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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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不是非得让孩子们个个都去科举,那不现实。
  有的孩子已经明确表示,学业有成之后,就会辞学,去当个账房先生啊,掌柜的啊,或者是自己做个小买卖等等,反正对科举没兴趣。
  这样的孩子,温润都让他们勤加练习算术,做账本子。
  阿拉伯数字不错,尤其是加减乘除的符号,除了他们自己人,其他的一概不认识。
  甚至温润还简单的教了他们一点福尔摩斯密码。
  最初只是作为同窗好友们彼此之间的一个小游戏,他真的没有多想。
  现在么,他只是想着,能多教孩子们一些,就多教导一些,俗话说得好,艺多不压身啊。
  “这样的好事儿,怎么不让张老三我摊上呢?”张三儿十分羡慕嫉妒。
  梁二也可羡慕的样子:“我也想要这样的活儿。”
  “你想什么想!”张三儿回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现在是什长了,努努力,也跟王珺似的,搞个百户当当,你就是个在职的武官了,混什么混?这是个养老的活儿。”
  王珺不管他们俩的官司,他就看着温润:“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温润喝了一口茶水,刚才说话有点多,嘴巴有点干:“他们五个一看就是行伍老手,肯定有压箱底的活儿,到时候可别吝啬,教育我那些学生,也不用下重手,但也不能应付了事。我这是私塾,教导出来的学生,要能文能武。”
  温润野心大着呢,学生么,必须要允文允武,不然一个“百无一用是书生”,他还教个屁啊!
  “我这就跟他们说去。”王珺一下子就下了炕,穿上鞋子之后,想了想,又去拉温润:“你跟我一起去。”
  “喂喂喂!”温润挣扎不已:“我还没穿鞋子。”
  王珺立马放开他,嫌弃的道:“怎么这么瘦?”
  刚才去拉他胳膊,好么,细瘦的他都不敢使劲儿了,生怕给拉脱臼,又怕捏疼了他。
  “我这是精瘦,都是贴皮的肌肉。”温润还嘴硬呢。
  趿拉好了自己的鞋子,王珺就带他去了前头,安置五位老兵的地方。
  刘三儿他们将自己的房间倒了出来,让给了五位老兵,他们兄弟自己挤一挤,住在一起。
  王珺拉着温润去了前头倒座房的第三间,五位老兵都在,他们刚洗过澡,换了新的衣服,这是长工们的备用衣服。
  但都是新的,他们穿着稍微有点大,但是宽松一些也好,活动方便。
  其中一个老卒还说:“多少年没这么干净过了。”
  “是啊,我头上的虱子都被篦没了。”还有一个摸了摸自己干了的头发,已经被梳理的很整齐。
  他们都用了澡豆沐浴,身上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加上新衣服,盘坐在炕上,觉得很舒服。
  五个人里头,年纪最大的那个老兵,已经五十三岁了:“百户领着我们回来,是想让我们在家里养老的吧?只是不知道,那位举人老爷是个什么意思。”
  他们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坐在这里,聚集起来,像是等着命运的宣判。
  “应该是吧?”其他人也有些惴惴不安,他们的旧衣服,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被人收敛拿走,如今除了他们的随身兵刃,其他的都换了。
  作者闲话:
  吓得江湖半宿没睡,第二天晕头涨脑,幸好啊,应该是别的疾病,不是“中奖”的那种……
  第139章 五位武师傅
  “就算是留下来,你我能做什么呢?”
  “种地呗!”
  “你拿了三十几年的刀子,还知道怎么拿锄头吗?”
  “我连草跟苗儿都分不清楚了。”
  “我没摸过锄头,以前就要饭,后来就进了军中。”
  “这百户家挺大的啊?”
