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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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1/3号起更新时段定在晚上八点喔~
  重生前的部分共三回,第四回开始就重生了>v<
  大敌当前,肩负了家国重担的萧琰纵然心如刀绞,也无法不管不顾地循私退让、甚或冒险令己方精锐前去营救旁人眼里徒有皇子身分却不堪重任的爱儿。
  便以帝王之尊,他唯一能循己意任性而为的,也就只有率骑亲至北雁阵前,亲手了结爱儿姓命而已。
  帝王大义灭亲阵前杀子,既稳定了军心、也激起了某种同仇敌愾的哀兵之势。萧琰于中军亲身督阵,让前线的一条条军报和脑中对军势战况的诸般推演佔据他全副心神,强迫自己不去回想指腹残留的弓弦触感……和箭矢入体的那一刻,沦于敌阵、却亡于生父之手的爱子脸上的表情。
  萧琰承位,靠的本就是当年在危急存亡之际力挽狂澜的赫赫军功。纵然即位多年、久未亲临战阵,于行军佈阵之道却未有半点生疏。挟带着难以言说的鬱愤之气,他于中军指挥着气势正胜的大昭军队连番包抄围剿,终于在一个日夜之后迎来了北雁大军的彻底溃败。
  眼见胜势已然底定,萧琰遂传令前军、命鏖战多时的先锋部队就地驻扎休息,并另遣此前消耗最少的后军领衔追击。直到敌将受缚的消息传来,他才在鸣金收兵的同时、向中军下达了那个让他椎心泣血的指令──
  「命中军打扫战场,务要寻回……宸儿的遗骸。」
  最后的五个字,是君王紧咬着牙,一字一顿、万般艰涩地由唇间挤出的。
  纵已竭力压抑隐忍,萧琰的嗓音却仍不可免地有了几分震颤;短暂的停顿之间,亦难以自禁地洩出了些许无从掩饰的哽咽。
  看着收穫了一场大胜却依旧难抑哀容的帝君,诸将面面相覷,却终究还是克尽本份地领命出外,将痛失爱子的萧琰独身留在了帐中。
  ──而萧宸的魂灵,就这么满面哀戚地在旁观看着一切。
  他看着书案后长身静立的帝王微微颤抖着长出了口气;看着男人无比艰难地闔上了那双凝沉如渊的眼眸……儘管萧琰周身威仪如旧、直至此刻都未有分毫失态,但以萧宸对父皇的熟悉,又怎会看不出眼前的男人究竟是耗了多大的气力,才得以压抑下自身汹涌翻腾的心绪?
  但他却寧可父皇暂时捨下身为帝王的矜持纵情宣洩出满腔悲痛,也不愿见着对方压抑隐忍至斯。尤其想到自个儿的尸首至今仍遗落在外,不论寻得着寻不着、对将他视若珍宝的父皇都是极大的打击,一天之前还在庆幸于自己能借父皇之手得着解脱的少年皇子更是痛悔至极,只恨不得时光倒转、回到半年之前阻止自个儿做出离宫出游的愚蠢决定。
  可他终究什么也没能做到、什么也没能改变。
  ──失去了肉体的他,连男人因强抑哀慟颤慄不休的肩背都无法触及,更遑论进一步的安慰?
  而他的父皇,明明是这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存在,此刻却只能微微颤抖着于书案前闭目而立,犹如大理寺堂前等候宣判的人犯一般静待着中军方面传回的消息。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的光景。
  一个时辰后,主持搜索的将领才终于入帐稟报,道清理战场的中军将士在北雁遗留的中军营帐附近发现了疑似萧宸的遗骸。
  ──之所以说是「疑似」,是因为寻获的仅仅是血肉模糊的部分尸块,若非少年自幼体弱、身量纤细,残躯又带着明显刑求过的痕跡,负责清理战场的士兵也不会将遗骸的主人往那位少年皇子的身上猜。
  听到这个消息时,萧琰便已竭力隐忍,整个人却仍控制不住地一阵踉蹌;而出手相扶的萧宸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皇前倾的身躯就这么穿过自己徒劳无功的魂灵向前倾倒,直至抬手撑上桌案,才勉强支持住了摇摇欲坠的身躯。
  帝王过于剧烈的反应让那名将领骇了一跳,有心请陛下务以龙体为重稍事休息,却给萧琰眼泛血丝、音声暗哑的一句「继续找」逼出了大帐……如此这般,直到小半个时辰过后,那名将领才带着一个沾染着血污的包袱神色铁青地重入营帐,随即双膝落地、在帝王案前战战兢兢地将所持的物事双手奉了上。
