“放心吧,这是你的功劳,我和你保证,一丝一毫也不抢,你要是不信,我就发誓。”
  “发誓倒不用了,怎么说咱们也算是血缘相亲的兄弟。”齐煜挥挥手,非常大度的模样再次让秦锋哭笑不得。
  看着前面疾走的那个小小身影,秦锋心中再次忍不住叹息:唉!弟弟啊弟弟,你说你这么聪明的小家伙,喜欢谁不好,你非要去喜欢六姑娘,这注定是一场不可能有结局的相恋啊。六姑娘比你大四岁呢,她怎么可能嫁你这小豆丁?等到你长大,你六姐姐可就十九二十了,在民间算是老姑娘,她哪可能等你?
  想到齐煜刚刚认真地模样,秦锋心里都忍不住替这个注定失败的弟弟惆怅了,不过转念一想:也好,就当让小家伙提前历练了,如今他追求六姑娘就能有这样的手段,长大后会更了不得吧?到那时,他若是有了喜欢的人,自己也就不用为他操心了。
  一念及此,秦锋决定要更加卖力的追求洛槿初,最好能找个时间,把二人婚事定下来,免得这傻弟弟越陷越深。
  他越想就越觉得这个理由真是光明正大到无懈可击,为了弟弟的幸福,他是多么的用心良苦啊!无耻的秦世子被自己的兄长情怀给感动了。
  兄弟二人借着上茅房的机会暗地里“商量大计”的时候,洛槿初和洛槿雪宫蕊等人也在屋里说着闲话。
  宫蕊是个爱憎分明的人,自从上次被洛槿雪等人利用后,一直到现在,即使那几个人在她面前明里暗里的赔了不是,她心中也是厌烦了,就算当着人的面儿,也不假辞色。因此此时看见洛槿初还和几个女孩儿有说有笑,她心里就十分不解愤怒,颇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之感。
  宫屏本来也笑呵呵的一起说着话,忽然就觉着活泼的妹妹半天没开口,一回头,就见宫蕊板着小脸儿,气嘟嘟的目视前方,时不时盯着洛槿初看两眼,她不由又好笑又好气,趁着那边几个人说话没注意这里,便探头对宫蕊笑道:“妹妹,你盯着六姐姐做什么?她也是没办法,自家姐妹,难道还能绝交不成……”
  不等说完,见宫蕊眉头一挑,她吓得连忙小声道:“给我憋着,有什么话也不许你在这里说,真是的,一年大似一年,怎的还这样不懂事?”
  宫蕊气得不行,却也知道姐姐说的有道理,这不是自己任性的时候儿,只是心里更加憋闷了,想了想,便豁然起身道:“屋子里太闷热,我去外面走走。”
  话音刚落,忽然就听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洛槿雪眼睛一亮,微微笑道:“妹妹这房里的人平日就这样不懂规矩吗?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妹妹性子软,想是禁管不住,那不如禀报了婶婶,把她们全都撵出去吧。”
  洛槿初也愣了,心想怎么回事?是秦锋和小世子发动了?不会吧?他们怎么可能发动的这么快?难道就这一会儿功夫,便能想好主意?
  不过转念一想,以秦锋的头脑,这么一会儿功夫要编出个损招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和一个老奴,以他们两位世子的身份,甚至用不着出什么花招,只要来招颠倒是非就成了。
  不过她很奇怪秦锋和齐煜怎么会认出严嬷嬷?素日里那两个家伙虽往自己这里跑得勤,认识这屋里所有人,但甚少往府里别的地方去,多说就是去老太君那里坐一坐,怎么可能认识严嬷嬷呢?
  一边想着,那嘈杂声越发大了,有隐隐的哭叫声传来。洛槿宜终于沉不住气,假惺惺叹气道:“咱们出去看看吧,这样乱糟糟的,只怕六妹妹的丫头镇不住。”
  洛槿初点点头,正要下炕,忽听哭叫声中又忽然传出了一个哭嚎声音。
  这声音很是清晰,当即就让洛槿雪愣住了,她面上的嘲讽笑容还没退去,身子已经豁然站起,厉声道:“怎么回事?怎么这声音倒好像是严嬷嬷在哭?”
