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妻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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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找你妹妹,刚成亲完,正是芙蓉帐暖头昏脑涨的时候,叫她吹吹枕边风呗。”
  “什么芙蓉帐暖,你还真以为小侯爷不挑,是个人都要啊?”姜元仲嗤笑一声,“上次明明我生辰筵的事你们也不是没看见,我都觉得丢脸丢到家了。”
  周围人惊奇,“她不是你妹妹吗?”
  “也不知道什么民间乡村冒出来的乡野村姑,别跟我扯上关系,跟我家三妹妹完全不能比,我真想不明白我爹娘为何要将她找回来。”
  姜元仲一想到那日回门她那说的那番话,还有后来姜千珍哭的那般伤心,就气不打一处来,姜予回来这些日子,让姜家丢了多少脸面,蒙受了多少羞辱?
  就是今日场上这些人,也多数是打着看他热闹来的。
  “王三说那姜予长得跟天仙似的,怎么在你嘴里完全不一样,你们见得是同一个人吗?”狐朋狗友有些疑惑,“王三这些日子也不来喝酒了,真是没劲。”
  姜元仲心底火气往上冲,说话也没过脑子,“他跟他家妹妹一样,野蛮,武夫一家,京中哪家姑娘愿意嫁去?见了个女子就走不动道了,姜予那样的货色也惦记,这种下三滥,也配同我们为伍?”
  场内听他骂的尖锐舒爽,一时间纷纷大笑起来。
  很吵。
  七零八碎的下作浪言,吵的像是苍蝇似的。
  酒气随着浓重的廉价香味充斥着四周,宁栖迟心底不自觉有些心烦,同外头细密的秋雨一般,无故生厌。
  庄衡回来,见自家小侯爷面色微冷,心下一跳。
  小侯爷这一日的情绪,实在是变换不定,让他拿捏不住其中的分寸。
  他周身的低沉让人心慌,偏偏他又自持平静,手臂搭在床沿上,眼角上挑,有几分一闪而过的锋利。
  他音色清冷,丝毫没有拖沓,可说的话却令庄衡心下大惊。
  “回去找张广,将那几个贿权谋官的杂碎,扔进牢里。”
  *
  因这几日霜露被禁足,没了眼线,小侯爷便也没有回这边也属正常,姜予是这样认为的。
  她很忙,既要准备进宫的事宜,又要管着院子里修葺的进度,抽不开身来听其他事。
  礼教嬷嬷早早便来了,宫里的规矩太多了她听得头疼,又连夜背诵,一时间睡得很不好,用安神香也不顶用。
  这日早起,她穿戴打扮了两个多时辰,结束后揉了揉僵直的肩膀,问道:“小侯爷那边呢?可准备妥当了?”
  “一早便让庆元来传话了,他不跟少夫人一道,陛下辰时便传他进宫,估计这会已经在宫里了。”
  姜予点点头,倒是没什么所谓。
  水画算了算,两位主子已经有整整五日未曾见面了,少夫人对小侯爷也是不闻不问的,若是换成寻常夫妻新婚燕尔,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她现在是真明白了,自己家这位少夫人一点都不在意小侯爷。
  她万分不能理解,那可是小侯爷啊,上京里最清贵俊美的男子,门第、家室、样貌、才华样样出挑,少夫人居然真的一点都不贪恋。
  可她不敢多言,安分守己的服侍着姜予,想劝又不敢开口,只好作罢。
  春觉被发配跟周娘修缮去了,今日也是水画跟着姜予进宫,嬷嬷检查了许久才满意的点点头。
  侯府的轿撵到了宫内,姜予被搀扶着下来,脚下是平阔的地面,竟还雕刻着对称花纹,她望了眼器宇轩昂几乎看不到边际的宫殿,手指微蜷。
  她是第一次进皇宫,这个据说是天底下最气派威严的地方,还是避免不了有些紧张。
  好在礼教嬷嬷并不像姜家那几个刻意折腾人的,与她说了些慰心的话,她平复下来,弯唇笑了下。
  “那不是官眷的马车吗?”水画忽然发现了一旁的异样,不禁询问道:“今个别家夫人也进宫来了?”
