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男生的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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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穿过树木枝条在脚下投落出斑驳的印痕,已经是初秋时节,空气中仍有波动的热浪扑向面颊。
  正值大课间,校园广播里响着极具夏日气息的《等风吹》,温梨抱着沉重的书箱穿过人群,往长廊另一端的十一班走去。
  留在原班级的书册杂物还有不少,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至少还要再搬两趟。手臂可承受的重量在达到一定阈值后便开始加速下降,温梨快步走到空旷的窗边,把书箱搭靠到窗沿上,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的确有些低估一箱子书的重量,抬眼用目光丈量了下剩余的距离,她决定缓一会儿再出发。
  耳边是三两人结伴路过的谈笑声,温梨低头数着面前叶片的脉络,在四周嘈杂的环境里并没有察觉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温梨。”
  面前的叶子被一道身影遮挡,温梨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看见裴知序站在她面前,嘴角正带着温和的笑意。
  “给我吧,我帮你搬。”
  人还怔愣着,面前已经横过来条手臂,接过了书箱。
  “啊,不、不用,我自己可以的。”温梨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伸手想要接回,可书箱已经被他抱在了怀里,男生结实的手臂圈住箱身,让她有些无从下手。
  “没事儿,你一个人不好搬,就几步路的功夫。”裴知序侧低下头,语气自然地看着她回。
  窗外大片的阳光倾泻下来,洒在他的肩身,映衬的他五官更加俊朗,这样近距离对上裴知序黑亮的眼瞳,看着他眼底坦然的真诚,温梨忽然就没有了拒绝他的勇气。
  像是迁就她的步伐,裴知序的步速并不算快,温梨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脑袋里不停演练着一会儿要怎样答谢他才好。
  楼栋之间由一条不长的空中走廊相连,室外柔和的微风拂过面颊,也把身旁人的声音送到耳边。
  “温梨?”
  “嗯?”她转过头,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像上课听讲一样认真地等他说话。
  裴知序笑起来,声音清越,“下个月的运动会你有没有报名?”
  冷不丁被这么一问,温梨小小的啊了一声,她摇了摇头,有些尴尬地回,“没、没有我没有报名参加项目。”
  裴知序了然地点点头,像是替她解围一样主动说道,“秋季运动会主动报名的女生都比较少,大家好像对夏天的趣味运动会更感兴趣一些。”
  温梨很轻的嗯了一声,半垂下眼睛看着迈步的脚尖。
  话题到了这儿戛然而止,燥热的天气,除了树上蝉声的鸣叫,再就是自己清晰的扑通扑通心跳。
  她并不擅长和同学游刃有余的交谈,刚才脑中紧张地预演如何道谢时,心里就在祈祷两人可以一路无言地顺利到达教室。可现在裴知序突然开口同她聊天,反被自己听起来有些冷淡的回应给结束,看起来很像是她身体上接受了他的好意帮助,心理上却并不领情,不想和他说话。
  所以顿了半晌,她鼓起勇气反问道,“那你呢?你有参加什么项目吗?”
  裴知序像是松了一口气,没什么犹豫地径直答道,“嗯有一个三千米长跑。”
  温梨眨了眨眼,不太确定地小声重复,“三千米?”她的运动细胞并不算发达,连体育课上例行的八百米热身都觉得难以坚持,所以根本没想到裴知序居然报名了比这还要多出近三倍的三千米。
  像是看出了她的惊讶,裴知序低叹一声,毫不遮掩地主动承认,“其实我也不太想跑,但实在是禁不住韩子赫的软磨硬泡。”
  原来是这样。
  温梨点点头,她是知道韩子赫的,尽管还没有认全班里的每一个人,但是十一班的几个班委她还是能记住的。
  裴知序口中的韩子赫是体育委员,性格开朗外向,不止和班里的同学能打成一片,他和外班男生的关系也很要好。自己还在十班那会儿,就经常看见韩子赫来和班里的男生约着打球。
  正这样想着,思绪忽然被不远处的声音打断,温梨抬起头,方才谈话里提到的人正向两人迎面跑来。
  “裴知序!老班找你,让你去趟办公室!”韩子赫喘着气跑到近前,声音在看到一旁的温梨时骤然一顿。
  不过很快,在看清裴知序手里抱着的粉色书箱后,他就理清了思路。他抬手拍了拍裴知序的肩,提醒道,“老班倒是不太着急,不过你一会儿忙完可别给忘了,不然老班还以为是我这个传话大使做得不到位。”
  说完,他便侧身越过两人,急急地招呼前面朝楼下走去的几个男生,“哎,谭旭辉!你们几个等等我,我也去超市!”