  “听说王珺百户的契弟,是个举人老爷,还在隔壁开了个私塾呢。”
  “不管怎么说,这百户家里越是富裕,咱们以后越有保障,起码不会饿肚子。”
  年岁最大的那个老卒敲了敲炕桌:“行了,别乱说话,这是百户家,看看人爱,长工六个,有马夫有车夫,还有好几个仆妇伺候着,还有他的两个弟弟,也都是读书的样子,比咱们强多了,百户挑中了咱们几个老不死的,就是咱们的福气,在这里不比在军中强多了?亲兵啊!咱们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还能有人相中咱们当亲兵。”
  亲兵是紧跟着武官的人。
  一般的小武官,那打仗的时候,肯定是要冲锋在前的,可这个时候不是没什么事儿了吗?
  亲兵就享福了,工资高,待遇好,不用受人欺负。
  不过,要是将帅身边的亲兵,那就更好了,平时待遇就好,遇到战事的时候,他们也是最安全的……要是将帅都都要抄刀子砍人了,那战事得打成什么样啊?
  或者追击的时候,将帅跑在前头,身为亲兵自然要跟随,那么也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撤退的话,他们也是第一批跟着将帅后撤的人。
  不管怎么说,这亲兵都是好差事。
  他们五个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个福气,能当上亲兵。
  “是啊,好多年都没睡过火炕了。”老兵摸着崭新的竹编炕席:“今晚这老腿可舒坦了。”
  他们的身体都有一些或多或少的老毛病,又在军中三十多年,养成了警觉性,有点动静就会醒来。
  “你说,要是留下了,干点啥呢?放牛?”
  “放马吧?咱们没养过牛,吃过牛肉。”
  “今天晚上的羊汤好喝。”
  “就知道吃,也许人家看不上咱们,还得跟着百户回去。”
  “百户说要咱们留下,万一让咱们去掏茅房,扫厕所呢?”
  “那也得干吧?”
  “那老子宁愿回去大营……。”
  正说着呢,王珺带着温润进门了。
  这倒座房就是平时给长工们住的地方,一进门就是一个小隔间,里头就是占据半个房间的大火炕,上头的炕柜下面的衣柜,还有洗漱的脸盆架子。
  一进门就能一目了然,故而他们说话的时候,俩人进来,听了个末尾。
  “说什么傻话,让你们扫厕所干什么?”王珺脸一红:“我契弟不会那么对你们的。”
  有些亲兵去家里,也是当护院用的,但是很多老兵恐怕待遇就不那么好了,有一些年老体弱的可能就当个马夫,照顾照顾家里的大牲口。
  再干不了什么活儿,可能就当个看门打更的老头儿。
  也有的真的是去扫厕所,掏茅房,但很少,听董浩将军说,有那老兵油子,在主官家里不服管教,酗酒闹事,就被打发去做脏活儿,熏得他们吃不下去饭,喝不下去酒,就消停了。
  只是底下人不知道,还以为受了什么白眼儿,不招人待见呢。
  “百户。”五个老兵马上下了火炕,抱拳为礼。
  温润看着他们五个,嗯,收拾出来之后,感觉还年轻了一点呢。
  他们来的时候,风尘仆仆的样子,花白的头发,看着就很苍老。
  现在收拾妥当,脸上都抹了一点润肤膏,这是为了防止冻裂,只带一点杏仁的香气,看着可舒坦多了。
  “都坐下,都坐下吧。”王珺摆了摆手:“这是我契弟温润,你们知道的,家里他说了算,他有事情跟你们说。”
  王珺嘴笨嘛,故而他就指望温润了。
  温润也不怯场,尽管这五个老卒看起来,杀人魔王似的,那是因为他们一辈子在战场上厮杀,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但一想到他们是军卒,温润就不怕了:“我呢,知道你们几位的年纪,都五十开外了吧?”
  “我叫麻老大,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五十三了。”麻老大果然不愧他的名字,满脸的麻点子,不过很有威信的样子,还给介绍了一下彼此:“这是瓜二子,五十二岁;那是三只耳,五十二;四老实,五十一;老五子,正好五十岁。”
  “怎么是这个称呼?没名字吗?”温润发现他就介绍了称谓,没名没姓的,这是外号吧?
