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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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墙之上,设立了两侧席位,分明坐着的都是徽州、余舟与铴阳三地的官员,此时众官员的脸都发青发白,根本没有往年的兴奋与激动。
  他们暗中将眼神投上高台之上,那身似染血般红艳穿着的男子,心肝一颤,生痛生痛的。
  那个活祖宗啊,好好的在皇宫待着,怎么跑到他们这穷乡旮达了,他们面苦凄苦与恐怖。
  按照往年的惯例,这二百四十人需一一点名,确定人数与名字无误后,就点然广场四周的火柱,以火柱燃尽为期限,台上只站一人为胜利者。
  轰~四方约人高的火柱燃起,那二百四十人唇色一白,纷纷激烈的颤抖着,有人尖叫有人想逃跑,有人抱头痛苦。
  但四周的群众却似魔障了一般,疯狂叫喊着,嘴里吐出的都是一些腥的字眼。
  “快点,杀啊!”
  “吵死人了,先将那些胆小的杀了!”
  这三十年来的洗脑游戏已经让这些人的思想完全腐化了,在他们心中这并不是杀戮,仅仅是一场游戏,一场跟动物厮杀相同的游戏罢了。
  台上的男子,斯文地打了一个哈欠,十二星煞颤了颤,看来主子又无聊了,这段时间主子离了永乐帝简直就跟狼犬离了主人,凶残得很,每天除了整冶人便是用刑打发时间,整个余舟暗地里哀嚎遍野,苟活着的官员已所省无几,接下来会不会轮到他们啊~~~
  二百四十名偿罪者,迟迟不肯动手,周围的百姓看不过去,统统开始闹腾起来,扔着一些杂物进铁链围起来的笼子里。
  但是,很快不远处传来一阵异动,从高台上望去只见远远冲来一大队人马,高台上的官员都惊诧起身,只有红衣男子漫不经心地睨了一眼,却没有反应,只是此刻他想到什么嘴角微微下弯,有些幽怨继续地瞅着空气。
  “赶紧放人!”
  “杀了你们这些狗官,天地刍狗,为官不仁该杀!”
  那一群人人持大刀,身着轻甲,瞧着像只正规军,但步划凌乱,整支队伍毫无章法可言,瞧着更像是山中的匪贼。
  那些百姓瞧着一个个惊慌失措,撂起蹄子就使劲逃窜,一些城中贵族有亲卫兵相随,逃不及便双双打杀起来,留守的官兵也奋身冲了上去。
  官员们纷纷开始逃命。
  “救命啊,来人啊!”
  徽州的里长也在城楼的行列当中,他呆滞地看着冲在最前头的牧兴,醒悟后,疯狂大叫:“造反了,十二区的人又造反了!”
  红衣男子对正在发生的惨烈场面视若无睹,但他的表情却愈发地哀怨与阴沉,看得十二星煞浑身发冷。
  他们知道,他的耐心已经达到了沸点,可偏偏那人还没有来。他们不由得开始着急了。
  这时一阵凉风拂过他的发际。
  “在想什么呢,再不下令底下的人该死光了。”
  红衣男子一僵浑身如电流过,一抬头便看到了自己梦中思萦的脸。
  她此刻便逆光形态优美地站在阳光下,淡琉璃双眸折射出淡淡光辉是那样迷人深邃,深重华厚的黑绸大袍覆着那纤瘦直笔的身子上,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微仰着头,背抵在一片混乱腥雨,微微一笑——那不分性别的美丽,如此惊心动魄的魅惑。
  她来了!心似被什么撞了一下,他朱唇轻抿,指尖一颤。
  静谧的空气骤然狂风疾起,随风翩翩起舞的长发迷乱了他雾霭的双眸,衣袂拂飞,凝视着她的双眸似破晓的晨曦瑰丽柔和,他朝她伸臂……
  靳长恭只感到腰间一股力道,已被猝不及防,或者说从来不有防备地被拥进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
  城楼上的众人下意识遮面挡风沙。
  待风缓沙停时,尚来不及继续逃路,便被高台上那一幕诡异而唯美的景象震惊在原地。
  那恶魔一般的红衣男人竟不顾城下的厮杀,亦没有理会城楼上的混乱,似世界已经只存在一件事情,紧紧抱着一名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黑衣少年。
  风卷云舒,天空澄碧,他们就像遗世孤立,纤尘不染世俗,相拥于城头。
  “奴才想你了,陛下。”他声音低哑轻声道,气息喷撒在她耳畔,染上了不可思议蛊惑的魅力,一贯残忍的薄唇,此刻竟满足而温柔地扬起。
  靳长恭感觉心一悸,浑身似被羽毛挠了一下,酥酥麻麻的。她对这种感觉很陌生亦有些尴尬,掩饰一笑,犹豫着是推开还是……最终她迟疑地拍了拍他的背,道:“才分开多久,想什么?”
