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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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第六十六章 迟来的悔意
  她低眸向下一看,蓦地瞳孔微凝。只因映入她眼前的竟是一张与吊在半空男子一模一样的脸,他亦用着一双柔情似水又惊喜万分的眸光,深深地凝视着她。
  她眼前,竟然出现了两个花公公!靳长恭就像陷入了某一种桃色迷障,怔忡不已。“陛下……”悬吊在半空的“花公公”,凤眸妖娆蕱红,唇如朱点,娇嫩诱人,那瞅着靳长恭的小眼神儿水盈盈般透着莹光,十足勾人心弦。
  “陛下,奴才好想您~”
  尾声异样柔魅地颤音,勾出万般柔情,千般妩媚,他肤若凝玉,骨架均匀,腰肢柔韧,已经赤裸的肩臂更是晶莹剔透,引人垂涟。
  眼眉细挑,他清音浅吐,媚色在水色动荡中,荡漾开一圈圈的涟漪,散发着别具销魂的诱人气息。
  一上一下,他们用着同样柔情似水的声音,同样的一张令人目眩神迷的绝世容颜,同样的神情那般深情不悔地凝视着她,难以分辨。
  迷惑着她的心,蛊惑着她的眼睛,混乱着她思想……
  “你们……谁是假的?”靳长恭缓缓阖上眼睛,薄凉的嘴唇叹息似地蠕动着。
  “陛下,您真的认不出奴才了吗?”像是被她的话刺痛一般,眼底泛起了点点妖冶的雾意,挣扎着串串铁锁链哗啦啦做响的“花公公”,看着她痛心疾首地喊着。
  靳长恭抬眸,看着他的眼睛审视一瞬,不言一语。
  “他是假的!陛下您能感觉得到不是吗?”被困在水中的“花公公”,使劲晃动着纤细的手臂,墨发如丝丝缠绕,那一身红色里襟微微被挣敞着,将肌肤衬得更加勾魂夺魄,狭长的凤眸中透露着自信。
  “谁才假的,想必他心底自然明白。”柔媚地眯起凤眸,半空中的“花公公”阴声阴声地冷嗤了一句。
  “画皮画虎难画骨,就像伪装得再像,就像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那属于骨子里的东西,你能够窃取得去吗?”侧眸瞥上,那细挑的眼眉冷厉尖讽,那赤泠泠的似山涧雪峰的冷泉,刺人渗骨。
  悬于空中的“花公公”表情微变,却又在下一秒,掀起殷红的薄唇,肆意而愉悦地笑了起来,在刹那间,容颜若罂粟般纷华绽开,芳姿妖妍,靡丽动人。
  “呵呵~可笑,你这是这说你自己吧,我的真与假,不是在你的口的,而是在陛下的心中,哼。”
  他睨向水中的“花公公”眼底的笑意越来越冷。
  “陛下,您认出奴才了是吗”
  “陛下,您认出奴才了是吗?”
  两人异口同声,齐齐地看着靳长恭,神色凝重地等待着她的决择。
  靳长恭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辨,表情亦由先前骤然的耸然,微微动容变成如今的沉静一片。
  “你们一人被悬挂在空中,一个被缚于水中央,我就算想知道谁是假的,亦会忌讳着暗处可能存在的陷阱不敢轻易靠近,无法揭穿你们其中谁和是戴着那一层假面,欺骗的人。”靳长恭冷静地缓缓道。
  两位“花公公”一愣,他们凝视着她平静的面容。
  “那我问你们,你们最后一次见我,是在哪里,又是在什么情况下?”靳长恭漫步移到水池边缘,蹲于水中,直视着那一潭幽幽碧绿的池水,伸手撩了撩水。
  两人这一次再次异口同声道。
  “在水中,当时我们被鲨鱼围袭,为掩护陛下离开,奴才便只身去引开它们……”
  “是在海水内,奴才终于寻到了陛下,但当时情况危险,逼不得已奴才为了陛下的安危,便取了一具尸体,独身引开那一群包围我们的鲨鱼……”
  两人一前一后说完,一个说得快,一个描述得详细。
  “既然如此,我相信那么危险的境地,就算是武功再高的人,亦不可能毫发无伤地安然无恙离开,那么脱掉衣服,让我看看你们的身子留了哪些‘证据’。”