  此情、此景,便无需对方明言,帐中一人一魂也能猜得出包袱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可不论方寸大乱的少年皇子如何张口叫唤又或横身架挡,都没能阻止他的父皇颤抖着绕至案前解开包袱、低头看向了里头盛装的物事──
  那是他的头颅。
  萧宸重聚魂灵恢復意识时便已来到了父皇身畔,故还是直到此刻,才「有幸」见着了自己的部分遗骸。
  ──许是经过了简单的清理,记忆里因刑求和日晒而纠结乾荒的发丝如今已被梳理得齐整,脸上也没有丝毫土灰或血污;可那乌黑的眼圈、凹陷的面颊,和那双乾荒迸裂的唇瓣,却仍再清楚不过地昭示了他死前禁受过的苦痛。
  但此刻的萧宸,却已无暇去在意心底因此萌生的淡淡彆扭感了。
  因为父皇俊伟的面庞上静静淌下的两道热泪。
  看着未曾瞑目的爱子一张清美端秀的容顏被折磨得彻底脱了形,神情间却没有丝毫怨愤;回想起北雁阵前、瘦骨嶙峋的少年浑身血污地被绑缚在木柱之上,却仍旧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依恋地直直望着自己的景象,萧琰颤抖着双手捧起爱子遗骸,满腔的悲痛至此溃决,让他终是再难压抑地仰天嘶吼,怀抱着那颗至死都写着孺慕的头颅慟哭出了声。
  可父皇终得宣洩出满腔哀痛的事实,却不仅没让一旁看着的萧宸就此放下心来,反倒还陷入了更深的惶恐无措之中。
  ──那名双手奉上少年头颅的将领,亦同。
  因为君王顶上转眼成白的青丝。
  仅仅一瞬而已。
  仅仅一瞬的光景,他那春秋鼎盛、未及不惑的父皇,便已在难抑悲痛的哀哭声中彻底白了头。
  「宸儿……」
  「朕的宸儿……」
  『父皇……父皇……』
  『不要难过、不要难过,父皇……都是宸儿不好……』
  『是宸儿不该如此天真、不该如此任性,是宸儿咎由自取,才会落到了如此境地……』
  看着顷刻间彷彿老了二十岁的父皇,萧宸心下痛悔哀凄;却不论如何安慰倾诉,都无法给予他至亲至爱的父皇半点安慰。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记忆里伟若天神的父皇因他的死而一夕白头,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双凝沉如渊的眼眸在至深的哀痛之中,一点一点染上交杂着疯狂的丝丝恨意……
  ──这场睽违了十八年的战争,让大昭上下如愿将多年来威胁北疆的强邻打了个半残;但理当大肆庆祝的胜利,却因萧宸的死与背后潜藏的阴谋而笼上了厚重的阴霾。
  萧宸是元后嫡子、实实在在嫡长正朔,诞生之初便曾得萧琰「此子乃吾之麟儿」的讚语,虽因六岁时的那盘桂花糕而不得不绝了继承大位的念想,却仍改变不了他在诸皇子中相对尊贵的身分。尤其萧宸虽伤了身子,作为帝王掌中宝、心头肉的地位却是十数年如一日,真真当得上「圣宠不衰」四字,旁人纵然心下不屑,明面上对他也是绝不敢有半分轻慢的。
  也正是因着如此,一年前萧宸病癒的消息传出之时,整个朝堂都有了不小的震盪。若非这位少年皇子多年来缠绵病榻、在政务上全无建树可言,只怕某些自詡简在帝心的忠臣,早就具表上书请封太子了。
  但这位深得帝心的元后嫡子,却在离宫出游时遭人掳掠,最后以人质的身分于北雁阵前被君王亲手射杀。
  以萧宸的敏感身分,就是受个风寒都可能扯出无数阴谋算计,更何况是这种明显透着蹊蹺的杀局?也因此,听说萧琰因爱子亡故一夕白头之后,不论前朝后宫都心下惴惴,生怕被帝王的雷霆之怒所殃及。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班师回朝后,萧琰于朝会上所出的第一个旨意并不是彻查爱子辗转沦于敌手的真相,而是欲追封萧宸为太子、责令礼部拟定諡号与相关仪制。
  人死为大,萧宸又是元后嫡子,死后追封个太子本也无可厚非。但萧琰未经朝议便直接下旨追封爱子,其后又数度驳回「哀」、「悼」等礼部拟定的中平之諡,以「故太子温良谦恭、敦睦篤孝,其质如珪璋,当尊殊号以昭有德」为由,责令礼部加以美諡……萧琰即位二十载,向来以英明睿智、虚怀纳諫的形象示人,如此专断独行之举尚是头一遭,虽干涉的仅仅是爱子死后的虚名,却仍因此于朝堂间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简体======
