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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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小白的朋友,就没有个正常人吗?
  不过,算了……只要能给我视频,别说坑爹了,你让我叫爹都行!
  把链接发给自己的学生,让他赶快下载下来,赵兴盛直奔会议室。
  这一夜,对邹老和他的学生们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但这一夜夜不能寐的,并不只有他们。
  谷小白并没有在网络上放出来自己mv的高清版,但仅仅是现场翻拍的版本,就已经让网络上沸腾。
  在知乎上,许多的问题已经出现了。
  “如何评价谷小白的演技?”
  “如何评价谷小白的第一个mv《千年之恋》?”
  “如何评价谷小白在校歌赛邀请赛上的表现?能对得起全场第一吗?”
  这三个话题下面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我家小白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演技,有人却已经把谷小白推到了新生代演技第一的位置。
  有人说这支mv完全可以问鼎一下金曲奖的最佳音乐录影带奖项,有的人却把它批的一文不值。
  争议最大的,还是谷小白在校歌赛上的成绩,在有那么多老前辈出场的时候,谷小白依然拿到了第一,是谷小白真的已经那么强了吗?
  这场成绩太好,对谷小白来说,其实并不是好事。
  毕竟受邀参加的那些老前辈们,有着太广泛的群众基础了,他们的粉丝,往往现在正是三四十岁,掌握话语权的中坚力量。
  很多人都在为那些成绩不好的老前辈们打抱不平。
  “一个谷小白,俨然就已经吊打国内乐坛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真的有那么强吗?谷小白的粉丝整天说网上那些流量明星们德不配位,谷小白难道真的已经可以当国内乐坛的老大了?”
  “一场校歌赛,打分的大部分是年轻人,这场比赛本来就不公平,全年龄段打分的话,你看看有几个人选谷小白的?”
  “不是我刻薄,谷小白这场比赛,拿第一真的很取巧,如果不是这个mv的话,你看他能不能拿第一?不就是拍mv吗?谁不会拍啊!”
  说什么的都有,大家争吵成一团。
  这个世界上,同一件事,永远有无数种看待的方向,一个人,永远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上。
  这几个问题下面,基本上还是正面的声音占多数,负面的占少数,但大部分回答都没有太大的影响力。
  影响力最大的一个回答,却是在一个关注度不高的问题下面:
  “《千年之恋》mv画面究竟有没有历史依据?有多考究?”
  一名历史学的优秀回答者站了出来。
  “一名耶鲁大学的历史学博士后来给大家解读一下这mv,看看自称拥有历史学在读博士知识水平的谷小白,到底什么水平。”
  “首先声明,本评价仅限于本mv,如果因为某些其他原因(如道具制作困难、成本限制、演员安全等原因)不能在mv中完全重现的,不在此次讨论范畴。”
  “首先这mv应该经历了三个年代。春秋早期、西汉及现代,现代不做讨论,先从春秋早期开始,首先看男女主角的衣着……”
  “终上所述,根据现有史料,这mv中,有20%-30%是有史料可证的,但也有10%左右是与史料相违背的,此外还有60%以上,完全属于臆测,是不足以为信的……”
  “历史学也是一门非常严谨的科学,国内学界对理论工具非常陌生,缺乏论辩和方法论的训练,缺乏以研讨课为中心的教学模式,同时很多学者又有把所谓‘史实’本质化、躲进‘实学’小楼成一统……”
  “总而言之,如果这mv的历史知识是谷小白真实的历史知识水平,那么谷小白真正的水平,也就是一个历史爱好者的水平,所谓历史学在读博士的水平,根本就是在说笑。先不说10%左右和史实违背的内容,单说臆测的部分,就有许多让人觉得好笑之处,譬如……这些是完全违背常理的。”
  “综上所述,这是一部已经算得上严谨,但是并不符合一名真正的历史学家知识量的mv作品……”
  “当然了,对一名16岁的少年,我觉得不要过于苛求,而且人家的专业还是物理,能做到这样尽量尊重史实已经不错了,但专业的事情,还是尽可能交给专业吧,我建议谷小白同学下次再拍mv的时候,请一个专业的顾问,以免误导大众……”
  这个说不上是阴阳怪气,也说不上是言辞恳切的回答,在网络上广泛传播,很多人都介入评论。
  有人说人家就拍个mv而已,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啊?谁规定mv就一定要完全尊重史实?人类历史上的电影,有一个算一个,有哪个是完全尊重史实的?
  有人却说,谷小白的老师看到这个mv肯定会气死……
  邹老看到谷小白的mv,没有气死,看到这句话却快气死了,这是后话。
  现在他哪里有时间管这些有的没的?
  而网络上,许多的流量影星们,看到谷小白的mv时,都在瑟瑟发抖。
  完蛋了,这个家伙他不但唱歌,竟然开始演mv了!如果他跑来拍电影,抢我的饭碗怎么办!
