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炒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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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钱时,他让她拿钱包出来。楸楸低头摸自己口袋,而后反应过来,她今天出门根本没带钱包,只带了手机,于是准备拿手机付账。
  “我说我的。”裵文野说着,拈夹克拉链,一手探进口袋,摸出一个钱包。
  过程短暂,楸楸微垂眼睑两秒,钱包已拿出来。抬头一看,他已经打开钱包,从里抽出一张百元钞,递给收银员。钱包是某个品牌的经典皮革双折,两千多,不算很贵——对这个可以一次性取十四万现金出来只为做.爱的人来说。
  角落都被其他人占完。俩人坐到中间的长桌位,与出餐口差个两米。吃到一半,大约是楼上那群人还是对他俩太过了解,等十来分钟都没见到人回来,操起拖鞋骂骂咧咧往麦当劳来,最终八个人占满这条长桌,十个餐盘堆满桌子,还是裵文野买单。
  楸楸托腮看他唇环,觉得他似乎对买单这件事有瘾,掏钱包的动作也莫名帅气,因为钱包是从她身上夹克兜里摸出来的,其他人见到“awwww”声一片。楸楸酒劲刚过,还尚未来得及后悔今晚大胆干的蠢事,便被他们揶揄,颊上一抹薄霞点缀。
  几个人用普通话讨论着露营地,期间互相分享自个儿的露营趣闻,楸楸连美国农场都没去过,自然没去过露营,最亲近美国大自然的一次是上次飓风,坐船回曼岛,把她吹傻了。
  慕玉窠评价她:“是个娇娇儿。”
  轮到裵文野分享,他说曾在乔治亚州与佛罗里达州交界处的cumberland island露营过,搭船四十多分钟才到小岛上。
  “美国人喜欢度假,很多岛都盖了酒店。”他拈起一根薯条,沾麦乐鸡的酱,“cumberland开发的少,比较荒凉。”
  “美国人喜欢度假是真的。”
  这一点大家颇为赞同。
  “不过荒凉也有荒凉的好处,那里有原始的海滩,可以寻找哥布林的足迹。”
  裵文野吸一口可乐,他在用餐前把唇环摘下。楸楸这才发现,原来他没在嘴上穿刺,那只是个扣环,和耳夹是一个性质的东西。
  “营地设施比较完善,木屋里有热水,可以淋浴,有冰箱,暖气,充电设备。还有冷藏室,专门为冷藏食物和猎物的冰块提供。美中不足的是,cumberland岛上野马很多,经常有马经过,到处都是从他们肠道里出来的东西。”
  其余七人发自心底感激他说话文雅。
  轮到下一个人分享。
  间中有个白人小孩子走过来,外形邋遢,虽然没有异味,仍像是个小流浪汉预备役,也不说话,只眼巴巴看着他们。
  后续点的食物多,裵文野见他们也吃不完,便拿个餐盘给他,一样拣一点,合起来就是一包薯条一份麦乐鸡和两杯可乐两个汉堡。小孩鞠躬朝他道谢,拿回去叫醒母亲,做了一串手语,母亲瘦骨嶙峋,看上去是亚裔,比他们大不了几岁,感激地看向他们,亦做了一串手语,分不出谁才是那个不会说话的。
  “什么意思?”楸楸看不懂,小声讷讷问。
  “在跟我们道谢。”
  他答着,忽然侧过身绕到楸楸背后,操起她两只手。
  楸楸被吓一跳,脑海里瞬间上演一场枪击战,裵文野拿她挡子弹的戏码,心里狂跳,不敢置信裵文野是这样的人。
  “手掌抻直了。”耳后传来炽热的呼吸,后脖颈一片瞬间热了。
  裵文野不知她脑海里如此丰富,说了这么一句。
  没有子弹。
  “哦。”是她狭隘了。楸楸咽了咽口沫,依然紧张,心如擂鼓,不习惯他在做.爱调情外的时间靠那么近,双臂发麻,喉咙小滚动,却依然照他的话去做,绷直了手心,又小声问,“干嘛?”