  大敌当前,肩负了家国重担的萧琰纵然心如刀绞,也无法不管不顾地循私退让、甚或冒险令己方精锐前去营救旁人眼里徒有皇子身分却不堪重任的爱儿。
  便以帝王之尊,他唯一能循己意任性而为的,也就只有率骑亲至北雁阵前,亲手了结爱儿姓命而已。
  帝王大义灭亲阵前杀子,既稳定了军心、也激起了某种同仇敌忾的哀兵之势。萧琰于中军亲身督阵,让前线的一条条军报和脑中对军势战况的诸般推演占据他全副心神,强迫自己不去回想指腹残留的弓弦触感……和箭矢入体的那一刻,沦于敌阵、却亡于生父之手的爱子脸上的表情。
  萧琰承位,靠的本就是当年在危急存亡之际力挽狂澜的赫赫军功。纵然即位多年、久未亲临战阵,于行军布阵之道却未有半点生疏。挟带着难以言说的郁愤之气,他于中军指挥着气势正胜的大昭军队连番包抄围剿,终于在一个日夜之后迎来了北雁大军的彻底溃败。
  眼见胜势已然底定,萧琰遂传令前军、命鏖战多时的先锋部队就地驻扎休息,并另遣此前消耗最少的后军领衔追击。直到敌将受缚的消息传来,他才在鸣金收兵的同时、向中军下达了那个让他椎心泣血的指令──
  「命中军打扫战场,务要寻回……宸儿的遗骸。」
  最后的五个字,是君王紧咬着牙,一字一顿、万般艰涩地由唇间挤出的。
  纵已竭力压抑隐忍,萧琰的嗓音却仍不可免地有了几分震颤;短暂的停顿之间,亦难以自禁地泄出了些许无从掩饰的哽咽。
  看着收获了一场大胜却依旧难抑哀容的帝君,诸将面面相觑,却终究还是克尽本份地领命出外,将痛失爱子的萧琰独身留在了帐中。
  ──而萧宸的魂灵,就这么满面哀戚地在旁观看着一切。
  他看着书案后长身静立的帝王微微颤抖着长出了口气;看着男人无比艰难地阖上了那双凝沉如渊的眼眸……尽管萧琰周身威仪如旧、直至此刻都未有分毫失态,但以萧宸对父皇的熟悉,又怎会看不出眼前的男人究竟是耗了多大的气力,才得以压抑下自身汹涌翻腾的心绪?
  但他却宁可父皇暂时舍下身为帝王的矜持纵情宣泄出满腔悲痛,也不愿见着对方压抑隐忍至斯。尤其想到自个儿的尸首至今仍遗落在外,不论寻得着寻不着、对将他视若珍宝的父皇都是极大的打击,一天之前还在庆幸于自己能借父皇之手得着解脱的少年皇子更是痛悔至极,只恨不得时光倒转、回到半年之前阻止自个儿做出离宫出游的愚蠢决定。
  可他终究什么也没能做到、什么也没能改变。
  ──失去了肉体的他,连男人因强抑哀恸颤栗不休的肩背都无法触及,更遑论进一步的安慰?
  而他的父皇,明明是这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存在,此刻却只能微微颤抖着于书案前闭目而立,犹如大理寺堂前等候宣判的人犯一般静待着中军方面传回的消息。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的光景。
  一个时辰后,主持搜索的将领才终于入账禀报,道清理战场的中军将士在北雁遗留的中军营账附近发现了疑似萧宸的遗骸。
  ──之所以说是「疑似」,是因为寻获的仅仅是血肉模糊的部分尸块,若非少年自幼体弱、身量纤细,残躯又带着明显刑求过的痕迹,负责清理战场的士兵也不会将遗骸的主人往那位少年皇子的身上猜。
  听到这个消息时,萧琰便已竭力隐忍,整个人却仍控制不住地一阵踉跄;而出手相扶的萧宸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皇前倾的身躯就这么穿过自己徒劳无功的魂灵向前倾倒,直至抬手撑上桌案,才勉强支持住了摇摇欲坠的身躯。
  帝王过于剧烈的反应让那名将领骇了一跳,有心请陛下务以龙体为重稍事休息,却给萧琰眼泛血丝、音声暗哑的一句「继续找」逼出了大帐……如此这般,直到小半个时辰过后,那名将领才带着一个沾染着血污的包袱神色铁青地重入营账,随即双膝落地、在帝王案前战战兢兢地将所持的物事双手奉了上。
  此情、此景,便无需对方明言,帐中一人一魂也能猜得出包袱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可不论方寸大乱的少年皇子如何张口叫唤又或横身架挡,都没能阻止他的父皇颤抖着绕至案前解开包袱、低头看向了里头盛装的物事──
