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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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含章神色如常,挽住太子妃,吩咐内侍陈规取他的裘衣过来。
  “外边风大,雪地湿滑,多待在宫中安心养着身子,这是母后的意思,也是本宫的意思。
  至于去水云庵还愿上香之事,容后再说。
  初春之前,你都不要出宫了。”
  太子妃笑意微凝,只一瞬间就恢复正常,颔首回道:
  “一切都听殿下的吩咐,还请及早用膳,饭菜凉了味道就变了。
  臣妾不敢过多打扰,这就告退。”
  白含章应了一声,转身对候在一旁的陈规道:
  “送太子妃启程回宫。”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无疑是伉俪情深的明证。
  可在纪渊看来,却非如此。
  “生于皇城深宫,长于帝王之家,想要两情相悦……确是很难。”
  他轻轻皱起眉毛,感觉这两人相敬如宾的表面之下,好像存在一层似有若无的陌生隔阂。
  又想起风雪之中,白含章对自己提及过太子妃,并无多少情爱可言。
  “纪九郎,你可要为殿下尽心办事。
  天京城里年年都有横空出世的少年天骄,但不是谁都能踏过东宫的门槛。
  切记,莫要辜负,殿下的期望。”
  太子妃看似嘴角微翘,笑意盈盈,颇为和气。
  可那双凤眸之中,分明有冷意一闪而过。
  “谨记太子妃的教诲。”
  纪渊身姿挺拔,平静以对。
  他心里有数,凉国公杨洪乃是这位太子妃的舅舅。
  由于杨榷之死,加上亲族恩怨,一直都对自己颇有微词。
  只不过,太子妃出身大族,晓得规矩利害,更知道后宫干政的禁忌。
  因此从未跟白含章吹过枕边风。
  当然,以这位太子监国二十年的深沉性情。
  即便枕边人当真讲了什么谗言,也是自有主张,未必全盘接纳。
  “看在本宫的份上,太子妃所说的那些话,不要放在心上。
  她虽然耳根子软,很容易就被娘家骗得团团转,
  但多少懂得些分寸,不会真的做出什么动作。”
  目送太子妃离开暖阁,白含章双手负后,眉宇间罕见透出一缕疲累之色。
  “微臣不敢。”
  纪渊退后半步,拱手回道。
  “你这人的性情,本宫清楚得很。
  为云鹰缇骑时就敢杀上官,顶撞官位大你两级的孟长河,更在西山围场除去凉国公义子杨休。
  其中搭上人命的那两桩,尽管把首尾料理干净,可有些事不需要什么确凿证据,大家都心知肚明。”
  白含章摇了摇头,淡然笑道:
  “这也是本宫相中你的原因之一。天下的武者无不是胸怀利器,杀心自起。
  但他们的杀心,往往多对弱者、手无寸铁之人,
  少有敢跟强者、位高权重之辈挥刀。
  你当初不因为凉国公权倾朝野,就在西山围场心生退意。
  所以,本宫也不因为你只是臣子,便把太子妃对你的敲打当成理所当然。
  这一次,纪九郎,当给我一份薄面,莫要在意了。”
  纪渊似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无奈一笑,点头称是。
  他时常会想,究竟是【外圣内王】、【受命于天】、【万民之主】这三道金色命数的加持影响。
  亦或者是白含章本身的性情磊落,自有明君气度,让人敬服?
  不然,怎么每次见面,自己都会有种被折服的钦佩之感。
  平心而论,这位令人如沐春风的东宫储君。
  实乃纪渊两世以来,所见过最坦荡、亦最真诚的身居高位者!
  “听殿下刚才所言,太子妃莫不是有喜了?”
  纪渊心念急转,岔开话题,轻声问道。
  “没错,太医年前诊断出来的喜脉。”
  白含章踱步坐回桌前,夹了一筷子的清淡小菜放入碗中。
  “此事,本宫还未通传朝堂。
  不过那些消息灵通的武勋贵胄,估计都已知道了。
  也算一桩好事吧,储君无嗣,本就容易招致群臣的非议与担忧。
  倘若太子妃怀的是个男孩,景朝便等于有了皇太孙,母后……亦能一解忧色,开怀个三五日。”
  纪渊同样相对而坐,但并未夹菜品尝,而是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饮。
  “那殿下呢?殿下自己怎么想?”
  白含章细嚼慢咽,似是咂摸滋味,语气平淡道:
  “有了血亲骨肉,本宫当然也高兴。
  怎么?纪九郎,你这样问,换成别人可要被治罪的。”
  纪渊冒着僭越风险,抬头注视这位太子殿下。
  却见那张面庞上分明殊无喜意,反而显得沉静如平湖。
  “说起来,你我第一次相见,是在北镇抚司衙门。
  你当时直言自己有一双灵眼,本宫让你为我一观气数。
  咱们如今也算相熟,不妨交个底?讲讲本宫的气数究竟如何?”
  白含章回望,似笑非笑。
  这个鹰视狼顾的年轻千户,不仅受他看重,还极得燕王欣赏。
  甚至于……跟某位大人物亦有些缘分。
  “殿下之气数……”
  纪渊默默勾动皇天道图,光华如潮水波波起伏,映照而下。
  【白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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