  说到这里,她便盯紧了洛槿初,恨恨道:“你……你命令下人们对严嬷嬷做了什么?”自家知自家事,洛槿雪很清楚,当日就是严嬷嬷打了环儿十个耳光,若是洛槿初要找回场子,自然也要找严嬷嬷,只是她仍有些不敢相信,说洛槿初阴险她信,但若说对方有这么大的胆子,她还真有些不信。
  洛槿初一愣,皱眉道:“姐姐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能对严嬷嬷做什么?更何况,我一直都坐在这里陪你们说话,难道我还会□术?这边陪你们说话,那边却去吩咐下人们?”
  洛槿芳也连忙道:“是啊四姐姐,大概是下人们起了什么口角,走,咱们快过去看看吧。”
  洛槿雪哼了一声,恨恨瞪了洛槿初一眼,一咬牙一跺脚,风一般冲了出去。
  这里洛槿初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还是假装无辜的冲其它几人摊摊手,摇头道:“这话真是……怎么说的?这……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唉!姐姐们难得来一次。”
  宫屏疑惑地看着她,虽说她非常明白这位六姐姐有多么聪明,不过这次的事情真的和她有关吗?明明在屋子里没有出去过一步,若说是提前安排好的,这更是不太可能,洛槿雪洛槿芳等人平日里很少过来,今天是听说秦锋齐煜在此,所以跟着自己和宫蕊来了,六姐姐终究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算得到她们会来,提前就安排好一切?
  心中疑惑着,一边随着洛槿初等人出了门,来到奴婢们歇着的小厦子前,就见洛槿雪呆呆站在那里。而在她面前,齐煜冷冷站着,秦锋则在愤怒的训斥严嬷嬷。
  严嬷嬷已经不似刚才那般哭闹放泼了,只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就听秦锋高声道:“似你这样嚣张跋扈的奴婢,这府里有几个?做了错事不但不认,还敢倚老卖老,这真是连点奴婢的本分都不知道了,世子爷面前,也有你倚老卖老的资格?”
  严嬷嬷噤若寒蝉,就连洛槿初都不知道这两位爷是怎么让这严嬷嬷惹上了他们,见洛槿雪木头一般呆在当地根本不敢说话,她便上前笑道:“世子息怒,究竟是怎么了?这奴才究竟怎么惹了世子爷?还望看在我的面儿上,饶她一遭,毕竟是家里的老嬷嬷,又是二奶奶身边的陪嫁。”
  秦锋看了她一眼,高明演技在此刻便可以看出一斑,他气咻咻道:“二奶奶身边的陪嫁?怎么会这样不懂规矩?再说她怎么不陪在二奶奶身边?六姑娘,你可别为了息事宁人,就胡乱给她脸。”
  洛槿初陪笑道:“是真的,我犯不着为了个奴婢来骗世子,只因为二奶奶疼四姐姐,严嬷嬷是她陪嫁嬷嬷,想来老成持重,所以才把她给四姐姐使唤,这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
  不等说完,秦锋便冷冷看向洛槿雪,哼了一声道:“这便是老成持重?”说完便拉起齐煜的小手,对洛槿初道:“六姑娘屋里可有治烫伤的药膏?快给煜儿上一上吧,这便是那老虔婆干的好事儿。”
  一看见齐煜手上和腕上那一片通红印迹,连洛槿初都被吓了一大跳,不由得看了秦锋一眼,却见对方微微挑眉,于是她忙道:“这是怎么说的?怎么会弄成这样?小世子快和我来。”言罢引着秦锋和齐煜离去。
  这里其他女孩儿们也都被惊呆了,洛槿芳等人都是脸色发白,洛槿雪则是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最后她忽然上前,狠狠给了严嬷嬷一个耳光,尖声叫道:“混账婆子,你……你是怎么得罪的小世子?还不从实招来?”