  那是他的头颅。
  萧宸重聚魂灵恢复意识时便已来到了父皇身畔,故还是直到此刻,才「有幸」见着了自己的部分遗骸。
  ──许是经过了简单的清理,记忆里因刑求和日晒而纠结干荒的发丝如今已被梳理得齐整,脸上也没有丝毫土灰或血污;可那乌黑的眼圈、凹陷的面颊,和那双干荒迸裂的唇瓣,却仍再清楚不过地昭示了他死前禁受过的苦痛。
  但此刻的萧宸,却已无暇去在意心底因此萌生的淡淡别扭感了。
  因为父皇俊伟的面庞上静静淌下的两道热泪。
  看着未曾瞑目的爱子一张清美端秀的容颜被折磨得彻底脱了形,神情间却没有丝毫怨愤;回想起北雁阵前、瘦骨嶙峋的少年浑身血污地被绑缚在木柱之上,却仍旧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依恋地直直望着自己的景象,萧琰颤抖着双手捧起爱子遗骸,满腔的悲痛至此溃决,让他终是再难压抑地仰天嘶吼,怀抱着那颗至死都写着孺慕的头颅恸哭出了声。
  可父皇终得宣泄出满腔哀痛的事实,却不仅没让一旁看着的萧宸就此放下心来,反倒还陷入了更深的惶恐无措之中。
  ──那名双手奉上少年头颅的将领,亦同。
  因为君王顶上转眼成白的青丝。
  仅仅一瞬而已。
  仅仅一瞬的光景,他那春秋鼎盛、未及不惑的父皇,便已在难抑悲痛的哀哭声中彻底白了头。
  「宸儿……」
  「朕的宸儿……」
  『父皇……父皇……』
  『不要难过、不要难过,父皇……都是宸儿不好……』
  『是宸儿不该如此天真、不该如此任性,是宸儿咎由自取,才会落到了如此境地……』
  看着顷刻间彷佛老了二十岁的父皇,萧宸心下痛悔哀凄;却不论如何安慰倾诉,都无法给予他至亲至爱的父皇半点安慰。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记忆里伟若天神的父皇因他的死而一夕白头,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双凝沉如渊的眼眸在至深的哀痛之中,一点一点染上交杂着疯狂的丝丝恨意……
  ──这场睽违了十八年的战争,让大昭上下如愿将多年来威胁北疆的强邻打了个半残;但理当大肆庆祝的胜利,却因萧宸的死与背后潜藏的阴谋而笼上了厚重的阴霾。
  萧宸是元后嫡子、实实在在嫡长正朔,诞生之初便曾得萧琰「此子乃吾之麟儿」的赞语,虽因六岁时的那盘桂花糕而不得不绝了继承大位的念想,却仍改变不了他在诸皇子中相对尊贵的身分。尤其萧宸虽伤了身子,作为帝王掌中宝、心头肉的地位却是十数年如一日,真真当得上「圣宠不衰」四字,旁人纵然心下不屑,明面上对他也是绝不敢有半分轻慢的。
  也正是因着如此,一年前萧宸病愈的消息传出之时,整个朝堂都有了不小的震荡。若非这位少年皇子多年来缠绵病榻、在政务上全无建树可言,只怕某些自诩简在帝心的忠臣,早就具表上书请封太子了。
  但这位深得帝心的元后嫡子,却在离宫出游时遭人掳掠,最后以人质的身分于北雁阵前被君王亲手射杀。
  以萧宸的敏感身分,就是受个风寒都可能扯出无数阴谋算计,更何况是这种明显透着蹊跷的杀局?也因此,听说萧琰因爱子亡故一夕白头之后,不论前朝后宫都心下惴惴,生怕被帝王的雷霆之怒所殃及。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班师回朝后,萧琰于朝会上所出的第一个旨意并不是彻查爱子辗转沦于敌手的真相,而是欲追封萧宸为太子、责令礼部拟定谥号与相关仪制。
  人死为大,萧宸又是元后嫡子,死后追封个太子本也无可厚非。但萧琰未经朝议便直接下旨追封爱子,其后又数度驳回「哀」、「悼」等礼部拟定的中平之谥,以「故太子温良谦恭、敦睦笃孝,其质如珪璋,当尊殊号以昭有德」为由,责令礼部加以美谥……萧琰即位二十载,向来以英明睿智、虚怀纳谏的形象示人,如此专断独行之举尚是头一遭,虽干涉的仅仅是爱子死后的虚名,却仍因此于朝堂间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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