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难防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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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太-宗体恤佃农生活困苦,曾明文规定佃户缴纳地租时需衡量当年旱干水涝,谷物收获几何,地主不可一味要求缴纳全数地租,这公子不仅没有遵守此法,反而还提早收租,分明是利用收租之名,欺压佃农!
  但宋春汐并未马上指责那公子,仍是好声好气,把那姑娘拉起道:“她父亲不是病了吗,你不如通融下,等收了稻谷再问她要,我想这姑娘也不会赖账。”
  感觉到宋春汐的从容,那姑娘知道遇到贵人了,忙躲在她身后。
  那公子见宋春汐挡在前面,一双眼更是放肆,上上下打量她,从脸到胸又到腰,越发觉得是个少见的尤物,不由心猿意马,摸着嘴角笑道:“我不是不可以通融,这样吧,既然你替她求情,那你陪我吃一顿饭如何?我做东。”说罢,手就往宋春汐的玉腕抓去。
  宋春汐没动,护卫们动了。
  那公子突然感觉背上挨了下重击,整个人往前一扑,跌了个狗啃屎。
  他的小厮们见主子被打,忙去扶他,那公子气得怒吼道:“扶什么扶,还不动手?竟敢碰小爷,小爷要他们知道厉害!给我打!”
  姜莲刚才真担心宋春汐被占便宜,此时跑上来骂道:“这登徒子怕是疯了,竟敢碰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原就是色中饿鬼,宋春汐一早就看出来了,她只是先礼后兵。
  她拉着姜莲后退几步,好让护卫有发挥的地方。
  一时耳边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公子跟他的随从被打得鼻青眼肿,公子捂着胸口叫唤:“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打人,你们再敢打,小心我堂伯追究,你们知道我堂伯的本事吗,你们……”
  宋春汐道:“再打。”
  护卫们听令,又是一顿乱揍。
  等打完了,宋春汐让护卫去告官。
  那公子目瞪口呆,怀疑这姑娘是不是脑子不清楚,哪里有打伤人了还去告官的?他心下窃喜,怀县的县令与他堂伯交情匪浅,到时知道缘由必会帮他。
  这姑娘死定了!
  他让随从扶起他,一行人东倒西歪,哭爹喊娘地走向衙门。
  姜莲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你这些护卫真厉害,一个人打四五个。”
  宋春汐扬眉道:“那当然,他们的功夫可是我夫君指点过的。”
  霍云如何打仗她没见过,霍云常去卫所操练兵士,不在家练武,所以她也没见过他的身手,但六年征战,将四方外敌逼得纷纷降服,足见他的能力,那么他手下的护卫怎可能是平庸之辈?
  语气之骄傲让姜莲哈哈笑起来:“是了是了,强将无弱兵,你家都督最是厉害了!”
  这话明显在打趣她借机夸赞霍云,宋春汐撇清道:“我是实话实说。”她不喜霍云,但她不能抹杀霍云身为统帅的本事吧?
  姜莲见她解释,只当是害羞了,便没再继续。
  闹出这么大动静,俞管事得知此事,忙赶往衙门。
  怀县的县令起先不知宋春汐是谁,正要偏向这彭公子,但看到霍家庄子的俞管事称呼宋春汐为少夫人,他的脸顿时就青了,见风使舵将那彭公子怒斥一顿,还勒令他向宋春汐道歉。
  彭公子怎能接受,一下跳到县令面前,指着自己脸道:“你看看他们把我打成什么样了?竟还让我赔不是?凭什么?”
  那县令不好当众挑明,朝宋春汐笑一笑,让衙役搬张椅子予她坐:“少夫人先歇一会。”然后一把揪住彭公子去了内堂。
  “你当她是谁?”县令小声道,“她是霍家的少夫人,你也是没长眼睛,竟敢惹她!且不说她丈夫是都督,她父亲是谁你知道吗?宋仁章!有名的疯狗,谁被他盯上,都是要倒大霉的……你可知道总兵徐圆照的事?不过贪了几千两银子,被他纠缠了一年,后来被弄得流放了!”
  “你这是在害你堂伯,你再不道歉,把事情处理妥当,你就等着你堂伯被疯狗咬,被猛虎吞吧!”
  彭公子听完,脸色煞白双腿无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12章 这真是来接她吗?
  二人说完后,彭公子态度大变,立刻在宋春汐面前扇了自己两个耳光,称一时糊涂,请她见谅。
  可宋春汐并不接受,要告彭公子调戏之罪,还有广德侯御下不严,纵容堂侄欺男霸女之罪。
  看此事不好解决,县令忙派人去告知广德侯。
  广德侯是个精明老练的,了解来龙去脉后,一到衙门就把彭公子打得口鼻流血,厉声训斥:“我平日怎么教导你的?让你体恤佃农,莫仗势欺人,你竟然背着我提早收取租钱?莫说被流放,我看受千刀万剐之刑,都是便宜你!”又向宋春汐致歉,“幸亏此事被霍少夫人你发现,不然我真是被他累得名声尽毁。等我回去,一定叮嘱管事十一月再收租钱,其实这些年我一直都按规矩办事的,是那小畜生自作主张!对了,还有那位姑娘,既然她父亲染病,我便免了他家今年的地租。”
  老奸巨猾,立马让他侄儿背黑锅,不过他既答应改,也是达成她的目的了,宋春汐道:“我常来怀县,会碰上也不算凑巧,就是惊动到侯爷,实在失礼。”
  广德侯目光闪了闪,已是明白她此话何意,常来怀县,他就不能弄虚作假,不然被她发现他的手下又欺负佃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呵呵”干笑两声:“霍少夫人你是帮我清理门户呢,哪里失礼,我该多谢你才是。”一副识相的样子。
  见状,宋春汐不再多言,告辞离开。
  从衙门出来后,姜莲夸赞宋春汐:“你真有乃父风范啊!”