  礼教嬷嬷看了眼姜予同样疑惑的神情,有些讶异,她温善的笑了笑,“少夫人竟不认得吗?那是你们尚书府的马车,说是今个姜家三姑娘也进宫伴驾来了。”
  作者有话说:
  小侯爷还在逞能觉得自己没在意,大概再过几个情节就爱上了,好期待后面爱上后暗恋求而不得的情节嘻嘻,真想现在就写,加快进度ing
  ——
  谢谢小陆陆哟的一瓶营养液和一颗地雷!爱你爱你
  第22章 22
  ◎烦躁◎
  姜家三小姐?姜千珍?
  连姜予都不禁微微皱了眉,她与姜千珍不是什么死敌,只是从立场上来看两人不可能站在一个方向,她已经尽量避着了,却还是哪都能碰到。
  水画忍不住开口道:“小侯爷与三小姐是青梅竹马,幼时也是贵妃看着长大的。”
  走在宫道上,穿着得体井然有序的宫人不时来往,井然有序。
  姜予低垂着眉眼,并没有四下张望。眼下小寒已过,天气格外的冷,呼出的气凝成白烟,出门时春觉给她塞了个暖炉,如今都已经不太有温度了。
  她脚步平稳的走过官道曲廊,似乎很快接受了这件事,也想明白了,并不是哪里都能碰到姜千珍,是这里于她来说很陌生,而对于姜千珍来说却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无处没有她的痕迹。
  她并不想与她争,只是希望各自安好。
  一路上礼教嬷嬷还是嘱咐了许多事情,她是宫里年长的女官,十分圆滑周到。
  如今宫中有一位贵妃,四妃七嫔,中宫皇后不得势,因为前些年的党争母家落败,后被陛下厌弃,太子是她的嫡子,而今后宫便是由她这位坐上贵妃之位的姑姑代为管理。
  这位贵妃并没有子嗣,一直将弟弟独出的孩子视为己脉,对小侯爷极好,小侯爷自幼便被接入宫中同皇子们一齐启蒙读书,深受陛下喜爱,文采相貌皆是出类拔萃,十七岁便中探花及第入仕,这也是为什么侯府一门如此繁盛的原因。
  姜予想,这应当就算是见第二个婆婆吧。
  只是周氏好糊弄,这个多年掌握权柄的贵妃怕是难了。她不禁叹气,心里想着待会要怎么应对。
  礼教嬷嬷看出她的担忧,安慰道:“少夫人也不必太担心,小侯爷如今就在陛下那,他若是听闻您入宫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想必很快就能赶来的。”
  姜予征了怔,然后笑着道:“丑媳妇都要见公婆的,我觉得嬷嬷的手巧,将我收拾的倒也不算丑,要是殿前失仪,那我可要报您的大名了。”
  礼教嬷嬷忍不住笑了起来,“那老奴可不承认。”
  她一边说笑,一边心想这位侯府少夫人释怀的这么快,倒是看得开。
  带到了宫门前,姜予打点了银子,客客气气的送她离开。
  她走后,水画忍不住对着手掌哈了口气,“总算到了,这天真是太冷了!”
  皇宫大的可怕,光是从神武门走到内宫道就要将近一炷香时间,又是阴天,昨夜下了一场雨,寒意直往鞋底里渗,让整只脚都冻的发疼。
  水画想,好在听说贵妃娘娘住的地方是有地暖的,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进门了。
  贵妃的婢女早早便等着,远远的见姜予走来,抓来个太监,私语道:“快去禀报贵妃娘娘,人到了。”
  霜雪覆盖的绿植被踩得稀碎,小太监忙不迭的往宫里跑去,万不敢耽搁了贵人的事。
  宫内清香暖和,金砖上铺着毯子,高坐上的那位云鬓金钿,呵护纤细手指的珠翠护甲敲在案上,慢条斯理的一下接着一下。
  珠帘被撩起,轻灵的少女抱着一卷书籍,坐在下榻。
  她甜甜的道:“娘娘的藏书果然不少。”
  “三姑娘还是这么喜欢读书。”跟在贵妃身边的是裴女官是贵妃的陪嫁丫鬟,她笑着道;“这几日姑娘只管多看些吧,这可都是娘娘的藏品呢,寻常人可不外借。”
  姜千珍便笑的更甜了。
  直到小厮进来禀报的时候,她脸色的笑意才滞了滞,欲言又止。
  “知道你什么意思。”贵妃忽然懒懒的瞥了她一眼,“除了那事儿,就是担心本宫认她这个侄媳。”
  姜千珍动了动唇,她将书册放下,扯着贵妃的衣角,眼角泛红,“娘娘,珍儿也不想这样,可珍儿与子念哥哥自小青梅竹马,从未想过他会娶别的女子,心里怎么能不在意?若是待子念哥哥好的,珍儿也并非不能割爱,只是我那妹妹这些天搅了这么多场风雨,姜家已是难堪。出嫁从夫,父亲母亲也管不了她,她祸害我们家便罢了,就怕连侯府也......”
