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青梅(双重生)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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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一碗冰镇八宝小丸子饮用完毕,裴扶墨优雅地拿帕子擦拭了下唇角,侧过脸问她:“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江絮清怔了片刻,“啊?”
  裴扶墨淡淡道:“你难道不是有话想问我?”
  从方才进来时,她便出神了许久,看着他的眼神又一副欲言又止,若非有话想问,又怎会如此反常。
  江絮清藏在衣袖内的手不自觉收紧,在他的注目下,终是问出了口:“我想知道,涟水巷里藏的人是谁?你三番两次让周严去找的女人送去涟水巷,又是做什么的?”
  果然还是问了。
  但裴扶墨没料到的是,她连涟水巷都知道。
  江絮清紧张地看着他,有些害怕从他口中听到一些让她接受不了的答案,但同时又觉得哥哥那番话对裴扶墨来说真的有够离谱。
  裴扶墨是怎样的人,没人比她更清楚,他绝不可能养外室。
  他面色微凝,只堪堪顿了片刻,便轻飘飘地道:“不过是我公务上的机密罢了。”
  以江絮清与他相识多年的了解,若真的只是左军的公务机密,他是不会动用哥哥的人脉帮他去找人,那个人定是无关公务,除了他的人手去找还不够,竟还让哥哥也私下帮他找人,看来那个人对他很是重要。
  现在连回答她的问题都不愿说实话,竟是直接拿公务机密来搪塞。
  不管是不是外室,但显然,他心里藏着事不愿告诉她。
  江絮清心里一下胀得发酸,又问了遍:“是真的么?”
  裴扶墨淡淡嗯了声。
  他若是将李善的事告诉她了,将李善的母亲正是佳月公主的事告诉她了,她又转个背将这件事告知了裴幽,他又该如何?
  上辈子出的错,他绝不要再犯第二次。
  即使这辈子的慕慕并没有嫁给裴幽,可谁又知道……
  看来他终究还没有从上辈子中走出来,暂时还是无法信任她。
  裴扶墨心里逐渐浮升起凉意。
  他站起身,掸了掸衣袍,说道:“你先回侯府,这边还有点事需要我处理,回去时恐怕很晚了。”
  说完,他便直接出了房门,跨出门槛的那一刻,他隐约间似乎听到了一声低弱不可闻的“好。”
  **
  江絮清上了马车后,脸色发白,眼神失焦,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着实将安夏吓了一跳。
  她急忙上前扶住,问:“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半个时辰前去给世子送冰镇八宝小丸子时,分明还十分正常的呀,怎么回来就跟丢了魂似的。
  她无力地靠在安夏身上,“回侯府吧。”
  听她语气带着一种疲惫之态,安夏心疼不已,连忙吩咐车夫赶紧将马车驾回镇北侯府。
  回了侯府后,江絮清并未回屋去休息,反而带着安夏去了寒凌居后院的那片古槐树下。
  她拿着铲子闷声这样在树下挖了起来,其动作一气呵成,引得安夏都觉得自家夫人莫不是被鬼上身了,否则怎会如此失常。
  “夫人,让奴婢来帮您吧,这种体力活您怎么做的来呢?”
  江絮清充耳不闻,白着一张脸不停地在那棵古槐树下挖,就连今日着的这身鹅黄色的裙子都很快弄得凌乱,裙摆和衣袖都沾满了泥土。
  安夏看着很是着急,便自作主张也拿着个铲子在另一头,跟着挖了起来。
  从日落一直挖到入夜,江絮清已筋疲力尽,双手酸到颤抖,鬓边的汗液都将她的乌发沾湿,显然身体已要支撑不住。
  安夏拖着铲子过来,也气喘吁吁道:“夫人,奴婢这边什么都没有啊,都挖的很深了,夫人究竟在找什么?”
  怎么会没有呢,江絮清不信。
  她抬手擦了擦颊边的汗,仍是倔强地继续挖,不停地小声呢喃:“不会的,他不会骗我的,谁都会骗我,只有他不会。”
  安夏听不清自家夫人在说什么,但见她这般丢了神似的仓皇无措的举动,心里也止不住浮起酸涩。
  世子究竟对夫人做了什么?为何她回来后竟是突然来挖树了。
  一直到了戌时,整整挖了一个半时辰。
  江絮清和安夏将这棵古槐树附近的土地已经挖的面目全非,实在挖不出什么东西。
  最终,江絮清像是彻底认清了现实般。
  她心忽的坠落,全身凉意从头顶浸入四肢,浸入了骨血似的,丝丝麻麻的痛感在不断的冲击。
  她怔怔地无助蹲下,面容惨白,泪水极快模糊了视线,细语喃喃:“安夏,怎么办,裴小九不喜欢我了……”
  夜间空旷的后院响起了女子悲恸压抑的哭泣,她的泪水一颗颗不停掉落。
  安夏被江絮清这幅模样惊到直接将手中的铲子摔掉,她匆匆从另一边绕过来,听着夫人神志不清地说:“裴小九他这世不喜欢我了……”
  安夏听不懂夫人口中的“这世”是什么意思,但总算明白夫人从左军衙署回来后的反常是为何引起。
  她心疼得也跟着红了眼眶,安抚道:“夫人说什么呢,全天下的人都有可能会不喜欢夫人,只有世子绝不可能呀。”
  江絮清泪流不止地摇头,呆呆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前方,“不是的……他定是真的不再喜欢我了……”
  这或许是老天给她的惩罚。
  罚她上辈子间接害得裴家的惨剧,即便给她机会重来了一次,以为选择与上辈子不同的路,便会有所改变。
  她这般侥幸的心理,可真无耻啊。
  老天恐怕都看不下去了,她竟能这样心安理得的拥有幸福。
  她的泪水一滴滴落在了那些凌乱的泥土里。
  夜色中,只见高大的古槐树影迎风婆娑,江絮清蹲在树干旁抱着双膝嚎啕大哭,哭得娇小的身躯不住颤抖。
  她心里更是疼得厉害,现在回想起她重生后的一切,原是都有迹可循。
  裴小九百般疏远她,不愿与她有过多接触,也不愿娶她,就连新婚之夜都是她主动求来的,每天睡醒起来看不见他,成婚后除了夜间就寝,他也不愿多留在她的房内,就连孩子他都不愿与她生。
  种种的原因,不过是因为这世的裴小九不喜欢她罢了。
  江絮清哭着哭着便笑了出来,瘦弱的背脊随着轻微抽搐。
  安夏在旁看着越来越着急,只能一直在江絮清耳畔说:“夫人您不要瞎想,若是心里不安,您应该去问问世子是如何想的,奴婢觉得世子对您的看重不像是假的呀,世子又怎会不喜欢夫人呢?”