  她比起父亲还是差远了,充其量只是仗着父亲跟霍云的名头打抱不平一下,根本没有伤到广德侯,唯一的作用便是帮了下佃农。
  那毕竟是个侯爷,真要动他根基十分之难,需得像她父亲这般执着。
  也只有像他父亲这样的官员,才会被人花费心思构陷,将战败之名,将无数兵士,百姓的死都算在父亲头上。宋春汐忽然闭起眼睛:“我还是得回去。”
  她不能因为生霍云的气,就真的对将来置之不理。
  姜莲却误解了,轻声一笑:“这是想你家都督了吧?”
  宋春汐:“……”
  她才不想霍云呢,如果说想,那也是想他的权势。
  她原本放弃和离,便是为了霍云的权势,她想拉拢他,利用他在朝堂的地位,甚至是他的兵马去解决掉未来的危机,可现在她竟然被霍云三言两语气得跑来了怀县。
  真不应该!
  宋春汐心想,从今日开始,她不能再被他轻易激怒了,不能因为他几句话就失去理智,忘掉自己的初衷。
  说实话,在拉拢一事上她并没有倾尽全力,可既然已经付出不和离的代价,无论如何也该把这件事办成吧?
  ……………………
  天上打了几道惊雷后,乌云密布,显见要下大雨。
  邱用看一看天色,走进来向跟霍云禀告宋春汐的事。
  听说牵扯到广德侯了,霍云有点意外。
  他知道他那岳父是令朝中百官,甚至是先帝都很头疼的直臣,但没想到宋春汐竟也学了几分功夫,忍不住嘴角翘了翘:“她没受伤吧?”
  “不曾。”
  想来也不会。
  他因要完成父亲遗愿不能陪在母亲身边,故而出征前精心训练了一批护卫来保护母亲。
  母亲疼爱宋春汐,挑了几名护卫跟随她,宋春汐自然不会有危险。不过就算没有那些护卫,他安排的暗卫也足够了,就是暴露的话,可能会打草惊蛇。
  “她这些日就只……”霍云的声音忽然被狂风打断。
  关着的窗猛地被吹开,有几点雨滴落在了书案上。
  邱用忙去关窗。
  雷阵雨过后,恐怕天要渐渐凉了,而怀县靠山,比起京城更要冷一些,不知她会不会很快回来?霍云思忖着,一时忘了后面要问什么。
  就在这时,霍夫人找上门来了。
  霍夫人本来想看儿子独守空房,寂寞难解,主动去怀县找儿媳,结果他早出晚归一如往昔,毫无动静,她等了又等,实在忍不住,跑来劝他。
  “我有事向来喜欢跟春汐商量,离太皇太后的寿诞没几个月了,我还没选好贺礼,且不说这个,到时我去宫中贺寿,若遇到亲家公,如何跟他解释?总不能说儿媳妇被你气走,住去怀县了!你最好马上就去接春汐回来,夫妻之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何况已经过了这些天。”
  霍云语气淡淡:“您要她回来再简单不过,写封信告之太皇太后大寿便可。”
  宋春汐做妻子不行,做儿媳,做都督夫人却从没有出错的。
  霍夫人:“……”
  之前看儿子在望江楼的举止,还以为他有所长进,结果没几日就故态复萌,可见本性难移。
  可再难移,她也不能纵容,这回儿媳都离家出走了,万一突然心灰意冷提出和离如何是好?儿媳,她或许还能劝几句,但传到亲家耳朵里,她怎么向他们交代?这桩婚事可是她向先帝求的!
  霍夫人一怒之下坐到榻上:“你不去,我就不走了。”
  霍云:“……”
  “我不止不走,我今儿还不想用饭!”
  霍云一阵头疼。
  “你看着办吧。”霍夫人拿起榻上的薄毯往身上一盖,闭起眼睛。
  俨然是真的要歇在这里。
  “母亲,您没见在下雨吗?”就说话的这一会功夫,外面已是漂泊大雨。
  “冒雨去接,才有诚意。”霍夫人挖苦儿子,“再说,你还怕下雨吗,你那几年在外打仗,逢到下雨下雪就要偃旗息鼓的吗?”
  这要不是他的母亲,他早就起身走了!
  可世上待他最好的也是母亲,他很清楚。
  霍云让邱用去取蓑衣,看了一眼在假寐的母亲:“我是看您的面子。”
  啧啧,去就去嘛,还非得解释一句,霍夫人心想,难怪儿媳妇要气得去怀县,她淡淡道:“你接不回春汐的话也莫要回来,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还当什么都督?”
  霍云没搭话,转身出门。
  怀县也一样在下雨。
  宋春汐跟姜莲坐在窗边,一边欣赏雨景一边对弈。
  见姜莲心不在焉的,宋春汐道:“你半壁江山都快没了,还不好好下?”
  “哎呀,我怎么下都赢不了你,谁费那个脑子!”姜莲索性躺倒在后面的榻上,“偷得浮生半日闲,我不如睡一会。”
  宋春汐莞尔,不再勉强她,也闲闲靠在椅背上,拿了青瓷碗里的樱桃来吃。
  才摘来的樱桃长得十分喜人,颜色好似玛瑙,滋味也可口,酸甜适中,她一会就吃掉十来个。
  正要唤姜莲尝一尝,俞管事忽然撑着伞来禀告:“少夫人,都督来了。”
  姜莲一下从榻上爬起。
  宋春汐有些惊讶,他居然会来?但转瞬就明白了,定是因为婆母。
  “他人呢?”
  “都督在马车里等着您。”俞管事转头看了眼身后的护卫,“都督还吩咐了,立即帮少夫人您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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