  两位“花公公”略一沉吟,水中那一位动作倒是没有迟疑,原本便松垮的系着的腰带被他扯掉,绯红色的袍子从赤裸的肩膀滑落,上半身子呈露在他们眼前……
  只见,那玉白的身子在腰间有一道似被利齿硬生啃噬的一块肉凹陷……
  而悬挂在空中的“花公公”表情有些怔愣,却久久没有动弹。
  “你呢?是想放弃了吗?”靳长恭缓缓移向他的目光,冰凉渗骨,冥火闪烁。
  “花公公”瞳仁一颤,然后竟运劲一挣,那看似坚硬无比的粗壮铁链竟被他如数挣脱开来,他身影矫捷凭空一跃,却在半空被一掌截击掉下。
  噗——!他猛然吐了一口血,重重摔倒地地。
  他脑子模糊一瞬,感觉到一层死亡了阴影慢慢笼罩在他的头顶,便不顾一切再次落跑,此时他就像被折断羽翼的蝴蝶,越是挣扎逃离,越是被折磨得痛苦不堪。
  “跑啊,怎么不跑了——我可是很喜欢,看你用着这一张脸露出那垂死挣扎,扭曲,惨叫,痛的模样。”靳长恭一脚踩在他的手撑上,低眸笑得很是残忍,那阴森的眸光就像是要将他挫骨扬灰般凛厉。
  “啊!”
  而水中那位花公公,听着前方一声比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声传来,双肩垂落,睁着寒潭幽深的双瞳直盯着前面的空气。
  最后,地上已经不存在一个人了,它只剩下一摊血迹,与一团分不清原模的肉泥。
  回到水池边,靳长恭看到水中的那位花公公,一双已恢复眼睛清澈似水,她唇含柔意,与方才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她道:“花公公,我这便来带你离开。”
  转头,看着水底那些冰蚕般细的韧的细线,一看便知道不是简单能够挣断的,她有些头痛地踌躇不已。
  “我记得在那石柱边有一盏鹤形烛台,我就是被那个机关锁在水池中的。”花公公看她关注着他身上的束缚眼中了然,便出声提醒着。
  靳长恭动作顿了一瞬,然后便笑道:“那就太好了,我立即放你出来。”
  找到那一盏鹤形烛台后,靳长恭研究一会儿,便解开了花公公身上的困绑。
  然后她走到水池边,朝水池内的花公公伸出手。
  “上来。”
  花公公表情一怔,他朝着她靠近,眸光一瞬不移地盯着她,似梦境一般伸出手。
  这只手掌纹路细致手指修长,即使没握上它,仍能感觉到靳长恭手心的坚定与掌中的冰凉,花公公盯着它,微微动容。
  花公公就像害怕她会后悔般,他毫不犹豫地握紧了它,再借力从水中站了起来。
  两只一大一小的手掌终于握在了一起。
  花公公凝视着她沉静的脸庞,忍不住细细摩挲那双与他交握稍显秀气的手掌,一时之间没有开口。
  他的目光清澈得无一丝杂质,如同雪峰山涧化下的清泉,脉脉无声地流淌。
  靳长恭看着他的眼睛,一瞬不眨,半晌,方弯唇微微一笑,道:“倒不似你了,这般……”
  “唔!”
  花公公小心的支撑起身子,跨身压在靳长恭腰侧,一低下头,便吻上靳长恭那微凉的唇。
  急切地吻上靳长恭的唇,他似颤了一下,然后便伸出湿润的舌尖,一点点的深入着,最后便疯狂地吐噬着。
  由于动作太激烈,嘴里略感腥咸味儿却顺着他的唇角,划入她的口腔,更加触动了他心底隐藏的疯狂。
  靳长恭被吻上那一刻便僵硬着,她蹙眉,眸底飞快地划过一道森冷嗜血,但很快又神思了一下,便又被隐忍地湮没下来,带着一些道不清,辨不明的幽暗情绪。
  他吻得很入神,她长腿一跨,反手便将猝不及防的他翻身推倒在地上,那一刻他诧然抬起的双瞳冰雪般,目光多了几分警惕防备。
  靳长恭勾唇一笑,缓缓低下头,那属于她身上的香气迷惑着花公公一种晃神,她吻着他的眉眼、鬓发、脖颈,却偏偏不触及他渴望的嘴唇。
  “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靳长恭呼着热气在他耳畔,柔声问道。
  “我、我没有看清……陛下……”
  呵出一口香气,靳长恭掩住他炙热的黑眸,缓缓低吟道:“是吗?那我们如今被困于此,又该如何离开呢?”