  “可是为什么,就算您站在奴才面前,奴才还是会想念呢?”花公公媚长的眼睛微挑,却将她更抱紧几分,盯着她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竟有冲动用双唇去摩挲,那触感是否如想像中般柔软香甜。
  十二星煞看着相拥不分的两人,嘴角抽搐,他们神人般的主子,不会真看上那个荒淫无道的暴君吧,就算表忠心也不用这般含情脉脉地表吧!?
  靳长恭蹙眉,她怎么觉得自己被他调戏了吗?可一想到他对她的忠心耿耿,心中疑惑又被压下,只觉得分开一断时间不见,这厮愈发的不正常了。
  ☆、第二卷第四十九章 你有病,得冶!(纠正章节)
  “赶紧收网了,这些‘鱼’我还要拿来换钱呢,死光了可亏大了。”她掰开他搂在腰间的手,又嫌弃地瞪着他一脸花式妆容。
  “粉不要钱啊,有你这么涂的吗?”
  “没要钱,别人送的。”花公公委屈地眨了眨眼。
  靳长恭一愣,还真不要钱啊!
  花公公秀气似女子的眉叶微挑,眸光溢出一丝笑意,却依旧掩饰不了怀中的失落,好想再将陛下再拉回来抱着,软软的香香的,他舔了舔嘴唇,意尤末尽。
  他得到靳长恭的示意,瞧着身后十二星煞那见鬼的表情,凤眸微眯警告地轻咳一声,只见他们脸色一僵一个醒神,立即挥起手中的黑色短旗。
  随着他们的动作指挥,高台凹凸墙槽一阵“咯吱”与“轰隆”声突兀地响起,只见坚固的墙体原来奇巧设计前一方方箭台,每隔一段距离便聚集着三两成群的弩箭士兵,密密麻麻森冷的箭矢在阳光下泛着寒意,而马蹄踏步声骤然响应,四面八方原早已埋伏的步兵与骑将也围堵在广场。
  这些弩弓箭设计是一个苍国有名工匠大师是用来捕捉猎物,如今造反的矿工们被箭网一群一群射下固定在结实的网中动弹不得,网上布有刺钉一挣扎便痛得呜呜叫喊。
  剩下一部分惊见埋伏暗叫不妙,散开伙便欲逃,毕竟他们生来便是平头老百姓,哪里受得了这种仗势,急得面青面黑,冷汗淋淋,却仍旧如伙散的蚂蚱被官兵以雷霆之势迅速围捕了起来。
  这时十二区的大伙才明白中了朝廷的陷阱,牧兴用力挡开一拨官兵,浑身湿透肌肉紧张地绷起,然四肢渐渐开始脱力,他看到笼中的着急担忧的儿子,眼眶通红,牙关咬得死紧。
  他们……终是败了……
  十二区的人最终抓的抓,伤的伤,遍地哀嚎,统统如死狗被制服跪在广场,高座之上,一袭锦衣,玉带缠腰,剑眉入鬓,目似寒星,身材修长如玉树临立,神情高贵如一轮朗朗明日高悬九天,乌黑冰冷的瞳仁睨着下方的人们,道:“死或是降?”