  贵妃抬手,制止了她接下来说的话。
  她凤眸微抬,道:“本宫知道。”
  她虽然在深宫,外边的事却一清二楚,那个姜予一点不安生,几次三番大言不惭,上京如今说的最多的便是姜家的是非,虽与她无关,但这样闹腾不娴静的性子,又让夫家整日被人议论,便让她极为不喜。
  无论姜千珍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她心底自有一番较量。
  这个侄媳,她可不认。
  贵妃冷道:“姜家管不了,本宫自会给她些苦头吃,以示惩戒。”
  外边天寒地冻,姜予被引领到宫室外,站在宫下的石台上,她将银子塞进宫婢的腰间,问道:“这位姐姐,三姑娘可在贵妃娘娘宫中?”
  宫婢吓了一跳,赶忙转首看向四周,见并没有人注意才放下心,感受到腰间银子的分量,她仔细想了想,放轻了声音道:“在,这几日姜三姑娘入宫陪伴贵妃娘娘,好像是为了前朝的事。”
  说完似乎顾忌什么,便赶紧离开了。
  姜予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前朝的事?怎么还会涉及到前朝?
  水画冷的颤了颤,“少夫人,没人通传我们进去啊?”
  姜予抬首见飞檐陡峭,宫殿巍峨,却挡不住初冬的严寒,风直直往身上灌,不过她还能抗一抗。
  她复杂的看了一眼水画,水画是家生子,从庄子里调过来的。
  她微不可闻的叹气,低喃道:“早知今日让春觉来了。”
  水画不明白少夫人的意思,她有点委屈,难道是自己话太多了?
  她难过了一会,说:“少夫人,奴婢会越来越好的。”
  姜予没有回答,而是望着远处的宫门,宫人们来回穿梭,手上端着撤下去的菜肴,因为赶着要来觐见,她早膳并没有用多少,她忽然有些怀念今早二夫人送来的那道松子鱼了。
  等回去,再缠着二夫人再要一份吧。
  水画穿的单薄,她不像姜予,因为要觐见穿着繁琐厚重的衣裙,脖颈处还团着毛茸茸的围脖,身后披着斗篷,足以抵抗风雪。
  她从庄子长大,父母关怀,主家仁慈,不说是当成小姐养,但比起外头什么粗活累活都要做的来说,已经算是精细了。
  是以等了不到一会,身子骨便承受不住这种严寒了,她被冻的浑身发颤,忍不住想难道是那宫娥没有通传?
  可姜予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依旧看似规规矩矩的呆在原地。
  实在是忍不住,她跑上前拉住一位宫人,颤着唇道:“麻烦姐姐通传一声,我们侯府少夫人已经到了。”
  宫娥深为不满,一把推开她,“这点耐心都没有吗?贵妃娘娘还在忙,吩咐少夫人在此等候。”
  她整个人都呆住,简直不敢相信,她这才明白是贵妃娘娘故意让她们在外面受冻,可她根本不敢再多说,咬着牙又站了回去,满心的不解和气愤。
  可这么冷的天,又不能动,怎么能待得住呢?这儿又是风口,刺骨的寒风从往衣襟里钻,几乎要把身上的温度全部带走,水画身子骨控制不住的打颤,就连眼睫上都凝了一层冰霜。
  姜予扫了她一眼,发觉她脸上一片惨白,眼底是止不住的委屈和愤怒,唇被冻的都有些发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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