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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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就是您之前和俾斯麦先生暗中谋划过的吗?”阿尔方斯说,“如今他和新皇帝的关系闹的很僵,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下台,您这样做可是递给了他一根救命稻草啊。”
  “所以说他还欠了我一个人情呢。”
  “可您有没有想过,玩火的人经常会烧到自己的手?”阿尔方斯似乎并不感到多么欣慰,“如果事情失控,真的爆发战争怎么办?德国人一直想打一场‘预防性战争’,若是俾斯麦不满足于靠双方互相施压来延长自己的政治生命,决定一劳永逸,利用这次机会真的再打一场仗怎么办?我们没有靠得住的盟友:俄国人不过是为了钱和我们联合,奥地利人一直倾向德国,意大利无关紧要,英国和我们在殖民地也有冲突。我们的军队只有德国人的三分之二,要是我们和他们一对一开战……您就不怕再来一次1870年?”
  “您怎么突然这么忧国忧民起来?”吕西安翻了个白眼。
  “我是担心自己的财产安全——我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才把法兰西的经济命脉握在了手里,若是德国人真的再打进巴黎,那又会是一场重新洗牌,而我大概率要蒙受惨重的损失。”
  “是啊,如今您是既得利益者,毫无疑问是想要维持现状的。”吕西安说,“您已经得到了太多,所以不想再冒险——但有时候要保住自己得到的东西,就不得不冒更大的风险。也许权力和财富可以依靠机缘巧合得到,可是要保住它们就得靠真刀真枪的拼杀——您总不会胆怯了吧?”
  “把您的激将法留着对付反对派的议员们吧,”阿尔方斯撇了撇嘴,“我并不反对打仗,但这个决定应当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而不是头脑一热的冲动。”
  “我也没想着要开战,只是施压而已,为了避免局势失控,外交努力必不可少,因此我决定在内阁里兼任外交部长。而作为外交努力的最重要一环,我要把俄国拉到我们这边,这也就意味着您得给俄国人他们想要的新贷款——别急着打断我,”吕西安抬起一只手,“这笔贷款由政府全额担保,即便俄国人破产,您也不会受损失。”
  阿尔方斯勉强点了点头,“但利息要比上一次多一个百分点。”
  “另外还有英国,我打算在非洲殖民地的划界问题上和英国做大幅的妥协——我们会承认英国在埃及和非洲中部的权益,同时放弃‘2s计划’。作为回报,英国人应当牵头,在伦敦主持一次国际会议,调解这一场国际危机,我相信英国人也不会希望德国人再打进巴黎一次。由英国人来调和,我们双方也都能找到台阶下。”
  “倘若战争真的爆发,形势恐怕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不乐观:边境的凡尔登和梅斯这些战略要地都修筑了要塞和防线,德国人想要再突破恐怕不会像1870年那样容易了,战场上双方八成要陷入僵局,最后还是要靠谈判来解决。如果德国打算取道比利时,那么就违反了1839年《伦敦条约》关于比利时中立化的条款,英国就会站在我们一边,那我们就赢定了。”吕西安拍了拍手,“这场可能的战争说不定不仅不会让我们身败名裂,反而会让我们成为伟人呢——就像圣女贞德那样。”
  阿尔方斯不禁哑然失笑,“贞德恐怕没有您长得漂亮。”
  吕西安再次朝阿尔方斯伸出右手,“所以我们又是盟友啦?”
  阿尔方斯咬了咬嘴唇,同样伸出右手和吕西安握了握手,“就像从前一样。”吕西安感到手上传来的轻微压力,像是在调情一般,这会是某种重修旧好的邀请吗?
  “我明天上午把您的内阁的名单送给您。”阿尔方斯松开了吕西安的手,“等您会见过总统以后就可以公布了。”
  “不,不行。”吕西安拒绝,“您只能决定内阁当中一半人的名单,剩下的一半由我自己来定。”
  阿尔方斯眉头稍稍皱起,他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头,“好吧,一半就一半,但财政部长要由我来决定。”
  “我很期待我们之间的平等协作关系。”吕西安把“平等”这个词故意念的很重。
  他站起身,重新穿好外套和马甲,“那我就告辞了。”
  “您不想留下过夜吗?”阿尔方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有一瞬间吕西安心里产生了一点留下的念头,但过了片刻他就做出了相反的决定,“我刚才提出过这个,您自己拒绝了。”
  他轻快地朝门口走去,因为自己新得到的说“不”的能力而暗自欢喜。
  作者有话说:
  “2s计划”是法国19世纪末提出的非洲殖民计划,试图建立一个由塞内加尔到索马里,横穿非洲的殖民帝国;这一计划与英国的“2c计划”(由开罗到开普敦建立纵贯非洲的英属殖民帝国)产生冲突,引发了1898年的法绍达危机,这一危机最终以法国退让而告终。
  下一章大结局,之后会有一个独立的现代番外,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第211章 闪光灯(上)
  第二天的早上,吕西安很早就醒来了,他前一天晚上并没有睡多久,但却一点也不感到疲惫。半个小时以后,他躺在浴缸冒着白气的热水里,让仆人送来了一大杯加了威士忌的热茶。他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用手舀起浴缸里的热水倒在脸上,让水和氤氲着的蒸汽给他那因为睡得太短而有些倦意的脸上重新增添上光泽。今天是个大日子,而大日子里免不了要面对镜头,他当然希望在这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让自己的外表处在最佳状态——等到几百年后他长眠于六尺之下,这些照片就是后来人对他唯一的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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