  他闷哼一声,似压抑着一口气,道:“出路——只有一条,就是到达这座宫殿的最顶端才能离开……”
  “哦,那你被抓期间,可有看到别的人什么人也被抓来吗?”
  “……轻点,呃……好像……有吧,”情欲泛上他漂亮的眼睛里,一个低吼他便翻身压在了比他单薄几分的靳长恭身上,伸手急切地想撕扯着她的衣服。
  “他们在什么地方?”靳长恭微微垂睫,靡靡的长睫恰好遮掩住她眼底那越织越盛的杀意。
  “……我不知道……”他朦胧的眼底似清醒了一下。冷冷地看着身上的花公公,靳长恭嘴角仍是挂着一抹嘲讽的微笑,可惜膝上之人正闭着眼睑享受,无法看到她的神情。
  “既然不说……那就表示亦无利用价值了。”
  靳长恭眼底瞬间凝聚成针,花公公一怔,呼呼两掌她朝他空门大开的两肋交叉拍去。只听见一声低沉闷哼之声,他反应后竟是不躲不避,生生受了这两击。
  她再一个顶膝压于他的腹部,居高临下,一双束起他的双臂按于头顶,一掌压在他的左心房上。
  “你……”嘴角溢出的血,填满了他的口腔,一时竟无语言语。
  “花、公、公?”像是从唇齿里咀嚼着吐出三个字,靳长恭讥笑地睨着他的脸。
  花公公听着她的话,动作一滞,这才恍然地想起自己的脸,表情顿显一片怪异之色。
  “咳咳……你一开始便不相信我就是花公公?”他待口腔不再吐血,方眸光微凝,沉声问道。
  “你说呢?就算你的脸,与神情装得再像,可是总不能将整个身体都一并伪装成了。”
  “刚才——你是为了检查我的身体?”他微微瞠着眼睛,语气夹带着失望。
  “不然你以为我还真看上你了?你是谁?不,或者我该问你,在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究竟是谁?真正的花公公又在哪里?”她黑眸冷聚成针,冰雪般的气息簇簇流转。
  “……”
  “不说?那就随那个冒牌货一块儿死吧!”靳长恭冷酷地眯起眼,缓缓举起右掌。
  他被她压制在地,却没有反抗,仅像一头负伤的兽类般咆哮道:“既然你能够一眼分辨出他,为何偏偏就认不出我!”
  他的声音嘶哑着粗粝与痛苦。
  看着她的眼睛里充满深情缱绻,热切,与阴晦闪烁的悔悟,坚韧。
  “你?!”靳长恭一震,她蹙起眉头,眸露疑惑地看着他。
  “长恭!”他似压抑着激动唤了一声,想伸手想靠近她,却只能无措地僵在半空:“长恭,我很庆幸,你能够活着,我一直祈求着……你知道我有多庆幸这一刻吗?”
  “……”
  靳长恭愣然,蹙然间,伸手揭开了他伪装的面具,然后她没有一丝遗漏地将面具底下那一张令她熟悉,却震撼不已的脸尽收眼底。
  “靳、微、遥?!”
  竟是他!他竟还活着!完全出乎她意料的一张脸。
  “长恭……”
  一身难以言喻的狼狈色彩,靳长恭瞰俯着他,此时的靳微遥与她脑中记忆的他不径相同,他头发凌乱,衣衫松软,眼底一片青然疲惫,那一抹愁苦苍桑竟不知不觉熏染上他的眉梢,眼角,与唇畔。
  那一刻,靳长恭心底不知道泛起何种情绪,既不喜,亦无悲,只觉眼前似正在上演一场荒诞可笑的闹剧。
  她掀袍翻地而起,眸底一片冷凝无波。
  “太上皇不是一向示寡人如毒物蛇蝎的吗?为何如今竟不惜伪装成他人,跑来向寡人投怀送抱呢?”那嘲弄薄绡的言语,令一向自尊甚强的靳微遥,身形簇簇晃动了一下。
  他站了起来,微微垂着脸庞。
  “长恭,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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