  她这一巴掌打在严嬷嬷脸上,不但把对方打懵了,就是宫屏宫蕊和洛槿芳等,也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向洛槿雪的眼神儿都有些震惊:这可是洛槿雪母亲的陪嫁嬷嬷啊,平日里都格外尊重三分的,谁知如今她竟然能下得了这个手,就算是对方得罪了小世子,可洛槿雪这般行径,也不禁让人心寒齿冷。
  那严嬷嬷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捂着自己的老脸,愣愣看着洛槿雪,她素日里倚老卖老,仗着是奶奶陪房的身份,没少欺负别的丫头,以至于那些丫头对她又怕又恨,暗地里都叫她老母狗,意思是她狗仗人势。却偏偏没人敢惹她,就连主子们对她也是够尊重。
  谁能想到,今儿竟被两位世子教训了,她心里正委屈的不行呢,这位向来待自己和气的姑娘竟然连缘由都不问,上来就给她一个耳光,可以说,这一巴掌是把她大半辈子的老脸都给打没了。
  当下只觉得万念俱灰,更兼委屈愤恨,便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拍着地道:“不活了,我是活不成了,尽心服侍了主子们一场,就落得这么个下场,呜呜呜……我是不活了……”
  ☆、82第八十二章
  丫头们早都知道这严嬷嬷的名声,尤其是洛槿雪房里的丫头,看了都暗暗称意。其中洛槿雪身旁那个叫柳双的丫头就上前道:“嬷嬷千万别在这里闹,这是三奶奶的院子,你在这儿闹,还顾不顾姑娘的脸面了?快回去,有什么事儿你和姑娘奶奶分说清楚,世子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这番话明着是安抚,其实却是包藏祸心,首先就给严嬷嬷按了一个“不顾四姑娘脸面”的罪行,接着又点出世子来,不管错儿到底在不在严嬷嬷身上,齐煜小世子手上腕上那烫伤大家伙儿都是看到的,一个奴婢伤了世子,不管世子讲不讲理,也都没有她的好儿了。
  严嬷嬷在府里这么久,柳双这点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她?当即便啐了一口,恨恨道:“打量我不知道你这蹄子安的什么心……”不等说完,柳双已经哭起来,悲悲切切道:“我能安什么心?不过是替姑娘和嬷嬷着想,却不料竟赚出了这样儿的话……”
  洛槿雪心里这个烦啊,事情经过还没弄清楚,这个老奴还在这里给自己没脸,愤恨之下,便看向柳双道:“哭什么哭?她不起来,你不会拉她起来?先拖回房里去和母亲禀报,稍后等我回去再处理她。”说完又对洛槿芳等人道:“还要妹妹身旁的丫头也帮把手。”
  柳双冷笑一声,对严嬷嬷道:“嬷嬷可听见了?你趁早儿别给姑娘添为难,这事儿传出去,若说姑娘连你都使唤不动了,可不是成了笑话呢。”说完就要去拉严嬷嬷起身。
  严嬷嬷一看,再留在这里是肯定没有自己的好儿了。如今服侍的这位姑娘,看着素日里和气,可这一翻脸就不认人,自己伺候她这么多年,什么事儿都是自己替她出头,到头来自己惹了一身怨恨,如今她竟是一点旧情都不念。倒不如回去找二奶奶,怎么说自己也是二奶奶的奶妈子,想来二奶奶不会和姑娘这般无情的。
  想到这里,便站起身来,嘟囔着道:“是,老奴老了,给姑娘丢脸了,老奴就不在这儿给姑娘现眼了。”说完赌气一转身,直出了院门。这里洛槿雪方又问其他人,才知道事情经过。
  原来严嬷嬷和其他几位嬷嬷因为不用在姑娘们房里伺候,所以就在这小厦子里和秦氏屋中几个婆子闲聊,指使着小丫头月儿替她们端水送茶,因说的兴起,只觉口干,便让月儿去拿一壶热水续茶。
  这月儿去了后,她们却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严嬷嬷向来是个严苛的,就在房里说了这月儿几句,秦氏房里的嬷嬷不爱听,便挤兑她说:“这话别在我们面前儿说,有本事去月儿面前说她,那小丫头虽然不是个什么有等级的,六姑娘也很喜欢呢。”
  也是严嬷嬷素日里嚣张惯了,她也没把洛槿初放在眼里,加上之前自家姑娘因为算计洛槿初的事儿,被老太太狠狠罚了一顿,她心里替自家姑娘不平,本就憋着一股火,这会儿又让素日瞧不起的人嘲笑,哪里还能忍得住?
  当即便拍桌子站起来,对那几个嬷嬷睥睨道:“素日我说你们太软了,逞的一个个小丫头也敢轻狂骄傲,你们还不服,如今且看看我的手段,都学着些,日后这院里的风气也能整肃整肃。”
  几个嬷嬷并不在意,毕竟谁都知道这老货的名声,不过想到前几日环儿就是被她打的,这些人怕她性起,想了想到底拉住她道:“行了老货,你就消停些吧,稍后我们禀报了六姑娘,让她说那月儿几句也就是了。今儿两位世子和姑娘们都在这里,你出的什么头?”