  众人一愣,透过阳光朦胧看着上方坐着的人,有片刻失神。听声音就知道不是裘方那狗官,虽不甚看得清模样,却让他们觉得有一种下意识的臣服与畏肃。
  生与死,从来就不是掌握在他们手中,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形。
  “估计你们也不想死吧,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抗朝廷的罪却不可轻饶。”她的声音并无起伏,让人无法判断出任何信息,只是感到一种像心脏被人紧攥,非常有压迫的威严。
  广场很宽敞,即使底下跪着密密麻麻约几千名十二区的人,也并不拥挤,但是她的声音却清晰于耳,散落于四处。
  十二区的罪行暴露,众人面色如灰,失败被俘的下场他们早也预料到了,可是直到真正来临的那一刻,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们生生畏惧与忐忑。
  “我们没有错,这是朝廷逼的,若不是你们当官的不把我们当人看,像畜牲一般予杀予夺,我们为何要反!”像是垂死挣扎一样,他们愤不可遏地控诉着。
  经过一番逆境重生,许多侥幸存活的官员都吓得不轻,他们颤头身子,另一方又目露诧异地盯着高台上的靳长恭,只见那曾经让他们惧畏得胆颤心惊的红衣男子竟恭敬立于那黑衣少年其后,尊其上座,心中猜疑万千,一时拿不准她的身份,即使叫到底下人对他们的叫骂,也不敢出声辩驳。
  靳长恭看向那心虚躲闪的官员,再看着下方叫嚣的众人,仅轻笑一声,倒没有生气:“十二区的人,无论是何理由造反这一条你们必须要承认,况且你们以为这些无意义的狡辩就可以安然无恙?可怜十二区的妇孺与孩童,恐怕又一次要为你们的愚蠢付出生命的代价。”
  前面的一番冷血的话,自然让十二区的奴隶咬牙隐恨不已,但听到她后面那句,却又让众人如堕冰窖了,意识到如今的处境,开始的恐慌与害怕。
  “是我们的错,孩子们都是无辜的!”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别扯上他们!”
  靳长恭负手起立,居高临下睨着他们,那一刻眸中犀利讥讽,冷笑一声:“无辜?难道他们真不知道你们准备造反,难道他们不是你们的至亲,跟你们这些罪人没有半点关系?”
  十二区的大骇,没错那些人都是他们至亲至爱之人,如何可能撇得清关系。他们脸色惨然无望颓然顿地,此刻竟生出一丝悔意。
  而十二区领头却浑身僵硬,头上仿佛着了一个霹雳,四肢顿时麻木起来。
  看出他们已经如骆驼一毛,被她打击得溃不成军,这时靳长恭又坐回座位,声音软下三分:“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保下你们十二区所有人的生命,只要你们愿意卖身给我的话,对待自己人我一贯很大方的。”
  将早准备好的合约书让下属送到十二区的领头手上,他们就像枯木逢春,似喜似惊疑地接过。
  其中十二人中只有牧兴识字,由他一条一条地读出来,十一人倾耳聆听,待他读完,整个广场落针有声,足见他们都被上面的条款惊呆了。
  “每个月有银两,还有粮食?这……”
  “还有假期与打赏?!”
  真的假的,哪里有人对奴隶开出这么好的条件?
  “当然是真的,前段时间这十二区的矿产已经转手租给公冶少主负责,凭他们的财力解决我的人一些食用都是小意思,租我的人替他们做事怎么可以跟打发乞丐一样呢?”靳长恭肯定回应,只是在笑得像狐狸一般坏心。
  八歧坞?!公冶少主?底下的人不敢相信,一时议论声质疑声不绝于耳。
  兰止一愣,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会又被靳长恭反将一军,矿是租给他们了,可是这人却得另外又租,汗,这人还真钻进钱眼子里!
  靳国真的这么穷吗?兰止不由得擦了擦汗。
  “这位大家应该不陌生吧,兰止公子,公冶少主的得力管家,亦是落梨书院的院长,有他在,你们还怀疑什么?”
  兰止原本就疑心她为何要连夜邀他一道来余舟,现在可是明明白白了。明显他被人让枪使了。他被迫上前,一派风姿卓然正气浩然,面对广场的众人虚心发言道:“诸位放心,八歧坞绝不会亏待真心为我们做事的人。”
  “这不是在做梦吗?”
  “签了这合约就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签,我签!”
  不签也行,兰止很想说一句,可是背后那道视线让他心毛,却不敢说出口。
  签吧,签吧,签了就是我靳长恭的人,呵呵~靳长恭笑得意气风华,却感到有种让人骨头发麻的视线盯着她,她一看却原来是花公公。
  她收敛了几分笑意,奇怪道:“你在看什么?”
  花公公闻言狭长的凤眸一亮,再也忍不住满心的柔软低头,俯身轻轻地吻了一下她额头。
  “陛下,您额头脏了,奴才来帮你舔干净。”太可爱了,他的陛下使坏得逞的模样,简直让人怜爱得受不了了~
  额头上湿润的柔软触感让靳长恭浑身一僵,瞪大眼睛看着他,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脸红了红,看起身时笑得风骚又妖娆,又徒然黑了。
  “你,你有病了吧,得治!”他是狗吗,脏了要舔!
  花公公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叹息一声。
  “这病恐怕无药可救了……”
  靳长恭想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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