  江絮清哭得脑子浑浑噩噩,现在是什么都听不进,忽然“叮——”的一声,她双眼像是涣散了般,蹲着的身躯摇摇欲坠,下一刻,直接朝地上倒去。
  安夏及时接住了她,吓到哭喊了出来:“夫人——”
  第36章 生病
  弯月微露, 庭院蝉鸣阵阵。
  裴扶墨心神不宁地解开几颗衣襟扣子,屋内闷热的气息不断地朝他身上涌。
  忽的觉得一股烦躁袭来,就连心脏方才都抽搐了一下, 瞬间疼得厉害。
  他站起来, 不耐烦地在屋内来回踱步,心里更是空荡荡的,莫名慌乱难以自控。
  最终他行至临窗前, 吹了吹夜风试图冷静下来。
  或许是他过于在意上辈子了, 这世的慕慕并没有做错什么, 若是他一再地防着她,又如何能好好的相处下去?
  裴扶墨闭了闭眼, 脑海中上辈子的画面却恍然浮现, 他呼吸渐沉,再睁开时眼底荒凉冷寂。
  方才那点迟疑也很快压了下去。
  安静的屋内, 他低声自嘲地笑,遂转身朝屋内的黄花梨木柜前行去, 柜子打开,里面装了个华贵的紫檀锦盒。
  里头的东西装的, 正是前世的他那可笑的满腔爱意。
  重生后,他本就做好了与她一刀两断的准备, 这锦盒内的东西不过是上辈子的裴怀徵留给江慕慕的,不是这辈子的他。
  宫宴时他苏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古槐树下埋着的这可笑东西取了出来。
  如今这东西, 他不愿放在寒凌居, 只要有一丝被这世的江慕慕发现的可能, 他都不愿。
  扔了,他又不舍, 便只能这般狼狈地带到了衙署。
  他唇边浮起一抹嘲意。
  断不干净的从来都不是这种死物,而是他自己的心。
  周严这时面色慌张地进屋,回禀道:“世子,侯夫人请您现在赶紧回侯府。”
  裴扶墨将锦盒收进去,冷眸扫来,语气带着一丝不悦:“何事。”
  周严紧张道:“是世子夫人昏迷了。”
  裴扶墨瞳仁骤然一缩,手中握着黄花梨柜门发出轻微的声响。
  **
  寒凌居内灯火昭昭,雕花窗倒映出屋内几道人影。
  裴扶墨匆忙赶回来时,还未进屋便听见云氏和裴灵梦担忧的说话声,他心里猛然一沉,步子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房门推开,他肃着张面容,问道:“慕慕如何了?”
  屋内的府医朱大夫正在垂首写药方,忽然听到这冷厉的声音,吓得手中的笔杆子跟着一抖,连忙回话道:“回世子的话,世子夫人不过是急火攻心,一时呼吸不顺,加上失水过多之下,这才无力晕倒了。待世子夫人一会儿苏醒后,喝下老夫开的药,很快便能痊愈。”
  裴扶墨已大步行至榻前,他掀开缠花帷帐直接落坐在一侧,望着睡在榻上毫无气息的小姑娘,他的心就像是被狠狠揪紧似的疼。
  云氏板着一张脸,冷声道:“你还知道回来了?公事便是那般重要?自己的娘子身子不适你不清楚?竟是还要我派人去衙署传话才能把你请回来!”
  裴扶墨后槽牙紧咬,轻颤的黑眸未曾挪开,静默不语。
  裴灵梦平日里最是向着二哥,但此刻都不由想要数落他,气愤道:“二哥,你究竟怎么回事,怎么能让自己的妻子生病晕倒的时候你都不在身边呢?昨天才休沐,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今日你又着急去上职,将慕慕丢一旁了?我可都打听了,慕慕傍晚从你衙署出来后她情绪就不太对劲……”
  裴灵梦念叨了许久。
  裴扶墨脸色越发沉如水,他一句不言,握了握江絮清的手心发现她冰冷的反常,便径直朝朱大夫面前行去,问道:“朱大夫,内子晕倒后可还会有其他的后遗症?”
  朱大夫将写好的药方递给了安夏,便说道:“世子问的正好,老夫方才便想跟您提这件事,夫人她这回晕倒一半是因为急火攻心,但另一半则是她本身体质就较为虚弱,老夫方才诊她脉象发现,恐怕这是世子夫人自小便有的小毛病。”
  果然。
  裴扶墨哑声道:“内子幼时曾在冬日失足落水过一次,昏迷了整整两日才醒来,虽说身体调养了许久,但自那之后体力便比以往更为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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