  这严嬷嬷的脾气,素来是个顶风上的,一听这话,越发下定了决心,撩开帘子在门外等着,一边冷笑道:“世子又如何?世子也不能管着咱们教育小丫头吧?”不等说完,便看见那月儿提着个大水壶走过来,气喘吁吁道:“嬷嬷莫怪,我去了厨房,那里竟没了热水,这是现烧的……”
  不等说完,便听严嬷嬷断喝一声,骂道:“你这狗屁理由也就哄哄这里的人,瞅着你们姑娘面软心慈,三奶奶又是个不管事儿的人,你们就越发的轻狂了是不是?”一边说着,见月儿不理她,只要进门,她更是气上心头,便拦住了骂道:“我说的话你也敢当耳旁风,这是谁教的规矩?今儿不好好儿管管,越发上了天……”
  几个嬷嬷一见她要发疯,都忙上前去拦着,月儿素来忠厚,见她这张牙舞爪的模样,不由得也吓哭了,严嬷嬷越发得意,伸出手狠狠扭了月儿的脸叫道:“主子们在房里说话,你在这儿嚎什么?打量着让你们姑娘给你做主么?反了你了……”
  那月儿被她掐疼,就拼命躲闪,却不料齐煜竟在这个时候跑了过来,月儿躲闪间撞到了他,那壶热水就都洒到了他身上,幸亏在外面站了半日,这水温已经不算很热,如今又是正月,齐煜穿着厚衣裳,因此倒还没酿成甚么大祸。
  然而这在众人眼中,已经是弥天大祸了。闯了祸的月儿吓得两眼发直,而严嬷嬷最是机灵,愣怔过后,一个巴掌就往月儿脸上扇去,一边尖叫道:“我把你个作死的蹄子……”
  不等说完,眼看就要落到小丫头脸上的手就猛地缩回来,手腕剧痛的严嬷嬷震惊看着齐煜,只见他手中擎着一把带鞘的短刀,那刀鞘上镶满了华贵宝石,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把价值不菲的宝贝。
  “污了我的刀鞘,你这混账婆子该当何罪?”齐煜冷着脸,忽然转向旁边看眼的婆子们,厉声道:“你们难道没看见这婆子是怎样烫了本世子的?还站着干什么?给我打,难道要我亲自动手?这老虔婆的猪脸也配爷动手吗?”
  婆子和丫头们都愣住了,齐煜向来到洛槿初这里都是十分温和的,虽然骄傲些,但大概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的关系,他对这些下人们并没有什么瞧不起的,还时不时就赏钱,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他。却不知这位小祖宗今日怎的忽然如此凶横起来。
  “怎么?六姐姐的下人们,我使唤不动是不是?”却见齐煜阴着脸,婆子们被他的气势所慑,这才想起面前这位主子的尊贵身份,当中就有两个胆大的知道这事儿不能善了了,何况众人心里都恨严嬷嬷狐假虎威,再想起前些日子她打了环儿那笔帐,于是立刻有两个婆子站出来,对着严嬷嬷皮笑肉不笑道:“老姐姐,这可真对不住,我们也没办法,小世子在这里看着呢。”说完二话不说,就给了严嬷嬷几个耳光。
  严嬷嬷何时受过这等气?当即就大哭撒泼起来,只说齐煜冤枉了她,明明是小丫头洒了水。也就在这个时候儿,秦锋赶了过来,恶狠狠训斥了她几句,接着洛槿初等人就赶过来了。
  且不说女孩儿们在这里问经过,只说洛槿初带着秦锋和齐煜进了屋,看看身后众人没跟过来,她便急切道:“这是怎么说的?怎么好端端的小世子竟然被烫着了?我虽说指望着你们替我出气,可也没想过用这样办法,这……这让我和王爷王妃怎么交代?”
  秦锋瞪了齐煜一眼,咬牙道:“你问他,谁知道这小子自作主张。原本我们商量好了,我还想着怎么找机会制造冲突呢,恰好看见香草,又见那几个婆子不知为什么竟出了门,我就去问香草那个严嬷嬷是哪个?香草告诉了我。接着又说刚得了家里的信儿,好像她姐姐姐夫在乡下的田被人霸占了,求我能不能帮忙说个话儿,我们正说着呢,谁知这小子竟不声不响跑了,等到我听到那边的嘈杂声赶过去时,他也已经被烫了。”
  他越说越气,忍不住就对齐煜瞪眼道:“你说你,自己什么身份?为了罚个婆子,找什么理由不成?让自己吃这种苦头,你……你这让我怎么去和舅舅舅妈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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