  (注:这里面引用了一句知乎“子尧”的回答,不过是反向用的……哈叔这种理科宅男,对历史完全是“不明觉厉”。)
  第308章 邹老的徒子徒孙们
  会议室里,有一群历史学家和学生们,正对着一帧帧播放的画面,比对着各种先秦古墓的出土文物图片。
  整个会议室里,一片烟雾缭绕,根本就是大型修仙现场。
  这熬了一晚上,浓茶、咖啡和香烟,当然是不可缺少的了。
  邹老居中而坐,他年龄大了,精神不济了,正在打盹。
  其实邹老本人的专业偏向考古,而非史学研究。
  考古主要是研究各种遗物、遗迹、遗体,需要用到许多的新技术、新理论,糅合了人类学、地质学、生物学等等,偏向自然科学;历史学则大多是研究各种典籍文献,需要各种思维工具,偏向人文社科。
  考古在欧洲归属于历史学,在北美却多属于人类学,国内的话,考古是归属于泛历史学的,属于社科类,把考古学家叫做历史学家,理论上来说也没错。
  但狭义上的历史学和考古学两者的关系,却复杂得多。两者若即若离,处在互相看不起对方,却也互相用得到对方,好起来穿一条裤子,打起来就打一脸血的状态。
  邹老并不狭隘,门下弟子各半,涉猎颇广。
  而为了这次东原大学地下的遗迹,邹老几乎将自己所有的弟子都招了回来。
  现在一边查资料,一边查文物照片,一边和视频上的核对。
  一开始,大家对邹老拿一个mv来核对各种文物,还各种抗拒,觉得邹老实在是小题大做。
  我们堂堂教授、研究员甚至长江学者,你让我们来做这个!
  这种活儿,先不说有没有什么价值,就算是有价值,交给学生们做不就好了吗?
  但是老师发话了,能怎么办?
  几个人一边监督自己学生干活,一边自己慢慢磨蹭,一边抬眼看着坐在最前面的邹老。
  邹老眯着眼睛,偶尔睁开眼睛,扫视全场,然后再眯上眼睛。
  像是一个监考的老学究似的。
  这些人里,年龄大的,已经五十了,年龄小的,大概才二十出头,这些就是邹老的亲传弟子,以及他们的得意门生了。
  邹老前半辈子几乎全部贡献给了学业,和弟子们朝夕相处,亲教亲待,照顾他们的生活,教导他们为人处世的道理,这些弟子们,每一个都像是他的孩子。
  而现在,邹老已经走到了自己能走到的顶点,各种荣誉加身,身兼各种学会、协会的职位。
  但可惜的是,国内的社科类是没有院士的,邹老也只能扫一些譬如欧亚院士、外籍院士之类的头衔,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的弟子们保驾护航。
  没有院士头衔,虽然有些遗憾,但名头终究是身外之物。
  他更大的执念,其实是想要帮自己的几个弟子们再进一步。
  五十岁的黄乃刚,跟随他时间最久,学术成绩也很优秀,但总是差了一步,没能评上长江,五十岁的年纪,再不努努力就评不上了,加上家庭压力特别大,又是冷门的考古学,总要帮一些。
  四十多岁的郑建国,刚刚在东原大学成为正教授,也需要点研究成果稳定自己的位置。
  其他数人,也各有各的困境,各有各的挑战。
  走学术这条路,如背负巨石赤脚踏在荆棘之上。
  但这些弟子们,之所以能够受到他的青睐,其实大多是凭借一股专一的精神,而不是真的多有天赋,成就或许终究有限。
  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所以没有一个人,能到他现在的位置。
  只有三十出头的赵兴盛,给了他最大的希望,聪慧敏锐,三十多岁就直接评上了教授,这个年龄在冲刺长江之前,还可以冲一冲青年长江,而且大有希望。
  是他之前最得意的门生。
  他曾经很是得意,觉得自己后继有人,直到有一天,他见到了谷小白。
  这个孩子,他哪里是赤脚走在荆棘上,他简直就是开着压路机,一路碾压了过去。
  所到之处,荆棘变柏油马路。
  这压路机还是时速能到六十迈的……
  可最好的人才,最顶级的天才,谁喜欢在考古、历史这种领域里消磨?他们都是奔着最顶级、最需要天分的领域去的。
  譬如,数学、物理。
  而他,之所以让这些人来看谷小白的mv,就是希望能够开拓一下他们的眼界,拓展一下思路。
  至少,能让这个谷小白牌压路机,帮他们多压一段路吧……
  能跟在后面,也是好的。
  他们不可能真的把谷小白的这个mv当成金科玉律,但是正如邹老的说法,谷小白有着“敏锐的历史触觉”,“极强的先见性和洞察力”,他的音乐和mv,完全可以给在座的各位提供一些灵感,和方向上的启发。
  这点上来说,谷小白的mv,是有研究价值的。
  只是值不值得半夜不睡觉来研究,还需要斟酌一下。
  在座的所有人,一开始,都是带着批判性的想法,来研究、比对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想法慢慢变了!
  “我去,这个五连坛,竟然可以当娱乐工具?这是当投壶用了?先民的脑洞不可能这么大,这是导演在脑洞大开吧,对不对?”有人在研究陶器。
  “等等,这个是什么水果?木瓜?这个好像还有黄瓜?那个是梅子吧……”有人在研究春秋时的各种饮食习惯。
  “你看看这个断裂的青铜抓手,是不是马车上的?我看是长得一样的,我还以为是某种祭器的一部分,啧啧,难怪看起来就是很适合抓握的样子,这么说,之前所有的推测和与之相关的研究都错了?难怪感觉那么牵强……”
  “不是吧,我没看错吧,这个是铁器?春秋时的铁器就已经这么发达了吗?难怪我们这次发掘出来了那么多的铁器!”
  “老师,你看这个碎片,是不是和这个一样的?这是女子的饰品啊!”
  “我觉得我可以专门研究一下春秋时的市井娱乐,然后写一篇论文,等等,我有论文题材了?我可以毕业了!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毕业了,呜呜呜呜……”
  “我跟你们说个诡异的事,我已经从视频中看到了至少七种已经濒危甚至灭绝了的动植物了,满地都是,满地都是啊,这到底从哪里拍的……”
  说话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年轻的硕士、博士生,邹老的学生们,大多比较沉默,毕竟是有身份的人。
  但他们的表情,越来越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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