  她的手不做美甲,指甲亦修剪地简洁圆润,一看就是生下来没做过粗活的手。
  其余几人托腮看戏,各个一脸意味深长,看裵文野心情弛懈放松,先是抬起她抻直的右手,朝那位亚裔母亲左右摆动几下,而楸楸全程任他操控摆动,身姿僵直,双臂却软绵绵,被.操起双手,掌心向上,再左右微动几下。
  “you are welcome。”他说。
  这一声小,周围几人只看到他嘴巴翕张,只有楸楸听清了。
  他说不客气。
  第20章 考验
  ◎「我可以到你房间坐坐吗」◎
  亚裔母亲看懂了他手把手教人小姑娘的手语, 感激地朝他们回以笑容,而后朝小孩做手语。小孩看着连连点头,过了一会儿跑过来,和他们说谢谢, 声音稚嫩, 神情生涩,大约跟着母亲很少用声音交流。
  他说完了话并不走, 几人看出他脸上的渴望, 渴望与人正常交谈的神情, 显然他平日很少会遇见不嫌弃他脏兮兮外表的人,纷纷不忍心赶他离开, 便让小孩与他们一同坐着,嘴上普通话都改成了英文。
  到凌晨五点多钟,几个人吃饱喝足,和小孩道别, 离开麦当劳, 各回各家。裵文野跟她们到慕玉窠这一层拿笔电。
  刚进屋,慕玉窠便一溜烟钻进卧室。楸楸望过去, 只捕捉到她逃也似地裙角, 心下明了,慕玉窠这一出为给他们留私人空间。不需要好吗?楸楸腹诽着, 把夹克脱下来,还给裵文野。
  裵文野一手虎口抬着笔电, 手机烟火都在上面, 接过夹克时, 随口问了一句:“下周露营你去吗?”
  楸楸看他随意把夹克搭在臂弯处, 又把笔电上的手机烟火一个个往夹克口袋里塞, 心下犹豫,“不知道呢,我会和玉窠再聊聊,感兴趣就去。”
  裵文野嗯了声,尾音微微上抬,像是挂了个小写的问号。
  “为什么不感兴趣?”他问。
  “对花花草草没有兴趣。”楸楸如实说了,见话题没有结束的意思,她关上门,跟着裵文野走出来。
  俩人说话交流分贝不大,小到只有他们能彼此听清。
  “这样啊。”他走在前,“行。”走路没有声音,唯有夹克扫着摩擦卫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没有下文了。
  结束了?楸楸打了个愣儿。她才刚关上门,离开两步。这就尴尬了,她摸了摸鼻子,那现在是要回去,还是送他进电梯再走?算了,出都出来了。她揪着t恤领子遮住嘴唇,不太自在,“对了,今天的餐钱,还有之前开房的费用,我怎么还你?不如……”抬起头,只见裵文野摸出那个唇环,随手往下唇左边一扣。话音没了。
  前方一个转角,转弯时,裵文野偏头睐她一眼,这一眼即随意又无谓,慵懒四下弥散。
  “不如什么?”他出声。
  好一会儿,楸楸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如加个联系方式,我把钱还你。”
  走廊一片寂静,俩人终于到达电梯门口,他摁了往上的按钮,这才面向楸楸,“只是为把钱还我吗?”
  楸楸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眼珠子飘忽,看壁灯,看按钮的光亮,瞳仁里有倒映的光,最后看向裵文野,又不淡定,转向别处,这情况回答是或不是都不是。
  回答是?那未免显得太过愚蠢,哪有人这么聊天的?这不是把本就不那么好的关系往更生疏的方向聊去?那么回答不是?再补一句方便联系,也可以聊聊其他的;然而以他们的关系,除去学习如何打炮,还有什么好联系的?回答这个,更像是奔着骚扰的旗号去的……
  “是,吧。”她略显迟疑道,“首先还是要把钱还了,其余的就再说。”
  电梯快到这一层,裵文野没立即接她话,直到叮地一声,电梯门开。
  “那就再说。”他说,“你回去吧。”
  “啊?”楸楸看看他,又看看逼仄空荡的轿厢。
  “晚安。”他甩甩手腕,不欲再说,一副恹恹样子。
  却仍站在原地。楸楸看出来了,这是要等她进门,再上去的意思。
  她犹豫退后两步,又偏着身体看他,脑袋歪着,眼底有困惑。像是小动物的懵懂。
  电梯门已关上,回到设定的楼层。
  裵文野倒是耐心,问她:“怎么,是未尽兴,想上去坐坐吗?”
