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茱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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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走地近了,观若才看清,原来这里有一棵山茱萸。重阳悄过,红樱缀在点点绿叶之间,香气辛烈,颇为讨人欢喜。
  他的手都为她占着,便只能是她来为他折茱萸。她的手在枝叶间移动着,终于折下一枝,为他佩戴在衣襟上。
  折了一枝还不够,她又折下了数枝,全都插戴在了晏既的衣襟上。
  晏既静静地望着她,笑着道:“阿若是自比为白头太守耶?”
  白头太守真愚甚,满插茱萸望辟邪。观若明白晏既的意思。
  她仔细地整理着他衣襟上的茱萸,令它们在走动之间也不会轻易落下来,“那太守也许无甚邪祟要避,重阳宴游,满是赏心乐事。可将军却有。”
  有李家的那一群无耻小人,还有裴俶。
  晏既蹭了蹭她的脸,“他日头似雪,还对插茱萸。阿若,往后年年,我们都要为彼此折茱萸,插在衣襟之上。”
  他弄得观若有些痒,她在他怀中笑了一阵,便让他将自己放了下来。
  她已经不再折茱萸,他们便仍旧回到了原来的路途上。
  此时林中无人,倒是无碍,只是重新回到军营之中,他这样光景,便有些不庄重,不像一个将军了。
  他征求着观若的意见,“等到回到军营之中,我是不是可以将它们先取下来,而后如昨夜的那枝枫叶一般,供奉在白瓷花瓶里?”
  观若知道他的为难,偏过脸去偷笑了一下。
  “谁说这些都是给你的了,是你自己自作多情而已。折了这些,我都是算好数量的。”
  “伏大人、眉姑娘、阿寻、吴先生,还有刑副将和蒋副将,他们都是有份的。”
  大家都驱一驱邪祟,来日与裴伽兵戎相见,能顺利一些,再顺利一些。
  晏既将几枝茱萸都取了下来,默默地数了数,的确如她所说,除了他们两个人一人一枝剩下的足以分给这些人。
  他状似无意地道:“连嘉盛和风驰也有么?”
  “当然有了。”观若并不觉得有什么,他们都是他的副将,是与他一起冲锋陷阵的同袍,他们对她来说也很重要。
  只因为他重要。
  晏既也觉得自己可笑,连风驰和嘉盛的醋都要吃。
  便故作大方地道:“九月初九,佩茱萸,食蓬饵,饮菊华酒,令人长寿。我那里是没有酒了,不过琢石爱藏酒,或许她那里会有。”
  “反正今夜无事,若是能找出几坛来,今夜便叫上风驰他们一起,算是劳军了。”
  军营之中没有节日,只有胜利与失败。真要犒赏三军,应当就是他们攻破安邑的时候。
  “伏大人常常喝酒吗?”
  好像是这样的,她和晏既经常一起喝酒。
  晏既便回答她,“她是喜欢喝酒,一喝多了酒,便能忘记她是异乡之人,忘记这些年质于梁朝的诸多苦痛了。”
  他们这些贵人,倒好像的确一个个都有各自的烦恼。
  “还是过一阵子再说吧。如今伏大人受了伤,是不能饮酒的。你既要掏空她的家底,还一口也不让她沾,未免也太残忍了些。”
  更何况他的计划只是计划而已,也许裴伽有自己的打算,会将他们决战之日,定在裴凝出嫁之前。
  每一日都应该保持警惕。
  晏既其实也只是说一说而已,见她这样说,好好地夸奖了她一番明事理,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观若倒是对他那两个副将很感兴趣,想要了解他们的事情。
  “蒋副将和刑副将的父亲应当都是曾经跟着晏老将军的。”
  “只知道蒋副将的父亲教将军习武,倒是没听将军提起过刑副将的父亲。”
  因为今日之事,观若尤其对刑炽感兴趣。
  晏既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忽而询问,也没有什么可以瞒她的,“嘉盛的父亲早年间为了救我父亲受了伤,后来便不在军中当差了。”
  “嘉盛有七八个兄弟,其实当时他父亲想放在我身边的并不是嘉盛。是我自己觉得嘉盛的性格好,武艺也不错,所以才选了他的。”
  他笑了笑,“你别看嘉盛现在这样,好像事事都能安排妥帖,刚到我身边的时候,也是常常犯错的。”
  “他在家行五,不像兄长们被父母其中,也不想弟弟们被家中的长辈宠爱,平时是有些沉默寡言的。”
  “到我身边,犯过错,做事渐渐老练起来,才慢慢变得开朗,同谁都能相处的好的。”
  观若也觉得好笑,“倒是看不出来刑副将之前居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过稍稍熟悉之后,能感觉到他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
  在青华山的时候他被眉瑾呼来喝去,他也就是小声地抱怨了一下而已。
  的确是很像是兄长们的小跟班,像是被兄长们无恶意欺压着的弟弟,每日帮着他们做些跑腿的事情,无处伸冤。
  “今日阿寻走失,也是刑副将热心地将她找回来的。而且见阿寻没醒,还在一旁陪了她一会儿。刑副将是个很善良的人。”
  晏既点了点头,“要说心软,我身边这三个副将,的确是嘉盛最心软。你可还记得青华山的那一日?”
  “就是李氏的仆妇为难你和蔺氏的那一日。他什么也不问,便先定了那仆妇的罪名,我问他到底发生何事,他还推出了那仆妇来说。”
  “我心里其实很生气,那一夜便将他扔到了营中,同其他的士兵比了一夜的武。”
  心偏的太明显了,容易叫人抓住把柄。尽管刑炽的偏心,其实和他是一样的。
  晏既要如何对待他的士兵,观若并不打算评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其实他也已经给过她解释。
  战场上靠杀人来活命的人,没资格同情别人。她深以为然。
  于是她又问起了蒋掣,“那蒋副将呢,在我眼中,他才是真正的沉默寡言。”
  他好像只有在眉瑾面前的话才会稍稍多一些。
  其他时候她见到他出入晏既的营帐,总是一脸严肃,仿佛天天都有天大的事情要发生,都落在他这个高个子头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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