  “我们都是孤儿出身,没名没姓,我们五个是一伙里头,存活下来的人,我是跟四老实是盾牌手,瓜二子是长枪手,三只耳曾经是斥候,他耳朵好使,听得很清楚,小五子跟他一样。”麻老大道:“我们没啥特长,在军中熬了三十五年,除了打仗杀人,不会旁的了。”
  “这也行啊!”温润道:“我也只是需要你们的特长。”
  “你要打仗?”结果麻老大他们瞪大了眼睛,跟看个稀罕物似的看着温润。
  这么一个温温柔柔的小举人,要打仗?
  “是要打架吧?”老五子更正麻老大的话:“打谁?”
  “想什么呢?”温润一头黑线:“我是说,用你们的特长,不是让你们去打仗,还打架?我这又不是兵营。”
  “那你要我们一群老不死的干什么?”瓜二子他们对此,都很迷茫,
  他们的特长,就是这些啊!
  “当然有用了。”温润道:“我这旁边就是私塾,里头的孩子三五十个吧,分为大班和小班,从五六岁,到十二三的都有,全都是本村的孩子,出身清白人家的农家子弟,读书上呢,有我这个举人看着,但是在骑马、射箭,甚至是一些武艺上,就得靠你们了,我打算雇佣你们五位,作为莲花私塾的武师傅,不按月发钱,按年,一年二十两银子,我这儿呢,提供吃住,每个季度,两套衣服,逢年过节,还有其他的福利,如果你们没有意见的话……。”
  “等等,等等!”麻老大赶紧喊停,五个人十分默契的掏了掏耳朵,麻老大作为五个人里头的头儿,不由得一脸梦幻的问他:“你说的可是真的?我们这样的厮杀汉,也能教学生?”
  “不是教学生,是训练学生们,起码他们要有自保的能力,比如说,三五个人近不了身,抢劫不了他们,掉在水里头能不死,要会泅水,起码淹不死;要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射箭呢,要能打猎,起码能射杀个兔子狐狸什么的,大型野兽咱们不指望,但是打猎能填饱肚子;骑马呢,也能奔个百八十里的……。”
  “书生们不是骑驴的吗?”老五子不由得吐了一槽点儿出来:“我没见过骑马的书生。”
  “谁说没有?”四老实小声的道:“俺们后勤那个书记官,不就是骑马的么?他还是个秀才呢。”
  不是秀才也不能当这个官儿。
  可是那个书记官很高傲,还有他那几个账房先生也很傲气,从来不跟他们一群丘八说话。
  “那能一样吗?他就是个秀才,为了躲什么岁考,就进了军中担任职位,他算个什么东西。”麻老大瘪嘴:“账目烂七八糟,上头的人想查清楚都难,没人看得懂。”
  “这都是题外话。”温润道:“我的学生们,要上马能打仗,下马能写文章。”
  他这话说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我的学生,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温润意气风发:“所以你们五个,务必要好好地教导学生们,把你们的拿手绝活,都教给他们,你们留着也没用,教导出来几个学生,他们也有保命的手段,这世道,太平是太平的,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太平不是?宜未雨而筹谋,莫临渴而掘井。”
  五个老卒面面相觑:“那啥,我们这待遇这么好,就没旁的事儿要我们做了?比如看个牛马什么的?”
  “家里头有马夫,再说还有长工们在,你们要抢他们的活儿?”温润呲了呲牙:“你们会吗?家里的可不是战马,是挽马,干活用的,还有牛,都是水牛,耕田犁地的大牲口。”
  五个老卒摇头,他们只会一点照顾战马的手艺,还不太纯熟,要知道,张三儿比他们专业多了。
  “好了,事情就这么办了,明儿我写一份雇佣契约书,你们就在上头按个手印。”温润道:“你们的东西,我会安排人收拾妥当,对了,你们的地方,就住在这一进的东厢房吧,那里有两个卧室,一个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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