  一句“好啊”,就要脱口而出,硬生生刹住车,对这个提议是又爱又恨,即想上去,又不想,截至目前,她已经跟裵文野做过三次。事不过……四。她得忍住这个考验。
  “我挺……尽兴的。”楸楸为自己挽尊。放屁。
  “看得出来,爽哭了。”
  楸楸:“……”你看错了。
  楸楸忍不住,眈他一眼。这个人怎么每次都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喜怒无度,忽冷忽热,一会儿放松,一会儿紧绷,可看他脸,又看不出什么。情绪稳定的样子。
  “怎么,我看错了?”裵文野凝眸瞰她,眉眼蓄着阴影。
  “你没看错。”楸楸硬着头皮道。
  “嗯。”
  四下静寂无声,头顶昏黄的光打下来,照得光下俩人好似在找虐一般,沉默抻得很长。
  不知过了多久,裵文野动了,摁亮往上按钮。
  “来吗?”他声音不咸不淡,却像是道钩子,轻轻地钩在人心上。
  说完这句话,裵文野便没再催她,不声不响地,给足她时间考虑。
  楸楸心底挣扎。四个月,距离上一次,足足过去四个月,这么久做一次,不过分吧?曳引轮与绳在高速运转过程中摩擦的声响,彷佛在演她的心声。直到叮地一声,到这一层,这些声音消失,旋即电梯门从中打开,她仍站在原地,一语不发。
  旁边刮过一阵微风,依稀能闻到水生薄荷味儿。
  裵文野迈步进去,随手摁了十九层。
  电梯门彻底合上之前,她突然伸了手掌进去,挡在双门之间。
  很少在这人脸上看到猝不及防的表情,大概是险些把她手给夹了,裵文野额角青筋都爆了出来,他摁着打开的按钮,“你干什么!”
  “你生气啦?”楸楸盯着他,补充,“我说在这之前。”
  “……”他平复了下心情,“没有,我没生气。”补充,“现在有点。”
  “你再问一遍。”楸楸无端又说,“再问一遍,我就答应你了。”
  “……”
  俩人在电梯一外一内僵持半晌,方才的心有余悸终于不再,呼吸与心律恢复如常。再问一遍,什么,裵文野盯着她,默不作声。
  他知道楸楸想让他重复一遍的是“来吗”。
  他偏偏不如她愿。
  “怎么,是未尽兴,想上去坐坐吗?”他想着,就这么说了,语气里难得混杂着些许挑衅的意思,“说实话,我这人没什么耐心,这回最好是直面我的问题。”
  “是。”楸楸说,“是没有尽兴。”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楸楸便接了他的话,眼底里有轿厢反射的光,也有他,声音真挚,“我可以到你房间坐坐吗?”
  又补充:“求你了。”
  第21章 头像
  ◎「纽约大学生活」◎
  中午再醒来, 找遍屋子,裵文野人不在,在试衣间看到一些摊在地上没收起来的滑雪装备。餐厅桌面有一个矮胖的塑料保温杯,底下垫着杯垫, 旁边有张便利贴, 淡蓝纸上写着厨房保温箱包里有吃的。衣服在洗衣房,已洗净烘干, 内裤也有, 是她上回留下来的那条。他有事已回纽约。倘若她要离开, 把门带上即可,不走的话客厅的电脑可以随便用, 密码是他生日。
  再看保温箱包,上面仍有一张便利贴,写着:两个鱿鱼,蒜蓉辣酱口味。鱿鱼里头包胡萝卜火腿丁老干妈炒饭。还有一份豆粉糍粑, 用米饭打成年糕, 而后裹满黄豆粉,切成小块状, 一旁还有红糖浆配合食用。塑料保温杯里装着的是香草竹炭拿铁。
  这种感觉很奇怪, 一般情况下,第二天醒来, 不该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某人会在床头柜放几张一百元么?
  太怪了。尤其当她拈着两张便利贴, 站在厨房, 站在洗衣房, 看天放晴, 光辉片斜照进来, 淌在不留灰点的洗衣机烘干机上;看整洁分成中西两区的厨房,砧板烹锅都不一样,刀具依照序列排位,水槽案台洁净到不留一滴油,一滴水,没有任何垃圾厨余,一切整理地井井有条,一丝不紊;
  试想着那个男人,清晨一个人洗衣做饭的画面,可又想象不出他手脚忙乱的样子,有的只是他不紧不慢,从容不迫的神态。再匆忙,也顶多是叼着一块餐包,边吃边拿锅铲炒饭的帅气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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