  咚咚跑动离开的声音逐渐减弱,温梨收回目光,内心小小挣扎了一番,犹豫着开口,“那个到这儿就行,要不你先去”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裴知序已经迈步走进了班级。
  她的座位离门口不远,将书箱放到桌脚旁边,他直起身问道,“放在这里可以吗?”
  尽管他的声音并不算大,班里也如同以往一样有些吵闹,可这样高大帅气的男生往那儿一站,仍旧是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温梨性格安静,向来不喜欢被人当成焦点,她知道那些游移在自己和裴知序身上的视线并没有任何恶意,可心里还是无端紧张了下,只想快点结束对话。
  “可以谢”
  “是不是还没有搬完?”裴知序几步走近,低着眼看她半垂着的眼睫。
  有风从身后半开的窗户涌进,将他身上清爽的洗衣液香气吹向鼻端,温梨看着他被风扬起的白色衣角,斟酌着措辞,“没有多少了,我自己可以的。”
  “走吧,我帮你一次搬完。”
  温梨脚下却没动,手指揪了揪裙摆,小声提醒道,“不用的,老师在找你再不去的话一会儿就要上课了。”
  “没关系,来得及。”裴知序抬腕看了看表,彻底消除她的担心。
  明明两人离得并不算近,可温梨却觉得空气里的热度似乎比刚才高了几分。甚至周围的温度正随着她沉默时间的增加而逐渐上升。
  她抿了抿唇,脚步向外挪动让开,虽然接受了他的提议,但仍旧尝试打消他继续帮自己搬书的想法,“其实我自己也能搬动的”
  *
  男生在力量上果然有着压倒性的性别优势,看着裴知序轻轻松松帮她把剩下的东西一次性搬完,温梨在心里默默地想,自己如果只说一句谢谢实在是太过单薄。
  可眼下除了口头上的感谢,她并没有机会提供等价的回馈。
  一大一小两个箱子此时被整齐摆放在她的桌脚,温梨抬起头,向面前的人道谢。
  “班长,谢谢你。”
  听到她这样正式且官方的称呼,裴知序明显愣了一瞬,他唇角向上勾着,像是被她如此认真的感谢逗笑。
  温梨有些不好意思,此时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严肃地好像革命战士在交接。
  好在裴知序及时开口,缓解了她的尴尬,“不用这么客气,像其他同学一样叫我名字就好。”
  温梨脑袋里还在重放自己道谢的片段,匆忙点点头应着。
  为了不挡住身后人经过,裴知序正半侧着身站在一旁,所以她的目光便顺理成章地从他浓密的额发划向高挺的鼻梁。
  猛然间,脑中混沌的思维忽然打住,画面极不合时宜地插播起同桌偷偷摸摸拉住她分享的观察男生秘诀。
  鼻子高的男生说明……
  某些奇怪的联想快要呼之欲出,温梨呼吸猛然滞住,眼神像烫到一样赶忙移到别处,生怕看到某个与之有关的部位。
  心里正乱糟糟的一片,身后忽然传来急哄哄的声音。
  “借过借过啊!十万火急!课代表把我包了封皮的杂志当作业给收走了!!要老命了!”
  跌跌撞撞的跑动声逐渐靠近,温梨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便被面前的人握住一带,方才萦绕在鼻尖的清爽气息顷刻间变得无比清晰,再抬眼,面前已经是干净整洁的衬衫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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