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剑修后他黑化了 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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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意料,只要这批人活着离开拍卖会,头一件事就是上门找到那个拐子,把他祖宗八代都拉出来一起打。
  徐存湛问完了,转头冲着幕布后面喊了声:“出来清理。”
  出口处的幕布被掀开,十来个鼻青脸肿,衣衫破烂,互相扶持着的暮白山弟子钻了出来。
  其中一人正是之前在鹞城和徐存湛汇报过的,那位皮肤略黑的少年。
  有两个脸嫩的小道长,被场内过于浓郁的血腥气刺激到,刚进来又捂着嘴冲出去开始吐,呕吐声此起彼伏。
  皮肤略黑的少年尴尬又心虚的垂下头,解释:“那两个是第一次下山……”
  徐存湛摆手制止了他的解释:“我没兴趣,剩下的人都在这了,你要问什么自己看着问——”
  话到一半,他忽然眉头皱起,偏过脸疑惑的看着对方,然后目光掠过对方,又看了眼他身后的其他弟子。
  所有被徐存湛目光扫到的人,都下意识挺直了脊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这位师叔下一秒就点到自己。
  盯了好一会儿,徐存湛才慢慢开口:“和上次鹞城的人数一样。”
  皮肤略黑的道长没能理解徐存湛的话,茫然:“怎,怎么了?”
  徐存湛:“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上次在鹞城你们一拨有十五个人,如今居然还有十五个人,一个也没死全都活到了今天——挺神奇的。”
  “……”
  众人干笑,不敢说话。
  连怒也没有怒——倒也不是因为徐存湛强到他们不敢反驳,而是他们自己也觉得颇为神奇。
  对于修道者来说,同伴死亡才是常态。如他们这般,修为并不顶尖,却从下山到现在一个人也没折损,才是稀罕事。
  徐存湛只是稀奇了几秒钟,很快就对这群幸运儿失去兴趣。
  他不擅长审问线索,把后续甩给被自己捞出来的幸运师侄们之后,便又回到拍卖台上。
  陈邻还坐在巨大的黑色鸟笼里,表情呆滞的望着那片光线昏暗的观众席。徐存湛走过去,掰开鸟笼——他毕竟体型大,只是屈膝半蹲在陈邻面前,也足够遮挡陈邻所有的视线。
  他身上沾染了很浓的花香味,还有血腥气。
  甜腻又浓稠的香气靠近,像是一只看不见形态的手捂住陈邻口鼻,窒息感如影随形,捂得她脑袋发晕,不禁往后退了退,直到后背抵上鸟笼铁栏。
  徐存湛皱眉,向陈邻伸手。他伸手时陈邻又动作明显的后退了一下,眼瞳颤抖,被光线刺激的生理性眼泪都在她眼眶里,碎成一片片的光点,泛着水波一般的粼粼光。
  她逃避的动作明显,但徐存湛却没收手,两根手指掐上她柔软的脸颊肉,掐得陈邻不得不张开唇。
  徐存湛:“呼吸——你快把自己憋死了。”
  被提醒,陈邻终于缓过来,大口呼吸,腥甜气味争先恐后顺着口鼻涌入。
  空气并不新鲜,即使陈邻努力呼吸,脑子还是晕乎乎的。
  但好歹摄入了一点氧气。
  僵硬的身体终于缓过来,陈邻手上却没有力气了,背靠着鸟笼软倒——没倒下去,她的脸还被徐存湛掐着,仰起来便能看见徐存湛的脸。
  拍卖台上过分明亮的光线,已经全部被徐存湛宽阔肩背挡住。逆着光的时候去看他的脸也好看,只是陈邻现在实在没有什么心力去欣赏帅哥。
  她没有被拐子吓死,但是极有可能被徐存湛杀人的场面吓死。
  看着陈邻喘气,慢慢回神。
  她呼吸得急促又狼狈,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嘴巴还张着,舌尖抵着下唇,前段银色舌钉底下是淡红舌肉,小幅度的在发抖,每次呼吸都发抖。
  徐存湛目光在舌钉上停留片刻——他忽然松开陈邻脸颊,没有了扶持的力气,陈邻背靠着鸟笼下滑缩成一团。
  虽然个子高,但因为瘦,陈邻缩起来了倒也是小小的一团。
  但她还仰着脸,因为急促呼吸而涨红的脸上留着两道指痕。
  徐存湛单手支着下巴,长眼睫落下阴影,表情似笑非笑:“怕我?”
  陈邻缓过一口气,犹豫了下,鼓起勇气牵住徐存湛的手:“是有点怕,但不是怕你——我知道你做的不是坏事,我只是……”
  “我只是害怕杀人而已,谁杀人我都会害怕的。”
  她覆盖上来的手很冷,细长指尖还在发抖。
  徐存湛凑近她的脸,那股馥郁的花香霎时又压上来,陈邻惊得眼瞳和眼睫都颤了颤,眼泪从酸涩的眼眶往外涌。
  他手腕一转,反扣住陈邻手掌,十指相扣。
  “那你要早点习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如果实在不能习惯的话……”
  徐存湛翘起唇角,笑容温和又无辜:“那就得快点找到回家的办法了,回到适宜的环境里才不会害怕,对不对?”
  “哦对了,这个送你。刚刚杀过来的路上看见的,感觉挺适合你,顺手就摘了。”
  徐存湛从怀里拿出一束香气浓郁的十里香——他说是顺手摘的,可那束花却被保存得特别好,没有沾到血,娇弱的花瓣也没有丝毫揉皱。
  他摘下那些小巧的白色花朵,将它们别到陈邻发辫上。
  小小的干净的白色花朵,花瓣娇嫩的泛着光,像一颗颗小珍珠,缀在少女发间。!
  第50章 是朋友
  他俯身将花朵别到陈邻发间时,两人距离又拉进了许多。
  原本拍卖台上强烈的光线,已经完全被徐存湛所挡住。陈邻微微抬眼,就能看见他近在咫尺的唇。
  徐存湛毕竟身高摆在那里,即使在陈邻面前半蹲,也高她一截。
  血液的腥甜与浓密的花香味在两人狭小的缝隙间堆叠,像一层又一层单薄而不透气的丝绸将陈邻掩埋。
  陈邻没有回答徐存湛的话,她的脑袋晕乎乎的,时有时需都被搅弄成一团不清晰的浆糊,像是缺氧窒息的人那样陷入了眩晕之中。
  即使知道徐存湛不是坏人,知道徐存湛杀的大概率也都是罪有应得的人,甚至自己也不断在心里暗示自己不该害怕徐存湛——
  但她在徐存湛靠近的瞬间,本能的心跳加速,呼吸艰难的恐惧起来。
  对于从小生活在和平国家,生活富足的普通大学生而言,死亡——尤其是如眼前这样大规模的死亡——是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
  它们原本只出现在陈邻的历史课本,网络小说,电脑游戏里。
  但现在,它们鲜血淋漓的展示在了陈邻的面前。
  而制造这些死亡的人是徐存湛。
  和上次在海底目睹鲛人的被杀不同。鲛人虽然外貌有几分类人,但陈邻很清楚对方不是人;虽然对徐存湛屠杀鲛人的场面感到可怕,但那种可怕顶多也就约等于晕血的人看见屠夫片鱼。
  只要给陈邻一点时间,她自己就能调整过来,自然而然的继续和徐存湛相处。
  但现在徐存湛杀的不是鲛人,而是真正的人——活着的人。
  理智上陈邻知道徐存湛没有错。
  本能反应却教她害怕徐存湛,想要远离徐存湛。
  一种弱势群体在面对高危标红的危险角色时,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
  所以在徐存湛的手捏着那些小小的花朵,靠近陈邻时,她如惊弓之鸟抖了下,却又强忍着没有后退。
  一朵又一朵小巧的花被簪到少女发辫上,徐存湛满意的后退与陈邻拉开距离,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站起来后陈邻便想抽回自己被徐存湛握住的手;她曲起胳膊,但是没能抽动,手还好好的被徐存湛扣在掌心。
  他将只剩下零星几朵白花的花束塞进陈邻怀里,转头往黑暗中望去。
  陈邻都来不及拒绝,左手被徐存湛牵住,右手里凭空多了束花。她只好低头摆弄了一下那束花,脱离了主体的花束倒是仍旧很新鲜,上面一点血迹也没有沾染,干净得和徐存湛这个人都有些格格不入。
  徐存湛眼睛还望着别处,声音却轻轻的落到陈邻耳边:“那个黑袍人死了。”
  陈邻:“啊?啊……哦哦。”
  他这句话说得太突兀,陈邻刚开始都没能反应过来徐存湛在说谁。直到疑惑的询问语气词从嘴里冒出来后,陈邻才想起来:徐存湛说的应该是用铁链把他锁起来的那个黑袍人。
  徐存湛:“这里的货物是分类关押,我跟着黑袍人进来后又去逛了逛其他地方,那几个倒霉师侄就被关押在隔壁,他们说进城之后在客栈里吃了顿饭,醒来就在这里了。”
  陈邻:“……好惨。”
  徐存湛嗤笑:“自己管不住嘴,迟早的事。”
  一时间陈邻不知道该评价师侄们被拐了比较惨,还是被徐存湛救了比较惨。
  徐存湛:“这座拍卖场底下有很多灵土傀儡。”
  陈邻:“傀儡术之类的?”
  徐存湛解释:“灵土傀儡在傀儡术里面也是禁术,因为需要活着的修士元魂来炼化核心。你还记得我们在村庄里遇到的邪道鬼修吗?”
  陈邻对害死了自己的罪魁祸首印象深刻:“我记得。你是说灵土傀儡和鬼修有关系吗?”
  徐存湛:“灵土傀儡和那名鬼修所练的邪术师出同源,都是魔族那边的术法。”
  陈邻立刻跟上了徐存湛的思路:“所以这个拍卖会也会魔族有关系!”
  徐存湛在小村镇里追杀的鬼修修炼了魔族的术法,出现在鹞城的鲛人族有魔族的献祭法阵,而他的师侄们顺着鹞城的线索追踪至不夜城,又在不夜城的拍卖会里发现了魔族术法的产物灵土傀儡。
  在脑子里迅速过了遍线索逻辑,陈邻捏着手心里的花束:“总觉得像是某种阴谋的前奏……”
  徐存湛扯了扯嘴角,眼睫微垂,似笑非笑:“我倒要看看是哪些蠢物在和魔族勾结。”他声音很轻,拍卖台上又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也就陈邻听到了他的那句话。
  鼻端仍然有缭绕未散的血腥味,陈邻已经在心里给那些勾结魔族的人念了二四遍往生经。
  这辈子就算了,下辈子小心点,做人就做人,可千万别再和魔族有关系了。
  有人从拍卖台边缘翻身上来,动作干净利落,陈邻侧目望去,认出对方是之前在鹞城和徐存湛碰头的那位道长。
  他皮肤有点黑,所以陈邻对他比较有印象。
  对方也穿着和徐存湛一模一样的衣袍,就是个子较徐存湛矮了些,头发有些凌乱。
  他快步走到徐存湛面前:“师叔,我们都问完了,那些人接下来该怎么处置?”
  徐存湛:“你们看着处理就行了。”
  对方点了点头,又道:“我们在地下囚牢里还发现了许多被灌下坎离散的道友,已经让执象和微明去给他们发放解药了。”
  徐存湛眼珠小幅度转动,目光又落回自己这个师侄脸上。对方察觉到徐存湛看过来,不自觉挺直了背,抿着唇,神色严肃起来。
  徐存湛:“找到人了?”
  师侄:“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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